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身子很软,就像是水造出来的,腰间那里更是如此,怕是下过一番功夫。
秦棠溪见过许多舞者,肢体协调胜于常人,举手投足更是带着难以言喻的绵柔,一抬眸一抬足就像是从水里走出来的。
明姝身上有股大家气质,浑然天成的美感给她增添了几分媚惑,清纯为美,妖艳也美,各有风情。
明姝本是一株盛开的白莲,进入玉楼春后,白莲染了牡丹的倾城、玫瑰的妖媚,练得一身与众不同的本事。
马车缓缓在官道上走着,小姑娘的哭声越来越小,断断续续,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两人静坐无言,长公主垂首把玩着自己手中的胖娃娃,细指慢慢地摸过每一寸,脑海里慢慢涌现许久之前的旧事。
一件、一件、一幕幕地涌入脑海里,过眼云烟,她却记忆深刻。
车内静默下来后,那些记忆在脑袋里翻江倒海般涌出,她及笄那年,小姑娘送了她一块糖块。
小姑娘牙齿不好,吃糖坏了两颗牙,糯米白牙本就不多,赵夫人就不许她再吃。
及笄那日,她偷偷令人送了两块糖糕。
没成想,小姑娘偷偷跑了过来,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涌动着水泽,像是刚刚哭过,一边撇嘴,一边将糖糕塞到她的手中。
“阿姐,给你,生辰快乐,你吃了,我也很开心。”
明明自己舍不得吃,竟还送她一块。
稚子天真,难得对她一片纯良之心。
眼前的小姑娘哭得眼睛通红,双手抱着肩膀,委委屈屈,与当年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看着小姑娘长大,将她每一个面貌都记在脑海里。
五岁、六岁、八岁、乃至临别前那个纯真的笑容,就像是一幅幅画挂在墙头上,永远不会泯灭。ωWW.bimilou.org
靠在车壁上,耳畔的哭泣声小了很多,她想起先帝死后的一段时间内,举步维艰,与那些老狐狸斗智斗勇,每日里忙碌不休,子时才睡,三更就起。
忙得不分黑夜,直到有一日小姑娘来了。
那日是小姑娘的生辰,她做了许多小玩意,拿柳条编造了花环。
粗制滥造,不值一钱,她却喜滋滋地送来自己面前,“阿娘说生辰这日是最高兴的,我就将自己的高兴送给阿姐,阿姐记得笑一笑。”
花环早就坏了,被她收在匣子里,枝叶枯黄,根茎枯败,失去了当日的绿意。
马车在城门前停了下来,经过检查后才缓缓起步,人间的喧嚣声缓缓传入车内。
人间热闹,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很好,马车在西市停下,秦棠溪先一步下车,明姝磨磨蹭蹭地跟上。
洛阳城内东西两市最为繁华,几乎应有尽有,什么样的小玩意都会有。
两人都不是初次过来,明姝更是熟悉这里的店铺,亦步亦趋地跟在殿下身后,东瞅瞅西看看,红肿的眼眶尤为明显。
殿下停步在胭脂铺前,门前还有不少小姑娘在驻足观望,她抬头看了一眼,是洛阳城内尤为出名的红颜阁。
红颜阁的胭脂水粉价高难得,重要在于那十两银子一盒的胭脂,都是寻常人家一年的开支了。大户人家不缺这些银子,秦见晗就常来这里。
进去后,一女子就热情走来,红裳似火,腰间环佩叮作响,披肩的长发就像是瀑布,眉眼风情万种。
女子本为水,而她这潭水里就加了妖娆的花朵。
女子是红颜阁的掌柜,人称红娘。她颇为很热情,引着两人往里走,而秦棠溪站在外间,“胭脂,最好的。”
红娘颇为一怔,目光在她身上锦绣华服上寻常人家用不得的孔雀丝上徘徊一阵,再观她身后眼睛哭得通红的小姑娘,下意识就明白过来,自己亲自去取了胭脂。
