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侯府之外还有暗哨,李翳什么时候进入,什么时候再出来,她一清二楚。
再加上侯府中的眼线传信,李翳在前院待的时间,竟愈九成。
小队长知她想知道的是什么,眼见李翳离开,当即伺机脱身。回去后,马上撰写信报。
除却李翳的进出时间以外,他着重描述了大管事亲自来接,还有李翳当时神情姿态。
完后也不耽误,立即设法传出。
只等待的时间总觉格外漫长,韩菀心弦一直都是绷起的,昨夜睡不到两个时辰,一大早就起来了,先去看母亲。
孙氏到底心神大动,之前又刚在山中熬着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还是病倒了。好在她心系儿女,一口气撑着,这病并不重,人还很清醒。
她让女儿不必理会她,她会照顾好自己,服药后,还让取卷宗账册来继续理事,最后被韩菀劝住了。
韩琮不敢放他进去待太久,怕过了病气,他就把自己的书卷和账目都搬到母亲外室,一边读书学习,一边守着母亲。
这让韩菀很欣慰,只她也没停留太久,她手头心上都是事,看过母亲弟弟就匆匆去了。
她无心去总号,好在她历险刚归,休息正常,只命将重要事情送进府中。
一早上都在处理要事,她到底有几分心神不宁,到中午,瞿医士来了,给她切了脉,叹了口气,只得强调切切不可过分损耗心神,给她重新调整了药方。
午膳后,韩菀服药睡下,只她却没能睡太久,大半个时辰就醒了。
侯府有讯传回!
韩菀一掀薄被,霍地站起,她赤足就下了地,穆寒俯身;“主子,请稍侯。”
他立即返身亲自去接信,转身前,他看了她一眼,虽很内敛很不明显,但熟知他韩菀一眼就看明了那双浅褐色的眸子蕴含的关切和安抚。
“我没事。”
确实没事,有消息传回,韩菀精神登时一醒。
她披上一件薄披风,旋即出了明堂,庑廊外脚步声非常急促,穆寒与罗平快步入内,两人脸色都非常之沉凝以及肃穆。
韩菀接过信报,拆封展开一看。
果然啊!!
“襄平侯府,杨家。”
果然不出韩菀所料,杨夫人一个人,根本就做不成这事,背后少不得这侯府男主人强而有力的支撑。
这是好事,也是一件极坏极坏的事。
好的是,时至今日,终于揭开了这幕后之人的神秘面纱。
坏的是,靠山靠不住。
且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终于确定了幕后之人,随之而来的,即是进一步揭开对方的部署。
韩菀并没什么时间去伤春悲秋,一确定了襄平侯府之后,她当即就召了陈孟允韩渠并穆寒罗平等等内外心腹开了一个会议。
揭开一个襄平侯府,意义非同小可的,栗氏的近几年的动作,他们已陆陆续续查到许多零散的点,杨家的出现,瞬间将这些先前凌乱不解的点串联了起来。
结果触目惊心。
韩氏商号实力雄厚,这大江南北都数得上号的,但细究起来,发展却多在中原关东区域的。
无他,郇国正是关东诸国之一,韩氏是在郇国起家的,有封地有爵位,而中原关东地区本身也极繁庶。
郇国占比最大,加上这一片的缙信鲁等五国,占据韩氏现规模将近七成。
可现在,杨家炙手可热,郇国正是这杨家大本营,而众人顺着杨膺交好的关系去剥丝抽茧,发现杨膺竟在这五国都有着联系紧密的当权者。
蔡国的弋阳侯,倒本身就和杨膺是多年同门好友。
而信国宜城君,鲁国平伯,卫国毕榆侯,陈国平陵君,这些人却都是这五六年间,才渐渐熟络起来。
或早年认识,或经人牵线,反正都是近年来因各种各样的原因重新联络上的,目前关系已十分紧密。
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个和杨膺相交的当权者,都有意无意地,与韩氏交好的重臣或政敌或同盟,有着这样那样的掣肘关系。
换句话说,倘若将来发生些什么,对方未必会坚持去保韩氏。
唯一疏漏的就是缙国,最后让他们确信杨膺乃有意为之的也是缙国。
快马急信给魏其和冯念,没多久,缙国那边就有了回音。
稽侯魏其本身和韩父有私交,后又和韩菀有过这般的情谊,她又在缙王处挂了号,杨膺并无法咬得下来。
只他却接触过魏其好几个心腹的,就在魏其重新上位的这几个月时间内。
他甚至还修书试探过魏其本人,不行,才试图在心腹处敲边鼓。
不过心腹皆清楚前事,礼倒是收了,只却迂回过去了事。
得此信,几乎是马上,韩菀就想起了高垣君黄胜。
小杨氏,黄夫人。
若非矿脉之争她破釜沉舟把黄胜搞下马,恐怕缙国情形也与其余四国一般无二啊。
好大的心思,蓄谋已久的部署。
一张大网,早无声无息张开,栗氏发展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悄然侯在韩氏之侧,而头顶,则是杨膺的长达数年的权臣部署。
倘若不是父丧后韩菀站起来,倘若不是她平安而归,离邑一旦她身死,只怕此刻已是上下呼应,立时被鲸吞。
可饶是她侥幸不死,现在情况也糟糕到了极点。
韩渠焦急:“好深的谋算,好歹毒的心思!这,这现该如何是好啊?!”
