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辞之先是有几分不解,只得细细再探。然后他不知是发现了什么,神情微动,眉就越皱越紧。
孙太医小心翼翼地问道:“喻先生,这是……孙某哪里出了错?”
喻辞之默然良久,才放开了叶蓁蓁的手:“与大人无关。大人先去吧。”
这话里逐客的意思显而易见,孙太医虽不放心,却也不敢再问,只得默默地离开了。
喻辞之凝目望着叶蓁蓁。女孩子安安静静地睡着,脆弱又苍白,像是最精巧的一件白瓷、最干净的一张宣纸。
他推演过无数种可能,预想过无数种结局。但他没有想到,原来是这样。
她并没有那么希望活下去。
或许从封城那日,或许从更早的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就没有想过要活下去。
这就非药石能及了。
也许……
还有一件事情,还有一个答案,也许她想要知道。不过……
叶蓁蓁做了一个梦。这是很长很长的一个梦。长得就像是一生。
梦里她还是六七岁的年纪。虽失了双亲照拂,但她的哥哥是整个晋国最优秀最耀眼的少年,她也还是整个汴京最活泼最明媚的小姑娘。
那个时候,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光亮。先生来讲些诗书,她觉得有趣;哥哥晨起练剑,她觉得有趣;修远带着她满汴京漫无边际地逛一逛,她也觉得有趣。
那个时候,陛下和娘娘宠着她,殿下们看顾着她,娘子们和各家夫人小姐们也都喜欢她。哦,还有修远,修远一有时间也都来陪她。
那个时候,她最大的两个烦恼就是:今日哥哥在家,要怎么偷偷溜出去玩儿;今日哥哥不在家,他什么时候能回家来。
偶尔,她也会想起她的母亲。在她的生命之初,陪伴了她两年的母亲。但是,仅仅是偶尔。
后来啊。后来就到了她十岁这一年。
哥哥遇刺了。
那段时间大家对她都小心翼翼的。娘娘接了她到宫里住,陛下赐了她郡主的封号。天下间所有珍奇异宝和稀奇古怪的玩意,凡有她想要的,之桓和之柔无不想法子弄了来摆到她眼前。即使她什么也不想要,他们也能隔三岔五地给她送点东西来。
但她总觉得不快乐。
有一回她去找娘娘,想说她有点儿想哥哥了。可话才刚起了个头,娘娘就让她身边的宫女拿了两碟子蜜饯来,勉强地对她笑了笑,温言道:“来,蓁蓁,新做的梅子,你尝一尝?”她含着一枚金丝党梅,忽然就不知道想说的话要从何说起了。
又有一回她去找之柔,说她觉得住在这里有些寂寞。之柔一向是心直口快的,这次在她面前已是难得得沉默了一小会儿,又叹了叹气:“可是蓁蓁,总要过去的啊。笑一笑。”
还有一回她去找之桓:“殿下,我……”之桓那时候正在读书,先是打断了她:“不必称殿下,你随着之柔也叫我哥哥就是了。”他顿了顿,看出了她不太开心:“哦,之柔跟我说了,你觉得宫中寂寞。没关系,我带你出宫去玩儿。”
那个时候她就突然有点想念修远。住在宫中,毕竟不比还在叶府时能常常见面了。
她在心里想着,等下一次见到他,下一次,或许就在今天,她一定要把这些话都同修远说,修远一定都能明白。
然后她就在路过一处假山的时候不小心听见了一个女孩儿的话:“……不就是死了个兄长吗,有什么了不得。从前死了母亲也不见她伤心。现在一日日摆出这样的姿态是要给谁看,还不是没了倚靠,只能这么博几分怜惜……”
她已经忘了那是哪位娘子的公主了。之桓原是要带她出宫的,此时立刻沉下了脸色,领了那位公主去找娘娘分说。但那是个原先颇受宠爱的公主,为的又是这样的事,娘娘到底不好说什么。筆蒾樓
最后出面罚了那个女孩儿的是太后娘娘,她也因此被接到太后身边养着。
那一日她到底是没能出宫。不过也就是从那一天,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大家都不喜欢看到别人不快乐的样子。
那些娘子们、夫人小姐们,和她本没有什么关系。
若在人前,她或许还是一个符号,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是忠武将军的妹妹,是叶府最后的血脉和荣耀。但到了人后,她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影子,只是依仗着和皇家的一点微弱联系寄居在宫中的一个可怜孤女。
她过得好与不好,她们并不在乎。不过哀哀戚戚的模样总不是人所乐见。她们若是高兴,还能感慨两句她的悲惨境遇,若是不高兴,自然就嫌恶她的愁眉不展。
她不怪她们。
她们也未必就是怀着怎样的恶意。人世间这许多悲欢聚散,苦也好,乐也好,原本就只在自身,如何能强求旁人体会。
至于娘娘和之桓之柔他们,他们是真心待她的,她都知道。
正是因着真心相待,他们才更不愿她一日日在回忆和悲哀之中沉沦。所以他们把种种珍奇都捧到她眼前,只盼能换得她哪怕一刻的欢笑。
她也知道,这样沉默的、忧郁的她,他们自然也能接受。她甚至相信,如果她愿意的话,他们能一辈子都这么哄着她。但是她更知道,他们始终在心底里等待着一个改变,等待着过去那个鲜妍明丽的小姑娘。
她又如何能怨恨这样的他们呢?
