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护法就顾不上衣服的颜色这种细枝末节。云长流虚弱至此,关无绝不忍叫他亲自走这些礼节,本想劝劝教主免了得了。转眼一看云长流已经用力扶着椅子的靠手站了起来。
关无绝就在云长流身边,这时候习惯使然地去扶。而云长流也是十分自然地将一只手压在护法肩上借力,两人完全成一种紧紧相贴的姿势。
关无绝起初还没觉出有什么暧昧之处,就这么扶着教主走到喜堂之前。直到他忽而看到那红火的囍字,才又觉得不太合适。
对啊,这不是教主和叶汝的大婚么
自己怎么上来了
四方护法眼眸凛然地一转,见叶汝仍呆在那儿看着,顿觉一股无名火窜上头,怒喝道“新侍君呢还不过来扶着教主”
“啊”叶汝这正主儿居然还被吓了一跳,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那句新侍君是在叫自己,忙慌乱地跑过来扶住云长流,“啊是,是”
这人真的是来成亲的么
关无绝恨铁不成钢地剐了叶汝一眼,自己往后头退去。
云长流深深地望了叶汝一眼。
教主的神情温和下来,低声道“多谢你。”
叶汝一个激灵,涨红了脸把头来回地摇。
关无绝看在眼里,总觉得依然有什么地方很微妙地古怪着,却也没细想,只当云长流只是礼节性地谢叶汝来扶他。
然而下一刻,就见叶汝很为难地转过头望过来,欲言又止。
云长流淡淡地替他说道“他要拜堂的,如何能扶本座你给我回来。”
“”
这话似乎很有道理,至少听着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可怎么就觉得那么
关无绝心里纠结,却也只好讪讪地回来。
就这样,护法搀着教主,两人双双在喜堂的香案花烛前跪下。
跪下的那一刻,关无绝敢肯定周围的目光都变得十分诡异。
尤其是花挽,那眼神儿真仿佛死灰复燃一般,一瞬间就明亮起来了。
然而护法仍然没法顾及,他全副心神都在教主身上。云长流如今全身无时无刻不痛,只站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已难受得很。如今又这么屈膝跪地,对常人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却让他的痛楚成倍递增,呼吸立时就乱了。
“教主,”关无绝看着心疼的都快碎了,忙将云长流拥在怀里尽量叫他少费些力,皱了眉低声劝道“要么跪礼还是免了吧,您”
“不可。”云长流紧抿着唇忍着。他虽表面上坚持着不显露,额上却已隐隐渗出了些冷汗,“必须要拜堂。”
“教主”
关无绝完全无法理解云长流为何突然这么执着。明明又不是真心爱着叶汝,还非要连身子都不顾地在这种虚礼上较真儿。
这么一想,护法就突然觉得除了心焦之外,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快冒出来。
可他又不能冲教主发火。关无绝再一瞧叶汝,好家伙,不帮他劝教主也就罢了,居然还在那傻站着不动弹呢。
一想到在这儿多拖一刻,云长流就多痛苦一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瞬时就找到了宣泄口
只见护法转过头,咬牙切齿地含怒吐字,字字冰冷刺骨“新、侍、君”
“你就看着教主在这忍痛跪着还不快给我滚过来拜堂”
能叫新人滚过来拜堂的,关护法大约也是独一份。
云长流看不下去,拽了关无绝一把,嗓音虚弱地埋怨道“好日子,不许这么凶。”
而那边的叶汝简直都快吓哭了,只觉得腿肚子都在一阵阵抽筋,“可、可是护法大人,喜喜、喜堂前跪不开啊”
此时此刻,叶汝回想起上回反驳婵娟小姐,竟觉得已经完全不算什么。
若说他对云长流是虔诚至极的仰慕,那对于这位四方护法绝对是敬畏占大多数。
再换个说法他从小就怕阿苦怕的不行这回大概真是吃了狼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可如今那土已经动了,总不可能再给他把土填回去。叶汝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把心一横,哆嗦着掀起青色的衣摆,在两人后头跪下,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关无绝,“护法大人,我在这里我跪在这里就好的”
说着,叶汝努力挤出一个明显在掩饰紧张的乖顺笑容,连连摆手,“您们快拜嗯不不不,您快扶教主拜堂吧”
