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人阻拦他们。
走出十来步,凌明桦倏地转头看向大楼的方向,玻璃的反光透出一个隐隐绰绰的人影。bimilou.org
池稚宁被揽着肩,径直上了凌明桦的车。
混乱至安宁,对他而言仿若瞬息。车门重重地关上,将诸多喧嚣纷扰阻隔在外,池稚宁看着男人冷峻英挺若刀刻一般的侧脸,倏地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齿。
相貌生来优越的他笑起来格外讨喜,黑白分明的双眸里映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深刻却柔软。
凌明桦大掌罩住他的,用力握了握,“还笑得出来?手这么凉。”
“天气凉,可不是吓着了。”池稚宁扬着唇,笑色明朗,不负那俊俏,任谁都听得出他心情极好,“哥,你怎么会来?”
凌明桦皱着眉,冷声嘲弄,“太久没看到手法这么低劣的算计了。”
池稚宁也明白,他今天是被蓄意狙击了。杨纯、余队以及他自己,都没想过能在公司遭遇什么,而今天,恰好他们有事不在身边。
小鹌鹑身边没了女修罗护航,这消息不难打听,他大概是被Parr惦记上了,什么时候撞上去什么时候中招。
“所以呢,堂堂乐凌总裁,也要跑来看热闹?”池稚宁又是笑。
引来男人大掌捏他的脸,以及一句低沉不乏讥诮的“傻”。
凌明桦不知道,池稚宁是真有刹那无措,就在这个男人霸气登场的前几秒,他差点就要把杵到脸上的麦克风打飞。
池稚宁自打进圈,就有杨纯和大哥安排的人手保驾护航,再者,还算幸运,他进入了星安娱乐这么个不吸人血的公司。
所以一路顺遂的他,实则没甚处事能力。如果媒体的围攻持续下去,只怕事情会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逼急了就会催出暴力本能,到时媒体和Parr总得躺一个。
没时间多交谈,池稚宁的手机催命一般响起来,接连不断。
杨纯、王谦、郑总监、余队,最后是他哥。
“就一回,小余请假没跟着,你就被媒体给堵了?”秦昼行语气倒还好,轻描淡写,字句却透着股狠劲,“我保证,他没了。”
池稚宁烦恼道:“这不是余哥的错,你别去为难人。”
“那是谁的错?你敢说我就敢收拾。”
池稚宁盘算了一下,说:“我的错,好吧?怪我长得太好,被男人追求算计,好吧?”
信息量之大,令秦黑大人一时语塞,反应过来后骂了句脏话,“怎么不说是妈的错呢,给你生成这脸皮!”然后他挂了,大约是找别人出气了。
“怎么还双关呢。”
池稚宁又和杨纯通了气,让她去安抚秦黑。
凌明桦把所有对白听在耳中,眼眸深邃,情绪难辨,“公司,你哥,加起来能处理掉你身边所有的事,对吗。”
“当然了。”
凌明桦把大掌罩在他头顶,正中的位置,极轻的叹了口气。
莫名的,池稚宁领会到他未尽之言。
一个“傻”字。
但是究竟有什么问题呢!?
车子行到半程,郑总监来电话问乐凌对那些媒体怎么打算。
她叫把通话开外放,语气极其自然,明显是知道池稚宁和凌明桦在一起。
凌明桦反问:“星安打算怎么处理Parr的事?”
“您说,处理?”
“都肆无忌惮地算计小池了,星安打算忍下这口气?”男人的声音沉而缓,不乏冷厉。
热搜上,Parr和池稚宁的名字还并排挂着,连个伪装自然的话题都吝于去想,就硬生生两个名字。
也是因池稚宁在很多场合都提起过对于《思慕》这首歌的喜爱,还被有心人刻意解读成是对Parr及背后港城势力的跪舔。而Parr从一开始就推波助澜,至今,好的坏的,都抹不开他和池稚宁“惺惺相惜”这一定论。
他和池稚宁的捆绑程度,已越过其他所有,所谓CP。
前座的莉斯在他们真正谈起公事时才放下隔板,加入讨论:“真要说起来,Parr打这主意可不是一两日了,而且手法也是真……简单粗暴。”
就发微博,买热搜,不换花样地炒。
凌明桦用低音炮念了句什么,非常好听。
池稚宁凝神想想,又看莉斯口型重复了一遍,才确定是欧洲西部挺冷僻的口语词汇,骂人的。
池稚宁眼眸惊异地亮了几分。
冷面霸总外语爆粗,好带感啊!
