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年过了年之后,时迈的人事发生了大变动。罗三爷去到香港,罗氏打算以后把发展的重点放在香港,上海百货部分德高年重的老臣们也跟着过去。
以简清霞的资历自然是不能跟着去的,再说她也要嫁人了,也不会离开上海。
五月头,简家从苏州订好的几樘红木家具陆陆续续从吴江坐船发到上海,这些都是简清霞的陪嫁,是要用一辈子的东西。幸亏他们两口子在建德里的房子就靠着苏州河,家具坐着船,从吴江出发一路飘到了建德里楼下,然后被工人搬上二楼。
收嫁妆的那天建德里的居民们纷纷跑出来瞧热闹,看那接连不断的小船载着衣橱、衣柜、箱笼、梳妆台、洗脸盆架,衣架以及成箱成箱的布料,绸缎而来,不住地发出啧啧赞叹声。
上海现在提倡新式婚礼,很多年轻人明明不信教,也非要去天主教堂里举行仪式。更有甚者搞什么旅游结婚,这边领了证书,转头就坐上火轮船,去天津,去青岛度蜜月去了。像他们这样按照江南传统铺成十里红妆的,在上海这个十里洋场反而少见了。
“宋小开,侬家里讲起来还是在大马路上开皮货店的,怎么发送侬妹妹的时候,都没有人家苏州乡下人的陪嫁多呀。”
也是刚嫁过来的杨家媳妇对着住在弄堂口的宋小开,也就是未来的宋老太爷打趣道。
“哎,说来心酸,这就是我爸爸和我爸爸的爸爸儿子生的太多的坏处了。生一次儿子就要分出一房,家里再兴旺也经不住那么多儿子来瓜分啊。到了我最小的妹妹出嫁的时候,家底也就那么点了,我有啥办法呢。”
宋小开穿着英国式样的背带裤,穿着全面长筒袜,背后背着一副网球拍,正要和他新过门的媳妇出去打网球。
他嘴上说着家里不行了,却也没想过要出去工作赚钱。
左右皮货店还在,日本人又被赶走了,他坚信生意会继续兴旺起来的。虽然听说现在外头都还在打仗,不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小开吃惯用惯,他是决定要做一辈子的小开。做老爷有什么意思,老爷是要操心的,为生意操心,为家人操心。还是做小开好,“荡吃荡吃”一辈子。而且他早就和媳妇说好了,将来他们绝对不要为子女操半分心,他是绝对不会为了孩子委屈自己的。
简清霞看着屋子里就这么一点点地被充盈了起来,她摸着新帖的壁纸,拂过还散发着清漆味道的家具,畅想着未来幸福的日子,感觉自己幸福得快要飞起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隐隐竟然感觉有些不安。
她打开衣橱,看着里面放着的那个装了仕女图的盒子,不禁又想起了父亲的话。
这画里的美人儿就是她的姐姐,父亲已经把姐姐“嫁”了出去,但是这画儿又回到了她手里……然而,两边的母亲都说,他们两个都是因画结缘,这美人儿就是他们的红娘。
她不敢深想下去。
简清霞过去曾经听人说过,女孩子结婚前就容易胡思乱想,患得患失。她以前还觉得那些人都是庸人自扰,好日子哪里是上天赐下的,分明是自己打拼出来的。没想到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她居然也变得如此神思不定起来了呢。
一点都不像你自己了!