他们所做的一切无不是为了她啊。他们只是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这又能算什么错呢?
况且,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仔仔细细想了半日。晚霞散开了,残月升起来,她却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连她自己都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又叫他们怎样回答呢?
那一日,离叶慕之在沉州遇刺不过十日。
就在那一天,叶蓁蓁决定,从此把这些凄切哀愁的念头都藏起来,只让大家看见她最柔和、最明媚、最无拘无束的样子。
至于修远,如果把这些话都告诉修远的话……她第一次想到,这也会让修远觉得困扰的吧。
那就算了吧,她也要让修远记住她最快乐的模样。
于是她重又变成了无忧无虑的一个小姑娘,变成了汴京城里最耀眼的一颗明珠,变成了晋国之内最尊贵的一位郡主。
于是这些未能出口的言语,只好化作了寂寂深宫中与繁星的低语,还有漫漫长夜里悄无声息的泪。
于是她的世界一天一天暗淡下来。黄钟大吕也好,丝竹笙箫也好,笔墨纸砚也好,刀枪剑戟也好。她好像对什么都能有点兴趣,又好像对什么都已经不太在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过去。有时候她自己都要相信了,无论是怎样的悲伤和哀愁,都可以在漫长的时光中慢慢被抹去吧。
只是极其偶尔的,当她看着眼前觥筹交错、却惊觉心下一片荒芜的时候,她才会茫然地问自己,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一点淡忘了最初的热情和执着呢?
这就是她最深的、最不愿人知的噩梦了。
那天辞之说,她和越州城里这些人不同。
她立刻反驳了他的话。但是她在心里想,这是对的,他说的是对的。
她和越州城里的百姓、和天下这万千生民、和陛下和娘娘,都是这桑田里的一粒沙、沧海中的一滴水,他们本无不同。
但是此时此地,她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她这两日在城中行走、在小医馆里待着,目之所及满满都是他们的哭与笑。
她看见奄奄一息的丈夫不放心地安慰他的妻子,她看见开了间小医馆的父亲在清晨出门后折返、最后一次拥抱他的孩子。
她看见摔折了腿的小妹妹一边哭一边咬着甜丝丝的糖葫芦,她看见白发苍苍的老人治愈后蹒跚着走出医馆、在暮色之中如获新生的笑。
她不期然地想起了七岁那年,她从繁塔上望见的汴京城。
那是千家万家跳跃的灯火,那是嘈杂又温暖的人间,那是最真切的、生命的热望啊。
可是,她呢。
她的心在一日复一日地冷却,生与死的界限在她这里仿佛并不那么清楚。生好像没有什么意义,正如死也没有。故而她从未刻意求死,但也并不那么刻意求生。
此时此地,越州城中,她知道,她从未这样清晰地知道,她和他们不同。
这样鲜活、这样热烈的生命。
她羡慕他们。
她本是没有资格替他们做出选择的。但是他们偏偏需要一个选择。
那就这样吧。她来做一个决定,然后她会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等待结局。这是她最后能送给他们的、微不足道的安慰和砝码。
如果最后等待着她的是死亡的话……叶蓁蓁昏昏沉沉地想,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很累了。这世上的繁华热闹也好,寂寞冷清也好,她也见了一些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十年二十年是这样,百年千年也未必有多少不同。
这熙熙攘攘的人世与她的联系,或许并不比死亡与她的联系更加深沉。至少……
这就是她彻底没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她想,至少,如果死了的话,可以重新见到哥哥和母亲吧……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其南有谷的迢迢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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