媒体围堵池稚宁之事终究没有报道出去。只因事件中最为吸睛的是凌明桦,而他们开罪不起。
至于始作俑者Parr,星安娱乐很快做出反应。
Parr背后的港城娱乐公司,与星安做出的一部分互利资源置换,重新回到拖沓扯皮阶段。原先姿态甚低的星安一夕挺直了腰杆,牢牢揪住Parr算计在先这一点去谈判。
港城人傲慢,可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也不得不低头,为进一步开拓市场,让了步。
大半合同敲定后,对方开始无能狂怒地阴阳怪气,说Parr关照了池稚宁这么多,为他在歌唱界狠提了一次咖,池稚宁就该“好好回报”。
池稚宁后来听说,他的妈粉郑总监当场拍桌,怼得对方落荒而逃。
经此事,池稚宁被凌明桦包养的传闻终于坐实,对手公司心思各异,有上赶着求合作的,有冷嘲热讽的,还有带人上门求引荐的,热闹非凡。
但有一条,姚奕轩出事不过几个月,牵涉其中的几个艺人至今无法翻身,谁也不想再触一次线。
也就是说不必担心包养之说被曝光,影响到池稚宁。
“姚奕轩也算没有白混,他翻车的后续影响力,能载入内娱史册了。”郑总监啧啧地叹。
池稚宁补充:“至少得载个两年吧。”
—
事件被一压再压另有一重弊端,就是在业内、背离公众的地方被传得人尽皆知。
“尽”到什么地步呢,连尚游走在娱乐圈外围的薛岸,和跟娱乐圈不在同一次元的秦昼行都知道了!
不是薛岸告诉秦昼行的。
秦昼行先前兴冲冲地要投资综艺,被薛岸忽悠着去拥抱了一番大自然——忽悠得结结实实的,除了投资,他还签了一份参与录制且莫得酬劳的合同。
后来他在靳城百般拖延,到处找事,一步也不愿意挪,就为躲这个折腾死人不偿命的综艺。
反正万事有薛岸斡旋,好歹给他拖过了两期录制。秦昼行又飞去薛岸所在的晟城,身体力行地表达感谢。
薛岸近期在跟进一部广告片的拍摄,泡在影视城里,秦昼行到后不避任何人,两个奇葩演绎着别开生面的你侬我侬和如胶似漆,雷翻了剧组的里里外外。
有天他们挤在狭小简陋的服装间里抱成一团,正性致勃勃,突然听见外面有两个女孩在说话,细听之下,两脸震惊。
“不会是真的吧?小池那么帅,性格那么好,有点可惜哦。”
“可惜什么?那可是业内第一金大腿!难怪别人都走背字,就他,资源越来越好。”
“你没听说吗?那个谁,是个抖S啊,最喜欢玩鞭子了。”
“卧槽!?是我想的那样吗?”
“就是啊,有人亲眼见过的,说那根鞭子做的,可精致可漂亮了。”
“???你不对劲!”
“……总之,想到小池会被这样那样,好不忍哦。”
“哪样?”
“你看你看,类似这样……”
“????我好了!!”
