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乃西南地区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城内广厦华居,鳞次栉比;十里长街,车水马龙。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寻常至油盐柴米,珍奇至和璧隋珠,无不有之。
成都之繁华,以致每月都有专业市场:一月灯市、二月花市、三月蚕市、四月锦市、五月扇市、六月香市、七月宝市、八月桂市、九月药市、十月酒市、十一月梅市、十二月桃符市。
当下正值五月,是以街头巷尾卖扇商贩比之往日要多见的多,蒲扇、团扇、折扇、绢宫扇、泥金扇、黑纸扇、檀香扇、羽毛扇等等应有尽有,种类繁多让人挑得眼花缭乱,样式精美教人看得目为之夺。
几个年轻弟子生于远乡僻壤,拜入峨眉派之后,也是长年在山上修炼,从未踏足过大城市,哪见过这般气象,一个个东张西望,样样都瞧着新鲜。
几个年纪稍长、阅历略丰的师兄师姐在一旁负责解说,从纪念三国时期蜀国丞相诸葛亮的武侯祠到城东不知名巷子中的豆花饭,只要是跟成都有关的,不管是道听途说还是亲身见闻全部一骨碌倒了出来。
万剑山庄坐落在成都西北郊,一行人在城内用过午饭后,从北门出,转而西行。距离山庄尚有数里路时,道路两旁就摆起了灯笼彩绸、喜幛花篮,一切都布置的喜气洋洋,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从山上传来的钟鼓丝竹之乐。
通往山庄的青石板道上川流不息,刘常新等也加入到同来祝寿的人流之中,遇到相识的旧人难免要寒暄客套一番,如此这般走走停停,原本一盏茶能够走完的路,现在需要一炷香甚至更长。再往上走,但见山道两旁赫然矗立着一块块巨大石头,巨石上雕刻了各种名剑的图案和相应文字介绍。年轻弟子好奇,缠着唐霞和刘常新讲述各种名剑传说。
到得申牌时分,一众人终于抵达万剑山庄。庄前广场上,一柄高逾五丈的青铜巨剑倒插在场地正中央,威武磅礴,震慑人心。
来客络绎不绝,庄丁进进出出接待来宾,繁而不乱,井然有序。
唐霞一行人刚到门口,还未待庄丁通报,一个身穿黄缎长袍的老者便从庄内喜笑颜开地赶了出来。只见那老者红光满面,三步并作两步迎到唐霞和刘常新面前,拉住两人的手就道:“贤弟,贤妹,可把你们等来了,愚兄好生欢喜,旅途还顺利吗?董师兄和方师姐近来可好?”
唐霞回道:“多谢庄主挂念,师兄和师姐都很好,旅途也很顺利。”转头向众弟子道:“还不过来行礼。”
峨眉新生代弟子齐向老者恭恭敬敬行礼。
这老者便是万剑山庄庄主华正德,当下与刘常新、唐霞又寒暄了小半刻工夫后,亲自偕同唐霞一行人进庄安排住宿。
山庄内楼阁层层叠叠,一眼难以望尽,如此规模庞大的山庄,即使再来几百个宾客,接待起来,亦有余裕。
当晚,华正德在正厅大摆筵席,款待前来贺寿的宾客,由于第二日便是寿宴,所邀请的宾客已到大半,将正厅坐得满满当当。
此次寿宴,华正德只邀请了巴蜀两地的亲朋好友,尽管万剑山庄近数十年来每况愈下,衰败气息浓重,总算之前底子厚,其他地区不好说,但在巴蜀两地名声依旧响亮。对于此次华正德大寿,巴蜀两地各大小帮派也都给足了华正德面子,基本都是掌门人或元老亲来贺寿,纵然有帮派实在脱不开身,也送来了贵重贺礼。
巴蜀两地大小近百支门派,无论名望还是武功,峨眉派都是当数第一,因此筵席之上,华正德坚持要请唐霞和刘常新二人坐首席。
唐刘二人当然不肯,推辞道:“哪有寿星不坐首席之理?”
