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被手中的匕首吓到了,感受到身后的人情绪的强烈波动,她眼睫颤了颤。
她很少见过他这般模样,不知他是否是有意为之。
总之,他这些方面有着惊人的聪颖,可能多半参透了一些,知道她吃软不吃硬,更见不得旁人可怜兮兮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
她秀气柔和的眉眼耷拉下去,蹙眉道,“你在做什么傻事?你说你会去学,可若要学会爱人,便先要学会爱自己。”
“你如此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做一回事,你觉得这算好事么?”
烟火绽放于天际,身旁传来孩童的嬉笑和错乱的脚步声,稚嫩的声音交错——
“我阿娘叫我回去了,我家就住在巷子第五棵槐树后,明日你到那里找我。”
“一言为定!”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声音令顾景尧长睫微微一颤。
飘散于烟火之中童声恍若追忆到千机谷,那时他将伤了腿的她背在背上。
回忆中的少女伸出微微弯曲的小拇指,指尖纤细,微粉的指甲盖顶端带出一抹漂亮的月牙。
“我们拉勾,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等着了,你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扑闪着眼调侃着,“你该不会不知道拉勾吧?”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誓言成立,不许反悔哦。”
好像是许久之前的事。
那时的他还嫌弃这是小孩子的把戏,曾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现在他却将一切的希冀寄托于这种欺骗孩童的把戏上,竟也希望这儿戏的誓言皆能成真。
希望她能不反悔,希望她能回头,不再让他一个人。
在孩童的欢声笑语之中,他微微蜷缩着小指,郑重地,像是收尾的蛇般紧紧地缠上她的拇指。
面对她投来的视线,他垂着眼,尽管面无表情,却难掩声线中的颤音,“你说过,不会再让我一个人等着,还算数么?”
他的声线被相继升空的烟花吞没,身前的少女侧颜平静,不知是否听见。
他只能凭着本能紧紧地绕着她,像是盼望着她能像当初一样回头语笑颜开地说“我教你”。
可惜回不到当初了。
烟花的余韵散落夜幕,褪去温度化作虚无。
她被金坠上的法术束缚,无法动弹,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可是眼神却平静无波,像是旁观者一般静静看着她。
他知晓,一旦法术解开,她更不会回头。
他垂眼看着二人相交的尾指,在光芒散去的那一刻,街角被分割成光与暗的世界。
她站在光明熹微处,而他的身形却渐渐被黑暗的潮水淹没。
凡间烟花再度绽放于月明星稀的夜空,无数灯火化作映于波光粼粼的湖底。
一向不信命不信天不信神佛的魔域主君,竟也同这满街的凡尘中人一般,于漫天天灯与庙会佛像中,卑微虔诚地祈祷着,一个无心之人的情爱与垂怜。
·
自从凡间回到魔域后,长华宫的戒备显然森严了许多,恍若一座坚固华丽的牢笼。
许是因为这次的变故的缘由,为了杜绝她再度逃跑的可能。
但这也更加坚定了裴娇要逃跑的决心。
她在还清债务之后还有许多事要做,不可能耽搁在此处。
经过这段时间,她清楚地打探了那枚千年青松石打造的钥匙便在顾景尧的寝殿内。
只是如何进去取走青松石,并且走出长华行宫是件极为不易的事情。
裴娇心口处尚未愈合的伤疤连同封魂锁的副作用时常发作。
甚至哪怕位于蕴含地火的玉床,哪怕她的西院小筑是与外头已然入冬的魔域格格不入的春景,她也能常常感受到寒冷和疼痛。
她并不怎么在意,这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伤害,只知道忍忍便可过去了。
可她对自己的身体不在意,不代表旁人便不在意。
顾景尧深知封魂锁带来的影响,虽然她不比他是魔物,但是她体内也流着他的血,封魂锁反感一切魔物的东西,必然会折磨她。
这段时间顾景尧寻遍各类名医奇草,甚至去各类凶险秘境中探求,终得了一抹指引方向明示未来的龟甲。
长华行宫,身披狐裘的少年从漫天的风雪中步入阴暗的殿内。
走入偏殿时,入目是一弯新月模样的血池,于偌大的血池内浸泡着一面陈旧的龟甲。
魔域的卜筮者面色苍白地望向他臣服的年轻君王,于梅红色的衣袍之下,那劲瘦有力的手臂上布满错落的尚未愈合的狰狞伤痕。
他以锋利的刀刃于旧伤上划出一道新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滚入浸泡着龟甲的血池。
卜筮者实在看不下去,以头抢地道,“魔君,您乃是金贵之体,南魔域全靠您一人之力得以平安。”
“纵使修为颇高也经不住七日放血,若要以血滋养乌金龟甲,此等之事不如让属下来。”
顾景尧面色淡然地看着由自己的血滚入血池,轻嗤道,“用你的血,若是占卜出了差错,你提头来见么?”