他恨,但更焦虑。
这张大网已经布好了。
韩菀成功自离邑脱身,并不代表这张网不存在,相反它依然好好的。
而根据众人分析,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暗中行动失败,很可能接下来会由暗转明。
这种情况更糟,急转直下。
杨家一门双父子,皆是重臣,郇国上下谁人敢与之争锋?就算能,也不可能为外人出头。
襄平侯府心思隐在暗处还好,韩菀还能借力周旋,可一旦对方掀开遮羞布的话,那就糟了。
场中打滚的人触觉都敏锐,一旦靠山摇身一变,韩菀恐怕连周旋的余地都寻不到。:筆瞇樓
一旦撕破脸皮,韩氏将立时处于至险之地。
韩渠话落,偌大的厅堂一时间寂静,沉甸甸的压抑极了,可谁也没能回答上半句话。
然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恰在此时,庑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亚飞奔而入,“不好了主子!!”
他焦灼万分,单膝落地都顾不上问安,呈上侯府火速送出的信报。
“我们的一个人被拿下了!”
侯府中的眼线,被拿下了一个。
被拿住的是小队长。
他窥视的行为本身就是极冒险的,但没办法,想要及时获得进一步的信息,只能这样做。
李翳是个六识很敏锐的,在第一次被窥视的时候,他就隐有所感,只不过由于小队长撤退及时扫尾干净,并未被搜到痕迹。
事后,小队长不敢妄动,蛰伏了好几天。
原本这倒罢了。
只不过,他运气却很不好,杨家政敌不少,在侯府放眼线并盯梢的并不止韩菀一个,昨日,李翳再次感觉到窥视。
杨膺和李翳都是疑心病很重的人,而李翳存在却万万不打算示人,当下二人就用了那引蛇出洞的方法,要将这窥视之人一网成擒。
其中惊险,自不必说,小队长侥幸逃脱,只可惜的是,杨膺把所有没三人以上证明行踪的仆役护卫都全部拿下,一共二十七人。
杨膺踱步,冷冷环视这些人:“识相的话,尽早说出汝等来历,否则……哼!”
他瞥李翳,李翳露出一抹毛骨悚然的冷笑。
所有人都被卸了下颌骨和四肢关节,李翳麾下乃至他本人,皆是一等一的刑讯好手。
小队长是忠心眼线不假,只却还不是受过专门熬刑训练的死士,到了意志崩溃的之时,只怕也不得不吐露。
面对李翳此等如狼似虎人物,他熬不了多久的。届时,韩菀已知晓实情的事实必然暴露在对方面前。
怎么办?
骤不及防,连缓冲时间都没有了。
阿亚此言一出,厅内登时一片死寂。
韩菀一打开信报,登时浑身血液往头上冲,她有些晕眩,勉强撑住,只眼前却缓缓发黑,最后她身躯还是晃了晃。
“主子!!”
栽倒之前,她听见混乱的脚步声惊呼,穆寒一个箭步冲上前接住她。
她勉强抬了抬眼,对上是穆寒一张焦灼惊慌的面庞。
韩菀病了。
其实本不应如此的,她是个性子要强的人,往时越是危机,她越是清醒的。
但她身体尤虚,先前毒伤后她本该好好休息调养的,可惜又逢惊变,之后又一直在进一步理清和分析,以揭开对方在五国的部署。
韩菀知道自己要好好休憩,养好身体才是一切根本,可人要是真能这般心随意动就好了,事情太大了,关系到韩氏的生死存亡,她又怎能放宽心去好好休息呢?
