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不是,退也不是。
他本就不爱参与这些情、事八卦,亦不把流言蜚语放在心上。
单方面说在和他谈恋爱的女孩子多了去了,他若是一个个解释、辟谣,压根忙不过来。
他和院长说了几句话后,便大步朝医院外走去,全然不把沈曼这个“女朋友”放在心上。
沈曼追上去,继续献殷勤:“段医生,你不吃夜宵,我请你吃晚饭啊!”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中餐馆很好吃。”
“不吃中餐的话,日料西餐都可以啊,看你喜欢。”
“不想在外面吃,我可以做给你吃啊。”
沈曼不依不饶,滔滔不绝,段思明在心里摇头叹气。
还未曾遇见过这样缠人的姑娘。
可对上她的那张笑脸,偏偏生不起气来。
老话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这笑啊,是笑对了。
最后到底是受不住这般死缠烂打,和医院里汹涌的注目。
在车来车往的医院大门口,他猛地停下脚步。
沈曼还摇着轮椅在追,不自觉地越过了他。见他停下,又退回来,“段医生,怎么了?”
段思明不答,忽然蹲下,同她对上视线。
这样近,她甚至能看清他的睫毛和那点融在眼底的慈悲。是掩映在佛像表面的唐三彩之下,斑驳绚烂的色彩中,氤氲着悲天悯人的动人。
沈曼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却有些不敢再看。
太动人的东西,总是害怕触碰。
段思明促狭地笑了声,“很想请我吃饭?”
她愣愣地点头,失神在他的眉眼中。
他站起来,开口:“那好。”
嗯?就这样?这么容易吗?
沈曼万万没想到,段思明会突然同意她的邀约。万里长征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段思明选了一家医院附近的中餐厅,红红火火的川菜馆。
进门后,他直接在一个大包间里落座。
十几人位的大包间里,沈曼与他分坐两端。服务员送来菜单,上了茶水,事事周到。
包厢开了半盏窗,窗口直接能望见医院,大团大团的绿色铺满了整个视线。
她满脸疑惑:“段医生,只有我们两个人,用不着这么大的包间吧?”
他翻着菜单,气定神闲地说:“谁说只有我们两个人?”
“嗯?”
两人说话间,包厢门悠忽被推开,顿时涌进来好多人。
这些人沈曼虽然不认识,但总归是在医院见过他们的面孔。他们都是和都医院的工作人员,参与了那天晚上帮她看病的全过程。有拍片的医生、打石膏的护士、收费的医生……
十几人,满满当当地坐满了包间。
段思明淡笑着对众人开口:“大家千万不要客气,放开了点。今天是沈曼沈小姐请客,说要感谢大家那天帮她看病呢。”
“……”
沈曼一口水呛在喉咙里,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她咳得满脸通红,半天没能缓过来。
众人笑呵呵地说:“沈小姐太客气了!”
“谢谢沈小姐。”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沈曼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她咬着牙,低声问他:“段思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扬眉,嘴角藏着笑意:“不是说要请我吃饭?怎么,想反悔?”
那自然是不能反悔的。
沈曼瞪他一眼,随即干笑几声,转头对众人说:“是啊是啊,大家千万不要客气。那天啊,多亏你们了。”
那顿饭,沈曼望着众人推杯换盏,望着段思明得逞的表情,食不知味。
她当着众人面说段思明是她的男朋友,他反将她一军,让她请客,当真是一报还一报。
这男人,还真是狡诈。
沈曼筷子戳着饭菜,心里在想着一会该怎么扳回一局。这个男人,远没有看上去那样不谙俗世与风尘。
等到饭局尾声,众人离去,沈曼依旧愤愤不平。
段思明问:“只许你占我便宜,不许我占你便宜?”
沈曼愣了几秒,忽然笑了:“段医生,你这是承认是我男朋友了?”
段思明摇摇头,无奈道:“你脸还挺大。”
可说完,嘴角却禁不住勾起了弧度。
给点阳光就灿烂,沈曼全然不生气,立刻顺竿爬,凑上去说:“是啊是啊,我脸大。正好配上你的小脸,你说是不是绝配?”
