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言情小说>往生录>第 665 章 第664章。再见蔺澄(2)
  宁澈在云胡对面坐了下来,正面对上云胡冷然的眉眼,开门见山道:“蔺澄还阳,是本就在命数之中的吗?”

  “你说呢?”云胡一言不发,冷冷地注视了宁澈一会儿,方才从薄唇间泄出一句意味不明的反问作为回应。

  没有得到明确回应、却还是得到了不愿得到的答案的宁澈沉默了。

  “当年她没有骗你,你却以为她骗了你。如今她骗了你,你却又以为她没有骗你。宁澈,你这么多年来都始终苦苦执着于真相,却偏偏屡次和真相失之交臂,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因为什么?”云胡以旁观者的视角,冷酷无情地揭露宁澈道,“一叶障目——你被你想要的‘真相’困住了。”

  “事与愿违,方是人间常态。凡心之所向的‘真相’与客观之存在的‘真相’往往不尽相同。很多时候,你都只能够选择其中一个。你既然已经选了,那么就不要后悔。”

  当年的宁澈面对的是一真一假的两个命题,一是程惜很快就会死,二是靳执骗了他。在这两个命题里,宁澈私心里更希望“程惜很快就会死”是假的,于是“靳执骗了他”便不得不是真的了。

  如今的宁澈面对的依然是一真一假的两个命题,一是蔺澄按照命数本不应该还阳,二是阴阳没有骗他。在这两个命题里,宁澈私心里更想要相信阴阳,所以命题二得是真的,那命题一便不得不是假的。

  宁澈世世执着于“真相”,却不知他所想要的真相,从始至终都不是客观之存在的那一个。他真正想要的,根本不是真相本身,而是他拼命抑制却日益汹涌的心声。

  或许是因为自卑,或许是因为自认为不合规矩,故而他下意识地竭力遏制着,长此以往,竟是连他自己都不由得忽略了这些出自本心的意识存在。只是,真实存在着的注定无法擅自抹杀。纵使他竭力去控制,也会在不知不觉间从他的行为抉择中透露出来。

  真实的自己无法伪装。外在的真相掌握起来看似困难,实则不算难事;对内的真相掌握起来看似容易,实则并非易事。

  大巫神说他从未照清楚过自己,不仅一语中的,竟还是内涵丰富的双关之语。

  宁澈恍然大悟,不由得苦笑。

  他果然配不上她。

  前世今生积攒欠下的这么多人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

  云胡见宁澈倏然低垂了眉眼,居然难得在明面上浮现出些许垂头丧气的意味,反倒是松泛了冷淡的语气。似是离世管大人别具一格的安慰,又似是他恰好由此回忆起了些许当年的光景,云胡眉眼间更显温和地向宁澈平铺直叙道:“我当年到底只是繁林云家旁系出身的子弟,纵使天赋能力都很不错,也无法救下她。”

  这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三人成虎,当年的巫界和人间在顾盼明里暗里的引导推动之下几乎陷入疯魔,前有繁林云家嫡系出身的巫云言、巫云咸两兄弟,后有平陵靳家嫡系出身的靳蒙、辗转谷宁家嫡系出身的宁瑕,身为当年巫界空前绝后一代天骄的他们都没能够做到的事情,更何况是出身、天赋、能力都不如他们的宁澈和云胡。

  在此之上,没有人能够比宁澈更加理解云胡当年的心境。

  “当年的恶灵大浩劫,我几乎被逼入绝境,忽然在某一个刹那感念明了了她甘愿祭天的心意,又于明冥之中受到了天意的指点,诚愿以一己之身开启鬼门关,引渡万千亡魂,杜绝人间随同巫界一同沦落毁灭。”

  云胡在这时候告诉他这个,定然是有他的用意的。宁澈默了默,几乎是出自本能地低声问道:“代价是什么?”

  “我死了。”云胡淡淡道,仿佛是在谈论着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忍受恶灵窥伺试探,纵由万鬼穿身而过,直接坠入阴冥之界,亦直接从巫者超脱为神灵。”

  从此以后,他是鬼门,鬼门是他。但有他在,无不可往生之人类亡灵,无可逃脱之恶鬼厉鬼。人间界和阴冥之界,咫尺天涯,天涯咫尺,不过一门之隔。

  与总是照不清楚自己的宁澈不同的是,云胡始终都和宁瑕同样清醒。他知道自己救不了她,也注定无法和她在一起,但他可以受她受过的苦,走她走过的路,完成她所想要完成的事情。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枉死城的风雨过去,鬼门关,往生路,碧落黄泉晨光乍现,命数之路重塑落定,如斯神灵再度归隐阴冥。便是曾经遇见,就已经足够他由衷欢喜了。

  宁澈闻言沉默着,久久没有应声。

  但云胡知道,他意欲告知宁澈的那些话,宁澈都已经知晓了。

  天机不可泄露,但过往历史和私人心意可以——不是吗?

