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言情小说>周而复始>第 83 章 燕稻妻
  燕氏正在房内翻看账本。

  汝家的账簿和官府采用的相似,皆有正副两册,财物收付需得与凭证、出入证录相符,见额先后有循。前段时日的收付账房内看账的都已及时结算薄记,包括月前最头等要紧的汝老夫人寿辰时宾主往来之间的行赉居送,都一一打点记入账目之中。

  但对于燕氏而言,还是要亲自翻看核查一番才能妥当。她素来生性好强,不甘落于人后,最厌恶之事莫过于被人逮着错处,或被指责处世不周。

  近来她忙着筹备寿宴,没功夫抓着底下人个个耳提面命,待到今日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仔细查阅两月府内的开支,可比较预算中多出不少。

  燕夫人细算了下,田庄铺面的新收都是正常的,只有上月和上上月的开除比预算多出三层……

  燕氏一心在账簿上,未顾得上喝进一口茶,不知不觉茶汤凉了。静音缓步走进室内,重新换了盏热的,趁势轻声道:“夫人先喝口热茶,歇会儿再看。”

  燕夫人喜爱人多热闹,却唯独在办正事时求清静,身边不爱留人左右伺候,只有婢女静音是例外,因她办事成熟得力,又人如其名,格外沉静自持,向来备受燕夫人的器重。ωWW.bimilou.org

  燕氏恰好看得几分心烦,索性拿走闭目静静神。

  静音递上茶盏,里面斟的是杯清心静神的碧螺春,瞥了眼十几本红描格子黑墨字的账薄,收回视线:“夫人因何烦心,不知可否与奴婢一说。”

  “烦心说不上。”

  燕氏接过喝了口茶,滋润下嗓子,“我只看管稍有不慎,就有人开始手脚不干净起来,替这群贪财不要命的家伙——”燕氏想了想,挑出个还算中和的词:“——感叹一二罢。”

  燕氏随手捡出刚才看到的一页,指给静音看:“你自己看看,他们趁老夫人的寿宴贪了多少油水?买几栏花草盆栽的价钱是正常的三倍有余,族人赁马开除,香烛装饰,酒水瓜果凡此总总,这些上面又花了多少钱财。”

  静音细细看了会儿,心里有了分寸。他们负责采买的伙计要不是做得太明显,夫人也不愿置这回子气,于是顺着燕氏的话头:“托下人去办什么事,里头的钱经由那些个家伙的手,岂会不贪上两分?他们仗着层层下来,如树荫蔽日,以为夫人必抓不得个中把柄,或者说即便发现了,也抓不住从何头开始贪得,原先二十两花费能办成事,采买的推托东西贵,七十两还拿不下,要跟银库批索上百两。”

  燕氏点头道:“谁家府里头是干干净净?水至清则无鱼,我也是晓得的。但凡谋差事,头油脂粉,送礼借贷,无不有银钱往来,里面也不可能人人手脚干净。”

  静音笑道:“其实有时下边人贪图小惠小利,手上沾油星,动作上就麻溜,嘴上尝甜头,以为大有赚头,便紧赶慢赶上来央求着办差事。”

  “不过——若连点蝇头小利也无,便没人抢着往前凑,都只顾推搡,反倒不美,成了件坏事……”

  静音拿捏着语气,好言相劝:“夫人大度为怀,犯不着跟奴才们计较,便是讲道理给他们听,外头那些粗使杂役也根本听不懂,不等于让夫人白费苦心?”

  燕氏受用恭维,脸色好看不少:“你倒是个心善的,往日也总劝我,帮外头那群不争气的家伙说话,却不为自己谋私。”

  “明明是夫人好生和善。”静音微微一笑,“我分明是个唱白脸的。照我看,罚还是该罚的。不威不惩,小惩而大诫’,只是——”

  “——只是绝不容许敢光拿钱不干活,克扣渎职、以次充好!”燕夫人莞尔接道:“想从我的银库里捞钱,就得老老实实地按吩咐办好事,如有遗漏,莫怪我铁面无情,按规矩办事: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夫人要杀鸡儆猴给谁看啊?”