简清霞嘟起粉腮,有些生自己的气。
“怎么了夫人,啊,何事惹得我夫人焦心?夫人告知在下,某好替夫人解忧啊。”
送走搬家具的工人,钱月年上了二楼,见简清霞粉腮嘟嘟,面带桃花,情不自禁地踱了过来,从背后将她揽在怀里,还学着戏台上的人,模仿起京戏的道白来。
“呸,谁是侬的‘夫人’,我们不过是才订了婚而已。我还没正式过门呢、”
话虽如此,简清霞的脸上却不见半点恼怒之色。她转过身子,把脑袋靠在钱月年的肩膀上,娇羞地说,“这里的一切都太好了,可能是因为太幸福了,所以让我反而患得患失。”
她说着,拉起钱月年的领带,装模作样地竖起两根眉毛。
“我听说你办公室里有不少人家塞进来的纨绔子弟,等到结婚之后,你可不准把我留在这里一个人独守空房,自己跑去逍遥快活去哦。”
“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和那些纨绔子弟有染了?那些人我是最看不上的。最多……最多我就是偶然加班,回家晚点。”
钱月年哭笑不得地说道。
“不管侬回家多晚……我都会等侬的。”
简清霞眨了眨眼睛,突然踮起脚尖,吻上了钱月年的唇。
钱月年愣了一下,然后眼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低下头回应她。
“我还是觉得,这个屋子里少了些什么。”
一吻完毕,简清霞放开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回头,“花儿!鲜花!这么漂亮的新家,怎么可以没有花呢,对不对?”
“对!你看,都是我疏忽了。”
钱月年捂着自己咚咚乱跳的心脏,跟着她点了点头,慌乱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说起来真是惭愧,他比她大那么多,却总是要拼尽全力才能克制自己。他们说好了,这屋子空着实在太可惜,干脆就让清霞把寝室退了,搬到这里来住。至于他自己,还是住在男子寝室,直到新婚之夜。
他们虽然订了婚,毕竟还差一道手续,他珍视清霞,自然要以礼待之,只要她不首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越界。
钱月年说着,慌忙拿起外套往下走,“我刚来在下面见到水香姑娘在弄堂口卖花,今天的百合开得好极了。我让她多选两束送上来,再送些其他的花儿。”
他知道简清霞爱花,花也和她最为相称。
对,他之前怎么没先到呢,左右水香姑娘每天都要到建德里和附近的几条弄堂卖花的,不如就让她定期送花来。不,不止送到建德里,每天还要送一束花到她工作的百货公司去。
“清霞,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他走到楼梯口,冲着她笑道。
“我等你,我一直等你……”
简清霞一手搭在楼梯的扶手上,美到不真实。
那是一段多么美妙的日子的,人生最好的年华,仿佛就凝结在那几个月了……
宁老太低叹一声。
“奶奶,怎了,弄痛你了么?”
正在给宁老太做发型的小妹放下梳子,关心地问道,“奶奶坐了半天了,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休息休息吧,过一会儿再做不要紧的。”
正在一旁陪赵景闻说话的小梅听到了也忙走了过来,蹲在奶奶身边,“奶奶,累了就休息休息,拍照片不急于一时的。”
今年是赵景闻的“国韵旗袍店”开业二十周年,为此长乐路的小别墅前段时间又装修了一回。他们的这位年过八旬的艺术总监,还将她年轻时候拍的旗袍照贡献了出来,翻印放大,挂在橱窗的正后方。
宁老太现在正在做造型,准备烫一个当年最流行的横S发型,穿着当年的旗袍再拍一张照。奶奶说她拍那张照片的时候才二十岁,如今整整过去了六十年。bimilou.org
六十年,对于中国人来说就是一个甲子,是有特殊意义的。宁老太提出想要在小洋楼拍张纪念照,他们这些做晚辈的自然是要尽力满足。只是如今会做老上海发型的造型师却是不怎么容易找到了。就现在这个发型师小姑娘,都是拜托闻老板特意从影视剧组里找来的呢。
“好婆,要不我们先去吃午饭吧,吃好饭再做继续头发,化妆好不好?”
一身西装三件套的宁小北走了过来,双手撑在扶手上,亲昵地凑在宁老太耳边说道。
“傻话,侬又不是女人,哪里知道我们女人为了做头,是可以不吃不喝的。走开走开……”
宁老太冲着孙子摆了摆手。宁小北退后几步,转了一圈,故意讨好道,“好婆,我这样子好看吧。”
“好看,像个新郎官。委屈侬陪我这个老太婆来拍合照了。”
宁老太调侃道,周围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渐渐停歇,原来是大家都发现宁老太说着说着居然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呢。
“没事吧,还能继续做么?”