  对于绝大多数的人类而言,死亡是未知,未知带来恐惧。

  直面死亡,仅次于直面自己的弱点和卑劣,同样需要巨大的勇气。

  作为距离死亡最近的神灵之一,离世管大人从来都不缺乏勇气,无论是成神之前,还是成神之后。

  难怪司命曾经在接引云胡为神时笑言道:纵使巫界一把天骄,人间人才济济,也唯有你云胡,最当得离世监之管。冷眼旁观,我心清明,不畏生死,不动如山。是以,方能成为阴冥之界最为特殊的那道鬼门关。

  ——只可惜成璧到底修为尚浅,看不清那时她所通过的鬼门之上幽然镌刻的“云胡”二字。凡得入云胡关者,沿此云胡之道往生归去,无所不夷,无所不瘳,无所不悲,无所不喜。

  ·

  宁澈俯首方向盘间沉吟了良久,终于拨通了靳蒙的电话。

  “蒙哥。”仿佛下意识地怕惊动什么似的,在靳蒙接起了电话的时候,宁澈不由得放轻了声问,“阴阳呢?”

  电话那头的靳蒙神色如常地淡淡道:“使命完成,她自然是回地府去了。”

  这答案,听上去像是在敷衍,但又似是不是。

  宁澈顿了顿:“……能回转吗?”

  那一头的靳蒙沉默了。

  这一边的宁澈却当即会了意。

  他不由自主地有些感伤,又不禁有些许庆幸。感伤的是天意弄人,事与愿违偏生总是人间常态;庆幸的是他和靳蒙之间,始终都存在着一种不可说明的默契。

  靳蒙不回答,是因为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为何不可泄漏,无疑是因为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是“能”。

  面对宁澈的提问,靳蒙偏偏选择了沉默,而不是通过采取其他方式回答了他,这恰恰是在无声中向他挑明了正确答案。

  “如果蔺澄死了,她能无碍吗?”甚至出乎靳蒙意料的,宁澈竟风轻云淡地骤然吐露出这么一句惊人之语。

  “阿澈。”靳蒙在宁澈看不到的地方皱起了眉头,用叹息似的语气回答他道,“阿执的因果已了,如今她是阴阳尊神,无论你我做什么,于她都是无碍了。”

  阴阳尊神不需要他们为她做任何的事情,在她的眼里,他们的缘分已经尽了,一切都没有必要。尽管,她的抉择需要她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尽管,杀死蔺澄或许确实能够抵消抑或减免她所需要为此付出的代价——但这并非她所愿。

  宁澈的这一番大胆试问,让靳蒙再一次陷入了自我矛盾之中。

  两相沉默。

  靳蒙即便有所动摇,却还是如同之前见到楚润带着蔺澄归来那时一般,选择尊重阴阳的决定。这是他自认为作为兄长,最后能够为宝贝妹妹所做到的事情。

  而宁澈却在这一段沉默里,断然做出了与他截然相反的决定。

  既然他向来自私,那便由得他自私到底。至少,这一次,他看清了真相,也照清楚了自己。

  他问:“蒙哥,你能帮我吗?”

  “不能。”靳蒙轻叹了口气,明白了宁澈最后的抉择,“你我如今都是人类,召唤不了轮回钟,更感应不了因果树。她做下的决定,莫说是你我,即便是现驻人间的阴界联盟成员们,都注定无法左右。”

  “那么,如今的人间,有‘人’可以帮到我吗?”宁澈丝毫没有灰心,锲而不舍地追问道。他知道人间藏龙卧虎,而天道又总爱悄悄在命数安排里留有余地,如若当真精诚所至,自然能够得以金石为开。

  靳蒙再一次沉默了。

  显而易见,答案是:有。

  “……蒙哥?”电话另一头的靳蒙沉默了良久,一语不发,宁澈不由得感到几分不解与惶恐。他怕他这一次竭尽全力,依然会一如当年那般,始终寻觅不到方法,注定无法实现心愿。

  靳蒙似是实时感念到了他的心意,不禁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宁澈的一颗心止不住地下沉。

  “尘归尘,土归土,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万幸,靳蒙沉静如水的声音再度在他耳畔响起,到底还是心软地给予了宁澈最终的应答,“我言尽于此。至于结果是否能够如你所愿,且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给了答案,但并不直接,需要宁澈自己去摸索。

