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他们八目相对,气氛一时都陷入了微妙的沉凝中。容宣猜测赵素应该没看见他和姬凡亲在一起的场面,充其量看见他们两个抱在一起。回头解释起来,就说姬凡路没走稳自己扶了一把,勉强也能说得过去。
就是他们一起出现在东临侯府酒窖里的这件事,怕是不大好解释。
姬凡看见赵素等人,倒不见惊慌。他见容宣躲的比兔子还快,一副生怕别人误会的模样,心中生出了几分淡淡的不虞。故而并不回答赵素的话,而是似笑非笑的出声反问道:“那敢问太子殿下为何会身受重伤?又为何与轩辕将军出现在此?”
这是东临侯府,又不是太子府。赵素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是个迷,自然没有立场来盘问别人。
姬凡弃了平日笑脸迎人的温良模样,眉眼讥笑,显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锋芒。轩辕清察觉到他对赵素的敌意,目光不善地看向他,却见容宣伸手把姬凡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们两边对峙,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赵素左手紧紧攥着一叠纸质书信,也不知是什么,似乎重要至极。她右手紧捂着心口,目光如炬地看向姬凡,却是语出惊人道:“孤为何会受伤,难道不该问燕太子你吗?”
她一字一句问道:“萧铎是你的人吧?”
那日公主府外,姬凡见赵素与轩辕清密谋,便派了部下萧铎去暗中盯梢。恰好赵素与轩辕清深夜潜入户部尚书长孙德的府中调查灾银一事。
他们前脚刚刚偷到账本,后脚萧铎便冒出来抢夺证据,两拨人打斗起来惊动了长孙德府中的护卫,遭到乱箭射杀。赵素和轩辕清慌乱躲避之中掉入了一处地窖,不慎误触暗室机关,这才遇到容宣他们——
长孙德府中的密室和东临侯府的密室是互通的。
姬凡麾下的高手统共就那么几个,燕凤臣之下,便是萧铎。后者时常在他身旁护卫,勉强算是个熟脸,赵素与萧铎打斗之时趁机揭掉了他的面罩,这才把他认出来。
姬凡闻言漫不经心抬眼看向赵素,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一双眼暗暗沉沉,甚至还笑了笑,明明白白彰显着一个信息:是他的人又如何?
容宣知道姬凡派人跟踪赵素的事,心知这其中怕是起了什么冲突,等会儿说不定会打起来。心中虽是如此想,却依旧把姬凡严严实实挡在身后,不曾让开半分。
姬凡在后面轻轻戳了戳他的腰,压低声音在他耳畔勾唇笑道:“这可怎么办,咱们的私情怕是瞒不住了。”
细听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容宣闻言回头瞥了他一眼,对姬凡的小心思感到无奈:“瞒不住便瞒不住吧,还能怎么办。”
他们有时间耗,赵素却不见得有时间耗。未过片刻,她就因为伤势过重倒在了地上,轩辕清见状急急惊呼了一句:“太子殿下!”
他似乎是想帮赵素查看伤势,但赵素却死死攥住衣襟,就是不让他碰。轩辕清人又老实,并不敢僭越犯上,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容宣和姬凡不由得上前,却见赵素俨然伤势过重,身上的夜行衣被血浸透了大半。哪怕到了这个地步,右手也还是紧紧攥住衣襟不肯松开半分。
赵素一死,周国必然大乱,可东临侯也就失去了一个死对头。姬凡显然更想除掉后者,他见轩辕清一动不动,心想哪里来的蠢物:“你家太子都要死了,还不替他治伤?”
赵素闻言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白着脸一把推开轩辕清,沙哑着嗓子低声斥责道:“你们谁也不许碰孤!”
容宣知晓她是不愿被人发现自己的女子之身,可性命攸关,显然顾不上这么多,思虑一番开口道:“轩辕将军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自然不会有僭越之举,不如便让他替殿下处理伤势,我等回避如何?”