然后话题的走向逐渐奇怪。
等女孩们尽兴离开,门里两个gay就直接“好家伙”。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很色批。
居然输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生出一股不甘,再次以奇怪的姿势抱在一起。
好像有什么重点悄悄溜走了。
—
秦昼行飞离靳城后,池稚宁左右不自在,觉得自己突然多了个爹系的哥。
凌明桦,他不正常。
先前两人这样那样来来回回地撩拨暧昧时,池稚宁还觉得不妥,总担心哪一回凌明桦就势把他给办了。
现在那些试探消弭无踪,凌明桦偶尔借宿还是在客卧,有天甚至找他说了一声,说一共留宿过多少晚,抵多少债务云云。书房一吻后原该渐入佳境,结果反向冲刺,池稚宁连口肉汤都喝不到,大失所望。
反而是他的事业,让凌明桦上起心来。不是九殿下那样随口一提,凌明桦找杨纯过来,将池稚宁出道后方方面面的情况都问了一遍,然后专门派了手下的秘书程薇和王谦对接商务。
程薇除了背靠乐凌集团,自身也掌握着相当的人脉及资源,一出手就拿下了竞争最为激烈的国产手机代言。她还在池稚宁合约还有大半年、双方并没有谈起过的情况下,“随口”做了提醒。
对内对外,都是一副将池稚宁纳入羽翼的阵势。
王谦尴尬且郁闷,问池稚宁是不是对公司有什么不满。
“就算底牌大也不是拿来扇风的啊,小祖宗!你知道程薇是当着公司高层的面说你合约的吗?她是威胁呢还是威胁呢?就算我不多想,高层还能不多想?”
池稚宁想着,等凌明桦过来了问问,结果等来一条血淋淋的胳膊。
凌明桦还是自己按密码进来的,把池稚宁吓了一跳。
“天呐!你这怎么回事!?”池稚宁扶他在沙发上坐下,跑着去跑着回来,两手抱着专业级的急救箱,死沉死沉的。
凌明桦脸色倒还好,不见失血的病色,神情淡漠得好像感觉不到疼,冷眼看着池稚宁给他清洗、上药,低声说:“真熟练。”
池稚宁蹙着眉,白净俊俏的小脸紧紧绷着,被他若无其事地一夸,竟抬头瞪了一眼,罕见的凶。
“这是……怎么回事?”
“意外。”凌明桦言简意赅,“我回了一趟家。”
这道伤正渗着血,不知是被什么划的,约有十多公分,不深,却宽又重,颜色骇人,周边是大片淤痕,半条小臂都肿了起来。
池稚宁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上药很稳,结束后手却发颤。
“唔?”凌明桦低低地表示疑惑。
想知道的事,不该问。没有立场,也无法帮忙。
池稚宁性子一向好,这还是第一次,眼中倾露寒芒,说不清在生什么气。
凌明桦的伤臂被他握着,稍稍动了下,去握池稚宁的手。
池稚宁再瞪他,“乱动什么?”却没挣扎。
而那双眼眸如清泉般澄明,带着灼人的光亮,熠熠侵染着或悲愤或伤感的情绪,简直不能更漂亮。
凌明桦倏地一笑,声音很轻,又低语:“手还是凉。”
池稚宁心弦微动。
他说:“第三个冬天了。”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三个冬天。
手脚易凉是天生的,此外,池稚宁小时候还经历过大大小小许多病。母亲体质弱,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练武是从小开始的,自保是一方面,更要紧的是强身健体。
过去和凌明桦相处,手脚倒是暖的。因为他们忙于在床上、沙发上、浴室、窗前……做|爱。
结论是,先进的供暖设备远不如人类自食其力,更易起效。
池稚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男人的大掌在轻轻摩挲他的,几根修长泛着淡淡的红的手指,回了些温度。
“咳!嗯!”秦昼行立在玄关口,一只脚尖点着地,阴阳怪气,“干骂呐?才听说你们俩有一腿,这是干骂呐?”