  门口乍然响起一道人声。

  汝行云一边进来,瞧着脸色不大痛快:“你刚才在说什么?”

  燕夫人神情微变,给静音使了个眼色,静音飞快将桌上散乱的十几本账目收好,抱出去时顺便带上了门。

  燕稻妻佯装为家事头疼:“核查账目时对不上,正寻思着怎么罚底下人,好叫他们长个记性。”

  汝行云皱眉:“账目对不上应该找看账的,和办差事的下人有什么干系?”

  燕稻妻不欲多言。

  她掌家执事如何雷厉风行,施加百般手段,自不会愿意叫汝行云悉知。

  她只想叫夫君知道自己的能耐,便足够了。

  燕氏站起身来,笑着打岔:“老爷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官府的公文都看完了吗?”

  汝行云心底颇不爽快:往日燕氏在某些事上避而不谈时,最擅长的就是在他面前打太极,糊弄过去了事,他时常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然而今日他揣着个问责来,以往从不放在心上的搪塞行径,竟显得格外膈应。

  燕夫人体贴地奉上茶,汝行云却不肯赏脸喝一口,反而将茶盏重重磕在桌上。

  既然是夫妻,关起门来就两个人没什么好遮掩的。汝行云开门见山:“我问你,你是不是把培儿的事情告诉了燕家的人?”

  汝行云生硬的口吻令燕夫人十分不适,她默默坐下,语气也变得几分僵硬:“什么事情?裴儿怎么了?”

  汝行云眯起眼睛,“我说的‘培儿’,是汝培。不是子晏。”

  燕氏这下知道汝行云为何而来,心跳漏了一拍,轻咳掩饰:“这……跟培儿有甚么干系?”

  汝行云的语气已有不耐:“你将汝培的事告诉了你母家那边的人,是也不是!”

  “……”

  “我平白无故地,有哪门子闲功夫翻出这件旧事说道。”

  汝行云见燕氏至今还在掩饰,见了火气,“你还不跟我说实话?!燕宁那小子早就说露了底!他跟冉儿不知说了些甚么该说不该说的混账话,让冉儿反而跑来问我:‘父亲,宁弟到底知道我们家中哪些事,怎么就我不知道?’,你叫我如何告诉她?大哥费力瞒下这么久,让外人都以为子晏才是大哥和嫂嫂的第一个儿子。你倒好,直接把篓子捅到燕家去了!连燕宁这傻小子都知道了培儿,燕家还有几个人能不知道?”

  燕氏无可辩驳,只能忍下尖酸话语。

  她主动缓和:“绝不可能有旁人知晓。培儿的事,我只讲给了我弟弟和弟媳二人,也再三提醒切忌传出去,他们都是嘴严的人,必不会多传。”

  汝行云摆明不相信,冷眼以对:“那燕宁是从何得知?”

  燕氏也不清楚燕宁怎么会知道汝培的隐情,踌躇着说:“大概……宁儿是无意间听到他们夫妻说起。”

  汝行云简直气急败坏:“我早让你不要对外人说,你偏偏不听!你这样做有为大哥,还有母亲她老人家想想吗?”

  兄长当年为何将汝培藏于深院之中,除了培儿孱弱多病,只能静养外,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为了保全汝氏。

  云南汝氏承自于合诏王族之后。合诏归服,大晋皇帝却未必安心。汝氏一脉在大晋历任皇帝有意的打压下,不断落败凋敝。江蕖见到的汝氏,与她母亲汝鸯当年所在的汝氏可谓有天壤之别。试问一个大权旁落,远离京城核心官僚体系的地方氏族能对朝政有多少影响?汝氏能够全头全尾保全荣华富贵的,也不过区区一支嫡系罢了。

  汝郡御监、知宣抚使等大臣每年都由京中外调,方家主事的那位大人即方少俊的大伯,便是其中的领头人。如同太守只是一种雅称,大晋地方哪还有郡级?所谓武陵、云南郡都只是念旧的雅称,大晋有州府道县,唯独没有郡。周盛覆灭于百年前,合诏也不复存在。王室之后只称为云南汝氏。汝培这样的不世之才出现,对汝家而言是祸患。

