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车就像一只漏气的气球,在半空中好一阵翻滚,横冲直撞,甩得人肠子都要从喉咙里掉出来。
“啊啊啊——”冯燕妮和宋宝成欢呼尖叫,“好爽呀——”
“啊啊啊——”小杨也在鬼哭狼嚎,“我要死啦啊啊啊——”
等车回到站台停稳。全车人只有沈铎如出发时一样岿然不动,全身上下只有头发略微有点凌乱,甚有美感。
防护栏抬起来,沈铎戴上墨镜,施施然起身,迈出修长的腿,仿佛从一辆劳斯莱斯幻影里走下来。
“沈总,您还是人类吗?”小杨问。
不等沈铎回答,扑到一边吐得飞流直下三千尺。
人群的那一头,任勤勤也刚下车,正拍着胸脯压惊,一边同徐明廷说笑。
女孩儿脸红扑扑的,衬得眼睛格外明亮,头发蓬乱,一缕卷发正粘在脸颊上。
就见徐明廷抬起了手,轻轻将那一缕头发撩起,拂向她后脑。
任勤勤下意识去摸头发,却是摸到了徐明廷的手。
她触电般地把手收了回来。
两人一时都有点讪讪。
沈铎眯起眼,眸中碎光如尖刺。
后颈微微一阵刺痛,任勤勤下意识转头朝后望去。
新一波的游客正在上车,人群熙熙攘攘,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过瘾吧?”冯燕妮他们嘻嘻哈哈地跑过来,“走走,要玩的项目还多着呢!”
根据小杨事后的回忆,这一天的经历就像一个终身难忘的噩梦。
那四个年轻人精力旺盛无比,而且专门找游乐园中最惊险刺激,最丧尽天良的变态项目挑战。
当然,最毫无人性的,应当属自己的老板沈铎。
沈铎真不愧是个熟悉多种极限运动,拉着滑翔伞能飞跃大峡谷,开着小快艇能在七级大风的海面冲浪的男人。
玩这些刺激项目,对沈铎来说犹如闲庭信步。却是苦了作陪的小杨。
任勤勤他们从高空翻滚列车玩到勇敢者转盘,从跳楼机玩到超级秋千,一口气不带歇息。
冯燕妮甚至还能举着自拍杆做直播!
小杨凄厉地惨叫:“啊啊啊——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妈妈——”
玩完一圈下来,任勤勤气喘吁吁,整张面孔都浮着亮晶晶的汗水,蓬松的卷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脸颊和脖子上,有些痒。
“你等等。”
徐明廷走进旁边一家旅游商品店,不一会儿,带着一瓶矿泉水走了出来。
他把矿泉水塞进了任勤勤的手里,自己则绕到女孩身后,将女孩的秀发拢在掌中。
任勤勤险些被水呛住,忙道:“我自己来就好……”
可徐明廷的手速很快,已将她的头发扎了起来。
“瞧,很简单。”他松开了手,后退半步,“现在是不是清爽多了?”
青年的笑容几乎比阳光更刺眼。
沈铎戴着墨镜,站在十来米远,都要被这小白脸的笑闪瞎了眼。
“沈总,还跟吗?”小杨面无人色,如一具行尸走肉。
街道上人潮涌动,那对年轻男女正站着交谈。任勤勤低垂着头,似乎正在害羞。徐明廷笑盈盈地盯着她看。
沈铎沉默了片刻,转身而去。
小杨心中直呼万岁,看老板心情不好,又很体贴地安慰道:“您也不用不高兴。说心里话,我觉得勤勤对小徐总也没太多意思。”
“你知道什么?”沈铎斜睨了小杨一眼。
因为我有女朋友而您是个单身狗!