毒伤后的调养并不理想,一直延到现在她还服着药。亏损一直没能补全回来,她身体犹有几分虚,昨日有刚熬了夜,骤逢这一糟糕到了极点的噩耗,一下子血不归经,就栽倒了。
当初以为的靠山,原来是一条伪善的毒蛇。
当权者的处心积虑下,一张大网,已无路可走。
人性的贪婪啊。
半昏半醒间,忆起慈父,谆谆教诲音容笑貌,最后皆化作一身血衣,和垂死时死灰般颜色的面庞。
泪水无声淌下,沾湿鬓角,滑落在枕上。
她剧烈咳嗽起来,干涸的喉咙仿佛被炙棒碾过,又痒又疼,瘦削的身体震动,面庞苍白青丝凌乱,极羸弱极单薄的姿态。
几乎是下一刻,一双有力的手臂就扶起了她。
穆寒也顾不上叫侍女,一个箭步跪在榻前,扶抱起她,一手快速从陶壶斟了一碗温水,小心凑近她的唇。
韩菀喝了好几口,咳嗽才停下,她胸腔生疼一片,脱力仰首靠在穆寒臂弯。
怀中躯体极瘦削,能清晰感觉到她背后肋骨,咳嗽仿已耗尽仅有的力气,她半闭眼睛喘息着,看着极孱弱。
仿佛有无形的手探入他的胸腔,拧住他的心肝骤然收紧,疼极了。
穆寒心如刀绞。
韩菀缓了缓,睁开眼睛看他,他忍不住轻声:“主子,您还有卑职等。”
忍了又忍,他终究没能忍住,“无论如何,卑职定会护住主子的。”
“我知道。”
韩菀睁眸看眼前这一张脸,她一直都知道,无论如何,不管生还是死,他都紧紧跟随护着她的。
她侧头靠在他的胸膛,暖热的体温能让她汲取到力量,这个熟悉宽厚的胸怀如此让人眷恋,她紧绷的身躯终于稍稍放松了下来。
穆寒没有动,另一只手也小心虚环着她。
过了大约一刻,韩菀感觉好多了,她动了动,穆寒端过一碗粥,“主子?”
昨日入夜倒下后,现是四更,晚膳韩菀都没用。
“韩渠他们呢?”
“在明堂。”
一边守着韩菀,一边议事,可惜这般困境,根本无什么把握有效之法,一群人嘴上都急出燎泡。
韩菀心不在焉把薄粥喝下,垂目思索。
她不是软弱的人,允许自己稍稍脆弱一会后,就开始忖度该如何破局。
真的很难,襄平侯府,杨家,杨膺,甚至有可能后面还有一个杨王后。
杨王后生了四个公主,才得一嫡公子,今天刚十岁,总算是站住了。
韩菀想了很多很多,一旦小队长撑不住吐了口,襄平侯府摆明车马,韩氏即陷险中之险。
贫不与富斗,富不与贵争,可即便是家资再巨的贵族,也难以与当权者直接争斗。
只能斡旋,无法硬拼。
撤离?根本不可能,这么庞大的产业,哪怕不惜代价,没个两三年时间也根本挪不动。
这襄平侯府会眼睁睁看着她挪吗?
就算退一万步,真挪了,又能往哪里挪?
亲姨母亲姨父一家,这么近的血缘之亲,尚且敌不过人性的贪婪,这仓促之间,又能往哪里挪?
不行的。
避?避无可避。
另寻权臣作靠?可仓促之间,能寻谁?
而正如先前所说,又有哪个重臣会为了个外人与如日中天的杨家硬碰硬?
都不行的。
左思右想,竟是全无去路。
他们连时间都没有了。
谁能制止?
怎么制止?
偌大的寝室,落针可闻,穆寒也是眉心紧蹙,韩菀靠在他臂膀深呼吸几下,她最后想起了一个人。
抿唇沉默片刻,韩菀最后还是坐起直身,半晌,她说:“天亮后。”
“我们去寻一趟杨于淳。”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发射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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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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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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