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几步路的功夫,范乾津决定当面去展示自己情况好转。也了解这三个月来宇派公司情况如何。不出意外梁辉应该选任了轮值董事长?岳长风回来了吗?唐若白的阴谋有被查出吗?刻度机研发进展如何?离上市还有多久?
一旦清醒,这些商业目标和事业心便重新占据他的注意力。
至于梁辉的信息素依赖症有没有在Omega信息素气味中痊愈,梁辉是不是受不了照顾傻子想要离婚——范乾津只觉得这和他“被结婚”的事一样,满心一片空荡迷茫,零分选手的自我修养让他安静等待裁决。
这次的事,全赖梁辉出手相助,自己真给他添了许多麻烦……
要怎样好好感谢?送礼物显得虚伪,毕竟共有财产大部分是梁家的。
范乾津按头凝思,既然已经“结婚”,太客套疏离,梁辉反而会伤心?他得找到正确方法,负责任地和梁辉相处。
毫无经验的他,要先观察思考。当年因为信息素催逼,梁辉在他心里晃悠悠的。如今他心里又开始坠着秤砣。是腺体重新植入的影响?还是联姻心理作用?可现在并不是他纠结独立性受不受影响的时候。优先考虑的是,他要做好社会关系中的角色,不能再损耗梁辉的精神气……
至于Omega发情困扰,梁辉会不会再标记他(当初吴医生说腺体取下后标记一并被洗除)之类让他难堪的问题……商量着慢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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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议室门被推开,灯火通明,众人齐齐回头,见西装革履,眉眼迥然有神的范乾津稳步走入。
会议上首正中坐着梁辉,他正朝着会议左首老人叙话。这位老人赫然是当时来找范乾津,谈过金融安全问题的C省人大下属经济委员会副主任胡明风。
周围三四人则是宇派骨干,有云江、总经理汪长简,财务总监和投资经理罗总。岳长风和唐若白果然不在场。
这些高管看到范乾津都露出惊喜神色。
只有梁辉,眼瞳猛然受刺激般的缩小一瞬,额头竟然冒出一点汗珠,搭在桌面上的手都抖了一下。他同时迅捷站起,快速绕过会议桌堵过来,以自己身体挡住范乾津。
他声音温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累了吧?不然先去休息一下?”
梁辉的手指微抖,范乾津从他眼眸深处看出焦急,生怕范乾津下一瞬间在这些高管面前暴露出幼稚无知。
范乾津查了这段时间手机记录,知道梁辉在用他的手机,假装在大洋彼岸远程处理工作。那上面凌晨的“时差”多半是梁辉加班颠倒的作息。令范乾津心中酸楚。
梁辉在这些人面前的说辞,是范乾津长期去海外开拓项目。在场没有第三个人知晓范乾津中毒生病昏迷的详情,更不知他做手术植入了Omega腺体。
范乾津在梁辉眼里看到了疑惑和隐隐难以置信,针对他的装束打扮和精神气度。
但梁辉更不敢冒险,一边这样说着的时候,已经在身体挡住的角度,轻推着范乾津的肩,想把他带出办公室门外,默认他还是那个迷茫稚童。
范乾津笑了笑,轻巧却坚定地移开梁辉汗水浸湿的掌心,在梁辉眼睛骤然变成竖瞳的同时,侧身绕过,走到会议桌边,从容道:“胡主任,您今天来,我很高兴。”
胡明风颔首捻须微笑:“意外之喜,梁董说您还在美国呢。早知道范董要回来,我应该多备些材料。”
“紧赶慢赶的,终于赶上了。事先不好通知,毕竟……”范乾津余光斜瞥回梁辉,看到对方眼瞳中涌出的细微晶莹,用尽全部的力气才克制兜住。梁辉瞪着范乾津,仿佛下一秒钟哪怕死去,都不会挪开视线。
在这样的激动心境中,梁辉也没忘暗示,手指点西装裤缝线,无声地给了范乾津一串摩斯电码的长短敲击:L.A.——洛杉矶的缩写。
范乾津默契接道:“毕竟洛杉矶的航班晚点起来要命,也不知能不能赶上。”
梁辉背对过去,飞快擦眼睛的小动作,没人注意得到,大家这时都被久违的范乾津吸引了。