赵素仍是不同意。
欺君之罪非同小可,倘若不慎走漏风声,不仅她会死,皇后也会死,烟年也会受到厌弃。当年经手此事的人,亦会人头落地。
轩辕清心思耿直,藏不住事。容宣与姬凡不知是敌是友。
赵素不愿赌,也赌不起……
她面无表情闭眼,只说了四个字:“孤死不了。”
容宣闻言正欲说些什么,脚下却不慎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却见是不慎从赵素手中散落的一叠账本,其间还夹杂着许多各州各县核验钱粮的纸张凭据。
皇帝每每派人赈灾之时,为了避免同行官员中饱私囊,都会在银箱粮箱上贴上封条。他们每途径一处州县歇脚,都要交由各地官员查验封条是否完好,数量是否正确,再签字画押做为凭据。
甄元仲当初押送赈灾银两,共途经大小州县六十七个,各地官员的签收凭据都在。也就是说这一路上钱粮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偏偏到了靖州就不翼而飞了。事后调查起来,靖州官员理所当然成为了替罪羊。
然而容宣粗略翻看一遍后,却发现了问题,皱眉出声道:“原来这批钱粮从一开始就没有出过京城……”
姬凡闻言眉头一皱:“为什么这么说?”
就连赵素和轩辕清都目光惊诧的看了过来,显然不明白容宣何出此言,一时都忘了把账本从他手中夺回来。
容宣借着火折子的微光,仔细复核账目:“户部的账目上说,此次靖州赈灾共拨白银三十万两,粟米一万石。而这六十七个州县的签押凭据上都写着银车三十辆,粮车五十五辆,数量根本对不上。”
他一边在心中飞速计算,一边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泥地上打草稿:“三十万两白银共重一万八千七百五十斤,一万石米粮共重二十七万斤,加起来便是二十八万八千七百五十斤。而一辆马车最多能运两千斤的货物,也就是说这批钱粮最少需要一百四十四辆马车,八十五辆马车无论如何也装不下这么多钱粮。”
换言之,
“那批钱粮从一开始就没出过京城,也从来没有到过靖州,靖州官员又该如何侵吞中饱私囊?”
容宣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酒窖不由得静了片刻,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他们万万想不到幕后黑手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连明路都不走,直接把钱粮扣在了京城。
怪不得朝廷当初把靖州那个小地方翻了个底朝天,连一锭银子、一粒米都没发现。
赵素后知后觉发现什么,抬眼看向容宣:“你和燕太子也在调查此事?”
她并不询问这两个人为何会抱在一起。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容宣与姬凡不清不楚。
容宣故意模糊言辞:“靖州一案,百人蒙冤。我与燕太子听闻风声,心有不忍,便想来探查一二,不曾想在东临侯府遇见了太子殿下。”
赵素闻言一惊:“你说什么,这是东临侯府?!”
容宣:“殿下难道不知?”
赵素面色沉凝地摇头,竟也没有隐瞒:“我与轩辕将军夜探户部尚书府,误入密室,顺着暗道一路前行至此,却没想到竟来了东临侯的府邸。他们二人暗室相通,果然私下勾结。”
而姬凡环视四周一圈,忽然发现角落里堆着几个银箱,不动声色扯了扯容宣。容宣与他对视一眼,走过去查看,却见里面赫然放着一排排整齐发亮的银锭子,上面烙着国库的印迹,与甄和偷出来的那枚一模一样。
毫不夸张的讲,漆黑的酒窖都因为这些银子亮堂了几分。
容宣思索一瞬,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赵素他们。反正都是要除掉东临侯,谁来都一样,他们乐得清闲。
姬凡和他也是一样的意思,故意拨动银两弄出了几分动静,说话的声音在酒窖里显得异常清晰突兀:“嗯?这银子上面怎么会有靖州府的印迹?”
赵素身上有伤,不便挪动。轩辕清闻言立刻起身走到银箱边拿起银锭查看一番,面色微变,声音沉沉道:“这是国库拨给靖州府的赈灾银,果然在东临侯府中!”
容宣粗略数了数:“这里只有几万两,余下的怕是已经被他拿走重新浇铸了。”
他语罢又在周围翻找了一圈,想看看还有没有剩余的,然而途经其中一个半人高的酒坛子时,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闷响,不由得吓了一跳。
姬凡也敏锐听见了动静。他一把将容宣拉到自己身后,慢慢后退了几步,目光紧盯着那个大酒坛子,眯了眯眼:“里面有人。”
容宣嘶了一声:“难道是人彘?”
姬凡懵了一瞬:“人彘是什么?”