卜筮者微微一噎,确实,乌金龟甲乃是上古圣物,需要用修为极高之人的精血浸泡滋养七日。
七日之后,龟甲便可用于指明当下之事的方向,修为越高,精血越多,占卜的结果便越准确。
他匍匐于地,不敢再言。
直至血池内的乌金龟甲终于褪去陈旧之色,焕发出金光之时,卜筮者这才起身,口中念着晦涩复杂的咒文。
顾景尧的手搭在被唤醒的乌金龟甲之上。
“如何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解开她体内的封魂锁?”
整片血池并无任何波澜反应,乌金龟甲静静躺在血池之中,殷红色的水面只映照出他面色逐渐的阴沉的脸。
卜筮者见势不好,立刻小声提议道,“魔君且等等,此事不易,给它一些时间。”
顾景尧神色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他握着龟甲的手缓缓收拢,大有一副若是没有得到准确答案便会将其捏碎的威胁之意。
忽然,整座血池恍然掀起轩然大波。
晃荡的池面缓缓呈现出一道沉于海底的石碑,石碑上刻着恢弘飞舞的三字:羡渊。
羡渊乃是上古兴盛一时的古国洪生的临海城池,后被魔域率兵侵占,交战之时化为废墟,沉没在仙洲与魔域交汇的海底。
这画面仅仅维持不足三秒,乌金龟甲便于他手中自焚,遂化为灰烬。
卜筮者面上露出一丝肉疼的情绪,乌金龟甲乃是修真界传闻中弥足珍贵可以探知天意的东西。
魔君若是得了此物,一统修真界便不是任何难事,可是他竟为了一个女人……
.
裴娇仍在苦恼如何潜入顾景尧的寝宫取走那枚青松石,直至她听说顾景尧似乎受伤了。
这偌大修真界,能让他受伤的人寥寥可数。
她忽然心生一计,倒也不是什么万全之策,只能报着试一试态度。
裴娇找到乌若,想要征用一下小厨房。
乌若有些疑惑,裴娇解释道,“我听说魔君受伤了,便想用灵草熬一些汤药送过去慰问一下。”
乌若没想到万年铁树不开花的裴娇居然开窍了,她自然欣然应允。
裴娇望着如释重负的乌若,心里暗暗说了声抱歉。
裴娇端着雕花食盒走进寝殿时,才发觉顾景尧屏退了左右之人。
她稍稍一怔,这倒是方便了她的行动。
偌大的寝殿寂静无声,寒冷透着玉璧传至四肢百骸。
她走进去时,嗅到了空气中那点稀薄的血腥味。
顾景尧端坐于案几之前,正擦拭着殿内悬挂的长剑。
裴娇提起裙裾,缓步走进。
顾景尧没有抬头,只是垂眸缓声道,“这月以来,你是第一次踏足这里。”
裴娇脚步微微一顿,遂道,“我听说你受伤了,便熬了汤药,有益于补气养血。”
顾景尧目光掠过冒着热气的食盒,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许是被他盯的有点心虚,裴娇俯身看向他的小臂,转移话题道:“是伤着这里了么?”
他本欲要遮掩的手在触及她身体的温度时便不再动作。
鸦黑的长睫垂落,遮掩眸中漆黑的神色,他清隽的侧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乖巧温润。
半晌,他缓声道,“嗯。”
语罢,他还顺势撩起袖摆,给她看受伤的地方。
她的目光果然被吸引,微微蹙眉道,“怎么弄的?竟然有人能伤你。”
他不着痕迹地凑近她,鬓角的发垂落,半遮半掩微微上挑的眼尾,不言不语的样子平添几分楚楚可怜之意。
他便早早吃透了裴娇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在她面前卖惨永远比威逼要有用。
纱布之下是狰狞可怖的伤口,裴娇看不下去,移开眼道,“我叫乌若来给你重新上药吧。”
他忽然将袖子撂下,垂眼道,“不必。”
“不及时处理,伤势便会恶化。”
他侧颜冷峻,带了几分赌气的意味:“那又如何。”
裴娇微微叹一口气,“那我为你上药,可以么?”