吐槽归吐槽,小杨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道:“我女朋友教过我,看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生有没有意思,就要留意她有没有偷偷看对方。”
沈铎的脚步慢了下来。
“刚才我们跟了一路。我发现勤勤对小徐总虽然很友好,但是并没有偷看过他。就算说话的时候,眼睛看几眼就转开了。”
沈铎停在了路中央。
小杨说:“当然,我也不是专家,就是随口分析。也许勤勤和别的女孩不一样……”
“她没什么不一样。”沈铎说。
“啊?”小杨茫然。
沈铎倏然转身,往回走。
“还跟?”小杨悔不当初,啪地抽了自己一嘴巴。
她一样会看男生,沈铎心道。
像一只偷油的小老鼠一样,悄悄的,羞涩的,看一眼,没发现,那就再看一眼。
这么多年来,有多少次,他不经意地朝她看去,会捕捉到她匆忙挪开视线。
如果有朝一日,这样的视线转移了,他会怎么办?
任勤勤他们的下一站让小杨松了一口气:是摩天轮。
就见徐明廷对任勤勤低语了一句,朝不远处的卫生间走去。
沈铎扭过头,盯着小杨。
“您又要怎么?”小杨快哭了,“沈总,求您别折腾我了!刚才从跳楼机上下来,我都看见我死去的奶奶在人群里朝我招手了……”
沈铎微微笑:“小杨,你原计划今年底结婚,是吧?”
小杨来了点精神,“是啊。就是……”
“房子买了吗?”沈铎很亲切地慰问下属员工,“公司在西四环开发的那个地铁公寓,精装房内部特价只要八千八,总经理办的人还能打八折……”
“什么都别说了,沈总!”小杨按着沈铎的肩,双目炯炯,正气凛然。
“您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我跟随您快八年了,深受您的恩惠。只要您有需要,我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沈铎扬起嘴角,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杨深受沈铎重用,因为他办起事来,有自己的一手绝活儿。
男卫生间里,徐明廷正在小便池前。小杨跟了进去,站在了他隔壁,宽衣解带。
徐明廷先一步完事,正在整理衣服,就听身旁的男人发出呼声。
“哎哟,这不是‘启东’的小徐总吗?”
小杨带着一脸惊喜的笑容,九十度转身,滋地尿了徐明廷一裤子!
摩天轮正一格一格转动,换上新一批游客。
冯燕妮他们早就已经上去了。金卡贵宾通道的人本来就不多,任勤勤为了等徐明廷,往后挪了好几位,可徐明廷迟迟没回来。
任勤勤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此刻的男卫生间里,小杨和徐明廷正为脱裤子而产生了新的纠纷。
“我犯的错我负责!来来!我们俩身材差不多,把裤子换了。我来穿你的脏裤子!”
小杨不仅解自己的,还动手去解徐明廷的。
“不……不用!”徐明廷忙不迭推开小杨的手,一张白净的脸涨了个通红。
哪怕在牛津读了四年书,徐明廷也从没遇到过被一个男人强行扒裤子的情况。
“别害羞嘛。大家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
一个父亲带着儿子走了进来,就见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衣衫不整、拉拉扯扯,简直荒淫无耻,道德沦丧。
“死基佬!”做父亲的忙捂住了儿子的眼睛,“这里到处有小孩子,就不能换个地方搞?”