这个时代没有这种酷刑。
容宣解释道:“就是把一个人的眼睛刺瞎,耳朵注铜,舌头割掉,再断其四肢手掌,封于酒坛之中。”
酒窖本就阴森暗沉,容宣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莫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伴随着酒缸里一声声的闷响,来个胆小的只怕腿都吓软了。
姬凡闻言笑睨了他一眼:“这个刑罚倒是有意思。”
轩辕清与赵素俱都面色不佳,显然被容宣的话给惊到了。最后还是轩辕清主动上前,直接用长剑挑开了酒坛封口,却见里面果真有一个浑身被捆的人在剧烈挣扎,不由得大惊失色:“里面有人!”
容宣与姬凡闻言立刻上前查看,并友情贡献了一个火折子。只见轩辕清一把将里面的人拽出来,借着微弱的火光一看,却发现对方竟然是纳兰春!
“呜呜呜呜!”
纳兰春被捆成了一个球,嘴里塞着东西,眼见自己获救,挣扎得更厉害了。容宣立刻解开他嘴巴上缠着的布条,语气诧异道:“纳兰春,你怎么在这里?!”
纳兰春缺氧太久,脑子都懵了,过了好半晌才恢复神智。他眼见轩辕清和容宣等人都在这里,慢半拍问道:“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容宣愣了一瞬:“……啊对,我们都是来救你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纳兰春想起这个就来气:“真让你给猜对了!柳剑来那个乌龟王八蛋不安好心,趁我身边护卫不在,直接派人把我绑来了这里,想活活憋死我!”
他鼻青脸肿,显然经历过一场非人虐待。
容宣替他解开绳索,都不知道该夸纳兰春运气好,还是该说他倒霉:“柳剑来没杀你灭口已经是万幸了。”
纳兰春从地上爬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不期然发现墙角坐着一名黑影。他疑惑上前查看,这才发现是赵素,不由得大惊失色:“赵素,你怎么中箭了?!”
赵素失血过多,视线已然开始恍惚起来。他看见纳兰春,无声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气力衰竭,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轩辕清亦是焦急万分:“小郡王,太子殿下身上中了一掌,又挨了一箭,只怕伤到了内腑。”
纳兰春闻言挽起袖子,立刻就要撕开赵素的衣服查看伤势,容宣吓了一跳,眼疾手快拦住他:“你做什么?!”
纳兰春:“当然是替他把箭拔/出/来,万一上面有毒可怎么好。”
这里只有容宣一个人知道赵素是女儿身,理所当然,他压力最大。尤其纳兰春是个大嘴巴,让他知道那还了得:“隔着衣服不能拔吗?”
纳兰春一脸茫然:“隔着衣服怎么拔?”
他语罢又要去撕赵素的衣服,容宣却死死按住他的手,犹在垂死挣扎:“要不我们尽快离开此处,给她找个大夫来看吧。”
纳兰春心想容宣今天怎么磨磨唧唧的:“那也得先把箭拔/出/来再说,你放心,我有经验。”
他当初屁股中箭的时候大夫就和他说过,冷刃留于体内过久,有化脓之险,不拔不行。
容宣还是觉得不太好,赵素毕竟是个女人,被这么多男人看了那还了得,僵持着不肯松手。轩辕清见状不由得心中恼怒,毫无预兆抬剑刺向容宣,沉声质问道:“姓容的,你三番两次阻拦殿下治伤,到底意欲何为?!”
容宣没料到轩辕清会忽然出手,连忙闪身躲过,只听刺啦一声,袖子竟是被划破了一块。姬凡见状目光一冷,嗖一声抽出腰间软剑刺向轩辕清,剑风迅疾,正对着他心口死穴,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敢伤他,找死!”
姬凡乃三品臻境,离二品尚且隔着一层窗户纸。但因敏捷迅疾,杀意森然,与轩辕清对打竟丝毫不落下风,旁人根本插不进去。
容宣有心上前相帮,却又几次被他们过招的剑风挡了回来。
纳兰春完全不知道这二人怎么好端端的就打起来了,在旁边急得不行:“你们别打了!就当给我纳兰某人一个面子,快快住手!!”bimilou.org
压根没人理他,他的面子不值钱。就连容宣也因为记挂着姬凡的安危无心顾及旁的。
纳兰春见状只能继续帮赵素拔箭,然而刚刚刺啦一声撕开对方的衣领,就瞧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不由得慌张跌倒在地:“怎么会这样?!”