华正德却借口当晚筵席并非寿宴,执意要两人入座首席。唐刘二人扛不住他的热情,几番推让后,才在首席落座。
筵席上杯觥交错,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峨眉派弟子坐在东首一席。方小琬对这类无间歇敬酒寒暄的筵席实在提不起多大兴趣,百无聊赖之际,发现何人杰不时侧头朝西南方向窥看,忌惮之色尽显于面上。她顺眼望去,只见西南边一席上坐着王家三夫人和狂风寨丁老二。
方小琬冷冷一笑:“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余赛男就坐在方小琬身侧,忽然听到师妹冒出来这一句话,不明所以,问道:“师妹,怎么了?”方小琬伸手一指:“见着老朋友啦。”
余赛男见两人有说有笑,不禁火气就上来了,怒道:“这两个无赖居然还敢抛头露面。”伸掌在桌上重重一拍,汤汁溅起,洒了一桌。
唐霞听闻动静,循声望来,见到桌上碗盏倾倒,不由得蚕眉直竖,面露不豫之色。多亏方小琬机灵,见师父动怒,忙拉住正欲去寻衅的师姐,低声道:“师父瞧着呢!”
余赛男闻言转头过去,与唐霞目光一交,登时没了脾气,坐回位置,兀自生闷气。
方小琬安慰道:“不急这一时半会,接下来两天有的是机会。”她见大厅之上宾朋满座,师父跟师叔更是坐在首席,无端闹事生非,不仅连累两位师尊,峨眉派的清誉也要受损,况且大庭广众之下,最多也就呛上两人几句,着实不能解气。她托着下巴,心中开始筹思其他计较。
用完餐后,华正德在茶厅设了茶会,邀了几大门派首领继续闲叙契阔,侃谈近段日子江湖上的事迹传闻。唐霞和刘常新依旧首席,然后依次是雷公洞洞主雷老大、天宝寺住持玉圣上人、碧水潭潭主安夫人和瓦屋派掌门章达山,华正德则在下首主位陪坐。
玉圣上人见唐霞、刘常新、雷老大都坐在自己前面,心中大是不服,有意要让三人难堪,念头一转,微笑道:“听闻峨眉派前些日子得到了荒冥宝玉,真是可喜可贺呐。”
众人听得荒冥宝玉四字,都是一惊,随即看向唐刘二人。
刘常新明知他有意挑拨是非,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回道:“道听途说不可信,江湖上关于荒冥玉的各类传闻不胜枚举,不少江湖中人只因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而不惜拔刀相向,实在是欠缺思虑。”摇了摇头后,又道:“上个月沙燕帮费帮主在峨山镇不幸罹难,全因某些人捕风捉影,听信了传闻。费帮主只是得了一块普通玉石,却给无聊之人添油加醋,变改成了荒冥玉一说。”说到这,向厅外道:“人杰,你进来。”话声不高,但他内力充沛,这一句话传到喧噪的大厅,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不一会儿,何人杰在庄丁的带领下来到茶厅,依序行过礼后,刘常新道:“人杰,你把事情原委详详细细说一遍。”
何人杰当下便将沙燕帮帮主费忠如何得到一块寻常玉石,却不知何故被传变为荒冥玉一说,随后狂风寨和王家如何上门索玉,双方如何相斗,又如何逃命,最后费忠如何死在乱镖之下详详细细照实说了。
唐霞性格直率刚猛,心中恼怒玉圣上人挑三拨四,当下没好气道:“上人,都听明白了吗?有什么不清楚的,趁当事人在场,全部问个清楚,别过后再信口开河。”
玉圣上人想唐霞不过是峨嵋派三号人物,竟敢对他一寺之主这般说话,心中立时存了记恨,脸上仍是面带微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唐女侠误会贫僧了。”
雷老大为人粗枝大叶,只听他虎声虎气地说道:“荒冥玉的传闻就没一个真的,要我说啊,压根就没有那个破玉,就算有,估计跟我家茅坑里的臭石头没什么两样,留存点屎尿味也就得了,藏有内力的石头?嘿嘿,还真当天下人都是蠢驴蛋子呐。”
余人对雷老大的粗言都甚感不屑,心中均道:“你不信是你的事,把我们扯进去算什么。”
华正德对于费忠一事有详细了解过,知道刘常新所言不虚,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只会平添不快,于是改了话头道:“上上个月在河南开封发生了件大事,不知各位听说没有?”