小梅低声问道。
“没事,奶奶可比那些明星好伺候多了,交给我吧。”
发型师小姑娘笑笑,继续手上的动作。
建德里从那天起,鲜花不断。
水香姑娘每天一早就会把鲜花送来,保证简清霞在上班之前就能收到。水香不但送鲜切的花,还送了不少盆花来。
角堇、虎皮兰、长寿花、虎刺梅,都是不太需要人打理,又花开艳丽的品种,很对简清霞的胃口。
这些花儿盆儿都被放在了窗台和阳台上,每天早上她拿起喷壶,将这些小精灵们都浇灌好了之后,再去坐铛铛车上班。
到了晚上,若是简清霞和钱月年都没课,他们或是去看电影,或是去吃饭,有时候简清霞也会在家里做饭,两人一起吃完饭后再去附近的铁桥上散步。只是钱月年住的宿舍因为在军管辖区内,所以是有门禁的,一到九点半他就不得不坐车回去了。
“怎么办?我真是后悔了,为什么要把婚期定在十月。天啊,还有足足三个月呢,我真是太会折磨自己了。”
站在桥上,钱月年牵起未婚妻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
“急什么?是你的总是你的。是建德里的房子是长了脚会跑,还是我会飞。”
简清霞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快点走。
“不行,最近上海乱的很,我得把你送到家我才放心。”
钱月年说着,搂着她往回走。
“才几步路啊,我自己会走。”
简清霞抬起脸笑道。
“几步都要送,我的小媳妇,我看不够。”
两人再次回到建德里,钱月年站在楼下,一直等到二楼的灯光亮起,简清霞从窗台上探出脑袋,才冲她挥了挥手,“早点休息,明天你们百货不是换夏令时么?比平日要早上班呢。”
“侬也早点回去,路上小心。”
简清霞笑吟吟地说道,“明天早点来,我让杨家媳妇帮我熬了汤,明天侬可有口福了。”
“我下了班就来。”
再一次挥挥手。
“我等侬哦。”
她说道。
最后一次说道。
第二天快要临近中午的时候,水香哭着送来一把栀子花。
那天是时迈百货换夏装的日子,女售货员都穿上新定做的阴丹士林蓝旗袍。不止上海如此,时迈在香港,广州和南洋的百货公司都是这样统一操作的。
“水香,怎么了,侬怎么哭了?谁欺负侬了?”
简清霞搂着水香单薄的肩膀问道。
“小姐,小姐不得了了。先生被人抓走了,先生被坏人抓走了呀。”
水香捂住嘴,大颗大颗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下。
“什么?什么‘先生’,哪个‘先生’?”
简清霞难以置信。
“就是小姐的未婚夫,钱先生啊。刚才他来我这里买花,说让我送栀子和白兰花给小姐。还没说完,先生就被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拉到车子上带走了。”
“不……不会的。”
简清霞后退两步。
“阿姐,怎么了?”
