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说不撕就不撕么?他刚才还答应人小姑娘说会把信转交给陆森,可结果呢,还不是转头就扔进垃圾桶了?
可见靳遥的话并没有什么可信度。
——说来也奇怪,在今天之前,靳遥在阮恬的印象中一直是个话不多,也不会说谎的人,她不知道这个印象是怎么形成的,大概她潜意识里一直以为那些会说谎的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都是属于圆滑油腻那一挂的,而像靳遥那个的长相和气质,似乎注定是不染尘埃,不屑于说谎的。
还有一个说起来有点好笑的原因就是靳遥话少,所以说谎话的几率也小,毕竟话都没几句,所以就给阮恬造成一种靳遥应该不会说谎的错觉。
这种印象根深蒂固,导致阮恬在目睹靳遥说谎、且是毫无破绽、毫无心理压力地说谎时大感震惊,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她不禁感慨靳遥的段数之高,心说好在他对陆森绝对没有什么坏心思,不然陆森那个傻白甜肯定玩儿不过他——她能这么想,是完全忘了在书里她才是那个被陆森搞死的傻白甜了。
不过这个世界的陆森还是和书里的陆森不一样的,阮恬最近越来越不愿意把两者混为一谈,书里的陆森是她避之不及的噩梦,可是现实中的少年陆森,在她的干预下并没有经历那些变故,还是那么鲜活,脾气虽然坏但是也有可爱的地方,而且那么爱笑,笑起来又那么好看,跟他做同桌的那段时间,无论阮恬有什么烦恼,只要一看到他笑,一瞬间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忘了。
所以阮恬根本讨厌不起来这样的陆森,甚至情感上也无法畏惧他,只是残存的理智一直在提醒她,如果她接下去放任不管,什么都不做,现在的陆森以后也不是没有可能变成书中的陆森。
她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会努力做一些事想要阻止。
不过出师不利,阮恬躺在她的大床上来回滚了几个回合,看着手里的信叹了口气:“首先信就没送出去。”
她之前觉得由宁非转交是最稳妥的方法,可偏偏宁非这几天不在学校。
明天陆森就回学校了,要不她当面交给他?
也不行,一来当面交她有那么一点点紧张,二来嘛,她要是当面交给他大概率会被其他同学看到,那他们肯定以为她递给他的是情书啊,到时候她有嘴也说不清了,大家都是同一个班的同学,要是闹出那样的绯闻,传来传去的,影响多不好。
所以阮恬想了又想,最后决定等明天放学后,其他同学都走了,她再偷偷把信塞进陆森的桌肚里——之所以之前没那样做是因为她知道陆森通常会把要用的书啊卷子啊通通放到桌面上,而很少翻桌肚——翻桌肚的频率大概平均三四天一次,快一点么两天会翻一次,慢一点一周不翻也是有的。
所以阮恬担心她要是运气不好赶上陆森一周才翻,那他岂不是一周之后才能看到她的信?这周期未免也太长了点,急性子如阮恬,觉得那样长时间的等待对她来说可能会有点煎熬。
不过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阮恬乐观地想,兴许她运气好,陆森两天就翻桌肚了呢。
第二天陆森在第四节自修课的时候就走了——这是班主任允许的,宁非最近转了性,求知欲特别强烈,在住院期间多次向班主任反映他的焦虑,诸如我本来成绩就不怎么样,偏偏还那么倒霉出了车祸,得住一个礼拜的院,那我的课不落下更多了吗?该怎么办哦……
完了又委婉地表示:“要是我住院期间有人给我带作业,顺便给我大致讲一下今天课上讲了什么就好了……”
班主任就理解他的意思了,指名派了陆森去,宁非特满意,他觉得陆森讲东西又简便又好懂,有他给自己开小灶,下回考试提升个百来分不是个问题。
——
陆森早早就走了,靳遥自然是一个人回家。
陆森的动作一向比靳遥慢,从前都是靳遥等他,这回陆森不在,靳遥不必等人了,照理说应该很快出教室才对,但阮恬在座位上磨磨蹭蹭半天,完了抬头一看,看到靳遥还在教室,之后才想起今天是他值日。m.bimilou.org
阮恬撇了撇嘴,打算等值日生走了,教室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再行动。
但是看情形他们一时半会还走不了,阮恬于是随手拿出了一张卷子开始做。
一旁的刘默整理好书包,见阮恬还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地写试卷,丝毫没有要起身回家的意思,忍不住问道:“你还不走么?”
