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闹钟,此时已是深夜。
她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发问:【系统,怎么回事,世界又在抽什么风?】
系统:【可能是您白天在董事会面前表现得过于强硬。】
从美梦中被扯出来的郁秋染很生气:【OOC值不是没过警戒线吗?】
系统:【虽然如此,但您身套多层debuff,又着实太随意,“锦鲤”光环压不住“嗝屁”光环,您就要受苦。】
郁秋染心虚地沉默了。
她揉了揉额角,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出去散散步好了。
她换了一身衣服,沿着蔷薇花墙构成的小径,在微凉的夜风中徐徐踱步,竟不知不觉走了很远,来到了中心区的露天泳池。
离泳池还有段距离时,她就看见一个矫捷的身影在水中若隐若现。对方来来回回,快速地游来游去,将池水拨弄得哗哗作响。
水波粼粼,当那人间歇浮出水面时,月光在他挺括的肩膀和舒展的脊背上闪耀交错,仿佛在试图捕捉这条美丽的“人鱼王子”。
郁秋染兴致来了。她走过去,踹手蹲在离池边三米远的地方,等着对方露出头。
敖景羿又游完一个来回,觉得有点累了,准备就此上岸。可他一扒池边,就看到正前方一个穿着“白裙子”的身影突然闪现。
“嗷嗷嗷——”
郁秋染突然站起身,看着对方被吓得在水中一个大幅度的仰身,浪里白条一般,猛蹬一下池壁,瞬间划水窜出去了几米远。
这一嗓子嚎得也太可爱了吧。她站在原地,笑眯眯地对着惊魂未定的敖景羿:“阿羿啊,这还没到月圆之夜呢,怎么就急着开始变身了。”
敖景羿在池中停下来,看着一脸兴致盎然的郁秋染,磨了磨后槽牙:“阿染……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郁秋染摸着下巴:“没干什么,就是发现阿羿你在这边变身狼人对月高歌的好不热闹,我也想来凑个趣儿,嚎两嗓子。”
被抓住调侃的敖景羿脸臭臭的:“你还好意思笑!大半夜不睡觉,你穿成这样跑出来乱晃什么!”
郁秋染穿了一套浪漫国宫廷风的男式长款睡袍加宽松的睡裤,洁白的睡衣上面点缀着大量的蕾丝和缎带装饰,猛然看去,确实像个白裙飘飘的“女鬼”在张牙舞爪。
敖景羿瞅着她,连裤脚都缀着繁复的蕾丝边,脖子更是被层层叠叠堆到下巴的花领直接埋没,他眼角不由得抽了抽:“你穿成这样,睡觉不硌吗?”
她睡觉当然不穿这个!郁秋染抱起手臂,得意地冲敖景羿挑了下眉毛。这不是为了出门,特意换了个衣服方便她做性别伪装吗!
谨慎总是没错的,不然她此时就不能现身跟敖景羿玩耍了。
她没接关于睡衣的话题,而是一边绕到泳池右边,在休息区的躺椅上自在地坐下,一边以很随意地口吻问道:“你还在因为白天的事不开心啊?”
敖景羿浮在池中,一路跟着郁秋染转身,闻言动作一顿。
他趴在池边,看着她悠哉悠哉地搞出一瓶柠檬水,突然问道:“阿染似乎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很敏锐?”
郁秋染靠在桌边,单手撑着脸。刚才那一闹,心情好起来的她头已经不疼了,走了半天,现在被小夜风徐徐地吹着,困意又慢慢地涌了上来。
她也不介意敖景羿的反向试探,兄弟嘛,总是要互相加深了解的。
她有些困倦地半阖眼睛,用吸管吸了口柠檬水,懒洋洋地回复道:“大概是因为我以前生长的环境,特别需要会看人眼色吧。”
敖景羿一怔。夜晚的郁秋染,似乎跟白天嘻嘻哈哈的她又有点不同。
他手指微动,池边的瓷砖因为沾了水,有些冷冰冰的抓不住,就像眼前这个神情惫懒托着脸,眉眼低垂,朦胧的忧悒中带着些许漠然的人一样。
敖景羿起了探究之意。他继续发问:“你一直没在郁家露面,那你之前在哪儿?”