他推开她的脑袋,笑着说:“厚脸皮。”
晚上回去,段思明的妈妈打电话来,三两句寒暄后,话题又扯到了他的终身大事上。
段思明年纪不小了。这些年身边也没见过哪个女孩子,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段母忧心忡忡地说:“你爸爸从前的战友,那个高家的女孩子,挺不错的。你要是愿意,妈妈帮你约这周末见见面。她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你们应该有共同语言。”
段思明有些头疼,找了个理由拒绝:“妈,我这周末要加班。”
段母顿时来了气,“加班加班,天天就知道加班。你打算一辈子这么单身下去?是不是要气死妈妈?”
电话那头的段母絮絮叨叨,段思明却开始神游。也不知怎的,脑海里莫名忽然浮现起沈曼的身影。
她站在面前,对他婉转一笑,声音绵长:“段医生。”
段思明猛地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翌日,到了医院,院长见了,忍不住调侃他,“昨天你的那个小女友呢?”
段思明道:“院长,你别笑话我了。她真不是我女朋友。”
院长笑呵呵地,“我还能不知道?这些年,多少女孩子都自称是你女朋友,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我们这医院啊,都快成幽怨女孩集中营了。”
这话倒是不假。
他医术高明,人又长得好看,这些年,喜欢他的医生患者不计其数,可以从临桑排队到国外。
段思明有些不好意思,道:“院长,我没那心思。”
院长笑着拍拍他的肩,没再调侃,却给他定了性:“你啊,就是眼光太高。我看昨天那个女孩不错,给别人一个机会。”
那几日,沈曼天天来医院找他,早就和医院的小姑娘混熟了。人家见了他,都忍不住要调侃一句:“段医生,你的‘女朋友’又来找你了。”
他没再解释,也没辩驳。很奇妙,像是在无形之中接受了这种设定。
反正也是假的,随她去吧。
沈曼今天给他送自己做的甜品,明天给他送咖啡,总归是变着花样来。
段思明不再抗拒她的热情后,她在工作室里兴奋了好久,扬言要给工作室的所有人加工资。
二胖问:“老板,莫非这段医生被你打动了?”
沈曼还算清醒,没被这短暂的胜利冲昏头脑。她摆摆手,“高岭之花哪那么容易落下凡尘!这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筆瞇樓
但这第一步,总归是进步。
有时她等他等得睡着,他见了,还会煞有介事地弹弹她的脑瓜,“还在睡哪!”
他温柔起来,不像初见时那样威严冰冷。语调里带着几分纵容的关切,这让沈曼很受用。
一个月后,沈曼去医院复查,骨头长得不错,基本已无大碍。
她拆了石膏,虽然还未完全康复,但自如行走已经没问题了。
她望着自己重见天日的脚腕,尝试转了转,一切正常。
她满心喜悦,对着段思明就是一顿彩虹屁:“段医生,你真的是人类之光,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的医术太高超了,要是没有你,恐怕我这辈子都要残废了。”
段思明不经意地扬起唇角,又生怕被她看见似地,很快落下去。
他一本正经地嘱咐道:“接下来两个月,不要剧烈运动,别穿高跟鞋。再慢慢调养一阵子,等骨头彻底长好。”
沈曼认真地点点头,“好,一切都听段医生的。”
顿了顿,她又问:“段医生,要是我这腿后面还疼怎么办啊?”
段思明淡然开口:“那就再来医院挂号。”
沈曼凑上去,一双眼睛眨了眨,“还能找你吗?你要包治我一辈子呀?”
他不动神色地伸出手,将她的头推远:“我若是连骨折都治不好。你找别人,是想羞辱我的医术吗?”
听到这话,她无声地笑了,站起来,“有段医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终于摆脱了轮椅,沈曼身轻如燕,心情畅快。
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会在家修养,结果当晚就和工作室的小伙伴相约去酒吧蹦迪。
二胖担心道:“老板,你这腿刚拆石膏,应该还不能蹦迪吧?”