会议室里的座次,本来是梁辉坐在上首中间,胡明风坐在左首,云江坐在右首。汪长简坐在左首第二位,他见云江只顾高兴朝范乾津打招呼,胡明风是客人又不好说,便自动把自己座位往左手边再移了一位,朝范乾津微笑示意道:“太久没见到范董,今天总算能当面好好汇报了。”当面两个字重音。
汪长简移的那个位置,是考虑到现在梁辉是第一大股东兼准执行董事长。在三个月前的宇派投资份额交换大地震之后,范乾津投资份额就排到了第二位,又因为所谓的“远赴海外开拓项目”,被私下里议论是“王权旁落”“流放发配”。
哪怕梁辉出具了他们的结婚证,来说明公司很稳固,不会分裂。都被很多人认为是“商业联姻罢了”“正常人哪有刚结婚就分居千里的”“其实没有一点感情吧”“一个Alpha和一个普通人果然无法匹配嘛”。
管理层在最初的震荡后,倒也没乱。梁辉做事有章法,就是风格颇不同,磨合一段日子。
汪长简把范乾津座次安排在左首边位置,是结合宇派实际情况,觉得范乾津“政斗失败”“退居二线”了,只能象征性坐二把手位置。
他看到刚才梁辉还有点紧张地对范乾津说“累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不就是明示要把范乾津请离会场,不让他插手权力中枢吗?
但是看架势,范乾津没有理会梁辉的阻拦,搞不好要杀个回马枪。
汪长简是范乾津聘任的总经理,职业经理人的特点让他在这几个月也和梁辉配合得不错,但他在感情上更忠诚于范乾津,立刻就顺出座位,意图暗地协助范乾津重新掌权——范董,大丈夫忍一时,先坐下来。不是正中间也没关系,慢慢卧薪尝胆嘛。
汪长简津津有味想:一把手二把手会斗得水深火热吧。接下来,应该有很多好戏可看。联姻肯定是夺权借口,这些大老总们,为了利益真是不择手段,两个大男人也能蹭热点结婚。
这时梁辉却一只手搭在范乾津肩上,并没有让范乾津顺势坐汪长简顺出来的左首边第二个位置。而是把范乾津一路带到会议桌最中间那个位置坐下,用已经恢复了冷静的声音道:“你回来,我就放心了。我一直替你守着,现在还给你。”
双关的柔情百结,也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懂。
汪长简和几位敏.感的高管都是一愣,忙不迭地纷纷站起,对位次感到迷惑——这是搞哪出?作秀吗?梁辉把范乾津请到最中间落座,有什么深意吗?
汪长简震惊一瞬,立刻又想:梁辉这一招以退为进,高明啊。在成年人的曲折虚伪里,范乾津如果识趣,这时候就该拒绝,说点愧不敢当、梁董这段时间领导有方之类的,好巩固梁辉的一把手地位,这才是梁辉做姿态的用意吧。
范乾津在位置旁站了两秒,深深看了梁辉一眼:“谢谢……真的非常感谢你。”
各种意义上,资金的事,照顾的事。也是他们自己才能听得懂的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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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范乾津竟然理所当然地,在中间那个位置坐下。汪长简禁不住捏了把冷汗。
梁辉噙笑:“你们谈,我先偷懒歇会儿,上去了。”
真心实意大实话,梁辉这些天心力憔悴,累坏了。现在看到范乾津恢复,梁辉喜悦冲破心脏,哪有什么心思工作,只想回家张罗。要请张姨备一桌热饭菜,家里要收拾得喜庆点。“久别重逢”的夜晚,适合暖酒、熏香与烛光。
况且,他们还没经历过正儿八经的“新婚之夜”呢……
伦盛系的罗总在梁辉接手时就忙不迭站队,立刻很紧张站起:“梁董!我还没汇报完。”
汪长简也双眼一黑,以为梁董肯定是生气要走人,笑得越温柔,内心越愤怒吧。他连忙打圆场挽留:“第二季度的情况,梁董比较了解。”
他同时在心里叫苦:范董也太不给面子了,都不客套推让两句,假装当作“自己人”了?
梁辉好似没听懂下属挽留的暗示,继续笑:“有什么事,给范董说,都是一样的。”还加了句:“你们别缠我对象太久,我还在家里等着他吃晚餐。”语气说不出地轻快。
秀恩爱意图一览无余。
高管们只觉得脊背一阵冷汗,领悟得更是南辕北辙:
这是要关起门来秋后算账啊!
