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前提是……不堵车。
晚高峰时间,四环内大道上有不堵车的地儿吗?
在老百姓看来,首都的京城饭店、钓鱼台国宾馆这些耳熟能详的地方,就是最高等级的酒店了。
还有四九城内某些命名为“饭庄”、“旅馆”、“招待所”的地方。外观古朴典雅,讲究低调舒适,平时只接待来京述职、参加国议会的各地要员——如果没有相关证件、没有饭店经理人引入,或没有接待负责人带领,想也别想混进去,就连旅游的想去门口参观拍照,也会连大门五米之内都接近不了。
除却这些地方,还有些地位超然的膳食坊,隐蔽在京城的老胡同子、老斜街里。不做宣传,不玩炒作,却大名鼎鼎,家喻户晓;平时接待要客,也对外开放,但没有门路很难订到餐位。
楼家晚宴就是其中之最,位于西城句儿胡同,远离闹市,倒是离总参楼挺近的。
四合院没有招牌,没有任何饭庄相关标识,一进门就是个四进院,静谧优美,曲径通幽,有专门载客人进胡同的黄包车。
辉腾停得稍远了些,容修走进胡同时,抬眼往南边望,还有挺长一段路要走。
好在老爷子提前打了电话,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散步到饭庄门口,时间恰好赶得及,接了老爹就走,人就不进去了。
容修这么想着,正闲庭信步看风景,便见迎面过来一洋车儿,古典中带了点现代风格,上头有“楼”字标识。
容修愣在原地,一身高定衬衫、休闲仔裤,金边眼镜细链荡在脸侧。
胡同清幽,仿若隔世,让他看上去像过去旧时那种年轻的学者、华侨。
也让他瞬间产生了一种穿越时空之感。
那拉洋车的小哥眼力极好,近了就停在容修眼前,只问他,是不是容先生。容修点头应“是”。小哥就说,是东家让来接他的,请他上车,又笑说,天色渐黑,胡同彩灯不亮,道儿不好走。
容修闻言就有点怔,上下打量着这人小身板儿,本想婉拒的,想着自己这么大个儿,窝在小黄包车里,让一二十来岁小伙子拉着跑,实在是难为人家。
况且,自己从小在京城长大,又不是来旅游尝鲜儿的,也不是小孩,非要闹着体验一把传统胡同特色。
容修站在那没动,打算和小哥打个商量,不如由小哥带路,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同行,散着步就随他回楼家饭庄了,做个样子就罢了,既不瞎了东家好意,也不叫小哥工作为难。
不过,没等容修组织好语言,小哥眼光泽亮,仰头盯了容修好一会,要笑不笑的,像是认出了他,嘴上却不明说,反而指了指小褂儿上兜里的手机,嘻嘻笑道:“容哥,您请呐!”
这调皮的一声“容哥”,霎时间就打破了那种穿越时空的氛围。
穿着小马褂,拉着小洋车,揣着一pro手机,这画面简直逗比得没法看。
显然这小孩认出了自己,容修叹了口气,也不耽搁,迈上小黄包车,长腿长身,在车上一坐,还真有点旧时少爷的派头。
“坐稳了您,”小哥拉车直奔楼家大院,从胡同口往里,转弯时,长声吆喝了一句:“南去!”
容修呆了下,窝在小车里,左右一看,周遭不见一个路人。
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回应。
他想了想,说道:“冲鸭。”
据说,楼家祖上是宫里御厨,给皇帝做饭的。
民国时期,楼家组建了戏班子,当家的被尊称楼三爷,幼时和名师学青衣,后又学花旦,梨园一唱即红,博得了“楼一句”的雅号。
后来,楼家在梨园为贵宾们提供膳食,六百道菜令人赞不绝口,自此“楼家菜”的名声和“楼一句”一样就这么传了开。改革开放后,胡同名字改成“句儿胡同”,就是由此而来。
楼家晚宴,顾名思义,营业只在晚时,傍晚后才开张,只提供晚上这一餐。平时白间儿想去,楼家门庭紧闭,不管是谁,概不待客。
完全是因为餐食十分精细,烹制过程非常复杂。一道鸡蓉粥品就要熬制两天两夜,楼家大院忙活一天,才能为贵客们做出一桌上等的好饭。
有趣的是,这里不仅没有招牌,还没有服务员,而且连个菜谱也没有,就是这么傲娇,饭庄做啥,客人吃啥。
黄包车停在楼家大院门口,容修下了车,楼小兄弟带他往院内进。
庭院雅致,菜香四溢,容修在院中驻足,并没往正房走。
等了不多时,不远处,东厢房门开了。
一行人像是用完餐准备离开,正和老管家客气谈笑。
容修听见动静,转头望过去,一眼就看见五人当中最为年轻的那个青年。
那人和容修年纪相仿,笑声爽朗,一表人才,他出门之后就站住脚,正面朝着院子,谈话间,恰好也抬眼看过来。
庭院幽静,月光如练,院中伫立的男人格外显眼。
四目相对中,两个男人都有点愣神。
“看什么?”旁边年纪大的中年男人唤了声。
“好像是熟人,爸,我过去一下。”青年说话时目不斜视,往院中那人瞅了半天,幽暗中也辨不仔细,他抬步往容修那边走。
“哎?这孩子!”中年男人在背后说,“也不和叔伯们打个招呼……”
青年像是没听见,径自就往那边去了。
能来楼家大院的,大多不是普通人,青年的父亲心下了然,只是往庭院中央瞧了一眼,看不清模样,便也没阻拦。
“花容月貌?”近了,青年低声惊讶,又往前走了两步,一点一点抬头,“你也回来了?容修?是容修吧?”