红颜阁的胭脂价高也在于所用的盒子,多是填漆镂空的小盒子,精致小巧,光是填漆就让人费了不少功夫。
小小的盒子不过掌心大小,刻出牡丹花纹,秦棠溪接过,唤了明姝近前。
明姝颤颤惊惊,不知殿下的意思。
小姑娘一双眼睛映出了红色的血丝,瞧着有些可怜,秦棠溪不言不语,指腹抹了些胭脂慢慢地涂抹在她的两颊。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肌肤雪滑柔腻,摸着娇软细滑,触感很好,比摸着锦缎都要舒服。
长公主的动作过于奇怪,给人上妆的态度太认真,就像面前的不是人,而是她花费多日静心雕刻的摆件。
红娘摸不清女子的意思,但她浑身散着不同寻常的气质,眼尾泅出一抹温柔,将面前的小姑娘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无端地看着人家恩爱后,她选择转移视线。
明姝僵持着身子一动不敢动,长公主比自己高了不少,扬首才能看清她的神色。
但长公主周身凌冽的气质就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丝毫不敢抬首去看去观仰。
秦棠溪若无其事般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小心地给她补妆后就夸赞道:“人若桃花,灼灼而妖,牡丹倾城,又添两分艳丽,胭脂甚美。”
明姝听不明白,这是夸赞她还是夸赞红颜阁的胭脂?
红娘听得甚为欢喜,极力推荐其他几款胭脂,甚至将桃花口脂取了出来,推给她:“这是本店刚研制的新样,可要试试?”
“试试。”秦棠溪淡淡一笑,回眸见到小姑娘自己咬红的唇角后轻轻皱眉,“再咬就该破了。”
伸手拉了小姑娘近前,指腹摸上唇角上的红痕,眸中绽出几分喜色:“松开嘴巴。”
明姝乖巧地听话,扬首就见到长公主眸色的清辉,与从前一般,还是那般温柔。
靠近后,长公主身上的清香就染了一股媚惑,吸引着她靠近,她贪婪地呼吸着香气,心口跳动得很快。
小姑娘脸色通红,比眼睛里的红血丝还要红上几分,秦棠溪装作没有看见,指腹在她唇角上徐徐摩挲。
唇与指腹间擦出些温度,无端多了些旖.旎的氛围。
红娘震惊,撩妹手段太高,她甘拜下风。世人多爱颜色,也大多困于权势富贵,而眼前的女子容貌倾城又身处高位,却是极其难寻的。
店内来买胭脂的姑娘都跟着停了下来,惊叹于女子的容颜,又同时注意到了她身上难寻的衣料。
对面的小姑娘也很美,两人站在一起,极是般配。
本朝女子多爱女风,显然,这帮当众做的事情已经不难让人抵触。
秦棠溪的指尖在明姝的唇角上点了点,口脂抹得不均匀,唇角却慢慢生出滚烫的温度,红娘瞧出几分味道来,眼睛扫向一方旁的伙计,示意他将风分开些。
盯得狠了,容易将她的客人吓跑。
明姝觉得不耐,悄悄挪出半步的时候,腰后陡然间多了一只手,让她退都退不了。
呼吸急促,她干燥地舔了舔唇角,不想,舌尖舔到了殿下的指尖,酥麻的感觉在舌尖上炸开。
她慌得失去了分寸,更是手足无措。
秦棠溪却像无事人一般继续手中的画作,面色清冷,双眸中流出明月般皎洁的银辉,温柔从心底蔓延而生。
明姝感到一阵饥渴,口间失去了水分,舌尖就像不受自己控制般舔了舔唇角,不知哪里来的燥热将她笼罩起来。
今日很热,大概到了春日了。
她热得不行,秦棠溪却感觉手酸了,默然地收回手臂,唇角嫣红,多了些粉妍,像极了桃花的颜色。
红娘屁颠地走过来夸道:“贵人上妆的技艺颇好,桃花夭夭,艳若芬芳。”
明姝羞涩地垂下眸子,食指紧紧捏着袖口,一双小耳朵都红成了晚霞。
“桃花口脂颇为不错,可有名字?”秦棠溪淡问,指腹间的胭脂尚有余存,明姝的温度还留在了上面。
红娘喜到极致,“未曾命名,贵人赐名吗?”