商业联姻果然塑料得很!
看看,这是明示“你们不能跟他汇报得太久,不能让他真正掌握核心问题!”
没一个人相信梁辉真心想要秀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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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梁辉微信又汹涌扑来了一大堆“请询”与“表忠”的下属留言,以罗总带头的“伦盛系”,直接从会议室里出来,按顶楼电梯铃。
对话器里传来梁辉的声音:“我说了,有什么事,跟范董汇报就行。”
罗总神神秘秘:“现在旁边一个人都没有。您放心,我什么有效信息都没说,基层业务的事情,他搞不清楚的。这几个月您做的拆分,去库存去杠杆去风险,还有那个量化交易系统,他抓瞎的。”
听筒里梁辉带了点生气口吻:“你弄错了吧,当然要事无巨细告诉他。”梁辉还无情吐槽:“而且你以为他真看不出来?他更懂这些,别想搞小动作。”
罗总一愣,自以为艰难地领悟着,他环顾四周恍然大悟——恐怕是担心电梯间的摄像头吧?梁董真是滴水不漏。罗总连忙心领神会:“好的,我记下了。”他试探道,“您,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梁辉:“好好听他的便是。”
罗总忍不住提醒:“但是梁董,刚才范董和胡主任聊得很深……他们似是旧识。本来您不是要婉拒胡主任吗?刻度机马上就要成功,识别器元件可以批量生产。我们接下来的技术变现利润大方向,您想做变异人消除发情技术;但胡主任想借生物识别的技术力量,促进普通人数据交易透明化,降低金融风险……范董和您不同,他是普通人,果然更偏好普通人的方案。他很赞同胡主任,也一直在问云董研发细节。”
梁辉沉默一瞬,淡道:“既然他想做,那可以兼顾。”
罗总:“可我们的战略研发力量,只够做一个吧……”
梁辉:“你替CTO操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罗总碰一鼻子灰,心想:梁董难道是认真的,要放权给范董吗?不应该吧,花那么大代价接盘宇派,把他伦盛的股权全都置换了。他一定有所图,怎会轻易拱手让人呢
罗总反思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果然还是他浅薄了,没有领悟梁董真意。
梁辉以Alpha的身份,来领导宇派这变异人识别项目,这段时间议论纷纭。
本来梁辉和普通人结婚的消息,就让他遭受了一波保守党的攻击。很多人认为“商业联姻”的理由就在这里——一个Alpha,不顾发情影响找普通人结婚,既是为了新自由派政治作秀,更为了这即将上市的公司。
但民主自由派的变异人有指责梁辉“成为政府走狗,监控打压变异人”,而且有部分变异人不愿意被“识别”出来,也是反对梁辉的。
罗总自以为,梁辉这一出“还权”,是为了恢复口碑。在识别元件投入应用后,梁辉计划下一步战略,是研究消除发情的技术。如果公布,梁辉就会成为变异人的希望之光。没有发情弱点后,变异者在社会中的竞争力可就太大了。是进化分支上被寄予希望的“新人类”。
但这是人类生理种群的异化,相当于双刃剑。
宇派毕竟是个政府出过资的公司,变异人只有万分之一,政府当然会更想给剩下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普通人做降低金融风险的透明大数据元件。梁董这是不愿和政府闹僵,才看似给范董放权?让他和胡主任沟通斡旋?
罗总想:果然大佬们政斗都弯弯绕绕的,他们还要演那一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样子,很累吧?怪不得这段时间梁董总是在旁人提起范董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一山岂容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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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乾津开完会,他没有坐电梯。感觉得到身体虚弱,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大病初愈?或者和Omega体质有关?锻炼身体的FLAG又高高竖起。
范乾津走应急通道楼梯,楼顶安全门是指纹锁,他还没触到门边,就听到里面说话声。
应急门连着厨房和储物间,范乾津听到厨房咕噜噜的水汽声、油花滋滋飘香,是张姨在做饭?
“您真确定少爷恢复了?天哪,天哪——”她边说边哽。
梁辉的声音低哑:“吴医生早就说过,这是恢复期……他果然,会回来的。”
张姨:“您……您真的一直相信他会回来吗?”