池稚宁整个人一抖,“凌总受伤了,我帮他上药呢。”
他手上还沾着药油,反手把凌明桦的伤臂一扯,此地无银地从小臂到手背搓了几下,引来男人一声闷哼。
“是、吗?”秦昼行还在挑着腔说话。
“不然呢?”凌明桦冷静地反问,“两个男人还能做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兄弟俩同时想。
可秦昼行来时见到的,是池稚宁右手扒着凌明桦的大臂,凌明桦拿那只伤得触目惊心的手握着池稚宁左手,诡异地圈成小圈,实实在在瞧不出暧昧。
所以他根本没多想,出声纯粹是调侃,眼珠一转,换了副热切的口吻,“兄弟,听说你也喜欢玩鞭子啊!?”
池稚宁:“……”
凌明桦:“……”他用诡异的眼神看池稚宁。
池稚宁不自觉缩了缩脖子,说:“秦黑你这个‘也’就很灵性。”
秦昼行霎时又换了副表情,凶神恶煞地:“就你话多!”
他总算不再和他们互相伤害,大爷一样敞着胳膊坐到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我去看过你那个公司,游戏快上线了,老章说找你代言,还有那个商标,版权也可以说是你出售的,现在不流行跨界吗?多好的话题。”
“真不嫌那个商标磕碜吗?”池稚宁自诩灵魂画手,当初是借版权费敲诈了没错,可没想到秦黑脸皮厚到真去注册了商标。
谁丢不起人,谁就输了。
他认了。
秦昼行神情十分正经地损道:“不嫌啊,多有童趣,其意境之深,简直鬼斧神工。”
池稚宁抚额,“合作可以跟公司谈,但别整幺蛾子,我已经营销过度了,要低调。”
一惯横着走的秦黑大人分外不解:“‘低调’两个字怎么写?”
池稚宁咬咬牙,“到时签了合同,有限制条款的。”
“哦。”秦昼行是越说越来劲,报以嘚瑟的微笑,脸上清晰地写着“你看我care吗”?
违约无非是赔钱,秦昼行自然不怕这个。池稚宁不再和他纠缠,打定主意找章总谈这事。
“哦对了,”走前秦昼行又说,“杨纯说你现在没问题了,真要复学的话,不能再半途而废了吧?”
秦昼行在国内的最后一桩事办妥,当晚飞去东南亚。
凌明桦把所有对话听进去,语气凉凉地,“是你玩过的那个动物园游戏?那是你哥的公司?”
“也可以说是我的,他是第一大股东,但有一部分股权挂在我名下。”
“用什么形式挂的?给你分到多少?你们入场是几轮融资?公司资产规模怎样,有没有上市的打算?”
池稚宁:“…………”
他给问懵了,两眼无神,以实际反问“你看我像是知道吗”。
他的爹系债主又多管了点事。
倒不是直接插手池稚宁自己都不知道门朝哪儿开的公司,而是丢给他一大摞商业方面的书籍。
池稚宁简直给跪了,“哥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在想什么?”
想,小东西真傻得清新脱俗。凌明桦见过许多行业、许多国家的富豪家庭,真就没见识过这么不设防的。
可看着池稚宁迷茫又抓狂的样子,他开始反思。
人天生就分强弱,凌明桦掌权多年,还是头一次怜惜“弱者”。
用的还是不怎么有效的法子。
揠苗助长,委实失智。
—
程薇去过星安娱乐几次,捎带手也给了师姐一些资源。
说到底还是便宜池稚宁这边,其他人想法可就多了。
郑总监、王谦这派依靠着的高层,是公司创始人的夫人秦女士,另有一派,以创始人的亲妹妹金女士为首,姑嫂两个斗法那是常事。
近些年池稚宁和师姐的流量和各项数据都高居不下,很是给了秦女士打压小姑子的底气,金女士狠憋了一口气。Parr来内地时,金女士一系便循机接触港城娱乐公司的人,等他们为Parr看上池稚宁的事谈崩了,再去卖好。
明着出卖手下艺人是不成的,创始人不会允许。于是金女士跟港城公司通气,暗中运作买下了《思慕》那部电视剧的版权,上星复播,捆绑歌曲大发通稿。
