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闲赤脚踩在细软的草皮上,月光倾洒,萤虫低鸣,不由得就放慢了脚步。
季音瘫坐在池塘边,靴子搁在水里,两条裤管都湿了。身边散落着□□个土陶罐,封泥碎了一地,显然被暴力拆启过。
最稀奇的,是季音那往日皆端坐于首的银丝小冠正被丢在一边,一头鸦青色的华发披散在身后,不很长,坠到蝶翼之处,在手臂与脊背构筑的三角中来回轻荡。
“仙君。”百里闲轻轻唤道。
季音睫毛颤颤,转过一双明珠似的眼睛,淡淡看他,少顷才回了一句,“你来啦。”惯常的一句话,却用了并不多见的亲昵语气,那是要自己人与自己人才用得上的,在百里闲的认知里不是好朋友就是亲兄弟……
百里闲走到近前,规规矩矩蹲下,闻到一股浓重的酒腥味,赶紧捂住鼻子,“仙君,你喝了多少酒啊。”
“不多。”季音点了点面前,又看了看身后,“我还有。”他站起身,约莫是地面湿滑,踉跄了一下,下摆的水迹嘀嗒了一路,“这里,有好多……喝都喝不完。”
百里闲跟在后面虚虚扶着,这才看见一处藏在草木丛中的酒窖,萤虫穿梭在层层叠摞的陶罐之间,一眼望去实在无边。不由咋舌:仙君看着无欲无求的一个人,怎么酒瘾这般大,藏了这样一处酒窖不说,还在偏偏在浮黎峰上,若是叫别人知道了……
百里闲正色道,“仙君,天晚了,咱们回去吧,这酒还有好多,咱们以后再喝。”
季音被他拉着,偏头从长发边缘看他,眼神冷淡,透着一股子厌烦。百里闲吓了一跳,一双手赶忙从他身上弹开。
“你怕我喝完了,再寻你去要吗!”季音冷哼,“于诱,你真可笑。”
这是,被当作谁啦?好像晚课的铃铛被撞了一下,他却被留了堂。百里闲心中生出了莫名的雀跃与酸楚。那一片先下课的小人哗啦啦叮当当挂在他身上打旋。他抚上心口,一颗柔柔的心脏嘭通嘭通,跳得又急又响。诶呀,我这是怎么了呀。
那年中秋,百里闲头一次逛遍了浮黎,前山碧霄岩,后山静潭,又到琱琭道。季音前先可能还有些醉态,走到半道却也清醒了,回过身,眯眼看着百里闲。
他咽下一团口水,小意问道,“仙君,回齐云吗?”好半晌,季音才点点头,招了只大鸟过来。他爬上鸟背,又呆坐半晌,再抬眼去看百里闲,似是有话要说。百里闲乖乖立着,想起季音那句,‘于诱,你真可笑。’脚下就有些摇摆。
“我刚刚,说了醉话。”
“你听到了什么,都不用放在心上。”
百里闲乖乖点头,“仙君,你以后莫要喝这么多酒了,喝酒伤身。”
“你也莫要待在此处了。”他看了看百里闲光裸的双脚,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你带了剑,便早些回去吧。”说罢,乘着大鸟远去了。
百里闲御剑回了院里,打水将双脚洗净,可能是月色太过明亮,他颠簸一晚却并不如何想睡。脑袋里空空的,却时常想起季音歪头那一瞥,又痛又恨,如怨如慕,说,“于诱,你真可笑。”
他两手撑在胸上,那一刻悸动的感觉,过了很久,始终不忘。
因记得深刻,便时常琢磨猜想,想要一个答案。然而故事的一位主角早已死在一千多年前的获魔之战。千年过去,如今不定化成了一摊灰渣,又或者变作了一颗绿树,无处寻了。要等季音再这样说与他听,要等到什么时候。
大妖退了,浓雾散了,天上黑云也飘远了,说好的大风雨并未如约。
日落西沉,江岸上又生出一片繁华景象。
拉纤的队伍好歹把大船停至岸边,如约拿到了工钱。然而一干侍女武士没了主子,却如扒了墙的庙——慌了神。
“好好走当间的,怎么一晃神就没了这大活人。这是有百十人保着的,前后总不过个把时辰,就叫人都丢了?不是都跟着走的吗,左右总不该无一人看见的,你们谁见着了?”