徐明廷:“……”
“小姐,你还上来吗?”摩天轮的工作人员再度催促,“最后一张椅子了,你不来,就得等下一轮了。”
徐明廷依旧没有现身,也没回任勤勤的微信。
“对不起,”任勤勤充满歉意,“我还是……”
“她上!”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身子被强健有力的手臂揽住,半推着走了出去。
沈铎的动作强势而不粗鲁,将任勤勤拉上了摩天轮的椅子。
铃声响过,摩天轮缓缓转动。
随着座椅升高,脚下的大地渐渐远去,郊野的湖光山色露在眼前。
夏季水气浓重,远处的山林被笼罩在蒙蒙雾气之中。升得越高,越发现四面景色模糊,他们好像被隔绝在了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而眼下这情景也真够绝的。两人被困在小小的椅子里,悬挂在半空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既然逃不开,就只得开诚布公地聊一聊了。
“你跟了我多久?”任勤勤问。
沈铎理直气壮:“我来考察的,碰巧看到你们。”
任勤勤笑了:“大周末的,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亲自来游乐园考察?你说被人绑架到这里还更可信一点。”
沈铎抿着嘴,没有继续为自己辩解。
绑架?并不是没有道理。
沈铎这辈子走进游乐场这种地方的次数不超过五根手指,都还只发生在他十岁以前。
他厌恶喧闹,喜欢安静,不屑这种低劣的感官刺激和简单粗暴的乐趣,文明古迹和博物馆才是他喜欢踏足的地方。
但是今天,仿佛脖子上套了一根绳子似的,他身不由己地被牵了过来。
沈铎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遵从着本能,一路跟在任勤勤身后。
他们去过数不清的地方,但是确实没来过游乐园。而在游乐园里玩耍的任勤勤还像个小孩,活泼恣意,无忧无虑。
任勤勤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眼里多了心事,望过来的时候,总带着一份沉甸甸的思虑。
不是因为工作,也不是因为学业。
沈铎知道,让她逐渐不开心,正是自己。
随着摩天轮的转动,他们升到了最高处。
整个游乐园匍匐在脚下,密集的游客如繁忙的蚁群。
沈铎眺望着远处的郊野,面孔漠然之中透着庄重,就像一个冷静的神祗。
任勤勤最喜欢看这男人的侧脸。
轮廓俊朗又不失优美,每一道线条都像是雕塑大师精心琢磨出来的。而男人刚毅的下巴延伸到脖子的弧度流畅利落,喉结分明。
沈铎今天穿着休闲衬衫,领子敞开,脖子上的肌肉随着脸侧向一边,拉伸出修长的线条。
一股成年男人独有的、烈酒般的气息层层散发开来。
任勤勤怔怔地凝视着沈铎。
“好看吗?”沈铎却突然转过了头。
任勤勤倏然一惊,身子朝后仰。吊椅晃动,头顶连接处发出咯吱响。
“别乱动。”沈铎伸手将她搂紧臂弯之中。
男性温热的体温和清爽的古龙水气息笼罩而来,任勤勤身子一僵,伸手推他。
头顶又是一阵咯吱响。
“都说了别乱动。”沈铎的手臂坚定地将怀中人箍住,“这里离地面有二十米,跌下去我们俩都要摔成烂泥,葬礼上都不能用开放式棺材。”
任勤勤噗了半声,又急忙打住,小声抱怨:“热……”
当然热。
沈铎也觉得怀里抱了一块炭似的,顷刻就烧得他浑身肌肤散发阵阵热气。
“心静自然凉。”沈铎嘴硬道,“你的心不静,在哪里都热。我就觉得这里风吹得很凉快。”
任勤勤抬起眼,一眼看到男人额角正在滚落的汗水,脑袋上飘过一串冷笑。
“松开。我不会乱动了。”
沈铎斜睨了她一眼,手迟疑了一下,终于放开。
心里掠过一阵淡淡的失落。任勤勤小心翼翼地把身子往一旁挪。
寂静中,沈铎先开了口。
“调你去项目组,没有先和你商量一声,是我的不对。”沈铎说,“但是这是计划是早就有的。如果我们中标,基金会将会配合项目组开展很多工作。考虑到你到时候已经回t大了,让你先进组把前期的交接工作做好,到时候远程办公也相对轻松点。当然,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我周一就把调令撤销。”筆蒾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任勤勤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那你昨天怎么不说清楚?”
沈铎漠然道:“被你骂傻了,没反应过来。”
“……”
任勤勤小心翼翼地看了沈铎一眼,“你就为了向我解释这个,一路跟到了游乐园来?”
沈铎望着前方的大地,“我来玩,不行吗?”