沈曼一脸不在乎的模样,“这阵子,不能走不能跳的,都把我憋坏了。我不管,今晚必须去放松放松。你们全都要去,一个都别想跑。”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去了常去的那家酒吧,先点了几大瓶酒。
沈曼痛快地豪饮了几杯,然后就滑进了舞池,伴着动感的节奏,尽情地释放自己。
说来也巧,那天晚上有朋友约段思明去酒吧喝两杯。
最近他工作忙,正好也想放松放松,于是便答应了朋友的邀约。
酒吧里人声鼎沸,光影昏暗。
段思明坐在卡座里,一杯酒还没下肚,就看见了舞池里的沈曼。
起先他还不太确定。
闪烁的灯光里,那女孩穿着一身连衣短裙,脚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舞池里摇头晃脑。
她的身材很好,骨肉匀停,裙子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曲线。
曼妙的舞姿,玲珑的身材,吸引了周围不少男士的注意。他们的目光贪婪地落在她的身上,不知收敛,可她却全然不在乎。
段思明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终于确认,她就是沈曼。
他说不清为什么,心里莫名有团火,轰轰烈烈地烧了起来。他站起身,朝舞池走去。
朋友在身后追问:“老段,去哪里啊?”
他道:“抓个人。”
他径直走到舞池里,拨开疯狂扭动的人群,抓住沈曼的手就朝外走。
“诶,谁啊?”
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腕,沈曼一时没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想要发火。
等就着一点灯光,看见段思明一张怒气冲冲的脸,才意识到被当场抓包有多尴尬。
段思明不说话,沉默地拉着她走到酒吧外。
喧嚣的环境顿时静下来,他这才严肃地批评道:“你的腿刚拆了石膏,就在这里蹦迪,是不是不想要了?要是不想要了,可以捐给别人,别在这里浪费。”
他的语气不算太好,眉头压着眼睛,怒火藏不住。
沈曼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段医生,我就是出来放松放松。”
“放松?”他垂眸看她脚上近乎十厘米的高跟鞋,“腿不疼了是吧?是不是觉得自己身轻如燕?”
沈曼依旧在笑:“这不是段医生你的医术高明吗?”
他冷笑一声,“我的医术再高明,也不想浪费在不珍惜的人身上。”
他似乎是气得不轻,说完便转身朝酒吧内走。
从前还没见过他发火的模样,沈曼急了,立刻追上去,“段思明,你给我站住。”
闻言,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头的不快,好一会儿才转过身。
沈曼走上前,凑过去看他的眼睛,然后用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段思明抓住她的手,愠色不减,“你干什么?”
沈曼问:“段医生,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不会是看见我和别人跳舞,吃醋了吧?”
“吃醋?”
段思明轻呵一声。
绝不能承认自己心里的不爽,他在光电火石间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我只是不想看见自己的患者浪费我的治疗成果。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盼着能站起来,你却从来不珍惜。”
他话虽然是批评,语气却有了几分缓合。
沈曼撒娇般地献上笑容:“段医生,我知道错了。听你的,这就回去静养,好不好?以后我就是一个安静的美少女,不蹦不跳,豪门淑女。”
段思明:“又在胡言乱语。”
沈曼说着,身体一歪,便贴在了他的身上,“但是我好像有点醉了。段医生,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段思明轻轻推开她,“别装了。”
戏最怕演到一半。既然开场了,无论如何,都必须硬着头皮演下去。
沈曼不依不饶,一手抚着额头,踉跄两步便要倒下去。
段思明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
他垂眸看她,竟一时无法分辨她是装醉还是真醉。
她靠在他的怀里,像是娇柔的林妹妹,连声音都变得迷离:“段医生,我没骗你,真的醉了。”
见段思明不说话,沈曼叹一口气:“没关系,段医生你有事就先走吧,不用管我。反正我一个女孩子,手无缚鸡之力,一会被什么乱七八糟的老色鬼捡了回去,大不了就是被睡,也没什么的。谁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没人送呢!”
“……”段思明冷冷道,“胡说八道。”
他最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万一她是真的醉意上头,他抛下她不管,岂不是成了罪人。
眼瞅着沈曼站都站不稳,他压下心头的燥意,扶着她直接去了停车场。
这回,他没把她再塞进后座,而是放在副驾驶位,顺手帮她扣上了安全带。
沈曼确实有些喝多了。刚才是装的,这会酒劲上来,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小区楼下。
段思明喊她,她没动静,又轻轻推了推她,依旧不动。
借着窗外挥洒进来的一点光,段思明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她。
一双细长的柳叶眉,睫毛打下来,又长又密,像是两个小梳子。脸颊泛着酒后的樱花粉,唇瓣红润,还染着点水光。
虽然她的死缠烂打常常让他无所适从,她的拙劣演技有时让他觉得可笑,但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和从前追他的那些人,都不同。
不同在哪里呢?