  “我怎么没有考虑过……”

  燕稻妻如何不知汝老夫人的心病正是汝培,但凡听到“汝培”这个名字,立时就要伤心失智。

  她此刻也是着实委屈,人不可能将所有秘密藏在心底,汝培的死在汝家不能提,她跟自己母家的亲人谈及时无意说漏一二,然而即使是她的亲弟弟,也不是全部知晓。偏偏人算不如天算,燕宁不知怎得听到了,饶了一个圈子,又让子冉捉住了玄机,反去问了汝行云怎么回事,这才被他发现这一大圈人。

  “你若是思虑周全,哪还会做这样的事。”汝行云气在头上,全然忘了顾及燕氏体面,讽刺道:“想来是心里还向着你母家,分不清里外主次,在你心底燕家才是第一要紧,汝家还排在后头。”

  汝行云的话令燕氏难以忍受,她最好面子,万万受不了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窝囊气,厉声反驳:“燕氏是我母家,燕宁也是我的亲侄儿,怎么就成了外人?!”

  汝行云并不想跟她争执这个,“你怎么又这样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又这样?什么叫‘又这样’?敢情老爷早就见我不顺眼,”燕氏咬牙,“我看你不是为了汝培,今天分明是借着由头来挑我的刺!”

  汝行云深深皱眉,越发以为燕氏胡搅蛮缠,夹杂怒气重重喊了声:“夫人!”

  “我知道老爷心底在想什么,用不着提醒我。”燕氏毫不留情打断。

  “你觉得我私心向着自己的母家,不把汝氏放在心上,所以转口就能将培儿的要紧事告诉了燕家的人。可这些年来你可见到我为汝家付出多少精力?”

  “我嘴笨愚直,少不得惹人嫌,老太太要哄着她开心,嫂嫂是个佛人,一心不闻窗外事,只知念佛烧香,那哥儿是个不省心的,终日招猫逗狗,吃喝玩乐样样不缺,他院子里银子像水一般使出去,缺了只管照我这儿拿,他是我的侄儿,有了闲银哪里会短缺了他?可做长辈的,偶然看不下去想劝告几声敛财节俭,可但凡我多说一句,便会惹得老太太不快,唯恐我暗地使绊子,不是自家的不当亲生的养,唯恐我苛刻了她孙儿。奴才们嘴碎又坏心,若是我哪里稍加怠慢,顾不上来了,一来没人当个臂膀帮衬我,二则无人懂我苦楚,就一味笑我、怪我心胸狭隘活该受罪。你倒说说,我可是那样的人?”

  燕夫人眼圈红了,恨恨道:“自打我执掌内宅起,这府里府外的风言风语就一刻不曾停过!知道的说是作嫂嫂的心力不支,神思憔悴,顾不得中私事,不知道的以为我面善心毒,处处要强过人一头,眼红嫂嫂掌家,故意使法挤兑走她呢!”

  “我过得容易么?!你们都是没良心的……”

  汝行舟眉头皱成深线,“好好的,你又说这些做甚。”

  “我一日不说,你们便装一日糊涂,两手不沾油荤腥,一问摇头三不知。”燕夫人冷笑道:“我看你们是闭眼享福当老爷!苦的累的腌臜的都丢给我一人做。敢情我就是个命里福薄的,吃力不讨好,活该伺候你们一大家子。呵,想当年我未出阁前,也是做小姐的,何曾受过半点委屈。现今到好——”

  燕夫人越发委屈难抑,“我在汝家近二十年来,但凡府内有用得着我的,不说自告奋勇,那也是尽心尽力,未有说过一句事务繁琐,推托懈怠。老爷却因求全责备,为那死去的侄儿认定按我有私心藏奸论,未免太叫我寒心。”

  汝行舟见燕夫人神情感伤,果真凄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她,不由十分悔恨。

  他忙道:“夫人莫急,是我口不择言,惹得夫人伤心。”

  “我的意思是,你不该将培儿说出去,更不该叫燕宁这个年纪的小子都知晓了。培儿是母亲她老人家多年的心病,也是长嫂她……唉……”汝行云悻悻收声。

  兄长与嫂子昔日青梅竹马,少年夫妻,三十年来风雨同舟,恩爱和睦仍如初见之时,房中连一个妾侍通房都没置办过。兄嫂放不下培儿,这么多年从未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换作寻常大户人家中,有几个夫人没有一两个早年夭折的孩儿,过了一年半载伤心日子,不照旧事公姑,敬夫主?

