然而段青泥不是。他其实一直在想,玉宿手上也有那些青黑色的药斑,纹路走向非常明显,就像是活生生烙在身体里的印迹。
一个人若真能到达百毒不侵的程度,那他必先尝遍万千奇毒的煎熬能在坟庄那堪比地狱般的绝境活到最后的,他所承受的痛楚不定会比一般人少。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一个好人。”段青泥停顿许久,方开了口,“你几次想动手杀我,这都是真的……包括现在,也可能一样。”
玉宿神情动了动,似是要反驳什么。段青泥却握住他的大手,将那收紧的指节慢慢地揉开,然后一路贴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用这里,跟你打赌。”段青泥说,“……输了我就死了。”
他躺在昏黄的烛灯旁,半张脸陷在光里,尖锐也都化成了柔软。彼时定定望着玉宿双眼,他的声线低弱,依然说着不自量力的话:“看在这个份上,也不求你几分怜爱,至少应该善待我吧……”
玉宿指尖微滞,触电似的收回了手,把脸僵硬地别到一边。
院外一阵寒风吹过,病秧子便又咳了两声,将身体蜷缩起来,隔着被子喊道:“回我话啊……玉宿?”
玉宿还别着脸,只当没听见。
段青泥加重语气:“王佰!”
王佰又死机了。
想来是信号不好,接收能力也差,得找机会全面维修才行。
“算了算了,活一天算一天,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段青泥吹熄烛灯,把被窝一卷,懒洋洋道:“睡觉了,王佰。”
玉宿依然不说话,独自坐柴堆上,孤冷的影子拉得老长。
山里就要变天了,乌云端着沉厚的雨水,直催得夜晚阴风阵阵,冷意逼人,呼啸着闯入医馆破旧的后院。
段青泥合上眼睛,原是打算入睡的。如今身上浸了寒气,五脏六腑便如撕碎般的绞痛,牵扯着经脉骨血里的每一处角落。
他很想咳嗽,可声音发不出来,便只能拼命咬紧嘴唇,直到有带腥味的血珠渗出……昏沉的意识适才回笼,一时连呼吸也变得微弱,像于瞬间带着灵魂一并抽离。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探了过来,悄无声息,搭上他心脉的位置。
“……”
段青泥眼皮微动,但眼睛睁不开,想开口说些什么,玉宿在身后道:“睡。”
说话间,源源不断的内力涌入体内,以它的温暖抚平尖锐的痛感。
段青泥一动不动,心口虽是热的,手脚依然冷得发僵。他竭力蜷着身子,挣扎很长一段时间,终是虚弱地道:“你能上来睡么?”
心脉上的那手一顿,随后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当、当我没说……”
段青泥顿时有些难堪。他吃力地攥紧被角,试图把脸藏进去些。
然而下一瞬,忽感到被褥朝里一陷……玉宿掀开半片小角,从他背后侧躺下来,没有发出太大动静。
两人肩膀贴着肩膀,仍保持一段生疏的距离。这张临时搭的床板很窄,给段青泥一个人睡还成,玉宿再躺上去,半边身体吊在外面,这样根本没办法休息。
“再……过来点。”段青泥硬着头皮,往里让了让。
他感觉玉宿怔了一下,很明显的犹豫。虽说还是挪过来了,但始终僵着手脚,活跟挺尸似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段青泥:“……”
他后悔了,不该喊玉宿上来的。只怪一时鬼迷心窍,馋他身子温暖……倒忘了这大冰坨子,原是不会主动贴人的。
“那什么,我不睡了!”僵持许久,段青泥终于受不住了,一掀被褥,决定牺牲自己缓解这份尴尬。
然不等他起身,玉宿一胳膊横上来,反手直接给拦了回去!
那力道叫一个又稳又沉,幸好不是用压的,否则非给他碾吐血不可。
“你……”
段青泥没来得及发作,紧跟着在被褥下方……玉宿无声息地动了动,随后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段青泥:“……”
玉宿的手很大,很宽,十指修长,刚好将段青泥的双手包裹在掌心,透过身体传来细密的温度,感受到的却是同时两个人。
片刻过后,玉宿问他:“还冷吗?”
段青泥说不出话了,微侧过头,对上那双始终淡然的眼睛。
玉宿只看了一会儿,便避开段青泥过于直白的目光。转而望向房梁上的裂缝,说:“是你赢了。”
“什么?”
