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太阳已西沉许久,天边暗色的云彩边上还有太阳余晖的几丝白亮,只是很快便被暗下来的天空吞没了。岛上硝烟滚滚,哀鸿遍野,鲜血洒红了大半的土地,成股汇聚着流进大海,染红了被火炮污染了的近海,沾染到稍远处整齐排列的几十艘战舰,混成浓重而脏污的颜色。
岛上的乌鸦混入逐渐渗透大地的黑暗中,翅膀扑腾作响,叫声凄怆。它们四处纷飞落下,停在一堆堆的尸体上。一只乌鸦穿过几人,落在近处一具被炸飞了半边身子的尸首上,低头啄食他唯一剩下的眼睛,血泪流出,滴落黑污的泥沙中。沙滩边缘的尸体被漫上的海水一遍遍冲洗,有些被海水带了去。地上散落着各种武器,多是矛盾、长/枪和刀剑,上面是已经变得粘稠的鲜血。
岛上的树木被炮火烧尽,剩下光秃焦黑的枝干,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尽头是一个峡谷,都城依谷而建,后方便是高峭的绝壁,仅前方一个入口。此时城门已大开,城内一片混乱,军队正在四处安置城内百姓。岛屿的两侧驻扎着大片的军营,里面灯火通明,士兵来来回回地巡逻。看来,是攻城的胜了。
空气微凉,圆盘高挂,大地完全入了夜。
灰色的身影从海底浮上来,渐渐露出海面。皎洁的月光洒在污浊的海面上,也落在她的身上。几只乌鸦飞了过去,盘旋在她的上方,唳声叫着,在黑夜里显得哀婉又诡谲。
她缓缓睁开双眼,起身立于海面,自然散落的灰色长发垂到水面上。她仰头,半睁着双眼,黑色的鸦群映入眼眸。她轻轻抬起左手,指甲上攀附的黑色已完全覆盖了整只指甲,从皮肤下拱起的黑线已蔓延至指中节。一只乌鸦落在她的前臂上,又一只飞落她的肩头,其余的环绕在她的四周。
她踏着海面走来,上了岸,乌云盖月,掩了她的身影。拖到地上的长发上缩,停在膝间,随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不时被风扬起。她一路往岛上走去,穿过遍地的硝烟和尸体。
一只满身脏污的老鼠跑到她脚下,她停了下来,俯身下去,将手伸向它,原本停在手臂上的乌鸦飞走。它爬到她的手心,她缓慢起身。老鼠吱吱地叫着,身上的毛发因为硝烟和鲜血黏成一块一块的,残了的左耳上是刚结的血痂。水流从她的手心流出,流遍它的身体,洗净了它一身的脏污,左耳的伤也完全愈合。她再次俯身,将它放了下去。小灰鼠爬向远方。她起身,看着眼前狼藉一片的场景,缓慢地眨动眼睛,面无表情。
“王上,近百年来战事频起,世间耗损严重。黑线蔓延的速度已是空前,王上也说天地间元体走势诡异,平衡遭到破坏。王上,是否已经看到了什么?”
空萦的声音从她体内传出。
“嗯。”她放眼望去,混杂交错的元体在她的眼眸里撞击移动着,天空一片混浊,烈日焦灼,大地分崩解体,火光四起,瞬间蔓延了整片海洋。画面中,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很快,就要毁了。”她依旧缓慢地眨动着眼睛,没有一丝情绪,口气平淡。
“既是如此,届时,王上必会耗尽体内散元来重构天地。之后,恐怕会被迫归原……”
空萦的声音犹豫了片刻。“王上……是否,马上考虑延后之事?”
那身影没有动,也没有回话。
“王上……空萦有历代延后的记忆,若王上应允……”
“空萦。”她嘴唇微张。
“是。”
“历代里可有遇弑神者的?”
“有。半数。”
“那她们延后,是同谁?”
“均是黑线过腕后所遇缘人。只两人,是与弑神者。”
“她们如何?”
“一位顺利延后,弑神者死后便归原了。另一位,在延胎时,险些被弑神者诛杀,护神族抢先取了其命,之后堕了母胎,另选了缘人。”
“这位被诛的,一定是最先那几位吧?”
“王上是如何得知的?”