或许是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厚着脸皮”缠着他吧。
段思明打量着她的眉眼,忽然觉得有点渴。他别开视线下车,绕到她这一侧,将她抱在了怀里。
一路上,他目不斜视,连手都不愿触碰到她,只握成拳头,一心一意地诠释他的心无杂念。
但熟睡的她,却无知无觉地朝他怀里钻。
温热的气息时不时喷在他的脖颈上,像是平静湖面上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不准再动。”段思明命令道。
沈曼醉意醺醺地说:“段医生,你好凶……”
段思明:“……”
好不容易将她送到家,放在了床上。
卧室里开了一盏台灯,奶白色的一点光,淬着夜的宁静祥和。
段思明帮沈曼脱了鞋子,盖上薄毯,正要离开,被人一把握住了手。
他站在原地,半天没动,然后就听到身后她的声音,问:“段医生,你要走了吗?”
“嗯。”他哑哑地回应。
沈曼问:“那我一会害怕怎么办?”
他不答,却只是重复:“沈曼,我该走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或许只是不敢。
害怕夜晚的自己不够清醒,害怕只要看她一眼,坚定的心就会动摇。
隔天,沈曼亲手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带去医院。
到了医院,却看见段思明的办公室里有另一个女孩。女孩看上去二十出头,扎着两个麻花辫,像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女学生坐在段思明对面的座椅上,缠着他问:“段医生,加个微信好不好?”
段思明全部精力都放在面前的书里,头都没抬,“没有微信。”
“那留一个电话?”
“抱歉,医院有规定,不能给患者电话。”
女学生不乐意了,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像在撒娇,“段医生,别这么冷漠嘛。”
沈曼翻了个白眼,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不懂得矜持。
虽然她也不太矜持,但是在她二十出头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她清了清嗓子,走进去,“思明,我来晚了……”
段思明听见“思明”二字,眉心一跳。抬眸看见沈曼,竟是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被这个女学生缠了半个多小时了。对方是他的患者,他作为医生,不能对患者说出任何重话。
尊重病患,是医院的规定。
但他也是真的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摆脱这样的纠缠。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孩子。
而沈曼这个女人,很是邪气,她应该有办法打发走眼前的这个女学生。
打败魔法的,只有另一种魔法。
女学生站起来,上下打量她,像是闻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语气不善,“你是谁?”
沈曼笑吟吟地走过去,挽住段思明的手臂,“我是他的女朋友啊。”
女学生看看沈曼,又看看段思明,显然是不相信,“别骗人了,大家都知道,段医生没有女朋友。”
段思明立刻开口接话:“我有。”
沈曼仰头看他一眼,戏更足了,“哎,我们家思明啊,特别低调,不爱张扬。这种事不会天天拿出去说的。”
女学生道:“你们俩别演戏了,我才不上当。你别打扰我,我还有话跟段医生说呢。”
这样的修罗场,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眼,段思明愣是插不上话。
沈曼当场又翻了个白眼。
这女学生怎么回事。不上点主菜,她当她是前菜啊!
沈曼不慌不忙,她将饭盒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猛地捧住段思明的脸,就这么吻了下去。
温热的触感,像是柔泉溪流,缓缓地划过唇瓣,转瞬却掀起一片大火。
片刻后,沈曼放开段思明,嚣张地对女学生说:“现在信了吗?”
女学生到底是年轻,没什么经验。如今看见这样的场面,顿时红了耳根。她支吾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口,转身离开了。
望着女学生的背影,沈曼洋洋自得,“妹妹,别走啊,姐姐还可以教你怎么接吻。”
段思明睨她,无语极了。
“什么鬼,战斗力也太弱了。”她转身,笑着对段思明说,“我给你做了好吃的,你尝尝看。”
镇定自若,仿佛刚才的吻压根不存在。
段思明的心里却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将他的世界彻底淹没。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趁机占便宜?还是只是想帮他打发走那个女学生?