郁秋染丢开柠檬水,唔了一声。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郁秋染”小时候在哪,原书中根本没提这茬。
不过那种霸总娇妻带球跑的情节,“球”一般都是在国外长大的……吧?她自我说服地点点头,笃定地回答敖景羿:“我在国外长大。”
敖景羿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对着她叹了口气,像是怕戳她痛处一般,转移了话题:“现在你在学院里很受拥戴。”
郁秋染笑起来。她眼中闪过狡黠之意:“那当然,我这个受到诅咒的青蛙王子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不交到一些好朋友岂不是亏惨了。”
再次被调侃的敖景羿黑下脸,没有再搭理郁秋染。他直接转身游到竖梯处,双手握着扶杆用力一拉,“哗”地一下跃出水面,敏捷地上了岸。
他刚抽出浴巾打算擦擦身上的水珠,就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口哨。
敖景羿猛然转头望去,却发现郁秋染也正一脸疑惑地四处打量,见他望过来,还奇怪地问道:“是阿羿你吹的口哨吗?”
敖景羿盯着那张眉间笼着烟云水雾,眼中映着皎洁月光,像月下仙人一般清冷高贵的脸,觉得郁秋染不像是会吹口哨的人。
所以,到底是谁吹了口哨?他观望了一下四周浓重的夜色,在凉凉的夜风中打了个寒颤。
郁秋染忍了忍笑,觉得身材很有料的敖景羿像个毛发湿漉漉的警觉狗狗,被坏心眼的人恐吓后竖起耳朵探头探脑。
她轻咳一声:“阿羿很怕鬼吗?”
敖景羿立刻恼羞成怒:“谁怕鬼!我是担心有人私自闯进来。”
郁秋染挥挥手:“放心,你不是已经加强安保了吗?别在风口站着了小心感冒。快去洗个热水澡,早点回去休息吧。”
看着敖景羿疑神疑鬼地前往浴室方向,她还高声劝道:“快去吧,我就在外面等着你,别怕呀敖殿下!”
敖景羿身形一顿,怒气冲冲地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捉弄了他的郁秋染倒在躺椅上笑了好一阵子,又赶紧闭眼在系统空间里把那张“八块腹肌”摸出来。
不行,看了敖景羿的腹肌后,有了漂亮参照物的她得赶快再调整调整。
*
郁秋染激|情修了一会儿图,从思维空间撤出来。结果发现自己从头到脚被罩在一块大大的白布下,好像还在匀速移动。
她吹了吹盖在自己脸上的白布,试探地喊了一声:“阿羿?”
然后听到敖景羿清冽的嗓音:“醒了?”
郁秋染保持着正面仰躺,身盖白布的姿势继续问道:“您这是在做什么?”
敖景羿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凉凉的笑意:“我正在推车送您回去啊。我洗完澡出来,发现某人睡得正香,所以特意‘亲自’贴心服务。”
郁秋染大声“责问”道:“贴心服务,指的就是把我用白布盖得像个尸体一样吗?”
敖景羿哼了一声:“这是为了避免风吹到我们高贵的青蛙王子殿下,避免光晃到王子您的眼睛,我特意找块布给您盖上,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郁秋染听着推车轮子轱辘辘向前的声音。学院第一人,尊贵的敖殿下都亲自当起小推车手了,她哪里还敢有意见。
她摸了摸身下躺椅柔软的布质椅面,发出疑问:“你还把我连人带椅一起端到手推车上?费这个劲儿,你直接叫醒我不就好了。”
还不是看她睡得安恬沉静,不忍心扰她清梦。敖景羿没好气地回复道:“沉睡的青蛙王子不是只有公主能唤醒吗,我可没有那个能耐。”
不就之前调侃了他一下,他还来劲了。不想再当青蛙王子的郁秋染决定给他一点惩罚。
她偷偷把手伸出白布,一边晃荡着,一边刻意沉嗓说道:“阿羿你错了,半夜哪有什么童话剧场,只有恐怖故事……”
她音色本就清冷,此时又刻意压低,自然而然地就带出一种空灵的诡异感。
所以她话说到一半,就被敖景羿火速打断。
对方停下来,紧紧攥住了她轻抖白布营造氛围的手,同时一把掀开布露出她的脸,对着她低吼道:“郁秋染!”