“啊?哦……我……我写试卷呢。”
刘默皱了下眉,写试卷?可她的心思明显不在试卷上:“不回家写吗?你以前不都是带回家写的么?”
阮恬随口道:“今天想在这儿写完再回家嘛……”写完一张试卷起码得一个小时,阮恬也觉得自己的借口有点扯,于是找补道:“我觉得今天这张卷子挺简单的,半个小时应该就能做完……”
刘默深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明。
最后一节自修课,他刚好也做了那张试卷,那是一张数学试卷,难度比前几天做的都要大——他自认他的数学成绩在班上也排的上前三,连他都觉得难,阮恬是怎么说出“简单”二字的?
刘默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阮恬也没再分心思给他,过了一会儿旁边响起了椅子的挪动声,阮恬觉得大概是刘默起身要走了,刚想转头跟他说声再见,却忽然“啊”了一声——手边的试卷突然湿了,桌面上也全是水渍,甚至还有水流从桌面的缝隙里渗透进了桌肚里。
一旁刘默充满歉意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把水打翻了。”
阮恬皱眉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卷子几乎全浸润在了水里,旁边的书也无一幸免,甚至连地上都积了一滩水。
至于桌肚子里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呢。
阮恬:“…………”大水发成这样,刘默不会是把整瓶水都倒在她桌子上了吧……
不过她头疼归头疼。也没怎么怪刘默,毕竟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她抽了大半包纸巾开始擦拭桌面,刘默也在一旁帮忙。
桌面收拾完之后,阮恬又打开翻板查看桌肚子里的情况——情况也不太好,不过总归比桌面强点。
她于是又抽了纸巾开始擦拭桌肚,擦了一半之后忽然醒过神来:卧槽,她那封信还在桌肚子里呢,于是也不管其他遭殃的书和试卷了,一个劲儿地开始扒拉那封信。
等找到后一看,阮恬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道:“还好没湿,不然我待会儿还怎么……”
及时住了口,抬头看了刘默一眼,咳嗽了两声以做掩饰——给陆森送信这种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
刘默居然也没问,只是默默地帮她收拾好了东西,之后背上了自己的背包,看着她道:“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嗯嗯。”
刘默点了点头,视线最后在那封信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秒,背过身离开了。
那封信被她贴在胸口,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她刚才说什么?待会儿?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他猜得果然没错,阮恬准备今天偷偷把信放进陆森的课桌里……
所以,是真的准备告白了么?
刘默用力地攥紧了手,其实从早上阮恬第一次偷偷摸摸地从书包里拿出那封信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应该是无心的,她是想拿出昨天老师让带回家填写的家长意见表,那张表折叠之后的大小和形状或许和那封信相似,所以她不小心错拿了信出来,拿出后之后她一看是信,立刻慌忙地塞进了桌肚子里。
——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注意阮恬的一举一动,何况信这么敏感的东西,他怎么会没有留心到?