容修目露一瞬茫然,直到青年越走越近,和他面对面站着,他才确定,自己方才不是看错了,这人的确非常眼熟。
对方微抬头,一脸惊喜,笑着上下前后打量他,又习惯地伸手,在容修头顶比划一下,“我靠啊,你又长个了?”
如果换成别人,这举止就太失礼了,不过,容修却没躲开,眼中芥蒂也散去,他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
落海西“四大镇殿老神兽”孔老爷子的宝贝孙子。
说起来,孔老爷子有三个儿子,两个儿子都是有大出息的,只有小儿子,大约是情商不够,只知道在位子上闷头干活。前些年,老三被调到大西北去任职,今年才回京。
孔老爷子唯一的孙子,就是眼前这个青年了,在京城完全就是个不受欢迎的憋屈衙内,从小就没什么朋友,看着一点也不风光。
现在也挺憋屈的,他的大伯是临省书记,二伯是搞军工的科学家,而他自己的爹,则是一办公室主任。回国之后,圈内的朋友一起吃饭聚会,总会有意无意地揶揄他几句。但他还得忍着,要以身作则,不能得罪人,这种身份哪怕稍微行差踏错半步,在有心人的眼里,都有可能被人曲解,成为敲打的对象。
当年,容修十二岁,刚到井子门,还没认识白翼。在孔老爷子的茶馆里,容修和他认识的,见面第一句话,那家伙就问容修:“你吃化肥长大的,怎么比我还高?”
那会,两人身高差不多,对少年人来说,他们都是男孩中的高个子。Www.bimilou.org
这人最常做的事,就是和容修比个头,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身高了,不成想容修和他一般大,却比他还高,于是为了长大个,他整天跑去打篮球,三天两头就拉着容修比身高。
后来,容修认识了白翼,两人忙着去装逼踢馆,对方也要忙着读书,等容修组好了乐队,就去东四大杀四方了,再也没有和对方联系过。
这次容修回来,听孔老爷子曾说起过他。
因为成绩渣,这小子高考无望,高二就被他爹送去一个地中海小岛国留学了,塞浦路斯还是哪的。不成想,一年后,这小衙内在国外惹了事,被人家遣送回来了,这下丢大了脸,孔家没辙,又送他去了澳大利亚。
“孔……”
全名叫什么来着。
容修一时间记不起,想起以前,白翼常叫他:
“钱多多?一直日?”
孔鑫昶:“……”
靠?!
这是当年那两个家伙给自己取的外号。
在京城也就容修和白翼敢当面给自己取外号了,孔鑫昶一下就哈哈笑了出来:“靠,真的是你啊,容修!”
说着就伸胳膊扑过去抱他。
容修往后退了一步,抬一只手指抵住他心口,“别闹,都是有家室的人。”
孔鑫昶浑身定格,“卧槽你居然结婚了?娶媳妇了?”
容修挑了下眉,“本少又不是没人要。”
孔鑫昶手还在无意识乱划拉,“赶紧的兄弟,老朋友来个拥抱啊。”
容修:“不我不想。”
“我抱你,又不是抱你媳妇儿。”
“身心不洁,媳妇儿刚抱过了。”
“?!”
不洁什么鬼?
容修推了推他,“远点,你又想干什么,蹭吃蹭喝蹭媳妇?”
孔鑫昶噎住半天,顿时大笑,“好啊你,我当初就是蹭了你几顿饭,你记了十几年?!”
容修脸色不太好,“你说过的。”
“我说什么了?”
“你媳妇就是我媳妇。”
“我说的是你的吉他啊,那时候你不是把吉他当媳妇吗?我就是想借你的吉他弹一弹,才说的那种话啊!”