  对于心已经凉了半截的宁澈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宁澈松了一口气,肃然郑重道:“多谢。”

  ·

  这一天,宁澈接连走访了很多上界之于人间的明暗驻地,包括但不仅限于他所知道的,蔺姩所知道的,不已处所能够知道的。

  有的直接表示他们爱莫能助或是万万不可,有的推脱婉拒抑或是向他抱歉道他们无从知情更遑论管辖,还有的索性闭门谢客甚至于不见踪影,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向宁澈表明:你所谋求之事,我们帮不了你。

  宁澈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愁眉紧锁,绞尽脑汁地思索着靳蒙告知他的线索,却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原本自以为正确的答案,也被拒之门外,无从判断真假。但他相信靳蒙,坚持认为还有他遗漏没想到的可行方案。

  他固执地坚信,靳蒙要么不告诉他,既然告诉了他,那么就肯定有一条通畅可行的道路能够抵达他所祈愿的那个结果。bimilou.org

  “尘归尘”是何意?“土归土”又是何意?

  “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又究竟代表了什么?

  根据宁澈的思考,认为最有可能的无外乎两种解释:一种,“尘归尘”指代尘司府,“土归土”指代命司府;另一种,“尘归尘”象征生,“土归土”象征死。

  可是在这两种解释逻辑之下,“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分别对应的是什么仍很难确认。他原本下意识地以为是蔺澄曾经作为人类去世的时间,但蔺澄去世那时是夏季,眼下却是冬季,显然在时间上相差甚多,不符合“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这句话里所暗含的轮回承转之意。

  光阴渐退,下班时间近在眼前。

  自责愚钝的宁澈怅然若失地回到了车上,徐徐地松泛开紧蹙了大半日的眉头,将大脑内的万千思绪一键清空,渐渐恢复平定了一如既往的神色。

  而后,他启动了车辆,向回蔺家的方向驶去。

  车行至某一个路口,宁澈忽然心念一动,中途变道,转而向远山墓园驶去。

  “尘归尘,土归土”……或许,还有可能指的是坟墓?

  更勿庸说,无恙山脚下,便有一条阴阳两界的生意都沾一点的通冥街。

  宁澈放慢了车速,踩着临近下班的时间点,由外而内地将通冥街大致上逛了一圈。直到车辆缓缓经过一家似曾相识的花店,他分明没有看清楚花店的名字和店内的光景,却仿佛受到了明冥之中的指引,出于本能地踩上了刹车,在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习惯成自然地在花店附近的停车点泊好了车。

  如若做出决定的人是肖允,那么他一定不会遗漏这个地方。

  这里是姽婳经营的花店,名为“渺生合坟”。楚润曾经带着肖允来过这里,给蔺澄买花,也给绫罗带过酒。肖允十分清楚地记得,这家花店的店主可是楚润感情甚笃的老朋友。

  但肖允不曾细致地告诉过宁澈这些,宁澈只知道肖允曾巧借机会与楚润同行,并从楚润那里明确了一些在天地秩序下他们可知的与不可知的事情。

  所幸天意为之,宁澈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

  碑文似的门牌装饰,幽暗寂静的店内光景,在抬眼看清门楣之上似是随时都会斑驳掉落的“渺生合坟”四字的时候,宁澈恍然觉得胸膛内那一颗紧张悬着的心脏渐渐平稳地着了陆。

  他知道,他来对地方了——天意指引,此路可通。

  看着店内静静在明暗光影中生长和绽放的花叶们,宁澈轻而缓地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像是还在小心翼翼地确认,又像是已经确认完毕,喜出望外得害怕一不小心便会将美梦惊醒。

  ……原来如此。

  在成功地揭开一角之后,完整答案的水落石出自然容易了很多。很快,宁澈就全然领会了靳蒙话里话外所潜藏的玄机。

  “尘归尘,土归土”可以指代生死,也可以指代尘司府和命司府,亦且可以指向坟墓,最关键的,其实是后一句“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

  “从哪里开始”是因,“从哪里结束”是果。枉死城因果了结距今仍是不久,他明明早该想到的——因果方是本源。无论生死阴阳,最后皆统归因果。

  缘司府主管因缘,典型象征是花。

  生死,坟墓,因果,缘司府,花。

  无恙山脚下一家名为“渺生合坟”的花店。

  “您好。”身着烟灰色大衣的店主从阴影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幽蓝色的及肩长发宛若阴翳里幽然燃起的明昧鬼火。