——
刘默走后不久,值日生也把卫生搞完打算走了。
几个值日生中,靳遥率先背起包走出了教室,临出门时,微微侧头,余光瞥了阮恬一眼。
最后走的那个值日生临出门前叮嘱阮恬道“你待会儿走,别忘记关门啊。”得到阮恬的肯定回答后出了门。
于是没一会儿教室里就只剩下了阮恬一个。
阮恬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了,一颗心也跳得厉害,她看着手里的那封信,又觉得有点好笑: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又不是送情书。
——大概是眼下的这个氛围,实在是太像偷偷摸摸送情书了——她往窗外看了好几眼,确保外面没有人之后,才起身走到陆森的座位旁,之后打开了陆森的课桌翻板,快速地把信放进去,又再盖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干完这些后,阮恬立刻跑回自己的座位,拿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跑,等跑出一小段后才想起门还没关,于是又折返回去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大概是完成了一件心事,所以阮恬的脚步特别地轻快,蹦蹦跳跳地下了楼,很快连脚步声都彻底消失在了楼道里。
这个点学生几乎都回家了,教学楼里本来就没什么人,阮恬这一走,楼道里再没什么动静,只有偶尔落在栏杆上的几只小鸟间隙发出几声鸟鸣声,更显得安静了。
可不过一会儿,楼道内却再度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楼道内显得尤为清晰。
刘默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摸出一把,紧跟着熟练地打开了教室门——他每回早上都是第一个到教室,所以班长把班里的钥匙交给了他,让他每天早上帮同学开门。
他打开教室的门之后并没有去自己的座位,而是径直走向了陆森的座位。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陆森的课桌翻盖,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阮恬的那封信。
信封上面没有署名,只是写了两个字——陆森,这是阮恬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陆森应该也能一眼认出吧,所以阮恬才没有署名。
阮恬的字很漂亮,刘默看着她的字迹,心想,她的字就和她的人一样好看,不像名字被写在信封上的那个人,小学生字体,要多幼稚有多幼稚,倒是跟他的性格很配。
可就是那样幼稚的一个人,阮恬却偏偏喜欢他,他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他凭什么?
他看着那封信,信封上的“森”字最末一笔,那一捺缓缓地拖将开来,不知承载了她多少的心思,他缓缓抚摸着上面的字迹,心里又是苦涩又是嫉妒:要是这封信是写给我的,那该有多好……脸上却渐渐浮现出一个扭曲的笑:“如果不是写给我的,那陆森也不应该有,他不配。”
他说完手上收力,正准备把那封信揉皱,身后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他不配,难道你配?”
清冷冷的带了点嘲讽,却是个很陌生的声音。
刘默心思敏感却也细腻,虽然除了阮恬之外几乎没有相熟的同学,但是每一位同学,但凡是多说过几句话的,他都可以记住他的声音,可眼下身后这个,他却没有半点印象。
他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这是从前留下来的毛病,他从小就内向胆子小,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受了排挤,更是变得如同惊弓之鸟,不熟悉的人稍作对他做出一些不友善的举动,他就忍不住害怕发抖——何况眼下他还做了亏心事,更是心虚,被人这么突然一吓,忍不住又犯了病。
刘默发抖归发抖,却没胆子回头。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刘默害怕地闭上了眼,等脚步声停在他身旁,他知道那人已经近在咫尺时,才不得不又重新睁开眼、鼓足勇气转头看了一眼。
冰冷疏离的神色,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姿态,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是刘默最厌恶但心底深处却又最羡慕的那一类。
——眼前这个人,他和陆森,似乎生来就注定活在万众瞩目中,接受所有人仰视的目光,他是雪山之巅,是高岭之花,可以目空一切,不搭理所有人,但却不会惹人反感。
同样是不与人接触,寡言少语,他却仿佛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污泥,人人都嫌恶他,刘默不无怨恨地想,这个世界可真是不公平啊。
他再一次看向那个让他深觉这个世界不公平的人。
——那个人,他是靳遥。
靳遥也回看着他,他盯着刘默那只局促地搭在陆森课桌上的手,那张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他皱了皱眉:“手拿开,你不配。”
刘默立刻缩回了手——这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等他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狠狠攥紧了手。
靳遥看了他一眼,抬手慢慢地从他手里抽回了那封信,扫了一眼道:“给阿森的,你凭什么偷?”