“反正你说过,总之离我远点,”容修抿着唇,往后又退了半步,“孔子说,连嫂子都睡,必须打残废,友谊也崩溃。孟子说,孔子说得对。”
孔鑫昶:“……”
两人就这么不正经地插科打诨一阵子,如果白翼在的话,恐怕会更不正经。
少时好友重逢,自然高兴。
两人站在院中央,叙旧了半天。不过见面仓促,满肚子的话说不完,聊得不尽兴。
中年男人和老管家寒暄了一会,一行人就朝这边走过来,孔鑫昶说:“爸,这是我朋友,容修。我爷也认识他啊,哦,他是老爷子的师弟!”
“您好,伯父。”容修颔首。
听见是自家老爷子的师弟,孔方毅诧异地一挑眉。
孔老爷子年轻时玩音乐,中年时担任多个音乐协会的领导人,从文化相关部门退下来之后就在井子门经营茶馆和琴行。孔方毅想,他只知道父亲桃李满天下,没想到还有个这么年轻的师弟。
只见这年轻人相貌堂堂,淡然从容,和自家儿子站在一起,气质甚至更胜几分,即便是见到自己,也丝毫不显畏缩胆怯。
孔方毅下意识抬眼看大门的方向,余光又扫了眼四周厢房,楼家晚宴岂是常人能吃的,就连自己也是跟上头打了招呼,拿到了同僚上个月提前预约的位子,今晚才能在这吃个饭。
也不知这孩子随谁一道来,看他站在院子里,更像是过来接领导的,应该是司机、秘书之类?
不过,年纪轻轻,这个气度,那位老板恐怕也不是一般人物。
孔鑫昶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拉着容修的胳膊要去一边聊,孔方毅睨了儿子一眼,“没规矩,你朋友吃饭了吗?”
他这么问着,低头瞅了瞅自己手里拎着的两袋打包的菜,又看向容修,张了张口觉得不太好——虽然饭菜是新做的,没有人动过,对方还是小辈,但就这么送出去,委实不太好。
于是无奈垂了手,笑道:“昶儿的朋友?你好,常来家里做客,小鑫刚回国,我也刚回京,他在京城朋友少,还劳烦你多照顾。”
看出对方的意图,容修心下暖了几分,不着声色地看了眼腕表,“伯父您客气了,我用过晚饭了,我和小鑫是发小,不用客气,不吝这个。”
就在这时候,楼家正房的大门敞开。
紧接着,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
透过庭院灯光,容修一眼就看见先出来的两个汉子。
一个五大三粗一身腱子肉,一个文质彬彬带着黑框眼镜,出了正房门之后,两人出于本能与习惯,余光警惕环视四周,见到容修后,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对屋内通报了一声,随后笔直站在门口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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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自家的文东和武西又是谁?
容修面皮一抽:“……”
不是说司机堵在半路了吗?
紧接着,楼家晚宴的“东家”从房内出来,楼老板平日极少出面,中年男人迈出房门后,回身给宾客打帘,面露热情之色。
“在院子里站着干什么,我用的着你给我站岗?老子饭都吃完了,是不是还得请你进来?”
大门敞开,屋内人还没出来,就听见了一声大嗓门。
容修站得笔直:“……”
随后,老容首长就迈出了门,瓮声瓮气,一身将军气势,后面跟着一行眼熟的面孔。
余光掠过几位人高马大的叔伯,容修上前半步立正,英姿飒爽,站得如同一根标枪。
容御回过身,扫视着身后簇拥的虎将们,拉着身边的一位老同志的手,说道:“老彭啊,这次军警联合大演习,事关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是对机制建设、团队建设、保障建设的一次大检验,双方一定要高度重视,才会开创新局面。”
长了双虎目的男人面色一肃:“是的,能得到您的支持,我相信,肯定会大力提高协同作战能力,在您的带领下,这次演习一定会圆满成功,加强国家警备力量,取得更加辉煌的成绩!”
容首长:“喊什么喊,喊口号谁都会,彭京华同志,我军绝不会放水。”
彭局长:“我方严阵以待,定会全力以赴!”
“哼。”老容扬了扬下巴,“等你们赢一次再说吧,”他咕哝了一声,“想当年,我家小子一个,就能斩了你们的首。”
小彭同志:“……”
大哥,那是七年前的事啊!
你已经炫耀了七年了。
为了在同僚面前显摆自家小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次红蓝大演习,满洲里侦察连火牙小队,只剩容修一人,零下二十度大雪的恶劣局势下,容修隐藏几小时,八百米狙击,完成斩首行动,为红军夺得胜利,扭转乾坤。
演习跟踪报道登陆军报,老容首长笑得合不拢嘴。
容御回头,朝院中央招了下手,“过来!”
