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长声音缥缈,幽幽道:“我此生最恨的便是那些故弄玄虚的道士,凭他们一句话定人一生命运,何其可笑!”
他仿佛是轻叹着说出这句话,又似带了几分怒意,目光深远悠长,定格在遥遥远空中。
他整个人修长劲瘦,立在廊边,墨色的发尾随风飘起,宽大的袍摆也随着清风轻轻摆动,长长的影子倒映在荡漾的水面,看起来既孤独极了。Www.bimilou.org
周锦心里叹了口气,所以说他真的不喜欢封建迷信。殊不知因为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有多少人备受其害,又有多少幸福的家庭因此破碎!
他也总算知道了为何柳夫人会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这般冷漠,竟全是因为一个恶毒的道士的所谓批命!
实在可笑至极!
周锦看着柳永长俊秀的侧脸上那隐隐的哀愁,他心里也不禁为他愤慨,他想,若让他见到那假道士,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晓得什么才是人定胜天!
不过说起来柳公子也是倒霉!那臭道士分明是心胸狭窄,报复心极强!
他说那些话便是想叫当初幼小的柳永长死!
只要柳老爷柳夫人不信,那便再来十个道士也不顶用!但偏偏童老爷童夫人双双遇难,阴差阳错之下竟好似应了那批命!
古人向来迷信,这连番凑巧,柳夫人悲痛欲绝之下竟也信了那臭道士的话,当真是天意弄人,时也,命也!
可见柳永长这小小孩童,便就此背锅了!
柳永长注视着满池的粉荷,声音里又不自觉带了几分自我怀疑,“我虽痛恨那道士恶毒,可是有时候夜深人静之时,我却也不禁怀疑,难道我当真是灾星降世,克亲克己吗?”
周锦看向他,不满道:“什么灾星降世,分明就是无稽之谈!我认识的柳永长可不是一个被无关之人一两句恶言就能影响的人!”
柳永长转头看了一眼周锦,眼神晦暗,“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明知那不过是敌人的恶言恶语,当不得真!却总不能完全将其摒弃脑后!每当我想起惨死的外公外婆,那句恶毒的批命便会如影随形的缠着我,仿佛来自地狱深渊……”
周锦拍了拍他的肩,“这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没必要把这些意外归罪到你自己身上!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这世界到处都充满意外,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是怎么样!若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想,那这世上还有谁是快活的?”
柳永长听罢轻笑了一声,那眉宇间的愁绪也仿佛消散了不少。
他道:“小姨曾经也这样跟我说过!为了安慰我,她便在这池子里种满了荷花,她告诉我,荷花最是高洁,也最是顽强!她希望我可以像这些荷花一样只做自己,不要被别人所影响!”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每当我痛苦不堪的时候,我便会来这里,看着这些荷花,便能想到她当初告诉我的话,我的心才能恢复平静!”
鱼儿荡起的水珠滚落在粉白的花瓣上,金灿灿的阳光照耀之下,仿佛一颗颗圆润透亮的珍珠。
他看着满池摇曳的粉荷,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总是笑着的女子。
周锦心里感叹,看来柳永长与她小姨当真感情深厚。
只不知道宣夫人为何会在柳府养病,看她的年纪,出事之前应该已经成亲了,但却一直由柳府在照顾,夫家好像并未过问。这中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
周锦心里疑惑,见柳永长脸色平和,便迟疑着开口问道:“宣夫人她……”
此时恰好有下人走过来道,垂首:“二公子,周大夫,鱼已经做好了!”
柳永长一拍折扇道:“好!周大夫,我们便去尝尝这鱼味道如何吧!”
周锦嘴里的唾液瞬间分泌了出来,瞬间便将刚才的问题给抛在脑后了,他两眼放光道:“好!我也尝尝柳府大厨做的红烧鱼与外边的有何区别!”
柳永长轻笑了声,“必不叫周大夫失望!”
两人随着下人离开了凉亭。
厨房里,老洪满身热汗,将灶上锅盖一掀,锅里咕噜噜滚着的汤汁香气便冒着热气飘散在空中,一阵扑鼻的鱼香萦绕在在场几人的鼻端。
阿吉鼻尖不断耸动,叹道:“老洪的手艺当真绝了,这鱼光是这味道,便要叫我连舌头都要咽进去了!”
老洪“哼”了一声,笑道:“少拍马屁了!也是这鱼新鲜,也不想想,二公子花了多少心思将养的!”
阿吉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说的也是,平时二公子多在乎这些鱼啊!谁都不敢去碰一下,谁知道今天居然叫我们捉来烹了!我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见鬼了!”