哎呀,炸毛了。郁秋染看着对方狭长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漆黑的瞳孔映着润泽的光,带出一种气急败坏的委屈。
她立刻重新躺下,乖巧地把那个白色的厚桌布拉到下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继续推吧。”
明知道她是装的,可对上那张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十分无辜的脸,他就是会有火发不出。
敖景羿忍不住咬牙:“你的脸跟性格相差这么大。你以前装相骗人,没被打过吗?”
郁秋染正在左顾右盼地打量推车的全貌。
这个推车应该是平时服务人员运送大型物件时用的。
平行于地面的车面很低,是一个很大的长方形,她和躺椅就放在这个部分。
长方形的四角安装长杆以便固定,四根长杆与车面共同构成一个开阔的长方体空间后,又慢慢向中间聚拢,交错绕出了一个漂亮的城堡式“车顶”。
居然还兼顾实用性和美观性。难怪敖景羿坚持说她是青蛙王子。
郁秋染一边好奇地打量,一边欢快地回复道:“不然你以为我练出好身手,是为了什么?”
敖景羿一噎,拿她没辙,只能深吸一口气,重新推着车启动,同时用警告的口吻说道:“我身手也不差!你悠着点,再惹我,小心玩脱。”
然后他发现郁秋染的手伸在外面,忍不住又来了一句:“你手那么凉,自己拉拉桌布盖好!”
郁秋染一脸安逸地躺着,向上端详他,眼中仿佛有流光微漾。她说道:“阿羿是个心软的人。我以前遇到过很多不讲武德的家伙,抓不住我,就会想方设法地在别处拿捏我。”
这话意有所指。敖景羿垂眼看她。
郁秋染透过镂空的“城堡屋顶”看闪烁的星星:“大家族的人,总是外面看着人模狗样,里面搞些门门道道。”
敖景羿想起她今晚提的那一句看人脸色,有些怔然地望着她又变得有些冷淡的神情。他问道:“那你会怎么反击?”
虽然相识尚短,但他已经发现郁秋染外表看似散漫柔弱,实质内里性格却相当强硬不容人冒犯。
郁秋染悠悠地长叹一声:“我的方法很简单,只是不适合阿羿你。其实一个人,当她既没什么牵绊,也没什么欲求的时候,她就会变得没有弱点,别人自然也拿捏不住了。”
敖景羿望向远处漆黑的夜色,陷入了沉默。
郁秋染瞥见他眉眼间不自觉带出的郁郁之色,思索了一下说道:“不过你说羡慕我勇敢,这个我倒是可以借给你。”
她从躺椅上坐起,扭着身子探过来,翘起大拇指,用指腹在他眉心轻轻摁了一下:“阿羿已经长成了一个很棒的大人,我虽然没法帮你找回玩具,但可以分给你勇气。”
敖景羿愣愣地看着她靠过来的面容,看到了她眼睛里,被金色的笑意裹挟着的小小自己。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柔软的指腹一碰即离,温暖的触感却仿佛一直残留在那里。他扭过头,有些凶巴巴:“你哄小孩儿呢!快转回去躺好,乱晃摔下来怎么办!”
郁秋染笑着躺回去。
可敖景羿的感动没能持续太久,因为郁秋染直接话锋一转:“其实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会发现,现在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敖景羿额角跳了跳:“你又要搞什么怪!”
郁秋染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很是安详的样子。m.bimilou.org
她郑重地说道:“你既然发现我手很凉,那么一个体温低,又不能见到日光,还喜欢夜间晃荡的生物,会是什么种族呢?”