他忽然不说话了,只是用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注视着她。
裴娇牵过他的袖摆,借着那一盏灯的光为他上药包扎。
期间他不声不响,她也耐心温柔。
二人都沉默着,直至裴娇出声打破这份宁静,“待会汤药便凉了,趁热喝了吧。”
裴娇将乘着汤药的玉碗取来,碗身剔透,印刻于上的鸳鸯莲瓣精致秀美。
她端起玉碗替他试了一下药,然后笑着递给他,“温度刚刚好。”
当然,虽然她表面上瞧起来云淡风轻,实则暗暗攥紧了衣角。
汤药里掺了迷音香,无论多强大的修者,只要饮入腹中,都会暂时丧失行动能力。
她事先服了解药,为了打消他的疑心,才当着他的面试药。
只是他向来多疑,怕是会觉察出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接过药碗,就着她方才试药的边沿仰头一饮而尽。
吞咽之时,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喉结顺着修长的颈线上下滚动。
这令裴娇顿感意外,毕竟放在以前,这件事绝不会如此容易。
她垂眼掩去眼底诸多情绪,缓声道,“你早些休息吧,好好养伤。”
刚准过身,便被他拽住了衣角,她微微侧头,看见他淡声道,“陪我呆一会儿。”
他眼底缀着一片浅淡的乌青,整个人显得慵懒倦乏,便连声音都是低哑的。
裴娇应了一声,默不作声地立在原地,心里却在计算着时间。
三……二……一。
攥着自己衣角的手缓缓松开滑落,眉目清隽的少年倚靠在案边,似乎是睡着了。
裴娇最后看了他一眼,随后缓步走入寝殿内的一角。
她显得有些紧张,将紫檀桌上的貔貅铜像转了一圈,隐藏的幻术瞬时消散,多出了一条冗长的密道。
裴娇顺着密道走去,在长廊周围堆积着无数的灵石财宝。
她使用神识搜寻了一圈,终于于其中找到了那枚千年青松石。
接下来,便是去顾景尧身上拿走出入长华宫的令牌,在他清醒前离开便行了。
裴娇步履匆匆,目光却不由得停在密道的尽头。
那里有一间狭小的密室,门上画着血阵。
血阵乃是极为坚固的防御法阵,设立所需条件极为苛刻复杂,除非修为高过施法者,否则一般只能由施法者的血液才能解开。
裴娇微微蹙眉,值得他用血阵守护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珠宝?
毕竟曾经在他的芥子空间内,便是连上等的法器都是用来镶桌角的,从未有什么宝物是被如此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
裴娇抱着试试的态度上前一步,咬破自己的指尖,将血珠滴在门的血阵之上。
经过洗髓,她的体内也流着他的血,故而也能打开此门。
下一刻,密室的门应声而开。
里头的琉璃灯一盏盏亮起,在如潮水般的光芒照亮这间密室的时候,裴娇怔在了原地。
这间密室中央,高台之上摆放着一架玄铁棺材,密室内布满残缺损坏的画像。
大多都是被烧毁一角,却又被小心封存了起来。
虽然这些画像所用的纸张丹青皆不同,可大大小小的残卷拼凑起来的……
都是她的模样。
裴娇注视着那枚量身定制的玄铁棺材,一股寒意自脊背脊椎攀爬而上。
那日宫女的话不由得再度浮上耳畔——
“你怕是不知,起初那段时间,魔君曾有重金悬赏画师前来画像,若是能画出那位心上人的容貌,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这行宫处有一处禁地,摆放着一具玄铁棺材,魔君仍未放弃寻找那位白月光的尸体,若是找到了,便要用魔域禁术将她复活呢!”
裴娇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慌不择路地关上了密室的门,紧紧握着手中的青松石。
心口处的封魂锁开始发热发烫,她呼吸急促,任谁见到满屋子自己的画像都会遍体发寒。bimilou.org
耳边嗡嗡地响,她不知道此时此刻为何自己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更分辨不出心中那酸涩复杂的情感是什么。
——她不敢细想,被陌生的情绪包裹着,只想快速离开这里。
她迅速折返回去,看着小憩的顾景尧,遂俯身,颤抖着去搜寻他身上的令牌。
在触及坚硬的令牌时,她的手也猛地被握住,猝不及防的,她坠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裴娇微微一怔,本阖着眼的青年正垂眸静静看着她,她苍白惊讶的面孔映在他恍若结了冰的眼底。
他握紧她的手,少年柔软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像是蝶的羽翼。
若黑琉璃般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他缓声道,“只是陪我呆一会,也这么令你忍受不了么。”
他的目光转而落向她手中的青松石,漆黑的眸子闪了闪,唇边逸出一抹自嘲的笑,“你大费周折为我熬汤上药,做的一切就是就是为了这块石头?”