  从没见过有谁像裴氏般悲痛欲绝、怆然失志,对内宅事务不管不问,一概丢到妯娌身上,自己日日只顾抄经念佛。

  也唯有汝闻道最怜惜夫人,哀其所哀,不忍有一句苛责,更让下人三缄其口,不准拿清闲杂事叨扰裴氏。

  汝闻道尚且这般护着裴氏,其余人又能说些什么?不过只能嗟叹几声,聊以排愁。

  相比起裴氏,燕稻妻何尝不曾有过艳羡?自己没能如裴氏般好命,有个处处体贴宽容的夫君,她在府中掌家费心费力,却吃力不讨好,还要遭受丈夫三番五次的猜忌,更为辛酸不已。

  燕氏顿时又怀疑起汝行云莫不是听信了下人们的风言风语,以为她妇人心狠手段毒辣,才变得这样不容分说起来。

  她立时存了个心眼,克制住伤感情绪,转而放柔语气:“培儿的事错在我不该不和老爷商量,就自作主张先说出口。我在这跟您道个不是,以后万万不会再犯。”

  汝行云才惹恼了燕稻妻,现在哪还不顺着梯子下?

  他略有尴尬,轻咳几声,抬手把桌上的茶喝了,“夫人言重了。原是我不该说那些糊涂话,培儿的事早就过去了……你若是肯早些把告知了燕家的事说给我,我也不至于蒙在鼓里,做出这等冒失之举,让夫人受气。”

  “你知道就好。”燕氏眼神嗔怨:“我何尝有意为之?在家中我的难处不能同外人说,只得往肚子里咽,母亲年纪大了,嫂嫂又不管事;好不容易想着能同老爷说道一二,您又觉得我矫情难堪,怪我一妇人多嘴多舌。除了有时往娘家吐苦水,我还能找谁倾诉?”

  汝行云被这番柔中带刺的话扎得面红耳赤。

  世上男人都长了同一副心肠,相比悍妻妒妇,他们总是更为欣赏如花似玉、小意温柔的娇柔女子,汝行云自不例外。他当初心心念念娶了燕稻妻,也是冲着她那温婉动人的长相,孰知娶进家中,方知道是个表面温柔敦厚,实则精明厉害的夫人。

  汝行云年少时就过得荒唐,纳过几个貌美柔弱的侍妾,却命中与子嗣缘薄,这么多年来只得了两个女儿,直到至今,汝行云又不是出家作了和尚,对着外头那些花花草草,自然也是动过心的。然而每次差点假戏真做时,他又怕燕氏事后知晓跟他闹起来。

  妻房生产时落下亏损,这辈子只能有汝子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汝行云自觉亏待了燕氏,筠儿是个姑娘,也就罢了,他若是真弄出个庶子,或从外头抱个儿子回来,稻妻只怕要闹翻天。这样一想,汝行云心头血冷了半截,不该有的心思也淡去。

  今见燕氏主动放下身段,汝行云心肠也柔软起来,好声好气说:“你为家中上下操劳,我哪能不知晓?我粗心大意,官府的公务又忙,没能顾及上夫人。”

  燕氏好不容易重露笑颜,汝行云又忙道:“听闻夫人准备在祖宅建个义仓,给族人储粮备荒,虽遇饥谨水旱,能在歉收年拿出积粮饱腹。我这两天已经给你物色了个不错的人,替你减轻下身上的担子,让他来帮忙建义仓的事最合适不过,省得你还要找外人托办。”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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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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