短期内,池稚宁是别想撇开Parr了。
郑总监气得跳脚,可也不能拿金女士怎么样,最后杨纯独自去堵Parr,狠话都省了,就在他眼前“咔咔”捏碎两个核桃。这以后,池稚宁再也没有“偶遇”过Parr。
杨纯又结合郑总监,挖一些Parr在港城的黑料散出去,再用团队里一个“粉丝皆知”的工作人员帐号发微博:【快逃.jpg】
营销过度,不能只反噬池稚宁一个。
到这一步,大多数理智的人都能看出池稚宁是被利用了。
这期间,青春电影还想逮着机会蹭热度,可惜池稚宁身上的话题正爆炸式输出,他们没排上号,白白发了一批通稿。
双十一当天,池稚宁顶着一脑门的血雨腥风,出席一个明星慈善晚会。
仗着身材好,他偷偷在西装里加了背心。会场众星云集,灯火闪烁,可总有一丝与节气适宜的风,不知从何处漏出来。
他真的对露胳膊露背甚至露大腿的女明星五体投地。
池稚宁在写有自己名字的位子上坐下,和左右打了招呼。索性附近都是相对名气小一些的演员,和池稚宁没有过节,能彼此相安无事。
这种场合的排位,必须小心再小心,一个不慎,就像往前数五排的两个女演员,要不是顾及着无处不在的镜头,铁定要扯头花了。
池稚宁看了一会儿戏,见时机合适了,才掏出手机摸鱼。
先去问连叔,凌明桦的伤好些没。
那天凌明桦回家最大的收获,就是送走了两位贵客,或者说是耗走了。
唯有大凌总安然不动,俨然一副要在国内长居的架势。凌明桦也不好再有家不回,落人口实,三五不时就会露个面。
连叔说先生的伤好多了。再过二十分钟,居然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照片上的手臂结实有力,那道伤痕虽有减淡的趋势,仍是让池稚宁心疼不已。
再盯着看几眼,他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心砰砰跳,把照片保存了下来。
看照片背景,像是书房的地板。真无法想象连叔走进书房,让凌明桦脱外套卷袖子拍照片的情景。
他把自己脑内的场景又过一遍,更觉惊悚。
除非……是凌明桦自己要求的。
嗯!!??
池稚宁倏地把手机举高,又收回来摁在心口,惹来不少怪异的目光。
心头的小鹿正七荤八素地撞,主持人倏地抬高音量,郑重其事把一个人请上台。
他听听介绍,再听名字,一惊。
对准台上按下拍摄键,池稚宁发给秦黑:【NPC脱轨了!】
秦黑那边也不知道几点了,嗅着八卦味就来了:【凌明桦他爹?终于出山搞事了?】
【慈善晚会,你给说说,搞啥事?】
【图名声,谋而后动。】
【哇噻秦黑大人牛逼,不说我真看不出参加慈善晚会是为了名声!】
秦昼行发了个拳打脚踢的表情包:【除了他丧心病狂打了儿子我还有任何信息吗!?分析个球!】
兄弟俩斗了几句嘴。虽然永远也不可能承认,但和秦昼行的互喷扯皮,安抚了他心头不安的情绪。
在此之前,池稚宁曾心生祈盼。既然凌明桦不像秦昼行那般作风放浪,既然凌明桦或多或少,总在关注他、予他庇荫,他们,是不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
回答他的是那道深刻的、刺目的伤痕。
台上大凌总的身影高大,可太遥远,看不清楚面容。
池稚宁在网上找到一张大凌总去年在欧洲开发布会的照片。
他的脸型和凌明桦一模一样,五官不然,可也是难得的英俊了。
池稚宁仔仔细细地看,又发现凌明桦的眼睛和大凌总是一样的。
只是凌明桦常年戴着框架眼镜,也就他这样每次都唯恐人收费似的拼命看,牢记在心,才发现。
台上是个陌生人。
可他分明不陌生。
—
这台慈善晚会的背后依然是乐凌集团,池稚宁事先跟莉斯和程薇都打听过,了解到善款会用来助学,利索地捐了一大笔。
出来时,王谦还有点肉疼,“你的钱都是用来嚯嚯的吗,那可不是小数!关键是,我们现在又不能买热搜!”