刘常新挥了挥手,何人杰退出茶厅。
安夫人道:“华庄主说的可是陆家惨案?”不等华正德开口,雷老大就抢先问道:“哪个陆家?什么惨案?”
安夫人暗自翻了个白眼,想这个雷老大忒没见识,没好气道:“开封还有几个陆家啊?当然是仁谊先生陆朝全了。”
雷老大噢了一声,随即又问:“陆朝全怎么了?”
华正德几人只是扼腕叹息,谁也不说明。
雷老大本来就是个急性子,得不到答案,一个劲地跺脚道:“你们别只顾着叹气啊,先说清楚陆朝全到底怎么啦!”
哀恸片刻后,华正德这才抬起头来,絮絮说道:“今年年初,老夫前往河南探寻一把宝剑。三月初七抵达开封,当晚陆先生亲自设宴招待了老夫,老夫与陆先生虽只有过数面之缘,可每次见面都是无比畅快,如同相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一样。当夜我俩饮酒畅谈,从家庭琐碎到国家大计,无所不含,当真痛快之极。不想……”连着悲叹好几声后,才继续道:“没想到两天之后,老夫在路途中得到消息,陆先生他……他……陆家八十三口一夜之间……惨遭贼人杀害。”说到最后,已是泫然欲泣,强忍悲痛咬着牙一字一顿才勉强说完。
众人听了,无不耸然动容,之前只是流言蜚语,真实性要打个折扣,而今亲耳听到曾临现场的华正德娓娓道来,那自然是错不了了。
安夫人第一个提出疑问道:“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一夜之间诛杀陆家八十三口?谁又这么大胆敢跟泰山派作对?”
其时天下,以五派为尊,分别是东泰山、西峨眉、南点苍、北三皇和中岳阳,而其中又以泰山派居首。泰山派作为武林魁主,凌驾于整个武林之上,十一年前九陀峰一役过后,名门正派口中的魔教被灭,泰山派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天下第一的王者地位。
安夫人之所以如此说,只因陆家与泰山派是亲家关系。陆家本非泛泛之辈,更有泰山派这个大靠山,是以群豪心中皆是一般的困惑:“到底是哪个狂妄之徒敢去招惹泰山派?”筆蒾樓
雷老大心中一动,叫道:“难道是?不可能,绝对没可能。”唐霞诧异道:“雷洞主想到什么了,不妨直言。”
玉圣上人与雷老大相识多年,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心思,微笑着说道:“雷洞主是想到魔教了吧!”
魔教二字一出口,众人心中无不一颤。
安夫人铁青着脸道:“上人真会开玩笑,九陀峰一役之后,魔教便已土崩瓦解,纵然还有些残兵剩将,也都逃窜到西域去了,哪可能做出此等大动作。”
刘常新道:“庄主得知噩耗后,可有回陆府调查过?”华正德道:“这个是当然的,老夫得到消息后快马加鞭当夜就赶回去了……”
雷老大急不可耐,抢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查到凶手是谁?”
华正德道:“虽然没有人亲眼目睹到行凶场面,但证据确凿,这一点毋庸置疑。”说到这,喝口茶,故意卖个关子。
唐霞可没那个耐性,急着问道:“为何这么说?”华正德神秘一笑:“因为世上只有一个人的兵刃能留下那种痕迹。”
众人开始苦思冥想,寻思哪一种武器独到无二,能令人见印记而知其人。
雷老大才不想费没这般心思,急道:“华庄主,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跟我们说了吧。”
华正德卖足了关子,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因为所有伤口表面,都覆盖着一层黄褐色的疮痕。”
唐霞、安夫人、玉圣上人同时脱口叫道:“黄泉剑!”
余人闻言,无不大惊失色,皆朝华正德看去,印证真伪。华正德点了点头,证实了众人的猜想。
厅中一时无言,几大掌门人皆陷入了静默,或若有所思,或出神发呆,或低首啜茶。
半晌过后,刘常新突然朗声吟道:“黄泉剑出生死别,无常入世把魂牵,一条锁链响锒铛,幽冥路上今无眠。嘿嘿,好一把黄泉剑,好一个黄泉摆渡人。”最后一句话,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出的。
雷老大挠了挠腮帮子,一脸困惑道:“这首玩意怎么这么耳熟呢?在哪听过来着?”