“这一众护卫揽的什么差事,你们行的这叫做什么事?眼见的殿下要是真的回不了,咱们就都不用活了,一个个下泥里给咱们九爷陪命去吧。”
伺书午间便先一步过了蒲江,在岸边打点行装。
如今万事齐备,大队人马会合,正主却不见了,伺书忍不了,泼辣劲便兜头发泄了出来。
伺琴、伺画、伺墨各个哭得可怜,陈立呆呆立在一边,被损得脸皮青红。
一路向越属地行来,道上坎坷虽多,小姐妹几个有吃有喝有主子,只是车马颠簸了些行路难过了些,也并未见得受什么大苦楚。但今日不同,楚靖若真的有什么意外,护卫武士不说,那她们几个侍女……
伺琴越想越急,只觉得周身力气都被吸走了,扑通一声便摔在地上。伺画坚强一些,起身去扶她,但眼眶蓄满泪水,模糊不清,哪有力气,稍一拉扯便将自个儿也摔了。伺墨扑在桌上,哭得昏天暗地。
伺书眼红气喘,将门一推冲出去,噔噔噔一阵脚步,跪在对过回廊,哐哐哐三个叩首。
几个伺挤在一起偷偷去看,那边窗户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长形手推开,裸露的手腕上扣着个黑色圆环,花纹俱是水滴浪花的形状。Www.bimilou.org
伺书离得近看得更真切,那圆环是直接纹在腕上的,平日里并不显露,只是少年当下穿着宽松寝衣,随手一抬,便将肌肤都露了出来。自觉不该细看,伺书将头低下,干干脆脆又磕了三个响头。
“何事?”
“世子爷,我家王爷虽年少任性了些,确是最最仁善不过,断不该与哪路神仙妖怪有过节的。”
想起小王爷往日种种好处,伺书不由鼻头一酸,“王爷心善,对我等侍女仆从皆是厚待。奴婢自小被送入内宫当差,见惯了龌蹉,但自从跟随王爷左右,便眼见着一天天过上了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王爷大恩,便是要奴婢的命去换都使得。”
伺书涕泪横流,只将额头狠狠磕在地上,“世子,求您救救王爷吧。”‘扑通’、‘扑通’便是几个伺齐齐跪在一处,“世子,求您救救王爷。”
远在越州以北,江州以西的涿州。
有一座闻名天下的城池,因砌城之石以白云石为主,家家户户白屋白墙,得名白城。
然而白城闻名四海,却是因为一座山,一座仙山。
山不是顶高顶大顶美,却有全天下一等一的仙家门派。
人尽皆知,白城,便是清源所在。
这一日下过晚课,泰峰宫钟楼刚刚敲响第十声钟。香浥与弟子相互行礼,待人都散出,便叮嘱道童将元武殿内归置如前。
“姑姑。”一个白生生肉墩墩的小包子,冲进殿内,直接扑在香浥腿上。
这包子哭得凄切,只把三层细纱哭得透穿,香浥今日穿得素净,一身精白的教习服,被洇湿一大块,好在殿内皆是十岁左右的道童,才不至于尴尬。
“出什么事了,笙笙。”香浥拿出一条丝帕,好声安慰道,“是出什么错事被责罚了?可是谁欺负你了?与姑姑好好说,莫要再哭了。”
这笙笙好一阵哭泣,想要说话,却被憋的小脸通红。“是……公子……公子他……呜呜……”
香浥眉目一敛,拉着笙笙坐下。“你与你们公子确有联系是不是?他如今在哪儿?可是遇上什么艰险?你慢慢说,不要急。”
一名道童递过一杯清水,笙笙抿着小嘴喝下,这才开口。
“公子走时,我拼命阻拦。他便与我一面时机镜,说能与他联络……今日我将镜子打开,却见他手上一块好大的银莽鳞片……他是不是不要我啦!他嫌我年幼,没有用处,找别的蛇去啦。”想到往日公子嫌弃自己的日常,笙笙更是悲切,一个劲大哭起来。
香浥一阵无语,这阿闲,留书出走,音信全无,竟知道给笙笙留面镜子,她这个做师姐的反倒半点消息没有。
“你将这镜子拿来,我来看看。”
笙笙哭得难受,正想撒娇,窥得姑姑脸色,不由得立正站好。
“姑姑,我答应过公子,不将他的事情说与别人听的。”时下是突然看到那么一块银纹鳞片,想起公子总骂他笨,要再找一条大蟒来养,这才忍不住来找香浥告状。可若真将时机镜交于姑姑……唔……公子,笙笙对不起你。
香浥看他神色,想这孩子化形不过三载,懂得帮自家公子保守秘密,又难得与自己这个做长辈的亲近,况且,任性妄为的实在是阿闲那个混球,便又软了语气。
“你们公子说不予别人,我可是别人?我与阿闲同出一门,自幼便开始照看他,我知他当我是亲姐姐般看待的。”香浥揉了揉这肉团的脸颊,“小笙笙,我可不是别人啊。”
笙笙眨眼,半是迷朦地盯着香浥。
“再说,阿闲离开清源已有三月,音信全无,万一碰上什么危险……你说的那条大蟒……”
笙笙脊背一抖,赶忙从怀里将小小一面时机镜掏出来。
香浥打出一个清源特有的传讯手印,那镜面便如山岚一般模糊起来,一转眼,便看到一条黑长的通道,有脚步声沙沙响起。
随即镜面翻转,一张幽暗不明的脸便出现在镜中。
“师姐?”
香浥五官都拧成了一团,不知该笑还是该骂,最终只恶狠狠吐出三个字,“百里闲!”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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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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