他的惊呼声引来了众人围观,尤以轩辕清更急。他以为赵素出了什么事,情急之下甩手飞剑,趁姬凡躲避之时来了一个金蝉脱壳,一个轻功纵跃落在了赵素身边。
而姬凡没料到轩辕清会直接弃剑,瞳孔骤缩,一时躲避不急。剑锋裹挟着冷风,直直擦着他的侧脸而过,嗖一声没入了墙壁中。
他只感觉脸颊一凉,随即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淌了下来,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刺痛。
姬凡一愣,下意识抬手摸脸,却触到一手湿热黏腻。他容色殊绝,好似朱阁绮户外的一轮冷月,又如美玉无瑕。此刻凭空多了一道血痕,就像一件绝世瓷器裂了道碎痕,让人心中惋惜生叹。
容宣瞧见这一幕,心脏不由得骤缩一瞬,连忙上前查看姬凡的伤势,语气焦急,罕见失了平常的沉稳:“你没事吧?!”
姬凡怔怔看着他,不知为何没有出声。
容宣紧紧握住姬凡的肩膀,上下检查一番。见他只有脸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于性命无碍,这才微不可察松了口气。
人没事就好……
人没事就好……
姬凡如果又死在轩辕清手上,那他也恨不得去死了。
容宣眼见姬凡脸上血迹斑驳,抬手想替他擦拭。后者却不知为何,忽然触电般偏头避开他的视线,受伤的半张脸落在阴影中,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听不出情绪的道:“无事。”
他说:“我无事……”
容宣见状慢半拍收回手,这才想起来去找轩辕清算账。然而一扭头却见轩辕清和纳兰春俱都仓惶呆滞地跌坐在地,顺着看去,却见赵素的衣服不知何时被人撕开,露出了一片凝白似雪的肌肤以及裹胸用的白布——
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容宣也愣住了。姬凡察觉不对,顺着望去,看见眼前这一幕不由得瞳孔微缩,眯眼惊诧出声道:“她是女子?!”
容宣反应过来,立刻抬手捂住姬凡的眼睛低声叮嘱道:“别乱看。”
语罢快步上前,三两下解开自己身上的外衫盖在赵素身上,没好气的看向纳兰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她拔箭!”
纳兰春人已经傻了:“我……她……”
轩辕清也是一副陷入打击中难以回神的样子,俨然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容宣一把推开轩辕清,心想怪不得赵素看不上他,愣头愣脑难成大事。直接把纳兰春揪到面前,皱眉斥道:“快点给她拔箭,万一被东临侯府的人发现,我们一个也逃不了!”
纳兰春闻言如梦初醒,哆哆嗦嗦伸手查看赵素的伤势,见没有伤到心脉,这才握住箭杆,一咬牙一狠心,嗖一声把箭杆拔了/出来。鲜血溅出,弄得他满脸都是。
赵素闷哼出声,已然晕了过去。
纳兰春握着箭杆一脸懵:“怎么办,她……她好像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容宣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她是被你气晕的?”
怪不得赵素原著中孤寡一生都不愿意婚嫁,看看这都是什么臭男人,没一个靠谱的。
容宣把外衫囫囵打了个结,止住赵素伤口的鲜血,对轩辕清冷冷道:“你背着她!”
今天情况紧急,暂且不跟他计较。下次再遇见,自己一定要用刀在他脸上刻个大王八。
容宣语罢转身收拾好那些散碎账本塞入怀中,又捡了几锭碎银当做证据,这才拉着姬凡走出暗室。
轩辕清也终于回过神,默不作声把赵素从地上背了起来,跟着转身出去。纳兰春左右看了一圈,弯腰把酒坛恢复成原状,快步跟了上去:“哎哎哎,你们等等我啊!”
容宣和姬凡已经爬上了梯子。他们侧耳静听片刻,见外间没有人走动,这才掀开酒窖板子爬了上去。
轩辕清用绳索系在自己和赵素腰间,紧随其后。纳兰春怕赵素掉下来,只能留在后面垫底,伸手虚扶着他。
东临侯府的人应当都歇下了,四处静悄悄一片。容宣他们借着夜色的遮掩翻墙而出,离开了此处,隔着一条街的地方就停着马车。
容宣与轩辕清他们不顺路,自然不用载他们。他坐上马车,正准备驾车离去,却忽然发现姬凡今日沉默得有些反常,下意识抬眼,却见姬凡正盯着自己看:“怎么了?”
姬凡闻言默不作声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无意识捂着自己受伤的那半边脸,思及面前这人最爱美人,眉眼沉沉,莫名蒙上了一层阴翳。
作者有话要说:姬凡:qaq想找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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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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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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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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