“没什么。”
话音方落,胸口倏地一沉。玉宿回过神时,段青泥已经靠了上来,侧脸贴进他的怀里,闭着眼睛,拼命汲取这近在咫尺温暖。
那一刻玉宿是僵着的,他的手便生生定在原处,隔段时间才换了位置,悄然落在段青泥的肩上……看起来像环抱着他一样。筆蒾樓
自二人相识以来,大多时候是在试探、算计、猜疑,讲究双方平等的交易。
如今还是第一次,放下戒备相拥而眠。像这般缱绻旖旎的相处方式,恐怕梦到头来也不定会有。
倘若段青泥是一个身体健全的习武之人,他从一开始便不会依赖玉宿的力量;两人原该是斗得你死我活,而非在这寒夜漫漫中,相依相偎、保持着难舍难分的暧昧姿态。
偏偏这种时候,段青泥竟对这一身病痛折磨,生出几许微妙的感激之心来。
“过了今天,我就要回天枢山了。”他想了很久,终是缓缓地说,“长岭突然少个掌门,估计乱得够呛……那帮老东西又该蠢蠢欲动了吧。”
玉宿睁开眼睛,扣在他肩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有些发紧。
“我对他们上一辈的恩怨不感兴趣。也没打算参与。但我必须知道,早前段家那场灭族内乱……究竟发生了什么。”
段青泥无端丢了十几年的记忆。真如陆暇所说,他并非天生体弱,而正相反的,还算是一块习武的料子……后来是受了怎样的伤,才沦落到脏腑俱损,被人打碎又重新拼合起来的地步?
打碎他的是谁?而拼合他的又是谁?
想当年上一代掌门傅情,单为了段家家主段秋筠,斥巨资打造一座奢华宫殿。之后没过多久,浮雪岛和段秋筠都没了;又过了十几年,傅情本人也离奇失踪。这些都是倦仙中没写的内容……不占据主线剧情,却直接牵连着段青泥的命运。
“寒听殿的图纸到手了,再过一阵,等我养好身体……你带我一起下去。”段青泥顾自说道,“到时真探得什么逆天禁术,都归你了,我只想求一个真相……”
“段青泥。”说到一半时,玉宿突然唤道。
“啊?”
段青泥立马应了一声,片刻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好像是玉宿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那些东西,我不需要。”玉宿淡淡地道。
段青泥:“那你……”
“和你一样,我也在找一个真相。”玉宿定定看着他,道,“现在已经找到了。”
段青泥摇摇头,当即反驳道:“不,你还是继续找吧。”
玉宿目光一沉,又不说话了。
段青泥道:“玉宿,你不要把希望放在我的身上……我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就算真走了大运,十几年前在惊蛰山庄的那人是我……他也是另一个段青泥,不可能是我本人。”
他说来说去,自己都嫌绕口,本来没打算玉宿能听懂。
结果玉宿听完以后,反愈加肯定地说:“是你。”
“都说了不是……”段青泥抹冷汗道,“你怎么不肯信呢?”
玉宿:“就是你。”
段青泥:“不是!!”
玉宿:“是。”
“是个毛啊!!”段青泥直接炸了,“你求而不得,把老子当替身吗?!”
玉宿果断地说:“没有。”
段青泥:“以后不准提这事了……我不承认,也不喜欢听!”
玉宿想了想,说:“好。”
两人终于得以片刻的安宁。
然而没多久,玉宿偏过头,突然来了一句:“祈周是谁?”
段青泥:“……”
“你说,用心和我打赌。”玉宿斜他一眼,目光停在那三道吻痕上,格外的刺眼,“用了几个心,我也不知道。”
段青泥急眼了:“我、我没有!”
玉宿淡道:“……没说你有。”
段青泥一下子哽住了。有生之年,他居然也有吵不过玉宿的一天!
“我就一颗心,全用你身上了!”吵架吵不过,段青泥开始打感情牌,“要不你剖开看看,看里面有没有祈周好吧?”
说着拉过玉宿的手,往自己心上摁了两下,做了一个划拉开的动作。
玉宿没敢用力,也就做做样子,被他抓着手一顿瞎掰。
“你看,有吗?有吗?”段青泥指着心口道,“没有祈周吧?”
玉宿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抬起眼,再次发问:“……所以,祈周到底是谁?”
段青泥:“……”
说真的,他想把玉宿从被窝里踹出去,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醋坛子吵架,互相diss谁更渣一点
段青泥:你把我当替身!
玉宿:你偷养野男人。
段青泥:你惦记了十四年!
玉宿:你刚见面就留吻痕。
一段时间后……
段青泥:替身竟是我自己。
玉宿:原来我就是野男人。感谢在2021032403:42:402021032504:1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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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蓝风山的被迫对宿敌一往情深[穿书]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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