“刚才还说来考察的。”
“……”
他们转到了最高处,开始缓缓下降。
沈铎说:“但是,你要是真的进项目组,最好还是不要多和徐明廷来往了。”
“我知道。”任勤勤说,“反正不过半个来月。你说的,七年我都等过了,多等这十来天算什么。如果徐明廷对我有意,他也会等我的。你说是不是?”
沈铎沉默着。
任勤勤想冷笑,但是又克制住了。
再漂亮的女孩子,一旦整天拉长了脸讥嘲挖苦,都可爱不起来。
恋爱已经不顺了,还去做个怨妇,口苦偏要吃黄连,何必呢。
所以,任勤勤很平和地说:“这事就像跳华尔兹,光一个人瞎比划是没意思的,得两个人配合才能跳得起来。只要知道对方和我心意一样,前方看得到光,那等一等又何妨?那些没有希望,总是没有回应的等待,才应该放弃。”
沈铎的喉结重重地滑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们回到了最底端,摩天轮开始转第二圈。
任勤勤朝人群里扫了一眼,还是没有发现徐明廷的身影。
“不用担心他。”沈铎说,“他是个成年人,有办法应对一点小小的突发情况。”
任勤勤一愣,继而哂笑:“我就知道是你动了手脚!”
沈铎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任勤勤并不担心徐明廷会受苦。
瞧,自己的心就是偏的。如果此刻将沈铎和徐明廷对调,她肯定已经发火了。
“你不要欺负他。”任勤勤低声嘟囔,“你已经处于优势了……”
沈铎紧绷的唇角终于有了点松动。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终于把那一扇门打开了一条缝。
“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我让你多出去看看,多接触点人,才知道什么最适合你。你得先成长,多尝试,开阔眼界。”
任勤勤说:“那我和徐明廷接触,你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我过去和别的男孩子约会,你都从来不说什么,还鼓励我呢。”
“是啊,”沈铎呢喃,“为什么这么大……”
他在是在问自己,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回答。
“所以,我想向你为我这两天的失态道歉。”沈铎说,“我不会再干涉你和徐明廷来往了。”
任勤勤却是像悬在半空,心没有着落地在空荡荡的天地中晃荡。
这些天来的剑拔弩张,好像随着沈铎的后退,一下全松了。她的倔强成了做作,她的坚持成了胡闹,她的心酸和委屈也全没有了意义。
就在她还暗自为这个男人吃醋而窃喜,觉得看到了希望的时候,他却用豁达和大度将她的期盼重新打散成了一地沙。
沈铎望着任勤勤落寞,又带着点怨的脸,却是笑了。
“勤勤,你一直是我最珍视的人。你知道的。”
任勤勤才挨了一棒子,冷不丁又被发了一颗糖,有点懵。
男人的笑容有着耐人寻味的韵味,像一杯酽茶,或是一杯清酒。
“为什么这么惊讶啊?”沈铎反而放松了下来,“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最特别的人。不论你怎么抱怨,你没有怀疑过这一点,是吧?”