刘默低着头不说话。
靳遥道:“你可以走了。”
刘默松了一口气,逃也似地快步走向门口,临出门时忽然听到身后靳遥道:“你故意把水倒在阮恬桌上——我看到了。”顿了顿,又道:“没有下一次。”
刘默脚步一滞,之后咽了口口水,低头走出了教室。
原来他什么都看到了,看到了他故意把水倒在阮恬的课桌上,那想必也应该看到了阮恬的那封信……他什么都知道吧,所以才跟着他,再度折返回教室,抓他个现行……
至于“没有下一次”,这是警告,阮恬怎么样,自然跟他没有关系,他是在警告他,以后不要随便碰陆森的东西,陆森的课桌,陆森的信,以及陆森的人……
——
教室里的靳遥从背包里翻出一把钥匙锁——其实教室里的每张课桌都配有一把钥匙锁,做事比较小心的同学就能用得上那把锁——不过大多数还是用不上的,因为嫌麻烦。
——像陆森这种大大咧咧,好几天才翻一回课桌的人自然更是用不到了。
——他甚至都不记得他还有这样一把锁,好在靳遥一直替他保管着,不然到时候班委问他要,他还得专门去配一把。
靳遥摩挲着手中的那把钥匙锁,又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份信,心想这种时候,它倒是可以派上用场。
他拿起那封信,将刚刚被刘默揉皱的部分微微抻平,正准备放入桌肚时,门口却忽然传来了一道质问声:“你在干什么?”
靳遥波澜不惊地转身,淡淡地看了来人一眼。
阮恬胸口起伏着,情绪有些激动:“我在问你话啊,你没听到吗?”
阮恬看着靳遥,心里特别委屈,要不是她强迫症忽然发作,记不得自己出门时到底关没关教室门,是关了一扇还是两扇全都关了,所以不放心上来看一眼,还发现不了靳遥偷拿她给陆森的信呢。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天靳遥将那两名女生的信撕碎后扔进垃圾桶的场景,她都不能想象她要是晚来五分钟她的那封信会怎么样——她早就告诉过靳遥她的信是她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不是垃圾,为什么他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她半是委屈半是愤怒地看着他,可对方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似乎一点儿都没有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愧疚——他一贯是这样的姿态,好像没有任何事可以牵动他的情绪,明明刚刚才做了那么恶劣的事,可是脸上不要说愧疚、就连一丝一毫的心虚和难堪都找不到——这简直让人无法不佩服他强大的心理素质。
他越是这样的姿态,阮恬就越是感到愤怒:“靳遥,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啊?”
不是心理变态的话,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毁掉别人的信?
靳遥看着她,忽然极为少见地扯了下嘴角,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她:“或许是吧。”
阮恬愣愣地看着他,见他继续说道:“不过我并没有想毁掉你的信,阮恬,你不要那么想当然。”
“没有想毁掉我的信?那为什么明明走了,又偷偷回来?还把我的信从陆森的课桌里拿出来?”她说着伸手指了信封上的皱痕,像是抓到了证据似的质问他:“你看,信封上面还有被揉皱的痕迹,分明是你先前弄皱了,看我上来了才偷偷把它摊平——你还要否认吗?”
先前刘默想揉皱那封信,不过被靳遥阻止了——但尽管这封信并没有完全被揉皱,刘默之前毕竟还是稍稍有捏过,难免留下痕迹,而纸张这种东西,一旦留下皱痕,即使努力摊平,也很难恢复如初。
靳遥淡淡看了一眼那封信,言简意赅地否认:“不是我。”
“是你同桌弄皱的。”
“我同桌?刘默?”阮恬气极反笑:“靳遥,你这双眼睛长在脸上难道就只是为了装饰用的?不然为什么睁着眼睛却说瞎话?刘默他为什么要毁我的信,我和他无冤无仇,他干嘛这么做?”
