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白瓦,巍巍宫室,衬着漫天飞雪,无端多一份凄寒。
御书房前的空地上跪了一个年轻男子,锦衣华服,冰雪浸透,脸色冻得青紫,那双眼却异常明亮坚毅。
过往宫人皆目不斜视,偶从拐角处传来几声稍大的嘀咕,不一会儿,又作鸟兽散。
“这都两天了,会不会冻死啊!”
“圣上宽厚,怎会这对陆侯爷这般狠心?”
“瞎说什么,还不干活去!”
……筆蒾樓
第三日早朝,宦官吴涂面无表情地宣读圣上旨意。
“定武侯忤逆犯上,即日起,外放北境!”
“臣领旨谢恩。”陆沂叩首一拜,声音嘶哑到无力,“臣有负圣恩,今前往北境,愿为陛下守千秋之业。”
年三十,除夕日,瑜州,江宅。
午饭过后,阿覃去给公子送药,屋内炭火烧得很旺,他把药放在小几上,取了条厚毯子盖在他腿上,又拿了件斗篷给他披在肩上,最后把那大开的窗户给关上了。
那一片青松雪色就被关在了外头,江宿雨眸光突然黯了一下。
“把窗开点儿吧。”他的声音很轻,脸色苍白,神色恹恹,“总得让我找些事做。”
阿覃把药碗塞他手里:“身体养好了干什么不行,这要是再病了,见了陆公子我可怎么交代!”
江宿雨低头笑了一下,也就不再多言,心上却一阵失落,又一年了啊……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阿覃走前将门窗关得很紧,不多时,又去而复返,门又开了。
“怎么又回来了,我没偷偷开窗。”江宿雨取出匣子里的信,又看了一遍。
“看信不如看我。”
江宿雨背脊一僵,手中的信滑落在地上。
“我比信好看。”
江宿雨终于转过身来,呼吸都快停了,那人踏着漫天风雪,像极了那年雪夜归家,浑身冷透,唯独眉眼间都透着浓浓暖意。
“宿雨,我回家了。”
“别动,我过去。”江宿雨眼角弯起,眸光大亮,每一次都是你向我奔来,这一次换我奔向你。
陆沂微笑着张开双臂,这些年,每一步都无比艰辛……
十五年前,定武侯府的小世子孤身在靖朝盛名远播的颂阳书院求学。
书院中,少年陆沂趴在桌上掰着指头算日子,宿雨没回来的第一天,想他;宿雨没回来的第二天,想他;宿雨没回来的第三十一天……下山,找他!
日暮时分,斜阳将落,一行镖队在城门即将关闭之前匆匆入城,在一家客栈前落了脚。
镖头于峰走向镖队后方一驾马车,此时正从上头下来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公子,身后跟着个挺敦厚的书童。
这是瑜州有名的医官世家,江家的独子,这两年在颂阳读书求学。此次他走镖恰好经过颂阳,顺路,就带上了这小公子。
于峰行走江湖多年,骨子就带着一股豪侠之气,对这位同乡的江小公子极为热心:“江公子,到颂阳了,今日太晚,去不得书院,明日我再送你上山。”
江宿雨朝他一笑道:“一路上多谢于镖头照顾,明日我们自己回书院即可,此处离得不远,不敢再劳烦了。”
“江公子客气,咱们是收了银子的,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到,这些天赶路也累了,公子早些歇着。”于峰爽朗一笑,也不多客气,转身就照顾兄弟们去了。
书童阿覃推开客栈的房门,扫视了一眼,还挺满意:“公子先坐一会儿,我去叫些热水,再拿些吃食上来。”
江宿雨的习惯,像这样连日赶路,身体越累,就非得沐浴之后才肯吃饭。这个时节客栈里人不多,小二送水很快,江宿雨浴后换了身轻软衣衫出来,阿覃还没回来,屋里却多了个人,正一脸哀怨地看着他:“你回了颂阳居然不回书院!”
“你又偷跑下山。”江宿雨在他对面坐下,颇不满他这样的行径,“要是被发现,虞先生可又要罚你抄书了。”
“又没人看见!”陆沂这事他以前常干,自从与江宿雨同住一室后,就很少有这种机会了,主要是江宿雨半夜不会给他开门。
江宿雨好笑道:“你这是不把我当人看?”