“若不然,你族怎会如此防备弑神者,连族训都出来了。”她轻笑。
“王上……空萦是认真的。”
“空萦莫急,容我再等上一等。”她的笑容掩去,眼里闪过一丝波澜。
“何人在此?”
身后的声音一起,那眼里顿生波涛。
怎会……
她微微张开嘴唇,平静的脸难掩眼里掀起的波澜。水流从她的左手指尖流出,漫到手腕处,幻成一只灰色的手套。
“转过身来。”他不容置疑地命令到。
一阵风袭来,将她的衣裙和长发高高扬起,乌云散去,银光洒落。她转身,披着一身的月光。长发纷飞,遮掩了半张脸,飘飞间点点现出。缓慢眨动的双眼比那月光,更加摄魂。在那般让人难处的环境下,她竟是,美得惊心动魄!
不远处的那人愣住。
若不是这满目疮痍的战场让人心殇,这画面……
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海岸左侧有一群人在往这边走来。灰色的眼眸往那边轻轻一瞟,还未来得及思量,便被瞬间靠近的人打横抱起,消失在风中。ωWW.bimilou.org
两人的身影一闪,进入海上最中间的战舰。
黑暗中他将她轻轻放下,往后退了两步。她看向他,等他开口。
“虽不知姑娘是如何逃出的,但看你的样子像是宫中女眷。若是和其他人一起被带回帝都,怕是会一辈子累于宫中,不得自由。所以……抱歉,唐突了。”
她嘴唇微张,低下头,扬起嘴角。“多谢公子。”
“这是我的房间,若无急事,他们不会靠近。你今夜便在此处稍事休息,明日安排好岛上事宜,我们便会启程回去。途中会经过樱花岛,届时我送你上岸。桌上有吃的,若饿了,便先吃些抵着。”
他这是要把我丢在那儿的意思吗?
她看着他,没有回话。
他有些局促地蹙起眉头,轻咳了两声,问到:“怎么?”
“我知道了。”她垂下眼眸,轻叹一声。
听到这一声轻叹,他有些无措地移开视线,尴尬地沉默了片刻。“那你休息吧!若是害怕便反锁了门,只是明日记得打开。”
“嗯。”她点头。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身准备离开,又在门前停下。他转过身来。
“姑娘,可否问你一个问题?”他开口。
她抬眼。“公子请讲。”
“姑娘的头发,一直就是这个颜色吗?”他盯着她的脸。
她一愣,眼睛快速地眨动了几下。“那是自然。”
他垂眸,眼底似有失望。“你休息吧!”
他离开船舱,带上了门。
她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嘴角高高扬起,往后一仰,双脚微动了两下,游到里侧很窄的床上,躺了上去。
现在得想想,怎么样让他把我留在身边。
她闭上双眼,嘴角却不曾落下……
跃回岸边的身影在海滩上立了许久。他回头看了看最中间的战舰,陷入沉思。
那张脸,我分明见过。
他垂眸,回忆当日的情景。
醒来后问,也无人见过她。但若不是她,又是谁把我从水里救出来的?而且,还懂得如何治疗我的症状。这个秘密,除了家里人和副将,是无人知晓的。之后再去找,也始终未能觅得。这世上竟还有那般的人类吗?若没有,那那日,我是产生了幻觉?那为何这个女子的脸,跟她那般相似?
他深吸一口气,蹙着眉头走向营帐……
第二日忙过午头,他才将岛上的事宜安排好。安置和安抚城中百姓,救治安置我军和敌军的士兵,火葬了牺牲的士兵,确定留驻的部队,留驻军的防城布局……忙至午后,他才将大致脉络理清。跟副将交代好剩下的事宜后,他带领一对人马登船,启程回帝都复命。
船开启,他站在甲板上,看着满目疮痍的岛屿,眉头紧蹙。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纷争四起,战乱不断,没有一处安宁。生逢乱世,又是邑岛王族的将士,岂能置身事外。只愿早日统一了这割据之状,免了百姓的苦难。只是,真的能结束吗?皇上的脾性,本就难以捉摸。我族现在看似风光,但月盈则亏,如此下去,怕是会惹来祸事。但避不开的,总还会再来,否则,当年我族又怎会出山。既已归来,定要为这世界带来祥和安泰的发展之势,再随风隐去,还自己一片自在安宁。
不知为何,想到这儿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人的身影。
他顿时一惊,眉头紧蹙,定了定心神,往船舱走去。
他走到房门前,确定四下无人后轻敲了几下。脚步声靠近,随即打开了房门。她抬头看着他,微笑。他走进卧寝。
“昨夜休息得可好?”