靳遥道:“我和你同样无冤无仇。”
“是,你和我是无冤无仇,至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靳遥倏地抬眼看她:“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我再说一次,不是我做的,”靳遥道:“我的眼睛自然不是装饰用的,你的脑袋就不一定了——你可不可以动一下你的脑子,我没有教室钥匙,根本不可能开门,你去打听一下我们班的教室钥匙在谁手里,就能知道是谁想毁你的信了。”
“你是说刘默有教室钥匙,所以是他……”
好像刘默是跟她提起过,他因为每次都是第一个到教室,所以一直负责开门。
但是阮恬还是一丁点儿都不相信这事会是刘默干的——他根本没有动机啊:“就算钥匙在刘默那边又能说明什么,我根本不记得我有没有关门——不然我也不会重新上楼啊。”
“而且你又为什么会折回来,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靳遥看了她一眼:“他故意把水倒在你桌上,我看到了,你拿出那封信后他一直盯着,我也看到了。”
“好笑,刘默为什么要那么做,我说过了,他没有那个动机——这些也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并没有证据。”
“先不说有没有证据,那按照你的说法,你折回来是好心来救我的信咯?”阮恬抱臂环胸,笑道:“你觉得我会信么?你有那么好心?”
靳遥无所谓道:“你信与不信,与我无关,我也并不在意。”
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阮恬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我对你什么看法,你当然不会在意了……你有什么在意的么?不过,陆森知道你在背后做这种事么?”
“你不怕我告诉他?”
靳遥脚步一顿:“随你。”
随后走出了教室。
直到靳遥彻底出了教室,阮恬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威胁有多好笑——靳遥怎么会怕,陆森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难道还会怪他么?陆森现在那么讨厌她,要是知道了她给他送信,指不定嫌弃,靳遥帮他省了麻烦,他搞不好还乐意呢。
她又想起靳遥的那个态度,无论她说什么,好像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这种感觉让她很憋闷,连带着心情也更差了。
看着桌上那封皱巴巴的信——经过这件事后,她也不对陆森能看到这封信抱什么希望了——靳遥既然有心想毁掉那封信,今天不成功,明天还可以继续——他和陆森那么亲密,毁信的机会多得是,想要成功被毁掉信还不是轻而易举?
而且这封信已经有点皱了,阮恬也不太愿意它就这样出现在陆森面前,所以陆森到底会不会看到它,她也无所谓了。
但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把那封信重新放回了陆森的课桌桌肚。
然而她并不抱有期望的这么一封信,却居然在第二天早上就被陆森看见了。
——第二天阮恬是七点二十五到的教室,陆森比她晚到三分钟。
从陆森进教室之后,阮恬就一直拿余光偷偷瞄他。
她当时倒也没有期望他到了座位后会立即翻开桌板看到她的信,偷瞄完全是换了座位之后的下意识举动,反正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就往陆森那边瞟了。
结果她就看到陆森到了座位之后,人还没坐下来,手已经搭上了桌板,当时阮恬心里就隐隐生了期待,因为紧张,一颗心都砰砰跳了起来。
下一秒,陆森果然动手掀开了桌板,像是事先经人提醒,知道这里面有信似的,径直取了出来。
……阮恬也觉得奇怪,只不过她当时又紧张又有些莫名的激动,无暇思考其他。
阮恬见他取出了那封信之后,前后翻看了一下,跟着皱了皱眉,又将信放了回去,下一秒,却毫无征兆地转头望向了阮恬。
这一下来得突然,阮恬猝不及防,正好和陆森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咽了口口水,感觉脸上热热的,连忙别开了视线。
转过了头的阮恬在角落里暗暗锤桌:擦,她刚才干了什么,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做作,要死了,不知道的见了她这幅样子,还以为她送的是情书呢。
另一边陆森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嘴唇翘得老高,心情忽然间变得很不错。
他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名字,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散了,深吸一口气,最终只是把信重新放了回去。
阮恬也同样深吸了一口气,她用手挡住了侧脸,屏住呼吸,故意碰掉了桌上的一支笔,然后借捡笔的间隙,迅速抬头,偷偷地朝陆森的方向望了一眼。
只这一眼,刚好见到他面无表情地把信重新放回桌肚,之后啪的一声盖上了桌板。
阮恬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落寞地转了回去。
……他都有看别的女生的信,为什么独独不看她的?
