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多是本地人,就在家门前杀鸡宰鸭,沸水将拔下的羽毛冲进水沟。
三三两两的大妈一边干活,一边高声八卦,谁家的姑娘还没嫁出去,谁家的小子带了女朋友回来过年……
说起来明天就是除夕了,比起城市,还是这乡间年味儿浓郁。
温泠揣着兜走在村中主道上,抬头望天阴欲雨。
偶有年轻人笑闹着跑过,有的脖子上挂着相机,边调边拍。
温泠在村中间的古井石碑前站定,石碑裂纹纵横,缺了个角,小篆字迹也已模糊。
她勉强辨认出其题头“重修慈航井碑记”,不禁抬手摸了摸“航”字。
航哥的名字是取自这里吗?
“抱歉,刚才抓拍了你的侧颜……”端着相机的青年过来,笑容腼腆,“漂亮,气质太赞了!我能留下这张吗?如果可以,你给个联系方式,我把照片发给你。”
温泠看了眼照片,报了号码。
风中飘起冬雨,村人多进了屋里,喧嚣淡了,唯有炊烟直上。
温泠走到旁边屋檐下,没一会儿,程应航撑着长柄黑伞来了,他收到了好友申请和照片。
青年看到程应航,面露尴尬:“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温泠摆手:“谢谢你的照片。”走入程应航伞下。
程应航拂去她帽子绒羽上的水雾,两人漫步村道。
温泠犹豫了一秒,抬手挽住他。
温泠尽量挽得自然点,状似随口地一问:“花田的事商量得怎么样了?”
在夏二东的花甫客栈落脚后没多久,客栈大厅里就来了五六号人,合计土地承包的事。
他们是程应航的盆栽供应商,栽培基地就在村外不远处。
还有个村长老爷爷,须发皆白,握着程应航的手,直拍他胳膊。
一行人在茶桌坐下,七嘴八舌,围着程应航讲着村里的情况。
温泠在旁边听了个大概,程业男在村里散布谣言,说程应航毛都没长齐,根本不会拿出真金白银承包,纯粹是想报复村里。
前几日程业男就带着妻女回村里了,天天摆酒吃席,拍着胸脯吹牛皮,说自己要搞个荷兰那样的全机械化栽培,叫大家都将土地承包给他。
到底是在城里混过的老油条,程业男忽悠人一套一套的,一大帮人酒酣耳热、互相应承,誓要将土地包给他呢。
温泠听得厌烦,将陈静蕊送到客栈房间里,有聘来随行的护工照顾她休息。
跟着夏二东熟悉了一下客栈环境,温泠转悠到门口,就自己出门溜哒了。
“还得再谈,村人不信我。”程应航仍是不紧不慢的语气,“村长的意思是,年初一人齐了,公开谈。”
“谈有什么好谈的,”温泠摇头,“去弄两台验钞机,整捆的毛爷爷码桌上,当场签,当场拿钱,还怕他们不信?”
程应航笑:“好主意。”
溜哒半圈,程应航带她去老屋看看太爷。
路上又经过一口水井,温泠晃晃他的手:“你的名字有什么来历?”
想跟他分享一下刚才石碑上发现的“航”字。
程应航:“小舅给取的。”
温泠:“你是‘应’字辈吗?”
摇头,程应航笑笑:“报应的‘应’。”
温泠笑容淡去,停步。
“一定要问吗?”程应航看了她一眼。
温泠不知道该怎么说,上前抱住他,脸埋在他怀里:“你不想说的话我不问……”
“没什么不想说的。”他抬头望着雨伞笼下黑幕的边沿,语气轻描淡写。
“我外公强抢我外婆,关牲口一样关着她,生下了两儿一女后,外婆跑了。”
“我母亲被人强了之后,他们都说是报应。10岁之前,他们都叫我‘报应’。”
“10岁时小舅过继了我,给我取名。”
“村里关于我的低俗传闻还有很多,你在意的话,我随时带你回城。”
温泠轻抚他的背:“你知道刚才照片上那口井叫什么吗?”
程应航:“慈航井。”
温泠抬头,掀了挡眼的帽子,仰着脸凝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程应航是‘应许’的‘应’,‘慈航’的‘航’,记住了?”
程应航看着她执拗的目光,像是虔诚的言灵信徒,要赋予他全新的寓意和命运。
他笑了,揉揉她脑袋:“记住了。”
“哎哟,是你俩啊……”陶春飞路过,由余光感到眼熟,“我当谁家的小年轻呢,这大街上的……”
陶春飞没打伞,鬓角发丝沾满了毛毛雨珠,手里抱着个木盆。
她一边摆手,笑得脸红,不说了。
温泠赶紧松手,赧然别开脸,清了清嗓子。她以为下雨了大家都回家收衣服了。
“去太爷那?”程应航将雨伞递给温泠,接过木盆。
他认得盆里的靛青被面,是太爷家里的,年岁比他还大,都褪成淡蓝白了。
“欸对,你别沾手,你骨头还没长好……”陶春飞躲了两下,还是让程应航坚持给接过去了。
“你太爷他又不爱用洗衣机,我给他洗好了,晾上就行。”
路上,温泠打着伞,跟陶春飞一道撑着,程应航个子高,就让他享受雨丝的滋润吧。
“太爷还住在老宅里?”