说好了要低调。
再说出席慈善晚会的明星人手两三个热搜位,还都是早早预定的,池稚宁现在临时起意,他加价都买不到!
池稚宁本人倒不甚在意,“赚钱不就为了花?再说,我是真的想做慈善,被你一买,硬给洗成假的了。”
近些年“慈善”的名声算不得好,几乎要沦为洗白负面新闻的工具,池稚宁半点不想沾。
但他习惯性捐款倒也不假,当初进娱乐圈,不就因为答应大哥要自食其力,自己赚钱去赞助澳洲生态园?
都是做好事。
没过两天,举办慈善晚会的平台又邀请池稚宁参加一场私密性质的小规模酒会,王谦这才满意。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还知道回馈一些人脉资源,我信了这家是真做慈善了,有良心。”
池稚宁笑笑,“也不见得,万一是再让人捐一次呢?”
平台还不至于这么丧尽天良,但也算池稚宁和王谦都说对了。
到场的,名流有,德高望重的前辈有,投资爸爸有,慈善基金会的人也有。
池稚宁结识了一位动物慈善基金会的理事,姓向,两人志趣相投,相谈甚欢。
说话间,银行卡余额减七位数。
最后是王谦强行打断两人对自然生态基地建设的畅想,找借口把池稚宁拉走了。
他拖池稚宁去了一趟洗手间,恳请这位小爷洗把脸清醒一下。池稚宁哭笑不得地放了水,出来又被他拉去见制片人,“干该干的事”。
“我打听好了,这个制片人正在筹备一部大制作历史正剧,哪怕进去演个三代的酱油角色也是赚的,这要是拿下了,你那些捐款才真值!”
“谦哥,捐款只要能落到实处,起到作用,解决一部分人的困境,就很有意义了,你真不用在意。”
“好啦好啦,你说得对,总之,请吧。”
他们到的是一个较小的宴会厅。池稚宁一步踏进去,又原样退了回来。
“你确定吗谦哥?”
“什么?”
“我看到金总了。”
王谦:“……”他一哆嗦。
金女士和秦女士神仙打架,这位本职工作是出面活动各方的凡人真没少遭殃。他对金女士有种本能的畏惧,偶有严重时,杨纯真心觉得他能开出PTSD诊断证明。
池稚宁叹了声,拍拍他的肩,“你去车上等我吧,我自己进去。”
“这……不行!我怎么能当逃兵!”王谦抹了一把脸,“我陪你!”
更加不妙的是,金女士和制片人的关系看起来很亲密,亲密到引人遐想。
池稚宁心里知道是没戏了,可表面功夫要做足,摆出乖巧真挚的脸一路笑过去。到金女士那里,她旁边一位卷发夫人笑得花枝乱颤,和他握上手就忘了松开。
“诶呀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小池,可真帅。”
池稚宁笑容纯净,仿佛全然不设防,等卷发夫人笑得掩面时,倏地抽回手,急不可耐地伸到金女士面前。
“金总,能见到你可太开心了。”
金女士妆画得很重,顶着深沉的眼线,几乎在用眼皮子觑人,她勉强和池稚宁握了下手,皮笑肉不笑,“我看也是,小池这张脸呀,见到就是赚到。”
她转头对卷发夫人说:“现在谁不知道小池被乐凌的凌总罩着,他的主意你也敢打?”
“我不知道呗。”那位夫人悻悻地,“大凌总都回来主事了,凌总还敢包小男孩?”
“你去随便打听,不光包了,还生怕人不知道呢。”金女士简直把“轻蔑”二字写在了脸上,还故意抬高了音量,“说不定一见面啊,小池连大凌总也给拿下了,就此打开新局面,也给在圈子外围摸爬滚打的年轻男孩们指条明路,哈。”
王谦气得发抖,愤然出声:“金总你这是污蔑!”