陆沂道:“你又不会去告密!主要是今日去晚了,厨房熄火了,我这才出来找些吃的。”
阿覃去厨房要了几个菜,又出门买了些腌梅干,才回了屋。见陆沂在屋里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位从来就不是个听话的主儿。
“你喜欢吃这个?”陆沂看着那小碟梅干,颇为意外,这种小零嘴不是小孩子爱吃的吗?
江宿雨拈起一颗放入口中,淡声道:“不是没吃饭吗,还不吃?”他并不喜欢吃梅干,只是口中寡淡无味,用来开胃的。他只吃了一颗,便开始安静地进食。
饭后,阿覃端了茶上来。天色渐晚,窗外一轮明月高挂在夜空,洒下一片清辉。
江宿雨开始逐客:“你也吃饱了,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不想回,借住一宿,明日我早些赶回去!”陆沂不动声色走到了床边,悄悄占了半边床。
江宿雨十分好脾气:“这是客栈,多的是空房。”
“忘带钱。”
“你随意,别吵我。”江宿雨懒得理他,就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陆沂弹指打灭烛火,在他旁边躺好,黑暗中悄悄看了身侧之人一眼,有些得意,还是那么好说话!
第二天早上,江宿雨醒来时,房里空无一人,走得倒是挺早!
一回到书院,就有不少人来探望,他为人和善,医术又好,谁还能没个病痛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况且他课业又好,是诸位先生的得意弟子,连大家最怕的虞先生,他也能哄得高高兴兴的,自然大受欢迎。
拜见了虞先生之后,江宿雨才知道陆沂又挨罚了,昨晚还偷跑下山,果然是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傍晚,陆沂回来,屋里已经燃起了线香,另一张床上已经铺好了被褥,挂上了素纱帐子,终于不再空荡荡的了,莫名心上雀跃!
江宿雨下学回来,就看见他一个人在出神,疑惑道:“你这是抄书抄傻了?”
陆沂听他提抄书,一时哭笑不得:“宿雨,你都不给我求情!”
“我为什么要给你求情?”江宿雨反问,凉凉道,“本来就是你的错!”
“那你还让淮安看着我?”陆沂脱口而出,江宿雨不在的这段时间,都交代了隔壁的苏淮安每日叫他早起听学,这难道不是为了让他少受点罚?
“你想多了!阿覃,把这个送到淮安那里去。”江宿雨取出一个玄色吉祥纹锦囊,里头装着父亲开的药方,先前答应过另一位同窗苏淮安,要替他体弱的幼弟问症。至于让他看着陆沂,那纯粹是为了让先生们少生点生气,免得牵连无辜众人。
陆沂非常主动地伸手:“我的呢?”
“什么你的?”江宿雨不明所以。
陆沂凑近道:“淮安有礼物,难道我没有?”
“昨天不是请你吃过饭了么?”江宿雨身子微微后仰,拉开些许距离,没事凑那么近干什么!
陆沂立即坐端正,商量道:“不如我请你吃两顿,换一个行不行?”
“好。”
“你说什么?”某人怀疑自己幻听。
江宿雨突然将一串枣红色的东西抛给他:“记得两顿!”
陆沂牢牢接住,将手中光泽温润的菩提子手串细细看了一遍,欣然道:“二十顿也成。”或者,更多。他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真的有!
江宿雨不甚在意,这菩提子原本也就是路上给人看诊,病人给的诊金,算不上十分名贵,可好在寓意,菩提子,可驱灾辟祸,保吉祥平安。没想到陆沂这么喜欢,那就给他吧。
江宿雨一向作息优良,连带着陆少爷也勤快了许多,至少再没迟到过,不仅没迟,还格外早,课上也收敛了许多,不为别的,只因江宿雨劝说过他,且不喜他那目无尊长的轻狂做派,从此陆沂在他面前,便都改了。连苏淮安都说是一物降一物。
这一日,江宿雨督促着陆沂把剩下的书抄了。他自己则穿梭在一排排老旧的木书架间,将洗心阁中摆放杂乱的书籍归位。
陆沂望着那道安然从容的身影,心中暖意横生,不由说道:“宿雨,有你帮我真好。”
“谁说我是在帮你,我是在找书,顺便而已。”江宿雨头也不回,眼角却不自觉地微微弯起。
陆沂走近:“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不用了。”江宿雨淡声回绝。
“两个人找更快,我书已经抄完了。”
“《天机经》。”江宿雨不得不说了本书的名字,还颇为生僻。
“《天机经》么,我倒背如流。”陆沂低笑了一声,走到右侧第六个书架,随手一抽,就将一本薄薄的蓝皮卷拿了出来,送到他手中,十分诧异,“你竟还会看兵法?”