老洪瞥了眼他,道:“这鱼再精贵还能比得上周大夫吗?既然是周大夫想吃,就是把整个池子的鱼都捉出来,又有何不可的!”
阿吉连连点头,满是认同,“说的也是!”
老洪手上拿着大锅勺,手上麻利地一兜,整条鱼便囫囵地装进了盘子里。他把最后一勺汤汁淋上,那热气带着鱼香气溢满了整个厨房,他不自觉咽了口唾沫,道:“赶紧趁热端出去吧!别让二公子和周大夫等久了。”
“哎!好嘞!”阿吉端着新鲜出炉的红烧鱼离开了厨房。
甘酒镇郊外人烟稀少,草木丛生。
高悬空中的太阳在这里仿佛也失了几分热意。
幽幽的凉气萦绕在空气中。
地上铺满了枯枝败叶,因无人清扫,常年累月一层又一层的枯叶堆积成了厚厚一层。
狗子一脚踩下去,便能听到咕吱咕吱的声音。
三人穿过密林小道,前方一座破败的庙宇便出现在眼前。
庙宇早已年久失修,半边墙瓦都已经塌陷了,墙根处的地面堆满了碎石泥土。蜘蛛网挂在角落,隐隐可见一旁漆黑的蜘蛛静静匐在暗处,只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狗子看着这一切,却觉得分外亲切。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永远都这么阴凉凉的。
夏季雨水充沛,每次下雨的时候庙里到处都淌着水,地面总是湿润得很。而冬天,倒塌漏缝的墙壁却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从四面八方刮来的寒风。
整个冬天,他们都没法睡一个好觉,总会被冻醒。
而就是这样一个破烂不堪的地方,是他爷爷拼死抢到的地盘!爷爷死后,也是他们不要命的守住了这片栖身之所。
狗子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是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他已经不再属于这里了!
“哥哥,你快进来啊!”
阿宝站在摇摇欲坠的大门边,歪着脑袋看向他。
“哎!来了!”狗子收起无端涌上来的思绪,加快了速度。
庙里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
应该是从他小时候起就没什么变化。只是北边的墙角倒塌得更厉害了而已,以前那墙还还能堪堪比他高点,现在已经只到他腰间了。
庙里的神像依旧破损不堪,表面的漆早已经掉落,斑驳零碎。屋顶四处蛛丝交织。
狗子只扫了一眼,便熟门熟路的往他们平时歇息的地方走去。
他绕过破败的神像,转去后方,这里是一片还算干净小方地。后面的空间还算宽敞,躺下五六人都是没问题的。
左右两侧都由破了洞的帆布遮挡住,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枝叶,表面平整的放置了一张各种颜色布料拼接而成的布块。
布块边缘处堆积了一些衣物包裹,角落处歪歪斜斜放着他们平时乞讨用的碗,碗檐边坑坑洼洼的。
阿花躺在一侧,两腿蜷缩在一起,两眼轻轻闭着。
铁蛋抱着馒头坐过去,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温和道:“阿花,起来吃饭了,我给你带了馒头回来。”
阿花眼皮轻颤,杂乱的眉毛抖了抖,便轻轻半睁开了眼睛。
小宝脱掉鞋子蹦上去,抱住阿花一条手臂拉了拉,“阿花姐姐,别睡了,我们给你带了好吃的!”
说着他献宝似从肚子的衣服里掏出一块两指宽的糕点。糕点缺了角,表面被蹭得松散,掉了许多粉末。
小宝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块破碎的糕点,就像捧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狗子瞧她神色不太对劲,赶忙坐过去,有点担忧道:“阿花,我是狗子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阿花嘴里呓语了一声,她费力地瞪着一双眼睛,好像才看清眼前的人一般,嗓音里带着哭腔道:“狗子哥哥你回来了!阿花好想你啊!”
狗子心里蓦地一酸,鼻子里酸气四溢,眼睛便开始模糊了。
他使劲揉了揉鼻子道:“阿花,我回来看你了,对不起,这么久都没回来看你们,你怎么了?”
阿花笑了笑,又立刻皱紧了眉头,捂着肚子咳嗽了几下,瘦弱的身体不住颤抖。
“阿花,你怎么了?难道是肚子又疼了?可是师傅不是已经治好你了吗?”狗子心里焦急,急忙握住她细瘦的手腕,细细诊治。
铁蛋五颜六色的青肿脸也一片担忧,见到狗子的动作,他蓦地拍了拍自己的头,瓮声瓮气道:“哎呀,我险些忘了狗子你在周神医那里学医,你快看看阿花怎么样了!”