“前一半是事实,后一半是祝福,你不认可?”
“不认可。”出声的是池稚宁。
他面上仍带着笑容,可分明有些东西不同了,是眼神,亦或气场,变得凌厉起来。
“金总不待见我,可也不必拖整个圈子下水,你这番话羞辱了所有在圈子里心怀理想、兢兢业业打拼的人,羞辱了他们为之倾尽心力的作品。你想帮你的艺人争取角色是吗?可你这样的眼界,带出的艺人能诠释好历史人物吗?”
他越说,声音越低,可足够坚定,“至于我,不劳你费心,因为我绝对担得起每一分抬爱!”
这番话的音量适宜,足以让想听见的人投以赞赏的目光,比如制片人,也可以让嗤之以鼻的人佯装未闻。
池稚宁刷了制片人的好感度,也付出了代价。他被两个女人逼迫喝了一整瓶高浓度伏特加,几乎是被王谦拖出会场的。
杨纯和莉斯等在停车场,一见,大惊,“怎么搞成这样?”
比池稚宁低得多的王谦喘着气,擦着汗,只说得出两个字:“金总。”
“这……能让他去见凌总吗?”杨纯把人放到车上,迟疑地说。
“可以,吧?”莉斯也微妙地停顿了。
但醉酒这么难得的机会,她身为头号CP粉怎么能放过呢?
莉斯拍板,“送他去!”
—
伊北别墅里,算上管家只留了三个人,其余的都派去照顾(盯)凌明桦的父亲了——凌明桦耗得起,大凌总可耐不住,特地在外面置办了藏娇金屋。
所以凌明桦亲自下来开门。
门一开,从天而降一个小醉鬼,直愣愣摔进他怀里。
凌明桦的本能非常机敏,撤开受伤的右手,单手把人接住了。
门外,沉沉夜色里,似乎有两个女人逃窜的身影。
凌明桦一个得不到佣人助力的伤员,只用一只手,几乎是把人拦腰夹着,进了卧室。
他原想正经谈些事,穿着正装还没脱,眼下落了空,带着几分气闷换上居家服,去浴室收拾了一番,再拧了热毛巾出来。
池稚宁整个人平趴在床上,下巴挨着床单,小脑袋扬起,睁着水润带着迷茫的眸子,艰难地转动眼珠子。
大概是听见了动静,他转向凌明桦的方向,可又似乎什么也没看清,眼神迷蒙。
“小宁?”凌明桦试探着叫一声。
“啊,哥?”池稚宁大着舌头,却还认真地应他。
凌明桦眸带无奈,走过去给他擦擦脸,“能自己换衣服吗?”
池稚宁原先还努力伸着手,想摸到凌明桦,闻言立即放下,“啊……没力气……”
都醉成这样了,真的是用本能在演他?凌明桦看笑了。
到底还是如他的愿,伺候这小东西。
出去端水回来,池稚宁已翻成平躺姿势,眼睛睁得圆圆的,对着吊灯。
凌明桦大掌罩上去,“不刺眼吗?”
“啊……”池稚宁含糊地说,“是做梦呀。”
“什么梦?”
“你。”他小声说,“你,你的空间。”
凌明桦眉心一动,又问:“然后呢?”
“然后……有我,”池稚宁语气低落极了,“是梦呀。”
男人的声音醇厚而性感,轻得好似在蛊惑,“那你来到这个空间,想做什么?”
“想……回去过去……”
“为什么是过去?”
“你,对我好。”
凌明桦语塞。
了解到他的家世,关心他的事业,忧心他被兄长算计,这都不叫对他好?
不等他想通,小醉鬼说着话,手就往自己身上去了。
男人惊异地睁大眼,随即发出近乎荒唐的一声嗤笑。
感情所谓的好,还是肉|欲之欢。
“那,你为什么拒绝?”
“我不想的……”
池稚宁反复地念,却不说原因。
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脸,这样近,近到稍稍倾近,就能吻到。
吻他,还有……负距离,去感受。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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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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