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换了一身衣服的沈延玉就坐在桌案旁,低垂着眉眼始终一语不发。发尾的水不停滴落,滑进白皙的脖颈,她却像是浑然不觉。
沈琏正站在她旁边,轻柔地用帕子为她擦拭着淋湿的头发。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间碰到她冰凉的面颊,他的身子一顿,肩头也松了几分。
谁也无法理解的痛苦,他也曾体会过。
沈延玉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伸出手想要接过帕子:“我,我自己来吧。”
沈琏没有应答,纷乱的思绪在一瞬间褪去,只是细致地将她的发丝一缕一缕地擦干。沈延玉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她的正对面是梳妆台,台上的铜黄镜里正映着一个面容憔悴的人。
她忽地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怎么每次我这么狼狈的时候都被你看到了啊。”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掠过人的面颊一样。
最后一缕头发擦干以后,沈琏才收回手。他低头轻笑一声:“嗯。”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声音,沈延玉反而心里安定了一些。明明他什么都没说,甚至问都没有问她今夜的事。
可只要知道他在,她就安心了。
沈延玉低着头,唇畔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小时候大家都说沈琏的灾星,其实真正的灾星是她才对。
与她交好的人,都或多或少因为她而受了累。到现在她什么都没了,一夕之间,朋友背叛,兄长反目。
连她共处了六年的人,也可以轻易地在她背后捅她一刀。
刀不见血,却痛彻心扉。
“阿琏,我好想睡一觉啊。”她仰起脸,脸上的笑却比哭还难看几分。
以前她遇到了痛苦总会逼着自己去睡觉,好像睡一觉就什么都没了。可现在她睡不着了,只能清醒地去感受这一份痛苦。
沈琏的眼里涌出若隐若现的无奈。
他嘲讽太子无能,他又何尝不是如此?若他真有能力,早就该带她远离这些是是非非了。
可他还做不到,或者说他不想再那样做了。
沈琏站在那里久久未动,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夹杂着几分痛苦。现在的他,还算是干净的,如果他再染了血,阿玉,一定会怕他吧?
毕竟连他都厌恶过自己。
良久,他再也克制不住,伸手便将她揽入了怀中。他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却是没有带任何旁的念头,只有无奈。
沈延玉的身子一僵,终究还是没有推开他。将头埋在他怀里的瞬间,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眉眼紧皱,流不出眼泪,整个人无声地颤抖着。
这么多年,什么都在变,唯有她鼻间的竹叶清香,还是和以前一样。
怀中人紧紧攥着他的衣袖,过了许久才渐渐松了力道。沈琏低下头,见她像是睡着了,才将她拦腰抱起放回了床榻上。
沈琏背对着她坐在床榻旁,目光复杂,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良久,他才伸手抚上了自己的眼尾。他看不见,可他知道,那里还是一片嫣红。他的嘴角勾起苦涩的笑,他真的有资格和阿玉在一起吗?
他的眼尾,已经越来越红了。
第二日,沈延玉穿着里衣坐在梳妆台前,铜黄镜上映出一张眼下青黑的脸。她只是强迫自己闭了一夜的眼。
她坐在那儿等了许久,一直到风吹得她身上有些凉了。她才想起来,小满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会来给她梳妆了。
她的嘴角扯出了一丝笑,伸手拿过桌上的木梳,对着镜子一下一下地梳着。
是啊,流萤宫只有她一个人了啊。
午膳时,沈琏来了,只是他的眼神有些复杂:“那个宫人找到了,你要去见她么?”