“兰若吧。”秦棠溪沉吟了会儿,若澜,也可算是兰若。
红娘没有听明白,好好的桃花怎地就成了兰若,不过她不会开口,做生意就需八面玲珑,就算不高兴也当作高兴来办事。
“兰若,好名字。”
明姝眨了眨眼睛,澜若?
秦棠溪命人给足了银子,道:“兰若送去镇国长公主府,以后只准卖给公主府。”
这就是买断的意思了。红娘立即领悟过来,难怪女子气质不同,原是长公主亲临,她立即应承下来:“明白、明白,殿下放心,红颜阁做事不会办错。”
秦棠溪转身就走,脚尖跨过门槛之际,余光扫向还在发呆的小姑娘,“不走吗?”
“啊、我、走……”明姝回过神来,小步地跟上殿下的脚步。
红娘拿着算盘啪嗒啪嗒算了一番后,将银子捏紧了,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傍上公主府这棵大树以后可有不少阴凉好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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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红颜阁后,明姝的眼睛不那么红了,依旧还有几分红肿。
她耷拉着脑袋跟在殿下身后走,一点都不明白殿下方才的举止到底是何意。
胭脂铺子走之后就瞧见了许多首饰铺,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暗中却有不少人观望着。
货郎叫卖声传了过来,拨浪鼓的声音尤为大,围绕着明姝转动。
明姝心里藏着事,未曾在意波浪鼓的声音,走了几步后发觉货郎围着自己,下意识就感觉哪里不对。货郎当众递给她一串香草,“姑娘,来一串,挂在屋里很好闻。”
前面的秦棠溪止住脚步,回身观望不知所措的小姑娘。
香草吸入鼻尖,确实好闻,明姝眼皮子颤了颤,向后退了退,谁料货郎开口道:“江大人让你带殿下去望江楼。”
说完就摇着拨浪鼓离开,一面走一面吆喝。
明姝迅速反应过来,江知宜这是利用她靠近殿下了,她想了想,大步走至殿下面前,小声道:“殿下,您可累了,回府成吗?”
“不累。”秦棠溪扫了一眼她指尖揪着袖口不放,她在说谎了。
明姝耷拉着脑袋,不知该怎么劝解,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殿下,走了这么久饿了。”
“去望江楼。”秦棠溪飘出一句话。
明姝吓得就要跳起来,不管不顾地就要拦住她:“殿下,望江楼里的菜肴不好,我们换一家。”
“就去望江楼。”
秦棠溪反其道而行,小姑娘言辞闪烁,眼神飘忽,明显是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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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楼占地大,楼阁也高,站在顶层可见洛阳城的大半风光,一览众山小的快感引得不少文人雅士驻足留文。
黄昏时分正是夕阳最美之际,站在顶楼,背引着瑰丽霞光,如置于山顶之上,快意畅然。
公主府的马车停留在门口,跑堂的热情来迎,瞧着来人衣裳华丽先推荐道:“楼上还有雅间,此时观景尤为壮观。”
秦棠溪吩咐道:“雅间去看看。”
“好嘞。”跑堂勤快地招呼一声,行动麻利地引着人往楼上走。
此时大堂内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说话喝酒,多是些百姓,说着家常趣事。
雅间是在楼上,走过大堂的时候,明姝四处观望了两眼,发现什么都没有看到,心中也是无奈。
她想提醒殿下,可殿下与她不相熟,说了反而会怀疑她。
雅间上多是窗户,临街而建,俯瞰低处,心中多了股豪迈。
跑堂送来一壶好茶,道:“二位可要点些什么菜?”