江宿雨握着蓝皮卷,还挺意外:“你怎么会如此熟悉?”
陆沂露出一个苦笑:“这洗心阁,谁还有我来的多啊,抄书抄累了,总得休息一阵子,就随意翻翻,久而久之,可不就熟了。”
江宿雨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将书收好:“多谢,那我走了。”
陆沂一把轻扣住他的手臂不让走:“我帮你找书,你就留下来陪我一起整理,帮个忙,行不行?”
洗心阁中藏书很多,被众人还来取去,流通也快,如今整理起来自是不容易。陆沂丝毫不觉得累,偶尔透过木架间的空隙看一眼江宿雨,那专心致志的模样在某一瞬就悄然印在了心上。
一声惊雷乍响,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凉风携着雨丝穿堂而过,沾湿了案上的书卷。江宿雨连忙走过去,把陆沂才抄完的一大叠宣纸抱起,起身时不甚碰落一本书,被风吹得嘶啦作响。
陆沂连忙去捡,一行字迹恰巧落入他眼中,一时心头微颤,风声雨声皆不闻,连呼吸也变得焦灼急促。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
他握紧手中书卷,抬眸望向那个从容的身影,永远都是那么淡然安宁,不骄不躁。
“宿雨,”陆沂心中隐隐期待,“你为何独独对我这么好?”
江宿雨头也不抬道:“我对任何人都一样。”
陆沂仿佛被兜头浇了一桶冷水,从头凉到了脚底,耳畔只剩下了他说的这句都一样。心上那点才刚冒芽的小心思,就那样孤零零地被抑制住了生。
“好了!”江宿雨整理好最后的书册,转身却看见他神色晦暗,“你怎么了,不舒服?”说着便抬手碰了下他的额头,不烫,又拉起他的衣袖号脉。泛着暖意的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
陆沂突然挥手扫开了他:“我没事!”一样,怎么会都一样?明明是不一样的!
见他反应激烈,江宿雨手上一顿,便也没有强求,依旧只淡声道:“雨停了,走吧。”说罢,便拿起《天机经》率先走出了洗心阁,身后陆沂没有跟上,他也没有回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无意去探寻。
离三月末还有两日,晚上陆沂同苏淮安就把该抄的书都交到了虞先生处。虞楠的居处名素苑,书院里的另一位先生张尧夫子也在,虞楠拨亮灯火,拿着厚厚的两叠一张张地翻看。张尧也拿了几张,颇为满意道:“不错,宿雨一回来就老实了不少,果然近朱者赤。”
苏淮安顿时就不答应了:“张夫子言下之意,岂非说我是墨?”
“非也,他才是墨。”虞楠放下手中抄书,一指陆沂,只见他仿若未闻,便先将苏淮安打发走,“淮安且先回去,陆沂留下。”
转而又对张尧道,“夜深了,张师也请先回吧,子玉,掌灯送张师回院。”
“先生还有何吩咐?”眼睁睁地看着苏淮安和张师先后告辞,陆沂定了定神,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说教。
虞楠道:“世子的字长进不少,性子若再收收,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京了,也不必受我这老头子管束。”
“晚辈对先生向来心存敬意,能得先生教导,是我之幸。”他是不愿守书院里硬邦邦的规矩,可对虞先生,还是十分敬重的。况且,他此时并不想回京!
虞楠轻哼一声:“若非你叔父执意要把你送来,我这书院绝不收你!”
陆沂,字风雩,父母早亡,被叔父定武侯陆玖养在身边,陆玖无妻无儿,便打算将爵位传给唯一的侄儿。
陆沂忍不住笑了:“先生,两年前我考进颂阳书院的时候,叔父的信可还没到您手上呢!”
“那又如何,后期顽劣,全然可以赶下山去!”要不是多年老友相托,早就将这不守规矩的家伙扫地出门了。
陆沂摇头:“我后面可都改了,赶我走我也不走!”
“明日陆兄到颂阳,你下山去见一面吧。”虞楠也不拆穿他,这孩子自小无人管教,难免比旁人多了几分肆意。
陆沂笑容一收,淡应了一声:“是。”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倚石闻磬的攻心为上,攻你在下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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