叶汝都说漏了嘴,关无绝要是再看不出有鬼,他也没脸做什么烛阴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护法了。
可还没等关无绝发作,怀里就陡然一沉。云长流也不知是当真体力不支跪不住,还是仗着倚在护法怀里有恃无恐,直接松了力靠过去,闭了眼略显艰涩地喘息道“护法扶本座跪拜。”
“教主。”
关无绝微怔,神情随之黯淡下来。
他一低头就能看见教主惨白消瘦的侧脸,听见那吃力紊乱的呼吸声,忽然就心软的再也说不出别的。
关无绝沙哑地道了声“是。”
两侧墙上高挂的长命灯,还徐徐吐着温润明亮的华光。朱色的喜堂正静静地等待,等待着下一段姻缘的缔结。
四方护法看了一眼面前的红绸花烛,默然垂眸,再次将他的教主紧抱在怀里,扶着云长流一起缓缓弯下身子。
一拜拜天地。
天地无光。
养心殿外阴云沉沉,尚未散去。
这本不是个适合操办喜事的天气。
二拜拜高堂。
高堂无人。
许是知道云长流这次大婚并非本意,烟云宫的那位主子非但不肯亲自到场,连蓝宁彩的牌位都不肯叫人搬出来。
三拜新人对拜。
新人无福。
代表着仇恨与怨憎的逢春生之毒,此刻也正在这跪拜者的身上蔓延,带来入骨蚀腑的痛苦,带来绝望与死亡的阴影。这又怎能不算是福薄至极,天命凄楚
三拜已毕,云长流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虚脱地倒向护法怀里。
他细弱无力地呛咳着发抖,人似乎已有些意识不清醒,一只手却还紧紧地攥着关无绝的衣角。
礼成。
喜堂内一片混乱。
温枫险些叫出声来,他匆忙地推开周围的人跪在云长流身旁,却惶惶无措。幸而左右使还能于惊忧之中保持一丝镇定,不至于叫那些六神无主的乐师喜婆等杂人失控。
“教主教主您怎么样了您醒醒,教主”
周围吵嚷不休,唯关无绝恍若不知,他焦急地在云长流耳畔叫了两声,后者却一动不动,长睫低垂着没什么反应。
护法又去摸教主的脉象,半晌稍稍松了口气,云长流的脉搏微弱无力却还算稳,不至于多么凶险。
可关无绝也怕真出了什么事,不敢再耽搁。他一把将云长流横抱起来,只留下句“无大碍”,便甩了还留在喜堂里的众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寝殿。
因此他也没有看到,在他的身后,叶汝正很认真地叩拜。
他刚刚一直没有动作,只是安然看着前方,看着两人的背影相依着在喜堂面前拜了三拜。
直到这时候,关无绝已抱着云长流走了,叶汝才开始弯下腰,恭敬地以额触地。
叩拜时,他心里念的还是云长流。
是他自幼敬仰倾慕,视如神祇般的教主。
第一拜,谢过幼时救命恩。
第二拜,再谢今夕深情义
第三拜算谢罪,从此散了不该有的贪念。
大梦初醒,回首顾盼。
终是青衣寥落身,唯独心释然。
等护法把教主抱进寝殿内室,云长流又稍稍醒过来一些,至少不至于是半昏迷的状态了。关无绝将他放在床上,动作已经轻柔小心到极致,却还是让云长流疼的轻轻抽气。
“教主再稍忍忍,无绝给您换了衣服您就睡吧,睡着了就不那么疼了。”
关无绝轻轻软声劝慰着,上手将教主这一身繁琐沉重的婚服给仔细地松开。
这寝殿里也按洞房的规制新挂了大红软帐,床上是同样大红的锦绣喜被。案上摆了一对花烛,烛光明灭间尽显旖旎,在墙上投出一对交缠的影子。
云长流低哼一声,掀起半帘眼睑。他推了推关无绝的手,口中溢出微不可闻的微弱声音,“别”
关无绝忙低头附耳过去,双手交叠着将教主的手指拢在掌心,忧心之情溢于言表,“教主要什么无绝在,您慢些说。”
云长流摇摇头,朦胧道,“不脱”
“”关无绝倒是听清了,却苦笑起来,“这婚服这么沉闷,您不觉着难受么”
“不想脱。”
关无绝又好笑又心疼,觉得教主这是已经疼的神智不清,开始胡言乱语地闹呢,只好耐心哄道“可是教主成亲是要入洞房的,入洞房是要脱了衣裳睡觉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趁机伸手把云长流的发冠取了下来。
如瀑的乌丝顿时散在朱红的锦枕上,云长流在枕上侧了侧脸,黑眸沉沉地望着关无绝,迟疑着问“是么”
“是,当然是”护法诚恳地点头,看着教主态度松动,忙趁机上手三下五除二给他脱了那些硌人的配饰。
他正要接着去褪那婚袍,忽然手腕被云长流握住,“教主”
“别动”
云长流仰躺在床上。他眼角带笑,双手慢吞吞地先解了护法的那件墨梅红袍,往床下扔了,“不是要脱了衣裳睡觉么本座给你脱。”
关无绝“”
到了这地步,他又怎会看不出来云长流是什么心思。一时之间,关无绝只觉得心口又是暖又是酸,竟像是春藤荒芜地疯长,春潮温柔地拍石。
教主这根本就是要拿自己当他的新人来走一遍大婚之礼啊。