小宝扁着嘴呜咽道:“狗子哥哥,你要救救阿花姐姐!她从昨天就开始不舒服了!”
狗子皱着眉毛认真得感受着阿花的脉象,只是她的脉搏艰涩不畅,如轻刀刮竹。这分明是气滞血瘀的症状!
他又用手在阿花肚子上轻按,待摸到左下腹时阿花立刻露出痛苦的神色,脸色瞬间就惨白惨白的。
狗子心道不好,他连忙掀开阿花的衣服,却见阿花肚子上一片青紫,那颜色看着就十分渗人。
“这是怎么回事!”狗子惊声问道。
阿花躺在地上神色怏怏,抖着唇呜呜咽咽。
他立刻转头望向铁蛋。却见铁蛋一脸青红交加,眼神躲闪,一副心虚的模样。
他霎时间一股怒气上涌,语气不由得抬高了几分,“铁蛋,问你话呢!这究竟怎么回事!”
铁蛋心里愧疚,之前对着狗子的那股气焰早就消失殆尽了,他支支吾吾道:“昨日我们几个在街上乞讨的时候,一不小心冲撞了一位老夫人,我一时没有察觉,便让旁边的男人踹到了阿花的肚子……”
狗子眼睛都红了,他揪起铁蛋肩上的衣服厉声道:“昨天就受伤了,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让你照顾他们,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小宝也被这声惊得打了个激灵,连忙抬头望着他们。
铁蛋一听,只觉委屈极了,他一把拍开狗子的手,吼道,“我为什么不来找你你心里不清楚嘛!你要真是关心阿花,为什么从不回来!现在倒是晓得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狗子一梗,心里的那股气便退了下去,随之浮上心头的是一股浓浓的酸楚与自责。
他低声道:“你说的对!是我的错!我只顾着自己,却把你们都抛在了脑后!这才害得阿花受伤!”
他这幅模样反倒叫铁蛋一时也发不出气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指责的话,
“算了,你如今跟着周神医,可算是出头了!咱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能离开这里也是好的。”
狗子半天没有说话,他垂着头半晌,眼睛注视着躺在那里的阿花,不知在想什么。
随后他抬起头目视着铁蛋,道:“你们真的愿意一辈子呆在这里,过着遭人白眼,猪狗不如的生活吗?”
铁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不然能怎么办?我们生来就是乞丐。不当乞丐还能干什么!”
随后又别扭道:“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个泼天的运气,能够让周神医收你为徒,从此以后便出人头地了。”
狗子顿了顿,道:“我可以,你们便也可以!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个活儿干?”
铁蛋噗嗤笑了声,“狗子,你可真有意思,就咱们这样,谁会请我们干活啊!只怕还没走近,便叫人乱棍打出来了。”
狗子抬头逡巡了一圈破财的庙宇,语气凝重,“阿花受伤了,这里湿气太重不适合住!你们重新找个地方搬进去吧!”
铁蛋仿佛听到了一个惊天笑话,他捂着半边脸呵呵笑了笑,“狗子,你莫不是当了一段时间神医的徒弟便不识人间疾苦了?我们能搬去哪里?就这破庙那也是拼死拼活才守住的!”
狗子没理他的阴阳怪气,只道:“我给你们去租个房子,你们只管搬进去就是了!往后好好拾掇拾掇自己,师傅说了,我们年纪轻轻,有手有脚,怎么样也是能找到活儿干的!”
小宝瞪着一双大眼睛,道:“哥哥,我们要搬家了吗?”
狗子揉了揉他的脑袋,点点头道:“是啊!以后都不用住在这里了!每天都可以睡在软乎乎的床上,有香喷喷的饭菜吃。小宝喜欢吗?”
“喜欢!”小宝蹦起来欢喜地跳了跳,随即一把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肚子上,不住地发出高兴的闷笑声。
铁蛋却知道这太不容易,狗子说的这些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他一脸复杂,迷缝着半边青肿的眼睛道:“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哪里来的钱啊?”
他虽然知道狗子在周氏医馆当徒弟,可也听别人说当学徒都没有什么银钱的,因为要跟着师傅学东西,你不给师傅钱倒是好的了!而且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很累很累!
他心里也是清楚,虽然有点埋怨狗子一直没回来看他们,但也理解他。他们这种泥腿子,能走出去,这是多么不容易!
狗子勾起嘴角笑了笑,那表情是满满的孺慕,“师傅说从这月起,每月给我三百文的月钱!”