梁辉:“我不太明白张阿姨的意思。”
张姨:“我失言了,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什么都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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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乾津按开指纹锁,门发出吱呀一声自动打开。范乾津拾级而入,洒然微笑:“是的,我回来了。”
张姨呆呆看着他,忽然把厨具全放下,“哇”地哭着伸过手来抱他,抱到一半又似觉逾矩,局促悬在半空。范乾津伸手抱过她的肩拍了拍。她抽抽噎噎着松开。
有张姨在这里哭哭啼啼,梁辉万语千言哽在咽喉,相顾一时无言。或许男人情感表达总是更深沉内敛。他眼眶的一瞬赤红又压制下去,凑上前抬起手,想抱范乾津又迟疑着,只握住了他的手。
梁辉眼神怔然,目光死死地锁住,似要一遍遍再度确认——真的是这个人。
梁辉同时生怕范乾津后遗症再发作似的,又或许他平时习惯这样做了——他的半边身子斜侧预备着,范乾津似乎会倒下去的接抱动作。
范乾津看梁辉这纠结模样,心中升起一点酸软,另一只手有灵性地如梁辉所愿,宽松搂住了他的肩背,仿佛是未卜先知梁辉会在他脊背上红了眼眶似的,以罕见的温柔语气道:“我好了。辛苦你。”
抱上的时候,范乾津感知得非常明显:果然这段时间,这种感觉格外熟悉。他潜意识里像回到温暖安全的地方。若是从前他大概会不好意思,但这一次在他的理智和羞耻感浮现之前,身体就好像帮自己妥帖安排。
范乾津甚至升起了消失多年的孩子气念头:
——这里是他的一个枕头,熟得很。
不过旁边张姨还在哭泣,他们只礼节性地半握半抱了一瞬就松开。
梁辉几不能言,数度深呼吸,他并不贪恋拥抱,反而深深盯着范乾津看,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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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晚上9点,范乾津不让张姨再去卖菜。他也没多少食欲,但刚才在会议室听到梁辉说“我对象还等着我吃饭”这种话,他也就任凭梁辉做主,张罗一小桌夜宵。
“简陋了点……材料没剩多少,每天少爷的营养餐都要买新鲜的。”张姨连连懊恼。
阳春面、素什锦、牛奶布丁……其实当夜宵已经绰绰有余。
换做从前,范乾津要么会说“这些就够了吧”,要么会因为自己不吃,作壁上观。
但这次他会先关心问梁辉:“你一向都工作到这么晚吗?这些够吗?”
梁辉还没从范乾津醒来的喜悦之海中上岸,又陷进他这种罕见的柔情罗网中,几不能自拔。就像一个沙漠中干枯已久的旅人,泡进甜水泉中。表情就像在做梦,晕乎乎的只是盯着范乾津,半响才回过神来:“吃不完的。辛苦张姨,总是给我准备好夜宵。”
“梁少爷您才最辛苦呢。”张姨脱口而出后,看了范乾津一眼,又觉失言般地低下头。
梁辉沉默两秒,径往阳台走去:“我去摘几枝花。”
范乾津总觉得,刚才梁辉好似躲开了自己的视线,借口逃开某种情绪,是不愿再看到和想起什么吗?
范乾津压下疑惑,先妥帖给张姨交代,既然已经醒来,日常起居可以自理。也不必一日三餐都需要张姨来做饭。他再是四体不勤,好歹是个成年人。
“我至少每天给你做一顿饭吧。少爷才刚醒来。身体还需要好好补补。”张姨恍然大悟般扫过这一览无余的客厅,“……我不会打扰你和梁公子二人世界。就像之前你那秘书,每天做好了搁冰箱里,你们自己热着吃就好。我先走啦。”
范乾津一愣,她不是住在这家里其中一个房间的吗?而且为了不坐实“二人世界”,他连忙道:“走?大晚上你去哪里?”这里又不是C省,除了北苑小房子,范乾津在北京城还没有买其他住宅。
张姨:“我住在15层。之前宇派不是租了国贸大厦嘛,梁公子就把其中三层改为公司临时宿舍,算是员工福利,比在附近租房子便宜。他也给我用一间……”
范乾津:“可这家里有三个卧室,够住的。我瞧着,您也不是和他相处不来?。”
张姨眼含愧疚般瞅了一眼范乾津,忽然就自责起来:“我真是没用。有几个晚上,看到少爷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我吓得直哆嗦……后来梁公子就说,我可以到下面去睡,白天再回来……我明明,明明该守着你的。我为什么这样胆小……”筆蒾樓
范乾津胃里一阵紧缩:“我,没什么破坏力吧?”