他就这么一出神的工夫,身上衣衫已经被云长流扯的松松垮垮。
可教主的动作却又突兀地一停。只见云长流微微锁眉,仔细地思索了半晌,忽然道
“不对,这礼还未完。成亲不是要喝酒的么”
关无绝这才是真的哭笑不得,“教主您哪儿会喝酒呐”
说着,他凑上去,于烛光之下俯身,轻轻地在云长流唇角碰了碰,“您别折腾了,快歇吧。无绝守着您要么无绝陪您一起睡,行不行”
“要喝的。”云长流却仍是不依,“这辈子也就行这一次大婚之礼还是做全些。”
“养心殿里从来不备这杯中物的,如此突然,您叫属下往哪儿给您寻酒去”
“护法不是饮酒么你随便给我拿些。”
“”
这真是铁了心要喝酒了。关无绝头疼地捂着额角,自己心里念叨了两遍不能和病人掰道理,仰天叹了口气“行,您稍等等。”
他还是没敢让云长流喝自己惯喝的烈酒,给云长流将被角掖实了,转出去嘱咐温枫弄些清甜的果酒来。
温枫听说云长流要喝酒,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最终被关无绝催着赶着,也只好遵命行事。
半刻之后,关无绝很是无奈地拿了酒碗坐回了教主的床前。
他将碗递到云长流苍白的唇前,柔声劝道“您舔一下就行了,剩下的,就算无绝替您喝。”
关无绝一心只想快点顺着教主的意思,把人哄开心了好叫他睡下歇息。不料云长流却得寸进尺,“交杯酒是怎么喝的不是说新人要喝交杯酒”
关无绝顿时只觉得一口气噎在胸口,“阿苦已经回去了教主新人都不在这呢,您喝什么交”
话没说完就见云长流神色黯然,护法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改口“好好好,行行行,无绝陪您喝还不成么”
这还真是没辙了。关无绝只好又在养心殿里找,云长流不沾酒,他折腾了好半天才从一个积了灰的盒子里翻出一对小酒盏,是青玉薄胎,很是剔透可爱。
关无绝看着那对酒盏有些出神。他清洗干净了,摆到云长流面前,重新斟酒。
酒液入盏,清亮如琥珀。
烛火一摇,荡开金红色的闪亮涟漪。
“您拿着这样。”
关无绝捧起云长流冰冷的手,教他拿起酒盏,自己也取了另一个盏。
云长流半倚着床头,红锦绣的被子盖到胸口。他的手指因虚弱而抖得厉害,却努力地学着护法的样子,“这样”
护法点点头,“对,这样。”
两人的手臂缓缓地交叉。
两人的手腕缓缓地相绕。
洞房花烛影相依,红帐红衣交杯酒。
云长流真的只是舔了一下,立刻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蹙了蹙眉。
关无绝忍俊不禁“说了您不会喝酒,行了,快放下吧。”
云长流道“护法怎的不喝你不是要替本座喝么”
关无绝忙笑着应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云长流安静地看着,赶在关无绝的唇贴上杯盏时自己又饮了一小口。
然后他的杯盏就被关无绝轻轻取走。
护法再次仰头饮下,又将空了的酒杯递还给教主。
关无绝眉眼温柔,“教主这回满意了否”
云长流捧着那青玉的小盏,欣悦地轻笑起来,清俊的眉眼轮廓明晰,“嗯,这回好了。”:筆瞇樓
他似乎整个人一下子有了精神,长眸中有微小的明光闪跃,很轻地道
“无绝,我们成”
一句话的末尾无声地湮没。
花烛还燃着,谁人眼里的光却倏然熄灭。
啪嚓
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如此突兀。
关无绝瞳孔骤缩。
浑身的血全数冻结成冰。
他看见,那只本应被教主捧在手里的小酒盏滚落在地上,杯口碎开了裂缝。
周围一片死寂,花烛的光将它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漆黑漆黑,诡谲而可怖。
原本喜庆的红色,如今竟像是魔鬼张开的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刺入柔软的心脏,绞了,碎了,撕裂了。
关无绝僵硬地,一点点转过头去。
云长流苍白的手指垂在床沿,仍在无意识地轻晃。
他不知何时闭上了眼,靠在床头昏了过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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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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