沈延玉抬起茶杯的手一顿,也只是停了一下而已,她便饮尽了茶水,从容地站了起来。
“走吧。”
该来的,总是会来。
沈琏带她去了他以前的旧居,人就被他关在那里。沈延玉没有丝毫犹豫,便要推门进去。
沈琏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只是告诉了她一些事情:“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人喂了毒,应当是想杀她灭口。”
沈延玉推门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只是冷冷地开口:“嗯,她活该。”
她的身形紧绷,径直就走了进去,只是险些被门槛绊倒。她扶住门口才稳住了身形,指甲紧紧抠在木板上,几欲将它戳穿。
她随意地扫了一眼,就看到了缩在墙角的小满。
小满似乎已经开始毒发了,不过一夜,圆圆的脸已经凹陷下去了,总是湿漉漉的眼睛也只剩下一片灰败。
听到脚步声,她勉强睁开了眼,看到沈延玉时,眼里瞬间冒出了泪光。
她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眉头因为羞愧和悲伤而拧成结,才刚刚唤了一声“公主”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沈延玉昨夜不止一次设想过她再见到小满时的场景。她或许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质问她为什么要背叛,或许冷漠地提剑杀了她为太子妃的孩子偿命。
可这一幕真的来临的时候,她只觉得出奇的冷静,甚至从心头到四肢百骸都觉得无力。
眼前的小满长发凌乱,脸上全是淤泥和血,整个人像一条濒死的鱼,张嘴呼吸却是渗出血。
沈延玉慢慢走到了她面前,弯下腰,伸手将她脸上凌乱的碎发撩开。
“你一向最会梳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
看着沈延玉的脸,听着她的声音。小满的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了,已经泣不成声:“公主,你为什么不骂奴婢?”
沈延玉抬眼看着她,脸上带着苍白的无奈:“骂你,有用么?”
太子妃的孩子不会再回来,她和大哥之间的嫌隙不会消弭,她们俩也再回不到从前。
“小满,我没有你想的那样无所不能。”很多事,不是她骂一顿,转身就能解决好的。
”公主,一直都很厉害。”小满一张嘴,眼里的泪就落了下来,“在奴婢的心里,公主永远都是公主。”筆蒾樓
小满的毒已经入了骨髓,整个人就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她还仰头望着沈延玉,脸上的梨涡才又显了出来。
“可是奴婢太傻了,总是拖累您。他们抓了奴婢的阿弟,拿他威胁奴婢。阿弟还那样小,奴婢进宫的时候,他才刚刚会走路,奴婢不能不救他。”小满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光一点点涣散。
“可奴婢以为他们只是让我去传个信,没有想到太子妃会因此小产。如果奴婢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一定不会去的。奴婢以为,只是传个信,太子殿下就只会训斥您几句,奴婢真的这样以为的,以为这样一切都能解决了。”小满嘴里的血不住地往外咳,眼里的泪洇染在地上。
“可奴婢害死了太子妃的孩子,阿弟也被他们杀死了,他们骗了奴婢。”
沈延玉没有说什么,握在袖袍下的手微微颤抖,忍耐着不去碰她。
小满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拿出了一个用绢布包裹的东西,她像是献宝一样递到沈延玉面前,咧开嘴笑了:“太子妃给的庐山云雾茶,公主爱喝,奴婢护得好好的,没有碎。”
她的脸上还带着笑意,皲裂的唇上带着血色的猩红。
沈延玉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她接过茶叶就狠狠地往一旁扔去,砸在墙上碎了一地。
“你蠢么!谁稀罕喝茶!”
沈延玉弓着身子怒吼,长发垂落遮住了面容,大颗大颗的眼泪就砸在了地上。
怎么会有这样蠢的人。
小满看着碎在墙下的茶叶,像以前做错了事一样低下了头,好想公主再骂她一顿啊,然后她们就可以继续生活在流萤宫了。
就好像从前一样。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现在她应该还在流萤宫等着公主回来。
小满的眼前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前面好像是流萤宫里的梧桐树。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漆黑的眼里已经没有任何光采了。
“小满,小满!”沈延玉颤抖地伸手将她扶起,小满嘴角的鲜血就淌在她的身上,怎么也止不住,“不要……”
她的眼里没有了愤恨和失望,只有害怕。
小满的气息已经微不可闻了,她张着嘴似乎在说着什么。沈延玉贴近了她的唇畔,才听见她虚弱的声音:
“公主,奴婢太笨了,下辈子,下辈子奴婢努力变得聪明一些,然后再来服侍您,好不好……”
话未说完,小满便没了呼吸。
沈延玉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久久未动,直到身子都僵硬了,她才像梦魇一样喃喃地重复:“好,好……”
可小满再也听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小满的尸体已经没有了温度。沈延玉木讷地转过头,看见了墙角下的碎茶叶。
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跪在地上,将茶叶捻起,眼前模糊一片,她的动作也十分笨拙。
耳畔好像还有小满一声一声地叫着“公主”,还有她笑起来面颊上的梨涡。
她握住茶叶的手一松,整个人就伏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四面紧闭的门窗,只有她的哭声回荡,撕心裂肺。
沈琏在门外等了许久,屋内的哭声一直都敲打在他的心头,可他没有进去。因为他知道,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发泄。
暮色四合的时候,沈延玉终于抱着小满开门出来了,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痛苦,只有和平时一样的平静。怀里鼓鼓的,像是塞了个什么东西。
沈琏只是安静站在她身旁,陪着她一起走。
“阿琏,我想杀人。”沈延玉偏过头看着他,语气轻佻,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沈琏却是极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想杀谁?”