他思来想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却在沈曼的坦然中,彻底迷失了自己。
直到饭菜的香气传进鼻尖,他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
面前摆放着四菜一汤,家常小菜,看样子花了她不少心思,莫名的让人十分有食欲。
沈曼把筷子递给他:“尝尝。”
段思明吃了一块红烧肉,点点头,难得开口夸她:“不错。”
得到了肯定,沈曼喜不自胜,又给他夹了好几口菜,“喜欢你就多吃点。”
这顿饭段思明吃得不是滋味,脑袋里一片混乱。
这辈子还没被女人强吻过,虽然方才的情形,似乎也称不上强吻。
吃好了饭,沈曼把饭菜收进饭盒里。然后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化妆镜和口红,对着镜子开始化妆。
她边化边说:“哎呀,刚才亲你,害得我口红都花了。”
段思明:“……”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坦然地把这种事情说出口。
他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刚才……”
沈曼转头,笑盈盈的,“刚才我可是为了帮你啊。你看,不过是一个吻,就把那女学生吓跑了。你放心,她以后肯定不会再来找你。”
段思明愣了片刻,哑然失笑,“那我还应该感谢你?”
沈曼故作惊讶,“不应该吗?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耶。”
他问:“你经常这么帮别人?”
“当然没有。”沈曼摇头,然后冲他暧昧地一笑,“只有你啊,段医生。怎么样,是不是感觉非常荣幸?”
“那我谢谢你。”
“不客气。”
段思明想了想,又开口:“刚才……”
沈曼打断他,“你为什么总提刚才?”
段思明:“……”
这不是废话,那可是他的初吻,当然要提。
他在心里咆哮,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沈曼收起化妆镜和口红,忽然凑过去,“段医生,那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段思明被戳中了心思,耳根忽然红了,像是刚刚蒸过桑拿,连气息都变得急重。
沈曼笑了笑,竟然又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依旧轻,依旧淡,像是故意在逗弄他似地。
“沈曼,你干什么!”他怒喝道,像是真的生气了。
沈曼朝他做了个鬼脸,“不好意思,段医生,第二次也是我的了。”
她说完,不去理会段思明脸上的羞与怒,提着饭盒就向外走。
走到办公室门口,又转过身,笑得千回百转,“段医生,尝尝看,我的口红很甜哦。”
段思明:“……”
他觉得周末要去庙里拜拜,这回是真的被狐狸精缠上了。
可转瞬,却不受控地,舔了舔唇角。
真要命,竟然被她说中。
确实,有点甜。
段思明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出乎段思明意料的是,那个吻之后,沈曼再没来找过他。
甚至连条消息都没有。
她就像是书里的狐狸精,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段思明心不在焉了几天,终于忍不住,拐弯抹角地问导诊台的小姑娘最近有没有人来找他。
小姑娘认认真真地回答:“段医生,最近很多病人来咨询您的号。您的号实在是太难挂了。”
段思明状似无意地点点头,心凉了半截。回到办公室,更加心神不宁。
手机里的消息还停留在五天前,沈曼说:“段医生,我做了午餐,一会给你送来。”
之后,杳无音讯。
难道她出事了?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段思明不放心,下班后,立刻开车去沈曼家。
他告诉自己,这么做纯粹只是因为关心病患,绝对没有其他的心思。他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终于心安理得。
车停在沈曼家楼下时,他再次犯了难,犹豫着迟迟没有下车。
直到车窗被恍然敲响,他回过神,终于看见熟悉的那张脸。
沈曼好好的,生动活泼,健康安全。
他莫名松了一口气,可转瞬,铺天盖地的失落却向他袭来。
她好好的,却没有再来找他。
她,不追了吗?
车窗悠忽降下,他回转眸,对上沈曼的视线。
她依旧笑盈盈的,“段医生,你怎么来了?”
他支吾着:“来找一个朋友,他住在附近。”
沈曼顿了两秒,分明不信。她笑得意味深长,问:“你不会是来看我的吧?”
“当然不是。”他急忙否认。
沈曼轻笑一声,热情地向他发出邀请,“段医生,来都来了,要不要上去喝杯茶?”