薇薇走上前来问道。
她从未见过简清霞在工作的时候如此失态。
“我,我回一趟办公室,这里侬帮我照看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着,简清霞快步往楼上办公室跑去。
办公室里有电话机,她先是拨到了钱月年的办公室,没有人接电话。又打去钱公馆,还是无人接听。钱母身子不好,从来不外出,即便她在园子里散步,那个老妈妈的耳朵却是极好的,总应该听到。
出大事了,真的出大事了……
简清霞告诉自己不要慌,她当年都能从日本人手下活下来,这世界上是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自己的。
她去楼长那边请了假,叫了黄包车去了钱宅,发现那边大门紧锁。钱宅是孤零零的一栋小洋房,旁边没有邻居,没人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她又赶去军部,但是对方拿着枪把她轰走,警告说别说是工作人的未婚妻,现在是特殊时期,就算是首长夫人都不能入内。
“大哥……对,大哥……”
她想起了月年在南京的那位大哥,虽然他们还没有见过面,但是却通过电话,电话号码当时她也抄下来了,就放在家里的电话机旁边。
黄包车停在建德里门口,简清霞才一下车,就见到了邻居们异样的眼神。
“哎呦,清霞,侬没事啊,刚才吓死我们了。”
“是啊,我们以为要抄家了呢,来了好大一群人,各个凶神恶煞的。”
宋小开拍了拍胸口说道。
不祥的预感从简清霞的心口升起,她跌跌撞撞地走回家门口,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
大门洞开,客堂里的家具都被掀翻,瓷器陶器的碎片落了一地。她早上才插好的鲜花被人直接践踏成了花泥。
匆匆上了二楼,更是触目惊心。
衣橱被人翻开,所有的衣服被子都摊在地上,柜子里能拿的东西都被拿走,拿不走的全部被糟蹋的不成样子。她走进书房,里头的书籍散落一地,保险箱大开,里面存着的金条、美金和银元都不见了。更让简清霞头皮发麻的是,装着美人图的匣子也不见了,那比现金要珍贵百倍千倍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简清霞瘫坐在地板上,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过在几个小时的功夫啊,她浇完花,走出家门才几个小时,这里就成了这副模样。
还有月年,月年……月年在哪里呢?
简清霞挣扎着起来,惊喜地发现书房里的电话和电话本都在,线也没有被人剪断。她急忙翻开本子,找到了钱月华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谁啊,这个时候还打电话来。”
对面是个小姑娘的声音,应该是那家的丫头。
“什么?姑爷的弟媳妇?啊呀,你们还没有走么?姑爷和我们小姐都已经上船了。快走吧,大家都要走,这是上头的命令,我不和你多说了。”
那边的背景声也是一片混乱,好像有人大声呵斥着什么,她听得并不真切,再想要问,电话却被挂断。
简清霞再试图拨回去,从中午一直播到太阳落山,那边再也没有人接听过。
“走?去哪里?船,什么船?”
她自问自答道。
也是几天之后,他们公司的小姐妹也跟着丈夫坐上了去台湾的轮船,她才知道,他们居然都是要逃的。
“上海保不住了……不,不止上海。怎么,你家的那位没有把你带走么?”
薇薇也要走了,她父亲也在政|府里做事,搞到了来之不易的船票。
“不,他没带走我……他,他不是故意的,水香说,他是被人强行拉走的。他一定是想要带我一起,只是……没来得及。”
简清霞说道。
她也只能这么说。
“侬怎么办呢?婚礼怎么办呢?”
薇薇今天是来和小姊妹们道别的,她为这个姐姐操心。
“我会等他的,我不相信他会抛下我不管。我就在建德里等着,哪里都不去,我等他回来。他说回来娶我,就一定会的。”
泪水从简清霞的脸颊边滑落。
在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是的,她终于理解父亲的决定了。
她不走,这里是她的家,上海是她的家,建德里是她的家。
她说过,要等他下班的。
次年,1949年5月,上海解放。
1955年,时迈百货开启了公私合营的改革,她作为文具部的部长,从给资本家打工变为了为国家为人民服务的国企营业员。
那之后,她又在建德里等了八年,把自己生生地熬成了一个老姑娘。单位里和街道里的人都不断地给她牵线搭桥,母亲甚至以死相逼,说如果她再这样下去,她就去跳苏州河,大家谁也别活了。
简清霞当然不能死,死了就等不到她的月年了。
终于在自己三十八岁那年,一个憨厚老实的工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大概是第一百次相亲了吧,简清霞轻叹。
工人姓宁,也是苏州人,比她大几岁,长得也算清秀。也不知道怎么就耽误到现在了。哦……想起来了,家里穷,没房子。
“简同志,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放心,我们今天只是沿着外滩走走,我赶明儿就回了我们组长,跟她说,是我见到你就特别自惭形秽,所以打了退堂鼓。”
这人老实的有些过分。
“那也不用光走啊,还是聊一聊吧。”
两边都是单位撮合的,彼此都知道相亲也是一种革命工作,也是任务。不过人家大老远来了,据说还是从闸北区赶过来的,总还是要谈一谈的。
“侬当过兵?”