华正德等面面相望,心下无不感叹雷老大的无知:“这首关于黄泉剑的歌谣已流传了近百年,但凡听说过黄泉摆渡人的基本都能背出,你身为一洞之主居然浑然不知。”当下也没人去理会他。
玉圣上人捻着颏下短须,开口道:“如此说来,屠万神那狗贼重出江湖了。阿弥陀佛,江湖中注定又要掀起一场浩劫了。”
哐啷一声,一张座椅被打翻在地。原来是雷老大过于激动,跳起来时,不小心给带倒了,只见他连连摇手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屠万神早在二十三年前就死翘翘了,江湖上人尽皆知,怎么可能重出江湖?难不成他还会诈尸还魂?”
玉圣上人双眼一翻,幽幽说道:“雷洞主说得如此肯定,难道二十三年前亲眼目睹了屠万神身死过程?”雷老大一时语塞:“这个……这……这倒没有。”
华正德道:“屠万神的确已于二十三年前在奔马谷殒命,先父亲眼所见,是绝对错不了的。”唐霞附和道:“不错,先师当年也有在场。”
安夫人问道:“那魔头到底是怎么死的?”
华正德道:“屠万神那狗贼暴戾恣睢,嗜杀成性,江湖中人无不想杀之而后快。一日先父得到屠万神藏匿在奔马谷的消息后,立即号召群雄,赶赴奔马谷除恶。不成想当群雄到得奔马谷时,屠万神已然毙命,至于其中情由,就无人知晓了。想必是哪位侠义高士看不惯那恶贼所为,替天行道,为民除去了这一大害。”
安夫人稍作沉吟后,转而又问道:“那把黄泉妖剑呢?”
华正德摇了摇头,意示不知。
雷老大道:“那还用问,黄泉剑肯定是让屠万神的后人顺走了呗。”唐霞不同意雷老大的说法:“据我所知,屠万神一无子女,二无传人。”
雷老大挠了挠头皮道:“那黄泉剑到底落谁手里了?”
唐霞道:“我曾听恩师说过,黄泉剑这把剑邪门的很,并不是人人都能拔得出来。据说每一代人中只有一人能拔出此剑,而拔出此剑的人就自动成为新一代黄泉摆渡人。若是没有记错,到这一代应该是第六代了。”
玉圣上人道:“不用猜,能拔出此等邪剑的人肯定也是与屠万神一般的邪佞之徒。”厅上几人齐声附和道:“不错。”
雷老大所思量的与常人不太相同,只见他皱着眉头道:“为什么拔出黄泉剑的人就叫作黄泉摆渡人呢?毫无气势可言嘛,黄泉大王、黄泉老大哥、黄泉一条龙哪个不比黄泉摆渡人来得有气势。唔,当初起名的那家伙可真是个无脑儿,你们说是不是?”
余人也不去理会他,玉圣上人道:“如此说来,七年前太湖蛟鳄帮和蒙山百草门的正凶不是屠万神,而是这个新一代魔头的出道作品了?”
刘常新道:“蛟鳄帮遭难之时,贫道正在左近,得到消息后立即前往察看,只可惜赶到时,蛟鳄帮已被大火烧成了白地。火起之初,有大胆民众曾进去查探过,声称所有尸体的伤口上都被人涂了黄漆。半年后的蒙山百草门灭门案同样是这般情况。”
华正德道:“贤弟,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刘常新道:“贫道也没有亲眼见实,只是道听途说,不敢乱作定论。”
玉圣上人道:“不用怀疑,肯定是这匪类,灭门绝户是历代黄泉恶贼的惯用手法。”
安夫人怒拍桌案道:“蛟鳄帮和百草门皆乃我同道正派,当年九陀峰大战,两派也都有出力御魔,想不到竟让这恶贼给灭了门,此等恶贼真该杀之后快。”
就在厅上几人共愤之际,忽听得嘿嘿两声冷笑,众人侧头寻望,笑声出自之前一直缄默无言的瓦屋派掌门章达山。他身材瘦小,又坐在角落,很不引人注目。
几人对望一眼,由华正德问道:“章掌门所笑何意?”