敖景羿嘴角一抽。
郁秋染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自顾自地洋洋洒洒发挥:“辈分相差太多不好称呼,你就直接尊称我为染·德古拉斯·尼古拉·让·布拉加德伯爵阁下吧。”
敖景羿都被气笑了:“那么请问伯爵阁下,您是否知道自己正在被一个您认为是狼人的生物推着走,而这两个种族正是死敌。”
郁秋染惊奇地回望:“你终于承认自己是狼人了?很不错!我愿意接下你的战书。”
她假装摸着胡子感慨:“我很欣慰见到你来挑战,或许你能给我永恒的安宁。”
她顿了一瞬,然后庄严地叫出了那个名字:“你也这么认为吧?嗷嗷。”
敖景羿额角的青筋蹦了起来。他什么苦闷的情绪都没有了,只想立刻敲一敲眼前之人的脑袋瓜。
郁秋染见他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赶紧安抚他:
“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想着你既然对我下了战书,我们就是战友了。战友怎么能不叫得亲密一点呢?你要是觉得光我叫你‘敖敖’不公平,我不介意你叫我‘郁郁’的。”
敖景羿酷炫又有点沉重的一生中,从没有遇到过这样不着调的朋友。他深吸一口气,推着车换了个方向,直接走上了一条石子路。
郁秋染在躺椅上被颠得弹起又落下,还是不肯收口,继续悠悠道:“哎呦呦,嗷嗷,你倒是体谅一下我这把睡了千年的老骨头啊。”
敖景羿静静地看她表演。那双毫无阴霾的眼睛映着天上的缺月,日月交相呼应,闪耀着纯然的快乐。
他忍不住笑起来。
春夜,花香熏然,月色皎洁,花园里的万物含笑观望。两个一路拌嘴的人,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车轮轱辘轱辘地嬉笑,记录了一个相遇在春天的故事。
*
敖景羿送完郁秋染,回到自己的别墅区。
进入房间,看到凌女士让人放在他桌子上的资料,他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淡了下来。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脱下外套挂上衣架,却突然发觉自己的口袋里有一个东西露出了白色的一角。
他掏出来一看,发现是一只纸折成的青蛙。它头顶被画了一个金色的小王冠,裂开嘴笑着,两个大大的翠色圆眼睛正呆呆地望着他。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放进他口袋的。
他把“青蛙王子”放在桌上,窗外一阵风溜进来,桌面的青蛙被风鼓动着,朝他的方向跳了几下。
敖景羿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眼中闪过坚决之色。
他重新把青蛙拿起来,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抽屉的玻璃盒子里,扬起披风的Q版“泥塑小人”与瞪大眼睛蹲着的“青蛙王子”,隔着“粉玫瑰”相视而笑。
*
郁秋染回去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清晨,她按照生物钟醒来,却发现今天没课。
正打算再补一觉的她,听见系统喜气洋洋地播报:【恭喜宿主,您的第二个能量球集满了。现在要进行抽卡吗?】
郁秋染困得发懵,随口道:“抽吧。”
【恭喜您获得技能卡“折纸青蛙的守候”——心有恶意,口中呱呱。可守护期限:3年】
郁秋染看了一下背面的介绍,大致明白这是个被动的防御技能。她可以守护自己,也可以指定要守护的人。
技能发动后,三年内如果有人对被守护对象发表恶意言论,他/她就会开始持续地“呱呱”叫,时间5到30分钟不等。心中恶意越大,呱得时间越长。
该技能可以共享,最多能够同时守护两个对象。
有点意思。郁秋染将其收了起来。
然后她抬眼看见天光尚未完全明亮的清晨里,东宫花园的中心区,敖景羿长年待的书房灯已经亮起来了。
他不会一夜没睡吧?