沈延玉低头笑了起来,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疯了。”她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不过,也许我真疯了,所以我想自己杀人。”
她要亲手给小满报仇,给太子妃的孩子报仇。
竹林外,树影婆娑,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肩而行,在夜色中越走越远。
二皇子府内,魏兰疏坐在床头,整个人如同木偶一般面无表情。
门吱呀一声打开,她的身子几乎在瞬间不自觉地颤栗了一下。这样阴冷的气息,让她永远都忘不掉。
果然,沈元朗端着饭菜就进来了,可魏兰疏根本没有看他,眼底却是嘲讽。
沈元朗将饭菜放在桌上,走到魏兰疏面前,像哄孩子一般:“兰儿,吃点东西吧,你这样饿着自己怎么行?”
他蹲下身子,仰头看着魏兰疏,面上全是担忧。可魏兰疏只是当作他不存在一样。
沈元朗低垂了眉眼,握紧了她的衣摆:“兰儿,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只是太爱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魏兰疏轻笑了一声,终于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可她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只有冷漠和疏离:“你的爱,我受不起。”
沈元朗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急急地开口:“沈延玉没有死,这样你会不会消气一些?”
“你究竟有没有人性?”魏兰疏皱着眉,她真的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样的恶鬼。就因为他一人的喜恶而害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可到头来,沈延玉没有被他害死,倒成了值得他来邀功的事。
他真的是疯了,彻头彻尾的疯子。
”兰儿,不管怎么样,我对你都是不会变的。他们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关系?今日不死,早晚我都会把他们杀光的。”沈元朗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她的面颊。
可他的手还没有靠近,魏兰疏的眼里就浮现出惊恐的神色,那一夜的记忆又汹涌而来,几欲让她窒息。
“别碰我!”
听到魏兰疏的怒斥,沈元朗的手真的就停了下来。他抿了抿唇,还是收回了手。
“你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要谋逆,就尽管去吧。可你不会成功的,沈元朗,你一定会后悔的。”魏兰疏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转过头不想再看到他了。
天可怜见,她命该如此,她魏家命该如此。
沈元朗嗤笑一声,便站了起来,整个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兰儿,你就看着吧,看着我是如何将他们都赶尽杀绝的。”
“沈易阳,王尚书,太子妃,沈延玉,好像太子身边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人,才是最大的麻烦。不过我不杀他,他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沈元朗咧嘴一笑,眼里带着隐隐的兴奋。
魏兰疏痛苦地阖上了眼,她已经不想再去管这个疯子了。
“你不要再试图去通风报信了。兰儿,如果你背叛我,我会发疯的。”沈元朗伸手捏住了她白皙的下巴,整张脸就凑近到她的眼前,“你要乖,要听话,这样才对的。”
他嘴角勾笑,就用力吻了上去,还报复性地咬了咬她的唇瓣。魏兰疏被他捏着下巴动弹不得,只是用手不停地想要推开他。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有侍从在外面通报:“殿下,宫里来人了,说陛下宣您即刻进宫。”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沈元朗放开了她的唇瓣,冲门外淡淡地开口。他转过脸就俯身凑到魏兰疏耳畔:“兰儿,等我回来。”
魏兰疏指着门口冲他沉声大喝:“滚。”她眼眶微红,已经隐隐有了泪光。
沈元朗看样子像是心情大好,他理了理衣摆就转身出门,准备去雀翎宫了。
他出了门后,对着暗处吩咐:“影卫,让人去将太皇太后引到雀翎宫。”说完他便径直走了。
沈元朗仰起下巴,眼底是疯狂的笑。好戏,开始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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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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