秦棠溪想了想,道:“点些特色的,不需拘束哪一口味。”
明姝打不起精神,在此间隙跑到窗户处朝外看去,街上并无特殊,就连对门的茶馆也与往日无差异。
小姑娘行踪诡异,举止也很奇怪,秦棠溪想不发现都难,与从前还是一样,憨憨中带着天真,显然还未吃到教训。
“明姝,你过来。”她无奈出声。
“嗯?”小姑娘惊讶地转头,晚霞落在她的身后,给她身上镀上一层光芒,活生生的小姑娘,有血有肉,会说会笑。
秦棠溪微微出神,心中百感交集。
屋外晚霞光芒万丈,映红了半边天,小姑娘灿烂一笑,像极了抚慰人心的神女。
短暂的失神后,秦棠溪微微醒过神来,起身亲自到倒了一盏茶,小姑娘挪着脚步走过来,低声道谢后就捧起茶盏小小地品了一口,唇角沾湿了茶水后,口脂出现了亮泽。
桃花染了夏日的露珠,别有一番风味。
明姝心中忐忑不安,悄悄地看了一眼殿下后将杯子悄悄地放在桌上,小声道:“殿下,您今日是不是有事?”
“闲来走走,你想说什么?”秦棠溪起身,走到窗口处向外眺望。
当年第一次来带赵澜来望江楼之际,小孩子非要等到晚霞出来才肯回去,用过午膳后巴巴地等了两个时辰。
今日倒不用等就能看见,望江楼眺望江河,观览洛阳风华,她笑了笑,道:“明姝,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明姝微微皱眉,不是因为殿下那句话而是因为肚子疼,深深呼吸后感觉好了些,回道:“想做很多事。”
秦棠溪:“比如呢?”
“比如……”明姝疼得伏在桌案长,手使劲捂着肚子,脑海里想起殿下曾经说的话:“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用处,而你就只需开心些。”
自己开心了这么多年,就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
开心是没有用的。
小姑娘许久不说话,秦棠溪落寞,转身想追问,可见到小姑娘伏在案上,眉头皱得很紧,她下意识紧张得不行:“怎么了。”
明姝微微扬首,疼痛一阵越过一阵,愈演愈烈,眼睫耷拉下来后就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在殿下靠近的时候一把伸手捉住她。秦棠溪一颤,感觉小姑娘身子都在发抖,垂眸就看到她肚子上的小手,“你肚子疼吗?”
她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疼得都出汗,可见疼得是很厉害。
不知怎地她看向桌上的那杯水,朝外就唤了人:“来人。”
侍卫推门而入,她紧张道:“查一查这壶茶。”
说罢,起身扶起小姑娘,命人去最近的药铺。
明姝疼得脸色惨白,想起自己上辈子死前所中的毒,也是这么疼。不知怎地就开始害怕起来,拼命地握紧殿下的手,“殿下、殿下……”
小姑娘手心都是汗水,摸得手背不舒服,秦棠溪这个时候也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忙安慰道:“疼些罢了,不会有事,你这么好看,要勇敢些。”
明姝睁大了眼睛,眸子里全是水润的光泽,望着长公主柔和的容颜,“好看的人也会死,你说我生来就是开心的,可是呢、开心没有用。”
马车颠簸,秦棠溪抱紧了她的身子,听到熟悉的话后心口忽而疼得厉害,这句话怕是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确实,是她害了赵澜,开心是没有用。
马车停下后,小姑娘已然晕了过去,将人送进药铺后,侍卫就快马疾驰而来,禀道:“茶中有.毒。”
秦棠溪平静地下了马车,目光微微一颤,咬牙吩咐道:“着刑部去封了望江楼,所有的人不许出来,速去。”
侍卫不敢懈怠,领人就往望江楼匆忙而去。