郁秋染想着这个新的技能卡,第二个球的最后一波能量,显然是敖景羿贡献的了。
她叹了一声,有些纠结地倒回床上,猛地用被子蒙住了头。不管了,等睡醒再说。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她来到东宫中心区,走进敖景羿的书房,却发现他正埋在高高堆起的文件后,趴在宽大的书桌上,枕着手臂酣然入睡。
面带倦色,陷入沉睡的敖景羿没了平日里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他浓密轻翘的睫毛和下垂的“眼线”,以及他淡淡的黑眼圈,都使他显得有些稚气
看来真的是通宵工作了一整晚。
郁秋染驻足观望了片刻,眼尖地发现他书桌隐蔽的角落里,有一个装着碎纸的盒子,里面露出一片纸张,似乎是她的照片。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摸过来看了一眼。
盒子里的碎纸似乎都是从什么文件上裁下来的,大大小小,全是她的名字和照片。
郁秋染若有所思地把盒子又悄悄放回去,转身在靠墙的文件堆里翻找了片刻,果然在要送去粉碎的一摞文件里,翻出了一份她的调查报告。
报告内容很琐碎,但基本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查出“郁秋染”的具体生平。
文件的末端还有一句批注:[背景捂得这么严绝对有问题,你日常中再仔细打探,一定要抓住这个●●的把柄。]
不必说,这口吻一定是凌女士了。
郁秋染呵呵一笑,连她本人都不知道“郁秋染”到底从何而来,对方能查到才怪呢。
她看着报告的纸张,上面每一个出现她名字和照片的地方都被裁出了长方形的洞。
显然,敖景羿在把文件送去粉碎前,一个一个,细心地将她的名字和照片单独剪下来收好。
这怎么让她忍心袖手旁观嘛。
郁秋染原本不想掺和敖景羿和凌女士之间的事。世家之间讲究家丑不外扬,随随便便掺和进别家的事,并不是明智之举。
而且她自觉和敖景羿还没有亲近到可以探讨这种话题的程度,所以只旁敲侧击地给他一些鼓励,并选择对凌女士视而不见,把她交给郁爸爸去处理。
但是现在,郁秋染盯着那句“抓住这个●●的把柄”,将纸张举起来对着光看了看。
这两个被涂黑的地方,写的应该是“野种”。
郁秋染思索了一瞬,将这份满是洞洞的文件放回原处。
这时,敖景羿的贴身管家匆匆走了进来。
他看到沉睡的敖景羿和站在书桌旁的郁秋染,微笑俯身,轻声说道:“郁殿下,少爷他睡着了,您要在外面等他吗?”
来的还挺快。郁秋染看着管家神色自然地上前,借着给敖景羿盖毯子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那摞要粉碎的文件。
她笑了笑:“好啊,你找人把他桌子上要审批的文件都抱到外面的议事厅,我边批改边等吧。”
管家带着些许愕然地抬头看向她。
郁秋染挑了挑眉毛:“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管家低头应是:“没有,殿下,我这就安排。”
不管背地里怎样暗流汹涌,明面上,敖景羿的管家确实挑不出任何错处。
他很快就把东芒会今天需要审核的工作,分门别类地在会议桌上整理好,并为郁秋染准备了她爱吃的点心和茶饮。
然后他像是打算随侍一样,安静又笔挺地站在桌后的墙角不动了。
郁秋染并不在意他的“监视”和“戒备”。她直接忽视了点心和饮料,开始专心致志地工作。
管家默默地观察,发现她虽然没有敖景羿工作效率高,但在处理繁杂的事务时,显然也相当熟练。
这是郁秋染第一次对东芒会专项管理的重要事务出手。
他正在心里暗暗评估和记录,就突然听见郁秋染语气平淡的说道:“你把今天的事汇报给凌女士时,记得帮我传达一句……”
寂静的议事厅里突然响起的话语,让管家心中一惊,不由得看向郁秋染。
可郁秋染并没有回头看他,只随意地把笔丢到桌上:“我这个人呢,随性惯了。很多事是我懒得做,而不是我不会做。”
她已经帮敖景羿批完了最紧急的文件,打算罢|工了。
郁秋染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茶:“我对阿羿友善,是因为他值得被友善相待。而不是为了偷学我本来就会,还能做得很不错的东西。”
她脚一蹬,椅子转了个圈朝向管家。
郁秋染凝视对方的眼睛:“制造对立,把朋友变成敌人,这些行为在我看来非常愚蠢。”
管家无言,垂眼避开了她的视线,神色显得比平常更恭谨了几分。
郁秋染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她保持着高深莫测的笑容,盯着管家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然后她脚飞快挪动,滑着椅子飞速抵达桌边,端起盘子开始啃点心。
她一口气往嘴里塞了好几块。
为了显示自己的高人气场,她一直苦苦忍耐。天知道没吃早饭的她有多饿,还摆出这么多她喜欢的点心诱惑她!
郁秋染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像个小松鼠一样咀嚼着。
她一抬头,发现敖景羿正站在书房的门口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郁秋染咽下点心,笑着冲他打招呼:“你醒了,阿羿。”
她从管家准备的饮料盘中挑了几样,调出一杯:“来喝杯柠檬水提提神吗?”