是的。任勤勤早知道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是最特别的。
这些年,沈铎身边的亲密女性,只有任勤勤一个人。
沈铎不是擅长交友的人。他内心封闭如雄厚的城堡,大部分人只能驻足远观,极少的人才可以在城中进出。而任勤勤有自信,她的唯一能住在这座城里的女人。
只是她还不满足,还想进一步,打开那座关着沈铎心魔野兽的牢笼,将那一头野兽驯服。
男人的嗓音一时极低极沉,像深渊里传出来的低鸣:“我们认识很久了。不仅仅是这些年的光阴,我在你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精力,你是我毕生的作品。我也没有第二个六年可以再这么来一次。”
任勤勤的心像向阳的雪,一层层地融化。
“我知道,沈铎。我知道你对我用了多大的心。我说过,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了。”
“可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占有和束缚你。”沈铎说,“我只想将你好好培养出来。我不是在豢养一个金丝雀,或者组装一个洋娃娃。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人。你可以来,可以走,可以爱我,也可以恨我。”
“我怎么会恨你?”任勤勤不知是哭还是笑。
沈铎笑了一下:“其实,我身边,也就你对我最自在,嬉笑怒骂,随心心所欲。只有你才是一直用最真实的面孔对着我的人。”
“怎么会?”任勤勤说,“你身边还是有很多真心对你好的人。”
沈铎摇了摇头:“公司里那些亲信,始终只是下属,我一日是‘鲲鹏’的英明老总,他们就拥戴我一日。哪一日我倒下了,他们也都会如猢狲一样散去。还有惠姨,她是个关爱我的长辈,但是她也终究是我的管家,她不会像你这样对我直言不讳。”
“还有恳恳,还有郭二哥……”
“他们是兄弟,他们会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他们和我是走在平行路上的人。我们会一路相伴,但是始终会保持一定的距离。”
任勤勤被男人话里的这份悲凉和孤寂困住。
“只有你呀,勤勤。”沈铎凝视着女子秀丽的侧脸,看着她因为苦恼而抿起来的唇,“只有你。所以我不想因为束缚你,而让你远离我。”
任勤勤心想,她还真是碰到了一个最奇怪,却又是最温暖的人。
常人都会把自己在意的人独占在身边,好让她脑子眼睛里只有自己。可沈铎却一次次地大方放开手,让她自由。
而紧接着,任勤勤就明白过来。
因为沈铎知道她已经被彻底驯服了。不论走得多远,不论和那些男孩子玩得多愉快,她最终都会在晚上十一点前回到家里,回到他的身边。
她说的,没有人比沈铎对她更好。
这男人已经用宠爱将她麻痹,极大地提高了她的感情阈值。寻常人根本就不能再拨动她的心弦。
所以,沈铎临时乱了几步,又很快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这才是真正的自信和强大。
可这一份自信,却是衬得任勤勤这段时间来的挣扎有些可笑了。
任勤勤紧握着扶栏,下定了一个决心:“我要摆脱你,沈铎。”
男人错愕,满脸困惑。
任勤勤看着他,说:“我要从你身后的影子里走出来。不是说你的影子不好,只是我不想再被你笼罩着了。”
沈铎还是不解,“我不会再干涉你交友了,勤勤。”
“不是因为这个。”任勤勤说,“而是从思想上,摆脱对你的依赖。”
沈铎眉头皱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任勤勤笑容沉静,望进沈铎的眼睛里:“我仰慕你,沈铎。我钦慕你,敬爱你。我受你的影响太深了。我全身都是你雕琢过的痕迹。”
“我并不想这样。”沈铎蹙眉,“我不想把你打造成我喜欢的样子。我不是在养洋娃娃。”
“我知道。你不是这么狭隘的人。”任勤勤说,“但是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可避免的。我在不知不觉找那个接纳你的一切。行为模式,生活习惯,尤其是价值观。我从思想上就已被你同化了。”
任勤勤深呼吸,“这些年,我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我潜意识认同你的想法,遵循你的指令,也因此接纳你的一切行为。”
她注视着沈铎:“所以,我渐渐觉得不对劲,我开始反抗你。有时候并不是因为你做得不对,而是我不想总做一个亦步亦趋地跟着你的人。我骨子里的自我在敲警钟。”
沈铎了然,莞尔道:“你的叛逆期来了,勤勤。”
“这么说也没错。”任勤勤笑起来,“可是我不想永远做个受你指导,也受你审核的晚辈。沈铎,我想和你并肩站着。我可能永远没有这个能力。但是我想去努力。”
“你能的。”沈铎抬起手,轻柔地将任勤勤的一缕碎发挽在了她耳后,“勤勤,你还真是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
“因为叛逆?”任勤勤笑,“我早发觉了,你喜欢我反抗你。你看起来专断□□,但是看不起对你顺从的人。”
沈铎只微笑,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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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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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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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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