药铺里有许多百姓,明姝被安置在床榻上,大夫诊脉之际脸色愈发差了,旋即命人去取针。
公主府的侍卫将药铺里的百姓都驱散了,大夫执针刺穴,秦棠溪就慢慢地坐在一侧,脸色也变得极为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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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百花盛开,宫廷里的梨花开了不少,皇帝瞄准梨花的花瓣后一射一个准。
宫人们拍手叫好,吴谙在一侧给皇帝递箭,一面提醒皇帝:“陛下,从三位大人的事情中可以看出长公主的意思,她压根就不想让您亲政。往日里的姐妹情长不过就是她霸着权力不还的幌子罢了,您再仁慈就只会落得被废的地步。”
皇帝骑射极为优秀,片刻间墙壁上就被扎许多梨花花瓣,她想了想,道:“不会,只要安太妃活着,她就不敢这么做。不过舅舅说得对,朕太过仁慈了。”
“公主府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臣有建议,不如陛下给她赐婚,如何?”吴谙将箭握在手中,箭羽直指对面的花瓣,眉眼多了几分阴狠,道:“听闻长公主容貌倾城,又好女风,满城之中大家闺秀不在少数,您选择一忠心之人送入府上,也是很好的办法。”
“舅舅不知阿姐的性子,她若不喜欢就不会看一眼,玉楼春的明姝倒是进了她的眼睛。朕查过她的身世,干净清白,舅舅可去试试。”皇帝眯眼看着远处的花瓣,唇角勾出阴狠的笑意,半晌后猛地射出一箭,擦着花瓣射了过去。
她可惜道:“可惜没中,舅舅,那个明姝留条命。”
吴谙一怔:“您也喜欢?”
“喜欢啊,娇弱的小姑娘谁不喜欢。”皇帝乐道,尤其是明姝那种柔弱可欺的,可惜,阿姐在前,不然此刻定在她身下求饶缠.绵。
吴谙笑道:“您若喜欢就将人带回宫便是,您为天子,女子为您趋之若鹜,哪里会见得了旁人。”
皇帝竟会为了长公主谦让,可见,皇帝内心对长公主也是多有忌惮的。
皇帝对此也是不以为意,将箭随意搁下后,凝望碧云天色,“朕要的不过是她的身子罢了,人心要来做甚。”
吴谙听后只轻轻一笑,双手行礼笑言:“臣明白,陛下所言甚是。”
皇帝轻轻哼了一声,“你且去盯着,长公主这些年积累了不少人脉,想要拔除甚为不易,倒不如简单些,直降将人除了就是。到时长公主一党无首,朕借以赏赐些恩德,难不成他们还会在意一个死人吗?”
皇帝的阴狠被舒朗的光色放了无数倍,就连吴谙也是一阵害怕,低声道:“长公主身侧怕是不易靠近。”
“明姝倒是一个漏洞,今日长公主府来报,她带了明姝出城。”
吴谙立即明白过来,大喜过甚,“臣明白,臣即刻让人去试探明姝。”
皇帝一人面对着偌大的梨林,射箭失了准头后就不想再玩,拿脚踢了踢梨树后想起一招,采了一些梨花后让人去晒干。
刚吩咐下去,就有大臣来求见。
刑部侍郎赵信匆忙走进园子里,被眼前的一幕金惊得不行,墙壁上都是斑驳的箭痕,梨花凋零,满地白花。
他垂首揖礼道:“长公主在望江楼出事了。”
皇帝诧异:“死了吗?”
“未曾,中毒的是一小姑娘,不过殿下将望江楼封了。”
“去看看。”皇帝陡然来了兴致,兴冲冲地回宫换了一身民间的服饰,裙裳雅致,淡色肃然,发间仅以一对雀羽步摇发簪为饰,仙气飘飘,将帝王威仪掩盖了大半。
皇帝出行,前后必有人跟随,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刚才宫门,就遇到珑安郡主的马车。
秦见晗登上马车,瞧见小皇帝不同与寻常出衣饰后乐得挤了挤眉眼,“陛下今日颇似九天仙女。”
“你的眼光很好,过来坐。”小皇帝桀骜,让出自己身侧的位置,等人靠近后就先开口道:“你怎么进宫了,听闻阿姐封了望江楼捉拿刺客,你可知内情?”