“是啊,我还打过鬼子呢。”
老宁说着,撸起袖子管,“侬瞧,被弹片刮伤的。”
简清霞看着那狰狞的伤疤,久久不能言语。
她终于出嫁了。
不,也不算出嫁,老宁没有房子,搬来建德里和她一起住。
她妈妈说这算什么,这是人家钱先生给你买的婚房,现在却住进了别的男人……哎,真是一笔糊涂账。
简清霞自己也觉得,这辈子好像只有一开始那二十年活得清楚明白,后来就都是糊涂账了。
老宁是个憨厚老实的人,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这个苏州小妹。家里所有的活他都包了,就连建国出生后的尿布都是他洗的。他不舍得让她做一点点家务,受一丝丝的辛苦。
那么好一个男人,却在不久后因为一场重病逝世,留下他们孤儿寡母。
建德里的人都说简清霞命苦,先是未婚夫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没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好男人,没想到还没享多少福又守寡了。
穿着一身重孝的简清霞抱着不断啼哭的儿子,来到桥边。
落日的余晖洒在苏州河上,远处的太阳黄澄澄,像是一颗高邮咸蛋的蛋黄。
“苏州河往西,那就是我的家乡苏州吴江。苏州河往东,最后就汇入了黄浦江。黄浦江出东海口,汇入大海。大海的那头……是台湾岛……”
泪水滴入苏州河,汇入黄浦江,也会流向大海么?也会流向台湾么?那个人,还在么,他知道自己还在等着她么?
“我不走,我死都要死在建德里。我要等他回来……”
她用沾满泪水的脸摩挲这孩子的发顶。
“奶奶,醒醒,发型做好了。”
迷迷糊糊地被人摇醒,宁老太眨了眨眼睛。
“啊呀奶奶,你怎么哭了呀?要补一下眼妆了。”
心细的造型师发现她眼角有泪,急忙掏出纸巾为她擦拭。
“小北,好奇怪啊。”
小梅姐正好从外头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捧栀子花。
“外面有个老爷爷,盯着奶奶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我正要招呼他,他转身就走了。”
“老爷爷?”
宁小北不解地问道。
“是啊,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又回来了,也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一束栀子花,让我交给相片中的女子。他不会以为那照片是新照片故意做旧的吧?”
前两年因为《老房有喜》电视剧上演,上海滩挂起了一股怀旧热,很多人故意拍了西装旗袍照片让人做成老照片的效果唬人。
“那位先生还在么?快请他进来!”
宁小北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他?水香婆婆提过的那位“先生”?
“叔公,简小姐真的还在等你么?”
小洋楼门口,一个操着台湾腔普通话的青年人搀扶着身边的老者,好奇地问道,“这说不定是简小姐的孙女,或者干脆只是一个长得相似的人呢。”
他们在上海已经找了太久了,上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当,甚至还有人号称是叔公的儿子跳出来要认亲的呢。只可惜建德里在四年前就拆迁了,不然肯定一找就找到,也不需要每年往返台北和上海那么多次,就为了找叔公当年的未婚妻。
“不会错,肯定是清霞,我是不会认错的。”
老者的手里还捧着一束栀子花,他拼命直起已经不再挺直的脊梁,又理了理衣服,双手因为激动而不住地颤抖着。
“叮铃……”
随着一声铃铛声,小洋楼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阴丹士林旗袍,烫着横S头的女子走下台阶。
他看着她,
她也望着他。
他看她依旧美艳脱俗,是双十好女,
她看他还是如此英挺,是最好年华里的男人。
“清霞……我回来了。”
老者上前一步,“对不起,我下班晚了,太晚了。”
“月年,我终于等到侬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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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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