“是啊,不肯搬呢,棺材都敲好了,就停在卧房里,就是放不下手里的笔。”
程应航向温泠解释,太爷是他母亲的远房表叔公。
太爷是籀文古村里程氏共同的太爷,过了年九十又六了,住在后山的半山腰上。
后山就是个小山包,十分钟不到就到了一座老屋院门前。
温泠望进石头垒砌的院落矮墙,榕树枝叶披拂,满园杂草,苔藓侵阶,只留出隐约小径。
她能想见,若是夏季,这里将是葱茏蓬勃的绿荫秘境。
只是此时万芳芜秽,成片的变种白芷在杂草丛里艰难求生,墙角有一架朽烂木架子,细看像是水车,鸭跖草潮湿的枯藤败叶垂挂下来,空气中满是微苦萧瑟。
三人进了老屋前院,就见夏二东、戴子赋他们都在,正在搬卸独轮推车运上来的油盐米面。
“是真的,太爷,航哥今年真回来了,”戴子赋抱着一袋香米往屋里走,“他给您领曾孙媳去了,一会儿就到!”
温泠:“……”
全木制的老屋,门廊下的竹椅里坐着个须发莹白的消瘦老头,跟前拄着拐杖,手指扭曲,八成有痛风。筆蒾樓
老人摇头:“休为那小畜生说话,等我入土了,托他梦里吓他!”
程应航:“……”
将盆往太爷跟前一放,他躬身行礼:“太爷。”
“你是哪个?”太爷掏出衣兜里的老花镜,慢腾腾往鼻子上架。
“程家的小报应……”程应航话音稍顿,低头淡笑,“现在改名了,字应许,别号慈航。”
太爷站起来端详他好一会儿,左看、右看,忽然高高举起斑竹拐杖:“你小子,也知道回来……”
“老头!”温泠一惊,大喝一声扑上去挡住程应航,生生挨了这一杖。
开毛玩笑,敢打航哥肋条?他骨头还没长好呢!
程应航错愕,揽住温泠。
老头脾气差,时常抬手打小辈,但只打臀上、背上肉厚处,不真伤人。
而且人老了能有多少力气,傻丫头却当真了。
被这一声暴喝吓住,太爷瞅着温泠:“丫头,你吼啥呢?你哪家的?”
夏二东和戴子赋在旁边笑得岔气,搬米都搬不动了。
陶春飞亦是笑,端了木盆去晾被套和单子去了,老头脾气上来了。
平日里也没多少人来看太爷,院子的路都被草埋了。
老头年纪愈大,脾气愈大,帮他洗个床单被罩都要挨骂,说自己会洗的,说小辈嫌他老不中用了,要这么伺候废人。
实际上是寂寞吧,大呼小叫的,想要掩饰什么。温泠真烦这些老骨头,就不会好好说话么。
她反手摸摸腰上,幸好衣服厚,不痛不痒,不然没完。
程应航见她横眉竖眼,失笑,揽着她不让她乱来,对太爷道:“你老程家的,我对象。”
“你看她你看她……”太爷斜着眼瞅温泠,“这凶得,就一母大虫!”
说着又退开两步,多害怕似的。
“我教训我自家小子你吼什么?”太爷退到安全距离叉腰嚎回来,又怼程应航,“我不同意你这对象啊听见没?赶紧把这小妮子给撵出去!”
温泠挣开程应航:“那我就偏不出去!”
两下蹦跶就进了屋,大堂里太师椅一坐,抬脚往膝头一架,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堂屋桌上一堆木头牌子,连盏茶都没有,温泠将木头往里头推,才搁下手。
“小贼,你敢动我牌位!”太爷拄着拐杖到了门边,气急,一敲程应航的腿,“你倒是管管啊!”
程应航哭笑不得:“您还是多敲我几下吧。”
“谁稀罕你破牌位,尽是错别字。”温泠嫌弃掸手。
太爷正赶过来收拢他的宝贝木牌子,闻言停住:“丫头……你识字?”他写的可是古体。
温泠别开脸,不理,端详屋里。
整个堂屋没什么家具,倒是四壁挂满了宣纸,有新有旧,纸上写的是隶书,歪七扭八,都是些人名。
“丫头,”太爷抱着两个牌位,挡在她眼前,“你说我哪个字写错了?”
老人神色忽然有些茫然无措,声音轻得发虚。
温泠见他气焰忽然就散了,一身清癯,山风再大点就能吹跑了似的。
起身让过,将他按在椅子上,她捡了一两个错得明显的,指给他看。
程应航去泡了热茶,跟夏二东他们理了理屋子里的杂物。
检查了一圈老鼠洞,他回到堂屋里,一老一少都没顾得上喝茶,还在头凑头讨论书法。
“我写得稀烂?”老太爷气得胡子直吹,“那你行你上啊?”
“幼稚,”温泠乜他一眼,“多大岁数了还整激将法?”
“我还治不了你个小毛头了?啊?”老太爷捂住额头连退两步,“我、我……直接躺棺材吧我……”
说着就拉着程应航,要他给搀回卧房。
“欸?”温泠起身,见程应航担忧神色,“写写写行了吧?”
真是怕了这老头,幼稚鬼,还卖起惨来了。
不过这太爷真是比金褚青还老得多,一个不小心真就伸腿瞪眼玩完了。
等老太爷拿了笔墨过来,温泠险些晕过去,居然连现成的墨都没有,拿的是砚台和墨条,水还得到院子里去拿澄清水。
拿笔之前还要她净手、叩拜。
蒲团置于堂屋正中,太爷示意她跪下。
温泠:“……”
要不是程应航在这,她一定会非常文明礼貌地微笑捧起这个蒲团,一把糊老头脸上。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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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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