“也好。”
段思明思索片刻,坦然地下车。
那夜送她回来,段思明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她的住处。这回,他才发现这房间有多乱,衣服丢得到处都是,茶几上摆满了各种零食。
不像是女孩子的闺房,倒像是男孩子的乱室。
他在心里忍不住笑,这确实是沈曼的风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若是从前,爱整洁的他定要看不过眼。可不知道为何,今时今日,却觉得莫名可爱。
沈曼平时不喝茶,她翻箱倒柜,只找到一罐客户送的龙井。
看上去放久了,连瓶罐上都磨出了痕迹。
浓绿的茶叶在透明的杯子里软化、散开、浮沉,渐渐将茶水染了色。
“尝尝,明前龙井。”她将茶递给他。
段思明喝了口,竟是回味甘甜。
“谢谢。”
沈曼坐在段思明身边的沙发上,单手托腮,盯着他看,眼睛里充满了欣赏的光。
段思明放下杯子,对上她的眸,“看够了吗?”
她摇摇头,笑道:“再久都不够。”
还是原来的味道,还是原来的她。
原来她不曾变过。
段思明悬起的一颗心重重地放下。
这几日的魂不守舍,烟消云散,心中竟是莫名的畅快。
沈曼眼睛含笑,问:“你的朋友住在这附近?”
段思明含糊地“嗯”了声。
她又问:“什么朋友啊?”
他随口答:“大学同学。”
沈曼微微蹙眉,显然是不相信,“你大学不是在剑桥读的吗?这么巧正好有临桑的同学啊?”
段思明不习惯撒谎,背上隐隐有薄汗溢出。
今天,大概是他这辈子撒谎最多的一天。
“是啊,好几个呢。”
沈曼笑得暧昧,顺着他的话说:“那真巧啊。”
段思明急于把这个话题绕过去,想起来找她的目的,问:“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打游戏。”她收回目光,说得漫不经心。
“新买了一个游戏回来,不小心陷进去了。”
她边说边打开电视,调出那个游戏画面,对他说:“段医生,你要不要玩?特别特别好玩,停不下来。”
段思明看看游戏,又看看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是笑自己,更是笑命运。
他为她担心了好几天,为她茶饭不思。她却只是因为一款游戏,就这样放下了他。
难道这才是真实的她吗?
追求他,喜欢他,不过只是寻求刺激。这刺激,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比不上她新买的游戏。
她或许从未对他上过心,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很快就找到新的追求对象。
是他自作多情了,竟然会觉得她和从前的那些追求者不同。
段思明的心彻底沉下去,站起来,“不玩了,我该走了。”
沈曼问:“就走了?茶还没喝完呢。”
他礼貌地向她道谢,“茶很好喝,再见。”
沈曼望着他诀别的背影,愣在原地。
好一会才回过神,立刻跑到窗口,目送他开着车离开。
说不出的苦涩滋味,心里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是她玩脱了吗?
这几天没去找段思明,只不过是想欲擒故纵,想看看自己在他的心里究竟有多少份量。
感情不应该是一味的独角戏,是需要你来我往的。
她忽然慌张,咬着指甲来回踱步,不知所措。
半夜一点,沈曼终于忍不住,给工作室所有人都打了一通电话:“出大事了,现在来工作室开会!”
工作室的小伙伴大惊失色,以为出了什么大茬子。等赶到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老板的情路受挫。
二胖松了一口气,打着哈欠说:“老板,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淘宝店出事了呢。”
“是啊,老板,我裤子都没穿好,就赶过来了。结果,就这?”
沈曼拍了拍桌子:“现在这件事比淘宝店出事还紧急。你们赶紧给我想想办法!”
二胖问:“老板,这半夜一点,我们都困着呢。”
沈曼财大气粗,立刻道:“这个月工资翻倍。”
二胖揉了揉眼睛,立刻坐正,“老板,我突然一点都不困了。”
其他人也道:“是啊,感觉气不喘了,腰不疼了,容光焕发。”
“别贫了,赶紧给我想办法。”
最后,在几人激烈的讨论后,大家得出一致的结论:段医生觉得沈曼不真诚,大概把她当成了玩咖,只是随便追人玩。
沈曼蹙眉,“我有这么闲吗?”