章达山用他那带着鄙夷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室内诸人,最后说道:“好一个光明正派,恕章某孤陋寡闻,还请在座各位多多讲述些百草门的高风亮节和蛟鳄帮的磊落行径,也好让章某这等无知之人开阔开阔眼界,提高提高境界。”
在座诸人当然都听出了他话中反讽之意。
刘常新冷静下来后,想到那几年,他在两地走动时,的确听说过不少关于两派的负面传闻。
华正德几人心中所想的却是:“人无完人,平时有点过错也是稀松平常,没什么大不了。”
唐霞道:“就算蛟鳄帮和百草门是自食其果,仁谊先生可是真正的仁义高士。章掌门,这又该怎么说呢?”
章达山眯着小眼道:“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徒世上难道还少吗?表面上仁义道德不代表本质也是如此,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小人多了去了哩!”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摇头反对,白眼相加。
唐霞强压怒火喝道:“强词夺理。”
玉圣上人笑道:“章掌门如此维护这黄泉恶贼,难不成与这恶贼关系非常?不知是至亲还是故交?抑或更甚,章掌门本人即是新一代的黄泉摆渡人,那得好好恭喜。”
刘常新在一旁连连摇头,章达山所言是有偏颇,可就此对其空口诽谤,还是出自一位“得道高僧”的口中,教他实在看不下去。
章达山大笑道:“上人说笑了,就凭在下这点微末道行,只有遭人灭门的份,哪有绝他人门户的本事。”
眼看越说越僵,华正德清了清嗓门,是他这个做主人的发话了,当下义正言辞道:“历代黄泉摆渡人无不都是些乖僻邪谬之辈,他们杀人如蓺,不管善民恶徒,在他们眼中俱是待斩羔羊。蛟鳄帮与百草门固然品行有疑,但也不至于赶尽杀绝,而弑杀仁谊先生全家八十三口更是天理难容。”
一番话,登时引得在场众人无不拊掌叫好。
玉圣上人道:“像黄泉恶贼这般大奸大恶之人,就该奋起诛之,章掌门可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心生偏袒呐。”
章达山面露怒色,压着嗓门道:“玉圣上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玉圣上人装傻摇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听闻章掌门与蛟鳄帮还有百草门素来不和。”
章达山头一昂,也不作掩饰:“没错,我瓦屋派跟他们的确存有嫌隙,但一事归一事,章某也非黑白不分之辈,说我一味袒护黄泉摆渡人,哼,我只是看不惯某些人仅凭几句片面之词就给人妄加定罪。”说着目光在玉圣上人身上转了两转。
玉圣上人听他说自己黑白不分,气往上冲,拍桌欲起,稍作思量,终强压了下去。
章达山轻笑一声,继续道:“各位认定世上只有黄泉剑能留下黄褐色伤痕,能作出如此结论,想必各位定是道山学海、博古通今了。”
华正德等人面面相望,心中嘀咕道:“姓章的跟魔头私下到底是何关系,让他这般袒护。”
玉圣上人怪声怪气地说道:“那么请教章掌门,眼下魔教已除,世上除了黄泉恶贼,还有谁能做下这丧尽天良之事呢?”
章达山把头一撇,冷然道:“章某浅见薄识,猜想不出。”
安夫人道:“眼下证据确凿,就是黄泉恶贼所为,错不了的。”雷老大道:“可惜不知道这划船的家伙现在在哪个旮旯?不然当面对质,肯定能问个明白。”
华正德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老夫知他身在何处。”
众人大惊,异口同声问道:“在哪?”
华正德捧起茶杯,又卖起了关子,在众人的催问下,他才缓缓道来:“那恶贼现今就在绵州李家村。”说完掏出一张短笺,递给众人阅览,说道:“这是上月底收到的一封飞书,写明了黄泉摆渡人的藏身之地。”
众人阅过之后,又道:“华庄主可有亲自去信笺上的地址查探过?”