秦见晗一身劲装,袖口扎了起来,整个人显得很英气,闻言后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不过是为一花楼女子罢了。”
皇帝显得晦深莫测,可惜道:“不想你姨娘也有被人蛊惑的一日。”
“她也是女人,也懂得色。”秦见晗露出不耐的神色,近日安太妃回来后就将管家权抢走了,陈周两家纷纷来找她要钱。
那些人就是贪得无厌罢了,欠他们的是长公主,又不是她秦见晗。
烦不胜烦。
皇帝不知她的心思,依靠着车壁细细想今日发生的事情,拿胳膊肘捅了捅她:“阿晗,是不是你做的?”
“陛下将我当作是忘恩负义的人?”秦见晗不屑,心中又涌起一股郁闷之气,委屈道:“因信国公府的事情,她对我早就不再信任了,公主府里的人惯会看人下菜碟,我如今是大不如前了。还有那门亲事,想想都觉得头疼。陛下,您就帮帮我。”
皇帝撇嘴不安,秦见晗是她安在公主府的探子,这个时候不好抛弃,她也很为难:“阿姐说朕娶你为妃,她就废了朕这个皇帝。你就再忍忍,等朕亲政了再将你娶进宫。”
秦见晗瞅着她窝囊样就觉得心中呕得不行,姨母是庶女都有那般高人的风采,皇帝是嫡出的一脉竟被压制得什么都做不了,当真是没有用。
眼下只有皇帝才能和长公主抗衡了,她只能忍了。
“陛下应该知晓我的苦楚,因为赵澜,姨母都已不要我了。”秦见晗拉着陛下的手,整个人都靠在她的身上,闻着独属于帝王的香气后,心中的不甘愈演愈烈,“陛下,你若不要我,我就当真无家可归了。”
皇帝懊恼,“赵澜的事情是不是处置不当,她怎地知晓人死了。”
“说起这件事也甚为奇怪。赵澜死后,我就没去过别院,姨母如何发现的,好似是有人指引。城门来报,那天晚上她是突然出门去的别院,陛下,我猜测有了内鬼。”秦见晗语气换作深沉,看向皇帝的视线却是依旧情深如海。
“内鬼……”皇帝不觉沉吟,“赵澜是你杀的,内鬼也应该是你的人。”
“不,陛下想错了。姨母只知赵澜死了,不知她的葬身之地,若是我的人,必然会悄悄告知,可见还是您身边的人有问题。”秦见晗信誓旦旦。
皇帝瞬息就陷入了迷惑中,内鬼一事不简单,她能收买阿姐身边的养女作为探子,那么阿姐手段高深,想来不会想不到这么简单的问题。
“稍安勿躁,朕回去查查就是了。”
秦见晗还是不放心,道:“内鬼想必是告诉姨母我与您的事情了,不然她不会对我这么无情。陛下,我可是为您才被姨母猜忌,您不能不管我。你该知晓我是您的人了,倘若我嫁给了旁人,那、那您的面子也过不去啊。”
皇帝耳朵里钻进了虫子,一直不停地叭叭说话,烦躁得不想去回应,偏偏她又一副委屈不安的可怜模样。
她悄悄地将自己胳膊从秦见晗的手中抽了出来,装作一副仔细思考的样子,最后皱眉无奈道:“不是不管你,阿姐压得我透不过气来,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压一压她,或者、或者等朕早日亲政了,娶你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了。”
秦见晗听了这么一番话后气得心口疼,皇帝不作为,还让她去做,“我、您是皇帝,还真怕她废帝不成。”
“自然是怕的,不过有人提议一个方法,不知阿晗去愿帮助朕?”皇帝眯眼一笑,捧着秦见晗的下颚就亲了上去,眸子里漾着得意的笑。
秦见晗一喜,唇角的甜味就像是槐花蜜,甜得她不愿松口。
到了公主府后,先见到公主府门口执戬而立的兵甲,惶惶威仪,让行人不敢随意抬眸打量。
皇帝走下车来也被公主府内的兵惊得说不出话来,论气势,远超过宫廷羽林卫。她朝前迈了几步,好奇道:“公主府的总兵是谁?怎地不入朝。”
能训练出如此有序的队伍,应该给朝廷效力才对。
秦见晗闻言后细细想了一阵,“总兵是一女子,武艺不凡,好像闻着姨母的名声而来。”