“没有。”张姨哽咽,“您只是不说话,走个不停。一旦有什么响动就会受惊似的蹲住——我可能是看惯小姐那种蹦蹦跳跳笑嘻嘻,谁都能亲近的样子了。您这种就有点……有点渗,尤其是睡衣都是白色的。”
范乾津明白了:“惭愧,让你受惊了。好好去休息吧。”
张姨走到电梯口时,范乾津忽然叫住问:“那他……他就不怕?”
范乾津看了阳台一眼,梁辉还在外面挑花,应该是故意留他们单独叙话。
张姨:“梁公子当然胆子大得多。而且他,他真的对你,很好。”
范乾津轻声:“他有没有……”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梁辉是否在他失智时想离婚”的困扰,那都是假设。但范乾津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东西,他非得弄清了才心安。
范乾津含蓄问,“他知不知道我姑姑?有详细盘问过……病史、时间、治愈希望之类的事?有没有担心跟遗传有关,觉得治不好的吗?”
“问过,很详细地问。”
虽然猜得到,范乾津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张姨沉默了几秒,她用长辈式的口吻回答开解范乾津的那一点小情绪,“小乾,人这一辈子,除了亲人,怕是再也遇不到对你这么好的人了。你不要让人家难过啊。既然当时同意结婚了,很多事,要学着体谅。”
范乾津沉默着,他不知道怎样做一个履行婚姻关系的伴侣,那至少……先不要扫兴?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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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辉真的已经把烛光和香薰摆出来,预备摘几枝带夜露的玫瑰花苞。
梁辉一手撷英,还在大花树那边挑挑拣拣。范乾津便提前四下找着能插花的高瓶摆件。
他记得以前客厅博古架上有好几个。但现在博古架下层,手能够得到的地方,装饰品已经都被移空了,是怕他磕绊到易碎品。
范乾津目光抬起,它们全堆在最高处一格博古架上。范乾津搬了张椅子站上去,拿下来一个胡杨木根雕加工的古朴长瓶。
范乾津半蹲着,准备下椅,便听到刚从阳台进来的梁辉发出一声惊呼。
梁辉手里几只玫瑰在他奔跑中落地,花瓣飘洒在地毯上。梁辉似不假思索般单膝跪在椅子旁边,伸出双手在两边托着。他脸上自发有一种笨拙的、近乎麻木的紧张感。那眼中的焦急担忧忽然就刺得范乾津心中绞痛。
他蹲在椅上,比梁辉半跪着要高出一点。视线俯瞰下去,范乾津想:梁辉,你这样的天之骄子,就是以如此的卑微姿势,一次又一次地半跪在一个白痴傻子面前吗?
手中的胡杨木瓶身摔落,正好磕在地毯外的大理石砖上,细枝“咔嚓”一声断裂。
“不要跪……”范乾津眼眶一红,“你不能……决不能跪。”
下一瞬间梁辉也反应过来。这时候范乾津在椅上的蹲姿,并不是受到惊吓,也并不需要他护持安抚。但自己这扑过来半跪着,反倒把范乾津吓懵住,脸上是难过的悯色。
——范乾津,曾经强大成熟、光华耀目的你,变成敏.感容易惊的无知稚儿……那段时间我的失望并不针对你,而是对这瞎眼的老天爷。
——而你竟然在为我的付出抱不平?
梁辉忽然间就笑开了,像是与自己、与老天爷纷纷和解。他不但放下另一只膝盖,还顺势跪着蹭过去,轻轻贴上范乾津的腿,像只缱绻黏人的大金毛,轻快道:“跪?才不是跪呢,这叫——折腰!”
范乾津沉郁黯然的心境一扫而空,愕然看着梁辉,被他弄得好气又好笑:“?”
梁辉一只手捡起那胡杨木长花瓶,柄首细枝涂过烤漆,摔下来断裂了。他指着裂口:“这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朽的胡杨,也为我梁辉的对象折腰了——梁辉么,是天底下一等一眼光最好的人,这家伙看上的,是世上最优秀的伴侣。只有倾慕风华,才会折腰!”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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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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