华正德叹道:“说来真是惭愧,最近庄内事务繁忙,老夫还未曾抽出身来。”众人又问及书信出自何人之手。
华正德愣了一下,干笑道:“这个……老夫也不知。”
安夫人道:“这种匿名信怎么能信,十之八九是恶作剧。”
雷老大是个急性子,看过了短笺,就想去实地一探究竟,粗声道:“去瞧一瞧不就知道真假了。”也不管外头白天黑夜,径自奔出了茶厅。
华正德等只是面面相望,没人追随。
雷老大一口气冲到门前广场,回身见后面一个人没有,当下又毛头毛脑折返了回来,见众人依旧安坐各位,品茶闲谈,急道:“这个时候还喝什么茶啊?”安夫人道:“要去你自个儿去,我们还要参加庄主的大寿呢。”
华正德道:“此事急不得,需从长计议。”转向刘常新道:“不知贤弟有何高见?”刘常新沉吟道:“此事疑点甚多……”才说了半句,就让玉圣上人给抢白道:“刘兄的意思是不准备追究那恶贼了?”
刘常新正色道:“倘若日后查明了陆家灭门一案真是那黄泉摆渡人所为,但凡我辈有志之士,只要还有点侠义正气存在,都该义不容辞,誓诛其人。”
华正德没有言语,心道:“都证据确凿了,还查什么查。”
刘常新继续道:“但就目前所知来看,可疑之处甚多,这封无名飞书就是最大的疑点,我们都不知这封飞书背后之人到底是敌还是友,或者压根就是出恶作剧。”
华正德插嘴道:“老夫正是有此顾虑,恶作剧也就罢了,若是别有用心之人设下的圈套,只怕有去难回。”
玉圣上人和安夫人对望一眼,心下均道:“人怂借口多。”
刘常新跟着说道:“贫道认为此事应当收集齐了证据,再作计议,而眼下,则有一对真正的恶人亟待我们的制裁。”
华正德道:“贤弟指的可是牛头马面?”刘常新道:“正是,贫道在来路上听闻那两淫贼前几日又在成都做了几件案子,不知可有此事?”
华正德很不情愿地点下了头,面有愧色道:“确有此事,老夫也没想到他们竟会大胆如斯,在我万剑山庄山脚下掳去了一名大家闺秀。唉,老夫无能,赶到时已经……唉!”捶胸顿足,连连叹气。
自刘常新提到牛头马面之后,安夫人脸色就变了,双拳紧握,牙关咬得格格响。到得此时,再也忍耐不住,翻掌在茶几上重重一拍,咬牙切齿道:“我早晚要将那两个淫贼碎尸万段!”
原来安夫人的一名爱徒在一个月前不幸遭牛头马面侵犯,一时没想开,寻了短见。
众人谈到牛头马面,都是深恶痛绝,不自禁地咬牙咒骂,骂这俩淫贼胆小如鼠,不敢光明正大出来应战,只会藏头缩尾。
雷老大道:“这牛头马面什么来历?用的又是什么妖法?居然每次都能让他们绝处逢生,逃之夭夭。”章达山道:“听说跟七塔明王有所瓜葛。”
刘常新叹道:“魔教方灭,几股恶势力就蠢蠢欲动,少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说完连连长叹了好几声。
安夫人愤然道:“如果要追根究底,泰山派姜松鹤绝对脱不了干系,他作为武林盟主,这些年来,两耳不闻江湖事,只顾着炼制那荒谬无伦的长生不老药。他的长子姜正龙和次子姜弈则为了争夺泰山派掌门,闹得整个武林无一日安宁。这种环境下,邪魔不滋生,那才叫没道理。”
众人听安夫人说得义愤填膺,直呼武林盟主大名并斥责其行事作风,纵然心中认可,也没人接过话头,一是怕被人抓住话柄,留下祸根;二是武林盟主作为正派领袖,这样背后议论,实是不敬。
只有粗脑筋的雷老大没有觉察到气氛的微妙,依旧大剌剌道:“斗不了多久啦!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姜正龙赢,泰山十杰,他占了九杰,而且现如今泰山派掌门与武林盟主两个职位,又都由他代理执掌,姜弈是没机会喽。
姜松鹤这一生共收了十个徒弟,长子姜正龙与次子姜弈亦列其中,与他们八个师兄弟,合称泰山十杰,名望声振寰宇。
雷老大嘴巴不停道:“听说姜弈都多少年没回天清殿了,只能在外四处游荡,不过躲得再远再偏僻,只要一个不留神,嘿嘿……”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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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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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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