长公主声名早就远播四方,闻名而来的文人墨客都可以排到城门口,总兵衣温瑕就是其中一人。当初来的时候,本受到旁人的歧视,长公主破格收下,将满府的兵士交给她。
她记得尤为清楚,温瑕的武功至今还没有找到对手,不入朝确实可惜。
皇帝愈发好奇,推了她一把,“你去将总兵找来,朕见一见。”
秦见晗也想将温瑕离开,这些年来做事总是不便,人走了,她也可得利。
没有多想,她就小跑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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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在自己的屋子里照顾明姝,大夫开药后就去熬药,信枝是明姝的贴身婢女,这个时候也不敢离开,一步不离地守着她。
皇帝闲庭散步般走来,一面走一面打量公主府的建造,气魄不凡,看不见女子的摆设,处处透着豪迈。
皇家威严,而公主府处处显出皇家的气魄,波澜壮阔的美感就像是一层层迭起的浪潮,瞬息就向你涌来。
走近庭院后,屋檐上的铜铃被风吹得作响,听着刺耳,也将院宅的美感打破了。
皇帝不免嘲讽:“这是谁想的?”
婢女瞧了一眼,俯身回道:“这是赵姑娘亲自去放的。”
皇帝没听明白,“哪个赵姑娘?”
婢女为难,斟酌了会才说:“是前信国公的嫡女。”
“是她,眼光真差。”皇帝笑开了,觉得那就是画蛇添足的一笔,笑过后也没有在意。
廊下的大夫在熬药,苦涩的药味熏得的不敢呼吸,药味顺着风就往院子里飘去。
皇帝进门后就瞧见了在看书的长公主,心中好奇是何物,悄悄走了过去,不想未近前,阿姐就抬了眼眸,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漾着她的身影。
“陛下何时过来的,怎地无人通报。”秦棠溪将书页合上,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皇帝身后的婢女。
婢女惶恐,被吓得就跪地叩首请罪:“殿下恕罪,是陛下不让通报的。”
皇帝不说话了,也不给婢女求情,将桌上的书翻开后,发现是一佛经。
长公主性子娴雅,被外人称作是淡泊之人,可身处朝堂就没有干净的人,她嘲讽道:“阿姐这是看破红尘了?”
秦棠溪沉默,摆摆手示意婢女退下,将皇帝手中的书取了过来,“闲来无事看看。”
“阿姐的闲来无事也真是有趣,许久不出门遇到毒.杀的事情,想来阿姐也是得罪了不少人。”皇帝眉开眼笑地在主位上坐下,见她愁眉不展就好奇道:“阿姐这是心疼代你喝茶水的人了吗?”
想来也真是有趣,她这位不动情的姐姐竟然也会掉进别人的圈套里,幸亏有人挡了。
秦棠溪道:“不过是一花楼的人罢了,有何心疼。”
“也是,花楼女子那么多,也不缺她一人。阿姐年岁也不小了,不如朕给你赐婚可好,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温柔的还是娴雅的,阿姐这么严肃,想来需要一名热情似火的女子来补缺。”皇帝若有所思,目光却紧紧落在长公主的身上。
“陛下不如将心思放在朝政上,臣的事不需操劳。”
皇帝一点也不意外她会这么回答,说来也是奇怪,旁人这个年岁身侧早就有无数红颜知己,可镇国公主府里清净地找不出一点□□。
说得好听是公主府,旁人不知晓还以为是尼姑庵。
“阿姐可是喜欢这个代你中.毒的的人了,不如朕给你赐婚。不过花楼女子的身份配不上您,其他人会议论,到时您的面子也过不去。”
小皇帝唠唠叨叨,就像是被话匣子俯身一般,让人心生不耐,长公主忍了又忍,最后起身道:“陛下想多了,等明姝病好后,臣就送她回家。”
“阿姐这么绝情?”