二胖点点头,“老板,你有。”
“……”
她问:“那怎么样才显得我比较真诚?”
“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咣咣砸大墙。”
沈曼:“呸,他又没得绝症。要是他得了什么白血病,我给他捐一个骨髓,难道要这样才显得我诚意十足?”
二胖:“也不一定要白血病,老板你给他捐肝捐肾都可以啊。”
“……”
众人讨论了几个小时,也没讨论出具体的行动方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沈曼绝对不能再玩什么欲擒故纵了。段医生心思纯良,不能用这样的招式。
等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沈曼回家补觉。这一觉睡到下午,然后起床,去附近的店里定制了一卷锦旗,带着去了和都医院。
到了医院才知道,段思明正在做手术。
今天他有三台大手术,估计要做到晚上。
沈曼有时间,有耐心,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一坐就是六七个小时。
等到夜色浮上来,一阵喧闹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循声望过去,瞧见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围着段思明。那几人凶神恶煞的,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从只言片语中,大致猜到了事情经过。
原来是下午的手术并不那么成功,患者家属不满意,开始花式闹事。
从始至终,段思明都是那副绅士的模样,耐心地同他们解释患者的病情和手术的难度。他再三强调,这种手术不可能一次成功的,必须要做三四次才行。
然而患者家属压根听不进去,不依不饶地缠着他,骂声震天。
眼看情势不受控制,沈曼没多想,冲了过去。
“喂,你们做什么?懂不懂尊重?再闹事我报警了。”
这话彻底激怒了对方。一名中年男人二话不说,操起墙边的拖把就朝段思明扔过去,“我他妈让你报警!去死吧!。”
电光火石之间,沈曼一个箭步上前,视死如归般地挡在了段思明面前。
拖把杆重重地砸在她的背上,她立刻发出一声尖叫。
沈曼练过散打,这一下还在她的承受范围内,但她心中的火顿时冒了出来。
她顾不上背上的疼痛,拿着锦旗冲过去,对着那个男人就是一顿暴打,“靠,你算哪根葱?竟然敢打姑奶奶,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沈曼上下其手,对方虽然是个男人,却全无招架之力。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半分钟后,医院的保安及时赶到,拉开他们,避免了一场纷争。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
有人说,医闹是犯法,报警的话这几人都要被抓起来,故意伤人还要坐牢。
患者家属这才冷静下来,不由得怂了,嚷嚷道:“那她还打了我呢!”
沈曼瞪着他,挥着锦旗呵斥道:“你再说话,姑奶奶打爆你的狗头。”
“……”
在医院的斡旋之下,患者家属终于同意调解。沈曼亦不再计较,终于平息了这场事故。
段思明领着沈曼去办公室查看背上的伤。
沈曼不甚在意,依旧沉浸在方才的绝地反击中:“也就是你拦着我,要不然我现在早打得他跪下叫爷爷了。”
段思明被她逗笑:“行了,女侠。”随后命令道,“衣服解开。”
沈曼回神,故作骄矜地捂住胸口,“段医生,这里虽然没人,但你也不用玩这么大吧?”
他摇摇头,无视她的玩笑,“解开。”
沈曼今天穿了一件衬衣,她解开胸口的几粒扣。
段思明拉开她背后的衣领,然后就看见了背上的淤青。
他抬手按了按,沈曼尖叫:“段医生,你轻点。”
他放了心,替她合上衣服,“轻伤,没有伤到骨头。”
“那就好,要不然我又得废一个月。”
沈曼穿好衣服,才注意到段思明正坐在他的对面,一言不发,眼神缱绻地看着她。
她乐了,“干嘛呀,段医生?我是不是很好看?”
他不理会她的调侃,却是旧事重提:“刚才为什么替我挡这一下?”
沈曼收起了笑,垂眸沉默片刻,复又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视线。
她的眼睛里有发自内心的真诚:“不想让他伤你,我舍不得。”
无声的空气在流淌,段思明抬手,覆在了她的头顶。
融融发丝贴在掌心,有她身体的温度。半晌后,他开口道:“那你知不知道,看你受伤,我也会舍不得。”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颜一弋的有本事,别想我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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