“好。”
他看了看桌上,少了些许食物,放下心来。
她在身后看着他,低头浅笑。
“可有什么不便?”他转身看向她。
她摇了摇头。
“那便好。”他微微踱步,四处扫视了一圈,确定基本的需要都有后放下心来。“那你呆在这儿好生休息。”他往门口走去。
“公子又要去哪儿?”她开口。
他停住,转身回来,脸上有些许的讶异。“自然,是到处看看。”
“公子不必避着我。既是公子将我带来的,又何必这般在意。看公子的样子像是忙了一夜,早上也没有休息。现在诸事已定,公子若不待在屋内休息,反是到处转悠,他人才会觉得奇怪吧?公子这般睿智,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她淡然看着他。“还是因为我在这儿,公子觉得不便?若是如此,我背向公子坐着可好?睡了一夜,我也躺不下了。”
他有些吃惊,心里想着这姑娘竟如此能说会道,本来昨夜看她的样子甚是冷清,想她在宫中的地位必是不凡,自己久待怕会让她感到不悦。没想到她却并不在意,还戳穿了他的心思。说来也怪,这么一来,他身上的不自在也消散了。
“姑娘毕竟是女儿之身,在下也是怕有所唐突。”他立在原地。
“昨夜可是公子将我抱回来的。”她微微挑眉。
他一时间竟也接不上话。确实,昨晚情急之下……
“公子不必在意我,若是公子实在觉得拘谨……”她顿了顿,眨巴了几下眼睛,却也想不出对策。
“不会。”见她一脸苦思,他应声,微微笑。
他走到桌子旁,坐到椅子上。“我在屋内休息便是。”
她缓慢地眨着眼,知他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坐着椅子而自己躺在床上,便坐到床边。
“还没问过姑娘,如何称呼?”他端正坐着。
她愣住。
见她低眉苦思,他忍不住轻笑。“姑娘若是觉得不便,不说也无妨。”
“并非如此。”她抬眼看向他。“我没有名字。”
这次换他愣住。
怎会没有名字?难道是不想说?
“公子叫什么名字?”她开口道。
他回过神。“在下辰逍。星辰的辰,逍遥的逍。”
“辰逍。”她低声重复到。
“正是。”他笑着点头。
她看向他,见他一脸的倦容,却在强撑着。她思量片刻,拿起床上的被子,走到门后的墙边铺好,又走到他面前。“公子的披风借我可好?”
他微愣,虽是一脸迷茫,却也马上解下了披风。“你知我从战场回来,还未清理过。上面怕是沾了东西。”
“无碍,我不也是将军从战场上抱回来的吗?”
他一愣,脸上挂上几分红晕,快速低下头,掩去自己的表情。
她将披风叠了几下,放到铺好的被子一端,顺势坐在了被子上,仰头看向他。“公子冒险将我救回,这又是公子的房间。公子也知那床甚是坚硬,最软的莫不过这床被子。我现在将它拿了来,还以象征公子战场之耀的披风为枕,若是公子还不愿到床上休息,我真的只有从窗户跳下去了。”
他脸上的讶异更甚,随即绽放了最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让她也恍惚了几秒。
“我知道了。在下实在疲累,便不再拘礼,你也好生歇着。”他起身,卸下铠甲后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说也奇怪。就算再累,终是放了一名方才认识且连姓名都不知的女子在身侧,总该有些警觉。他却完全地放了心,一倒下便睡沉了。
她侧身躺下,靠到他的披风上,眼睛盯着床上沉睡过去的人,久久地扬着嘴角。确定他完全昏睡之后,她起身来到床侧,低头看着他的脸。
英气的浓眉,好看的眼睛,高又直的鼻梁,本该凉薄却温柔的薄唇。他的脸比上次见时更黑了几分,却仍是一样的好看。她微微抬起左手,水流将墙边的被子和披风一同卷了来。她将被子轻轻盖到他的身上,转身将披风放到他卸下的铠甲上,坐到椅子上,手肘搭在桌子上,手张开撑着脑袋,就这么一直盯着床上的那人。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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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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