——难道他现在就那么讨厌她?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情莫名得变得很差,甚至还出现了一丝丝恐慌——不是那种因为担心陆森讨厌她而日后报复她的恐慌,而是另外一种她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她都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但是她清楚地知道现在的自己很奇怪……岂止是她,阮恬忿忿地想,陆森明明更奇怪。
明明前几天还说喜欢她,这才过了多久,哦,她在他心里还不如那些根本不认识的小女生了?
非爱即恨,有必要这样子吗?非要这么极端?
不过话说回来,按照陆森的性格,他会这样虽然不太正常,但倒也不算太出人意料……谁让她先拒绝了他呢……陆森本来就是个小心眼来着……要是时间回到他对她告白那天,阮恬胡乱地想着,她如果那天没拒绝他,那……
这时英语老师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对大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整个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阮恬忽然回过了神,她用手掌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刚才肯定发疯了——她为什么要假设那种事,那种事有什么好假设的……
难道她还想真的和他在一起啊……
然而当她扪心自问这个问题是,她居然犹豫了三秒……
擦,阮恬觉得她更崩溃了,她只能深吸一口气,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你特么给我清醒一点!
英语老师讲完之后,让前排传下了白纸,每人一张,阮恬因为刚开了小差回来还有点搞不清状况,一旁的刘默贴心地提醒她:“前天那篇范文,就是昨天课上来不及听写那篇,刚英语老师说了,现在听写。”
“哦哦,”阮恬接过他递给她的白纸,道:“就李华那篇是吧?我知道了。”
阮恬的英语一向很好,记性也不差,虽然是前天背的范文,但是要她大致默写出来,问题也不太大。
英语老师一边走下讲台,一边提醒道:“别忘了写名字啊,每次都有那么几个同学忘记写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到时候听写不合格的发下来,剩几张没写名字的没人认领,那几个同学就以为自己不用重新听写了,我告诉你们没用啊,我回去对一下就知道是哪几个没写名字了。”
阮恬于是立刻在白纸顶端写上了名字,写完后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便开始动手默写,不防下来巡查的英语老师刚好走到她身旁,刚好随意往她纸上那么一瞥,刚好瞥到了她白纸顶端的那个名字,于是脸立刻变了,用手用力地指了指阮恬听写的那张纸,气急败坏地道:“好啊你,我刚说别忘记写自己的名字,你倒好,故意写别人的名字,怎么,是不是前天的范文没背,默不出来,想让别人帮你去重新默啊。”
正在默写范文第一句的阮恬被英语老师这一通说得一脸懵,心说什么别人的名字,于是目光上移,往白纸顶端写名字那一块儿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没把她送走。
——可能是刚才一直在想着陆森的事儿,结果一不留神把人名字写纸上了。
阮恬:“…………”我裂开了。
你说写就写了吧,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改掉前却被英语老师看见并误会了,关键她还不能解释——解释什么,我不是想让陆森替我去默写,我是心里想着他才会不小心写他的名字的?
Enmmm,那还是让他去默写吧……
其实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英语老师这种猜测——阮恬故意写陆森名字是为了让他替阮恬去默写不太靠谱,因为人陆森也不是傻子,是不是他的听写纸他还分辨不出来么?阮恬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想不到这点,所以写陆森的名字应该不是为了让他替自己去默写了。
英语老师刚才一生气,没怎么仔细想,刚好之前说了那样一番话,警告某些同学不要以为落了写名字就可以不用重新默写,所以才会想当然地以为阮恬故意写错名字也是为了逃脱默写,但是现在仔细一想,这个猜测站不住脚啊,那只能是阮恬恶作剧了。
这么一想,她就更生气了,她生气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阮恬一个单词都默写不下去,于是气上加气,一叠声地让阮恬不用默写了,上门口站着去。
阮恬抽了抽嘴角,只能无奈地放下笔,灰溜溜地去了门口。
——其实她刚默写不下去不是真的忘了,实在是之前那一出让她心态崩了,她需要一个缓冲时间——结果人英语老师不给,还把她给轰了出去。
阮恬:“…………”
阮恬倚靠在门口的墙上唉声叹气,心说自从遇上陆森后她就没一件好事儿,不过又能怎么办呢……她又想起陆森不看她信那事儿——她发现她还是放不下这事儿,一想起来,心里面就会有一股失落感,还有一种担心……但是具体为什么他不看信她会失落,又是在担心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那是一些莫名其妙,她无法解释的情绪。
理智告诉她,陆森拒绝看她的信,也就看不到她的那些软话以及言语之外的那种求情的意思,那么她应该想些别的方法继续修补她和陆森的关系,免得他以后像书里写的那样变成大佬后对她进行报复……