“臣并非是绝情,今日是她幸运罢了。”
皇帝不信这番言辞,看了阿姐两眼后试探道:“阿姐若是不喜欢她,可否将她送给朕?”
秦棠溪心口一疼,冷了眼眸,“花楼乃是污秽之地,殿下当洁身自好。”
“阿姐,你说了这话不怕伤了她的心吗?”小皇帝眼中闪着雀跃。
“陛下,时辰不早,臣送您回宫。”秦棠溪避开皇帝的探究,将佛经递给婢女,小声吩咐道:“好好照顾明姑娘,孤回来之前不准旁人靠近。”
婢女接过后低声答应。
吩咐妥当后,她不耐烦地将小皇帝撵出了公主府,小皇帝拉着她要见温瑕。
无奈,她将人引去了校场。
****
一日里,险像迭生,魂游在天地间。
明姝昏迷不醒,梦中见到了许久前的国公府,巍峨气派的府邸,她在府门口见到了母亲还有父亲。
依旧前来恭贺的长公主殿下。
花信之龄的公主还未曾染上冰冷的威严,一颦一笑似水柔和,一举一动若桃李艳华。
公主殿下刚下车就走至那个孩子面前,熟练地抱起她,笑问道:“近日读了什么书?”
“读了、好多书。”
公主轻蹙好看的秀眉,温柔斜入眉眼中,“阿姐读书至今,从未读过‘好多书’这本书,你给阿姐说说这本书说了什么内容,若是有趣,阿姐也回去读。”
“不是,是我读了很多本书。”
“好多本书、书名又换了吗?”
“阿姐笑话我,会变得很丑很丑,没有人要的。”
公主笑颜如旧,红颜眉黛透出两分温柔七分宠爱,还有一分该是玩笑,“那等你长大,你要我可好?”
要我可好?明姝幡然醒悟,原来是她太笨了。
看着那双影子交缠在一起后,心忽而疼了起来,波涛般的疼痛像她扑来。
疼得她蜷曲身体,耳畔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声音:“姑娘、姑娘……”
慢慢地睁开眼睛,信枝焦急的神色涌入眼帘,“我还没死。”
信枝破涕而笑,擦了擦自己面上的泪水:“没有,大夫说您喝得极其少,不会有事。就是……”
她想起长公主的话来,嫌弃也随之油然而生,长公主嫌弃花楼肮脏,更嫌弃她家姑娘脏了陛下。
信枝欲言又止,明姝也没有在意,觉得肚子那里还是很疼,就像是刀割一般。
疼过一阵后,屋外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行礼问安的声音:“殿下、殿下。”
长公主来了。
秦棠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让人办了茶水,进屋的时候就瞧见榻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当真是隔世的一眼。
小姑娘身子瘦,躺在被子下几乎看不出来,那双漆黑分明的眼睛尤为明亮,就像是黑夜里的星辰,照亮了一方黑暗。
她笑了笑,“醒了?”
信枝悄悄地看她一眼,俯身退了出去。
随着长公主的走近,明姝整个人又慌了起来,修长翻卷的眼睛扑簌眨了不停,下意识就往被子里躲去。
秦棠溪一把拽住她露在外间的手,发觉手心一片黏腻,蹙眉道:“还疼吗?”
说完就想当然地将手伸进被子里去摸摸明姝的小肚子。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九皇叔的养大的娃重生了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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