他并不是没有觉察到汤药中的问题,只是眷恋于她片刻流露的温柔,自我欺骗罢了。
只是如今,这个自己编织的谎言,也终究是要散了。
裴娇咬着唇瓣,默不作声地垂下眼睫。
他久久凝视着她,攥着她的手,于她手背落下一个温柔缱绻的吻,抬眸时,露出一抹灿烂明媚的笑,“不必如此费神费力,你若想要,和我说一声便是了。”
明明是笑着的,裴娇却觉得格外冷。
少年身上,散发着毛骨悚然,同归于尽的疯狂气息。
“何止这枚石头,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的面容昳丽,眸光潋滟,笑得温柔,“当然了,包括我的命。你若喜欢,拿去玩也行。”
他的气息微弱,呼吸紊乱,一看便是强撑着迷音香的药效才没有昏厥过去。
可是攥着她的手却极为用力,像是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裴娇掩去眼底的诸多情绪,她垂下眸子,强装冷静道,“在你筋脉受损灵力散尽的时候,我曾散尽家财为你调理身体。”
“你曾说过你会报答我,这枚青松石的便当做我的报酬取走了。”
“从今日起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您做的您的魔君,我去我该去的地方,各不相欠,就此两清了。”
说罢,她挣脱他的手,顺势拿走了他的令牌。
“两清……?”他哂笑一声,强撑着身体抬起头,微扬的眼尾泛着病态的红,“我们纠缠至今,如何两清?”
他眉目透着乖戾和偏执,死死地盯着她,“即便是死,我也不会放手。”
她垂眼看着他,眉目若画,姿容宛然。
那双眼里无爱无恨,无关风月。
他被她的眼神刺痛,强压下迷音香的药效,瞬时将她压在身下,发狠地吻她。
他咬上她的唇瓣,急切地厮磨着,触碰着,血腥气弥漫在口腔内,不知是谁的血。
错乱的吻歇斯底里,兵荒马乱,像是在借此留住她的气味。
可仅仅是一瞬,他怀中的人便推开了他。
他强撑着的身体终于倒下,案几上的书卷散落一地。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有着看破红尘的宽容冷漠,亦是怜悯众生的温柔平静,像是香案上供奉的神女佛像,遥不可及、难以触碰。
她触了触红肿的唇瓣,眼底的不忍一闪而过,轻声道,“顾景尧,别喜欢我了。”
只要封魂锁在她身上一天,她就不可能会爱上任何人。
顾景尧手背青筋暴起,浑身的灵力四溢,却又因迷音香的缘故悉数散去。
常人中了此香便会陷入昏睡,他能坚持到现在,当真令人心惊。
裴娇知晓这香困不住他多久,当即便要走。
他倒在地上,费劲全力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裙摆。
“不要走。”他面色苍白,眼角通红,像是绝望虔诚的信徒,匍匐在神佛脚下,祈求着最后一丝怜惜。
他双眼通红,眼中水光潋滟,从喉间溢出气声的几字:“裴宁,求你……”
平日里高高在上威慑四海的魔君卸下往日的傲骨与尊严,抛下所有的掩饰和骄矜。
他能够斩杀最凶猛的灵兽,能够破解最复杂的剑阵,却不知如何向自己的心上人表达爱意。
他迫切地想要将真心剖出来给她看,千言万语,万般柔情,最后到嘴边,只变成了一道颤抖的气音:“……可怜可怜我。”
如同被驯化的凶兽,亲自拔下血淋淋的利爪和尖齿,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用湿漉漉的眼神,乞求着那人的驻足。
裴娇不敢再看,她生怕自己看上一眼便会心软。
而她决不能再耽搁在这里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只好不停地回忆起当初嵇北的留影石中的话,让自己能够硬下心,从而下定决心。
那时的他眉目冰冷,语气散漫:“不过是枚棋子而已,待到无用,便成了弃子。”
裴娇深吸一口气,只想着让他死心。
这对他也是好事,毕竟情爱沾染上封魂锁,都会成为悲剧。
她轻声道,“我不过是枚棋子而已,魔君又何须挂念?”
他捏着裙摆的手微微一颤,黑润的眸子泛起水光,向来睥睨天地的他像是陷入了无限的恐慌。
他拼命地拽着那角裙摆,恍若泣血般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裴娇闭了闭眼。
随后,她挥剑砍断了他握着的那角裙摆,头也不回走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朝着殿外走去,逆光逐渐吞噬了她的背影。
他的眼神却从未离开,攥紧的手心里留着她的一片衣角。
他无数次乞求着她的脚步能够停留,哪怕回眸看他一眼。
可是她始终没有回头。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小刺莓的不要试图攻略偏执魔头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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