“什么!”铁蛋惊叫一声,随即捂着半边脸扭曲着五官,他闷声道:“三百文?你不是开玩笑吧!”
小宝瞪着迷茫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明白为何铁蛋突然又那么激动。
狗子哼哼笑了两声,一脸的得意。
铁蛋心里头那股酸气又冒了上来,三百文一个月,一年就三两六钱!两年就是七两二钱!他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
狗子这家伙运气怎么这么好啊!周神医简直是个大善人啊!他能不能也拜周神医为师啊!
铁蛋心里酸酸地想,整颗心都仿佛泡在了柠檬里。
狗子也不再理铁蛋,任由他在那里抓心挠肝。他抱起躺在一旁的阿花,道:“我带她去找师傅,她肚子受伤了,我怀疑里面有内出血,我现在医术还不怎么好,只好让师傅给看看。”
随后他又喃喃道:“也不知柳老爷的宴会结束没有?师傅他回医馆了吗?”
他抱起阿花从神像后面走出来,突地前方大门猛地被踹开,那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大门终于寿终正寝,“轰”的一声重重砸在地面,溅起了一地的灰尘。
几人瞬间眯着眼不住的咳嗽了,在一片烟尘缭绕中见到一行几个壮硕男人凶神恶煞地走进来。
烟尘散去,铁蛋看清了来人的面庞,身体突地颤了颤,一张脸上满是害怕之色。
那带头男人一张黝黑的脸尤其刚正,五官凌厉,一张削薄的唇紧紧抿着,他那双眼仔细地瞧了瞧他们,突然扯起嘴角呵呵笑了声,“好啊!可算是找到你们了!你们这几个臭乞丐,冲撞了老夫人便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大手一挥,道:“把他们给我带走!”
几人瞬间一拥而上,便要将他们双手扭向身后紧紧按住。
阿花陡然摔在地上,她卷起身体,捂着肚子发出一阵痛苦的,小宝也哇的一声大哭,那声音震耳欲聋,响彻整个破庙,北边的危墙又哗啦啦掉下了无数泥。
男人眼神倏地一瞪,小宝立刻憋住了哭声,嘴巴微张,满脸泪水地打着哭咯,泫然欲泣。
铁蛋痛苦地皱起脸,害怕地大喊,“老爷饶命啊!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些人完全不听,手上又用了几分力,两人不禁痛叫出声。
狗子心里一片茫然,忙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那领头的男人见状,两道浓眉拧起,一双眼睛锋利无比,“你们不是一伙的吗?他们做了什么好事难道没有告诉你?”
狗子立刻看向铁蛋,铁蛋痛的面目扭曲,只呜哇叫道:“老爷,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向老夫人讨点赏钱,没想冲撞老夫人!”
那人目光如炬,怒斥道:“还敢狡辩!如今老夫人昏迷不醒,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便叫你们几个一同陪葬!”
铁蛋听完满面惊惧,只一个劲求饶。
狗子心里暗道糟糕,看这些人打扮也知不是寻常人家。
他心里不禁恼恨铁蛋又闯了这大祸!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不管他们!
他只得道:“这位老爷,还请息怒!我也是大夫,不如让我为老夫人看看,兴许有用呢!”
男人微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黄毛小子也敢大言不惭!连经验丰富的老大夫都不行,就凭你?”
铁蛋一听连忙喊道:“他是周神医的徒弟!怎么和寻常大夫一样!你让他替老夫人看看,兴许老夫人就醒了!”
狗子立刻抬头瞪了他一眼,铁蛋立马心虚地垂下了头,闭嘴了。
男人神色莫名,“周神医?可是周氏医馆那位周神医?”
铁蛋一听他知道周锦名气,立刻喜上眉梢,连忙点头,“是是是!就是周氏医馆的周神医!”
男人微眯着眼,他这几日刚到镇上,也听说了周神医的大名,只是还未曾见过,也不知这究竟是名副其实还是夸大其词!
他垂眸思考了一会,铁蛋几人被那几个粗壮汉子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小宝坐在地上,紧紧抱着阿花,泪珠子挂在眼角,要哭不哭,好不可怜。
男人突地抬起眼眸盯着狗子道:“既是周神医高徒,那便请阁下前去为老夫人诊治,倘若你治不好,便叫你们有去无回!”
铁蛋和狗子猛的一惊,都被他语气里的威胁之意骇到了。
狗子心里慌张,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有几斤几两他自己再清楚不过,师傅虽是神医他却只是个半灌水,倘若那老夫人病情严重,他如何治得!只怕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男人向他们身后抬了抬下巴,几个下人便立刻将他们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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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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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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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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