敖景羿垂眼走过来,接过那杯柠檬水,一言不发。
郁秋染若无其事地说道:“今天紧急的公文我都替你批好了。我正想跟你说,以后这些就别找我了。我对此不感兴趣……”
敖景羿突然开口:“其实你不必如此退让,我希望能和你公平竞争。”
郁秋染笑起来:“阿羿,志同道合的人能成为朋友,志趣互补的人一样可以成为朋友。”
她向后倒进椅子里:“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我和很有责任心的你不一样。说的过分些,我现在的生活,已经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梦想了……”
郁秋染懒洋洋地喝了口饮料:“那我|干嘛还非要逼自己工作。享受享受生活,干点自己感兴趣的事不好吗?”
敖景羿看着她瘫在椅子里,宛如一条狂妄的咸鱼,忍不住问道:“那你对家里怎么交代?”
郁秋染手一挥:“你放心,这个我爸还管不了我。所以你也放过我吧,别再天天追着让我|干活了。”
她对着敖景羿举起手中的杯子:“让我们各取所需,为友谊干杯!”
敖景羿被动地被她举过来的杯子碰了一下,还听到她说:
“对了,以后凌女士再打电话骂你,你记得跟她说,郁秋染是一个宽容的朋友,小气的敌人。她要是非逼我们反目成仇,我也不介意为了赌一口气去争一些东西。”
敖景羿没有说话,只配合郁秋染喝了一口她亲调的柠檬水。
然后他就呛住了。他艰难地咽下口中的水:“你放了多少柠檬汁,这么酸!”
郁秋染看着他皱成一团的脸,美滋滋喝着自己手里的饮料:“这不是为了让你醒神吗。”
敖景羿无奈地闭了闭眼,自从他在校庆上让郁秋染学了一次咩咩,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一直被她各种捉弄。
他只希望有个新鲜事物赶紧出现,引走她的注意力。于是他转移话题:“阿澄今天下午就回来了。”
郁秋染果然起了兴趣:“花殿要回来了?那太好了。”
*
下午,东芒会三人从图书馆出来,打算到前面的小花园去迎一迎已经进入学校的花澄雅,然后一起去吃晚饭。
郁秋染站在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藏在树里,以刺客视角对她咔嚓咔嚓拍照的校报记者,有些无语道:“他是长在树上了吗?”
从绑匪一事后,她已经在教学楼、食堂、东宫门口、运动场、音乐大厅等各个地点的树上见到过这位了。
敖景羿瞥了一眼:“不用管他。他从初中起就是这种风格,大概是觉得你能触发大新闻,所以就多跟跟你,过段时间就好了。”
郁秋染发现自己一路走,对方一路在树上跳跃刷新。
好家伙,身手比她还好。
三人走过一个转角,抬眼就与背着大书包的苏恬恬迎面相会。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郁秋染等了等,没人说话。她左看右看,发现敖景羿和战沉朗都正神色复杂地低头看着她。
郁秋染:?
苏恬恬在前面,你们看我|干什么?
她恍然一惊,才想起自己救了苏恬恬这个事,是不是引起了男主们的误会。
她咳了一声,打破沉默:“苏同学,好久不见。”
她希望敖景羿和战沉朗能听明白自己的暗示,她从那以后跟苏恬恬就再没见过,当初那只是单纯的见义勇为!
尤其是敖景羿,千万不要再吃一些子虚乌有的醋了!
苏恬恬像是没想到她会开口跟自己讲话。她带着惊喜,有些腼腆地笑起来,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然后用力弯腰对郁秋染鞠躬:“上次谢谢您,殿下。”
郁秋染刚要示意对方赶紧起来不用谢,就看见苏恬恬因为弯腰太猛,背着的书包又太重,直接一个踉跄,头朝前向着她栽过来了。
苏恬恬慌忙之中,手胡乱挥舞着想要扯住什么。
然后,她在人来人往的图书馆大道,在所有人大惊失色的目光中,揪住了郁秋染衬衫的衣摆。
“刺啦”一声,郁秋染上衣的扣子被扯掉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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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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