“是。”容修对孔方毅低声说了声,“抱歉,伯父,失陪一下。”
说着,他给孔鑫昶使了个眼色,大步往正房门口走去。
“这是你彭伯伯,这是徐伯伯,这位叫李叔……都有印象吧。”容御给容修介绍。
容修客气地挨个叫人,在老容身边呆久了,场面话当然也学会了几句。
看着眼前的一幕情景,院子里的一众全懵了,没想到今天楼府晚宴竟招待了要客。
容御背手往前走,容修随在身侧,一行人跟在身后,“跟谁聊了半天,屋也不进,饭也不吃,晚上吃了吗?”
“吃过了。”来到院子中央,容修扶着老容胳膊,迎向孔方毅,“朋友请吃过了。”
这话就有意思了。
容修也不多解释,在外人看来,容修应该是和院子里的这些人一起吃的。
孔方毅有点懵,眼前一行人当中,他只认出了彭京华。
这种场合,不期而遇,迎上前不是,回避也来不及,他一时间站在原地,看着虎背熊腰过来的一行人,无意识地就站直了。
“是我的好朋友,还有他的父亲,而且是我的音乐老师的家属,”容修说着,瞟了一脸懵逼的孔鑫昶一眼,直接略过了他这个小辈。容修笑着望向孔方毅,正式给双方介绍了一番,“父子俩都在文化相关部门工作,是我们搞文化艺术的顶头上司啊。”
“嗯,你要多和前辈们交流,听从领导指示,一切服从命令,别玩混的。”容御严肃道。
容修立正:“是。”
容御从他脸上移开视线,转瞬笑盈盈,露出家长见校长的表情,对孔方毅道:“孔主任,以后就请多关照了,不听话就揍他,他皮实的很。”
孔方毅一个激灵,连声应“是”,这下老孔同志更懵了,这才回京上任不到两周,京城的关系网还没搞明白,可眼前这位他再熟悉不过了啊。
听老首长的语气,对这位年轻人丝毫不见外,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什么来头,眼下看来……
说好的司机、小秘书呢?
孔方毅用余光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只见孔鑫昶也是一脸懵逼。
容御说完,就把前进帽往头上一戴,“走吧,别在院里聊,给人添麻烦。”
只是和孔方毅父子二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所有人都听见他感慨了一句,“小鑫啊,有空来家里玩啊。”
孔鑫昶闻言,学着容修的样子唰地立正,震耳欲聋地吼了一声:“是!肯定去玩!”
容修眉心一抖,瞪了他一眼。
“唉,还是年轻人好,有朝气,有活力,有精力,有头脑,还有干劲儿,比那些尸位素餐的强百倍。说到你们新闻、文化这类部门,老李啊,我觉着,就得多给这些年轻人们加一加担子,瞧他们一身的力气,而且脑子也活,只有年轻人了解年轻人,知己知彼嘛……”
容修但笑不语,见容御和身边的同僚们走远了,才和孔家父子道了别,抬步追了上去。
这边,楼家大院里,众人这会儿才回过神来。
大家都是体制内的,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领导说要给你加担子,可不是要让你白干活,而是要多加关注、重视,搞不好不远的将来就要升职升官了呢!
孔方毅呆在原地,手里拎着两袋打包饭菜,激动地望向走出院门的一行人。
孔鑫昶其实没听明白,他满脑子都是容修瞪他的那一眼。
而一直笑脸站在一旁的楼老板,心中早已翻起巨浪,能在京城开百年老店屹立不倒的,怎么可能是凡人,谈不上手眼通天,也是目光如炬。
容修?
热搜上的小明星?
有意思。
虽说没人点破关系,但已然呼之欲出。看来,楼家晚宴的大红名单上,又要填上一个名字了,这事可马虎不得啊。
而陪同孔方毅一起来的同事们,则是更为惊愕。
众人都对孔主任投去恭喜的眼神,无不心道一声“孔家这对父子真好命”,什么也没干,出门撞大运。
大家今晚只是迫不得已,来给这位小主任开个迎新会,没想到门一开,就让他在一众领导面前露了脸?
还有,刚才那个年轻人,不就是一个小明星吗?
还是个摇滚乐队的主唱,三天两头搞事情,常驻热搜二十名,而且,还有一个成员坐过牢。
说好的摇滚青年呢?
……
这边,出了胡同,容修把大辉车钥匙扔给武西,他去马路对面开辉腾了。
容修上了容御的座驾,文东开车,他则随同父亲坐在后座上。
容御喝了点酒,仰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眉头皱得死紧。
很明显,今晚老爷子让自己过来,目的并不是接他回家,难不成有什么事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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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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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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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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