  她森然漆黑的漂亮眼珠望向了宁澈,嗓音沙哑:“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您好。”宁澈注视着姽婳死一般沉寂的双眸,鬼使神差地开口应道,“我想要一束宿命了结。”

  姽婳不语,静静地凝视了他很久,目光一片死寂,很难让人不为之毛骨悚然。

  但宁澈顶住了。他凭着满心的执念,满目顽执地与她对视,目光坚定且坦然,似是一举燃尽了他十万余年以来所有的不知好歹,孤注一掷地寸步不让。

  ……

  夜色悄然降临,通冥街华灯渐上。

  宁澈最终在姽婳这里打包了一束开在隆冬的向日葵花束,回了蔺家。

  理所当然地,宁澈将那一束花带回蔺家送给了蔺澄。蔺澄满怀欣喜地收下了这一束她最喜欢的花,稍加打理,温馨漂亮地陈放在了床头柜上。

  不仅是靳蒙,宁澈和蔺澄之间也始终存在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潜在默契。他们对此心知肚明,并且一向坦然接受,从未故意点破。

  十万余年前是如此,十万余年后亦是如此。

  宁澈轻抚了抚蔺澄的发顶,和她轻声道了“晚安”,而后走出了蔺澄的卧室,动作轻柔而又和缓地合上了房门。

  房门轻轻合上的那一个刹那,他在心里分别和蔺澄与阴阳说了再见。

  再见,小澄。

  再见,阴阳。但愿宿命了结之后,你我从此互不相欠。

  或许是因为蔺澄格外悉心照顾的缘故,那一束向日葵花束竟是开了一周有余。为此,肖允还半真半假地酸溜溜地向蔺澄抱怨过,说蔺澄偏心得越来越明目张胆了,自己都沉迷创作,不记得准点吃饭了,倒是记得定期给宁澈哥哥送的花换水。果然啊,宁澈哥哥送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肖允说这话的时候,宁澈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蔺澄向他悠悠地笑了笑,他们谁也没有开口回应他的玩笑话,更没有向他透露只字片语。

  蔺澄夜以继日地奋力创作着,竟然在向日葵花束彻底凋落之前便完成了她的新随笔集,简直可以说是“一气呵成”。

  阳历2107年12月31日,蔺澄的新随笔集《观其复》正式完稿。她将书文交给了她下班归来的姑父何程,然后换了身她最喜欢的盛装对此表示庆祝。

  当晚,宁蔺肖三家两代人聚在蔺家别墅,共同度过了一个温馨美好的跨年夜。

  阳历2108年1月1日,元旦公休,再加上跨年夜熬夜,大家起得都不算早。

  三家的长辈毕竟作息在那里,自然是不会比小辈们还晚的,在上午便都起了,回家的回家,出门的出门。新年的第一天依然是极有分寸地过。

  宁澈和肖允留在了蔺家,一个在书房钻研功课,一个在客厅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心头一桩大事方才完毕没多久的蔺澄倒是有恃无恐,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都没有爬起来。因为家里只有两位哥哥在,所以便也都悄悄地纵着她,没狠心把她从温暖的被窝里给直接揪出来。

  直到下午三点多,平日里的下午茶时间都到了,肖大公子可算是看不下去了,合书上楼敲响了蔺澄的房门。

  在门外耐心地等候了十分钟,仍然没有听到房内传来半点声响反应,纵使是一向对待蔺澄脾气最好的肖允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推门走进了蔺澄的卧室。

  蔺澄面容安详地躺在床上,嘴角带笑,仿佛正在做着什么美梦,午后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纱温柔地落在她的小脸蛋上,床头柜上的花束凋零了,但依旧笼罩在阳光灿烂而又温暖的光辉之下,整幅画面静好而又美丽。

  肖允却无端地心慌了起来。

  “小澄?”他走到蔺澄床边,抬手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她,“小澄,起床了。”

  见蔺澄仍没有反应,肖允不禁伸出手指,轻弹了弹蔺澄的额头。

  他耐心道:“到下午茶时间了。快起来,肖允哥哥请你喝新年的第一杯奶茶。”

  指尖的触感分明,一室寂静亦是分明。蔺澄的额头是温热的,脸上的皮肤是细腻的,肖允的话语是没有人回应的。

  蔺澄她依然沉睡着,看上去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一样。

  阳历2108年的第一天,蔺澄没有起来,没有听话回应,也没有再灿烂地笑。

  她就像她床头的那束向日葵一样,在过去的隆冬里极致绚烂地绽放了自己的生命,而后彻底凋零在了2108年第一天的融融阳光里。

  她终究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肖允终究不得不难以置信地发现,眼前的“睡美人”没有了呼吸。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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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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