但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心里特别不是味儿,甚至萌生了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你不看我的信那就不看呗,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以后想要报复我?来吧来吧,弄死我算了,反正现在你那么讨厌我,我也觉得没意思得很……要我再热脸贴冷屁股跟你求情,那就更没意思了……
由以上阮恬的心理活动可推出,此刻在陆森桌肚里躺着的那封信大概也被贴上了没意思的标签。
不过在阮恬眼中没意思的那封信,在陆森看来,却是非常的有意思,有意思到他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飞速地上楼进去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门,从书包里拿出阮恬给他的那封信。
他将那封信放到桌子上,完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不自在,又起身去查看了一下房门,确定房门上锁后才又重新走到了桌边。
他咳嗽了几声,看着那封信看了许久,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封信。
他从早上就知道有这样一封信,他也很想知道信的内容,当时恨不得立刻打开,但是他不敢,他怕信里的内容不是他想看到的东西,所以才一直等到现在,等到一个他可以独处的空间,一个可以允许他失态、发泄的安全的空间。
他将信纸从那封信里抽了出来,开始逐字逐句地看那一封信。
那封信的篇幅并不长,陆森一字一句地看,也只花了两分钟。
然而那两分钟在他看来,却是异常得漫长。
他到底还是没有看到他想要看的东西,这一封信,几百个字,字里行间有讨好,有奉承,却唯独没有一丁半点的爱意。
她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根本就不喜欢他,那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又要写信给他,做这种似是而非,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呢?
是了,那是因为她畏惧他。
告白那天她就跟他说了,她很害怕得罪他,因为她做过一个梦,梦里的自己在以后会疯狂报复她,所以她才会那么畏惧并努力讨好他。
包括今天的这一出,也是如此。
可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代表着疏离的畏惧和那些虚假的讨好,他不需要。
他将那张信纸轻飘飘地扔到桌上,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花了那么多勇气,满心期待地打开那封信,结果她就让他看到这些?
阮恬这个人,果然是没有心的。
她总是用最无辜的言行做出最伤人的事,偏偏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恨她为什么一直是这样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恨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她知道明天原来是他的生日么?她就这么急不可耐,连多等几天都不能够了么?偏偏要在他生日前一天给他这样一份“惊喜”?
没在生日当天送信,他是不是还要感谢她?
他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明天是他的生日,他既盼望着她知道,又盼望着她不知道。
但无论她知不知道,都只能说明她没有心。
陆森深深地一闭眼,他想,阮恬真是来克他的,在他十几年的人生中,所遇到的几乎所有的挫折,全都是来自于她。
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陆森想,他凭什么要为她伤心难过?他转头看了一眼桌上那封信,皱皱巴巴的,连讨好他都不肯花多一点心思吗?果然是彻头彻尾的虚情假意。
他这么想着,忽然伸手抓过了那封信,三两下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之后摔门而出。
晚上睡觉时他想起那封被他扔了的信,转头看了一眼垃圾桶,却忽然发现垃圾桶空了,一下子睡意全无,立刻跑下楼去问阿姨。
阿姨说垃圾桶已经被他倒了,他又连忙下楼去小区楼下的垃圾桶翻找,好在那里面的垃圾还没运走,他找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那一份信。
看着手里那张又皱又脏的信纸,陆森笑了下,还好没丢,他想,不管怎么样,这毕竟是阮恬写给他的第一封信。
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完了。
没救了,他告诉自己,陆森,你没救了。
没救就没救吧——陆森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这么自暴自弃地想。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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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逐光者的男主总以为我暗恋他[穿书]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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