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见京墨回转,落葵伸手拂去他肩头的轻雪,心底蓦地柔软:“可问清楚了,若是路途遥远,便不要去了。”
京墨握了握她冰冷的手,朗声一笑:“问清楚了,就在后山,离得不远,穿过一片林子便到了,咱们现在去看,黄昏前便能回来了。”
枯败的密林中,积雪堆得极深,若隐若现有几个深深的足印,望之却并不像人走过的痕迹,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密林中前行,卯足了力气去看心心念念的红梅。
穿过密林,天陡然变作灰蒙蒙的一片,不见天日,而路也没了踪影。阴沉沉的天际间,陡然卷过狂风,像是夹着刀子,在脸庞上刮得生疼。寒风撕裂穿透一切,穿透衣裳钻进身体中,令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不停的打着寒颤。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山林,顿时像被尘世遗忘了一般,冷凝寂静下来,京墨环顾四围,此处安静的令他生出恐惧,颤抖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山间传的极远,来回盘旋:“阿葵,怎么样,可还撑得住么,要不咱们回去罢。”
比起赏红梅,自然还是性命更要紧些,落葵冻得瑟瑟发抖,拼命忍住颤抖拼命点头:“怕是要下雪了,赶紧回罢,我可不想因为赏梅被冻死。”
原以为穿过密林便是回去的路了,可谁知穿过密林仍是密林,始终都在无边无际的密林中打转,这密林之中的每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树,每一片被积雪覆盖的枯草,都像是双生兄弟,都生的一般无二,令人辨不出东南西北,分不清前路退路,二人在密林与密林的交界处极目远眺,目及之处却是白雪皑皑的山峦连绵起伏,枯枝败叶的密林终年寂静。
京墨一下子跌坐在雪窝里,欲哭无泪的拍着大腿:“怎么办,阿葵,怎么办,咱们迷路了。”
落葵静立了会儿,只见天地间暮霭沉沉连成一片,她稳了稳心神,背过身去躲开京墨,皱着眉头张口咬破了手指,有血包裹着一条细若游丝的线虫缓缓溢出,在虚空中打了个旋儿,像是生出了翅膀一般飞向远方。
不多时,她蓦然脸色一白,呕出一口血来,京墨这才从雪窝中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扶住她:“怎么了,刚才是怎么了,阿葵,你作甚么呢。”
落葵勉强笑了一笑:“无妨,这里太诡异了,我们得赶紧离开。”她极目望住方才线虫消失的方向,声音空灵而悠远:“往那边走罢。”
面对这诡异的情形,京墨早已慌了神儿,全然没了主意,自然是落葵说怎样,他便怎样,落葵让他往哪走,他便往哪走,根本想不起来问一句“为何”。
两人继续向前,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密林,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是甚么时辰,直到墨色浓云从天边滚滚而来,如同一只张大了嘴的猛兽,一口口吞噬掉灰蒙蒙的天色,这里着实诡异,没有落日黄昏,夜幕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吞噬了一切。
在雪地里浸的久了,腿脚又冷又痛,渐渐麻木的失去了知觉,连勉强从雪里抬起都成了奢望,落葵越走越慢,最后靠在树下喘着粗气。
京墨走出去老远才觉出不对劲儿,退回来拉她的手,拉着她的手来回摇晃,几欲落泪:“怎么了,阿葵,走不动了,那歇一会儿再走。”
落葵摇头,揉了揉毫无知觉,像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苦笑着摇头:“不是走不动了,是走不了了。”
“腿,腿怎么了,阿葵,你的腿怎么了,伤到哪了。”京墨蹲下身来,左看右看也没看出甚么不妥,却已经慌得落下泪来,夹着哭腔连声问道。
落葵咬碎了满口银牙,才依着树干勉强站住不倒下,抬眼望向远处,这一望便望出了生路,在极远的地方,亮起一抹暗淡昏黄的光,那是山里人家晚间仅有的光亮,却是他们清晰可见的生路,她惊喜的叫出声来:“京墨,京墨,你快看,那里有户人家。”
京墨望向她手指的方向,狂喜的深深颔首:“是,是一户人家没错,阿葵走,我们走。”
落葵却摇了摇头,倚靠着树干坐在雪窝中:“京墨,我走不了了,你去那里求救,我在这里等你。”
“这天寒地冻的,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下,走,要走一起走。”京墨过来拉她的手,却发现她已经无法起身了,这才真正慌了神儿:“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腿,腿怎么了。”
落葵勉强笑道:“太冷了,腿冻得走不了了,回去暖一暖便好了。”
京墨一下子哭出了声:“这冰天雪地的,留你一个人在这,岂不是要活活冻死了。”他拉过落葵的手,将她背负在肩上:“走,我背着你走,我绝不会丢下你的。”bimilou.org
他素来养的娇弱,背上落葵后,莫说走路了,竟卯足了力气也无法站起来,落葵瞧出了他的艰难尴尬,松开环在他脖颈上的双手,向后使力跌回雪窝,捏着自己的脸庞笑道:“看来往后我还是得少吃点儿。”
京墨颓然的叹了口气,已哭得泪水涟涟,难以自持:“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落葵推了推他,已有些气虚力竭,颤抖着唇边道:“别说这些个没用的了,你快去,否则便不是要走一起走了,而是要死一起死了。”
看着京墨一步三回首的离开,落葵这才觉出彻骨的寒意来,冷的哆嗦个不停,连心尖儿上都结了厚厚的冰,她裹紧了玄狐皮大氅,仍觉得寒风刺骨,凝神半晌,她眸中闪出狠厉之色,眉心忍痛的张口咬破了手指,血迹漫出时有点点红光四射,她挥一挥手,那些浑圆的光点在身侧飞舞盘旋,少的可怜的暖意顿时袭来,她的心渐渐定了,仰头望向天际的一弯月。
山里雾大,连月色都是暗沉沉若隐若现的,晦暗不明的有些斑驳颜色,落葵瞪大了一双眼,周身的暖意渐渐稀薄,她告诫自己再如何寒冷,也不可以发抖,再怎样困倦,也不可以睡过去,她蜷紧了身子,努力昂起头,望着弦月在淡薄浮云中进出躲闪。
渐渐的眼眸有些花,眼前一片迷离有薄雾缭绕,等不到了么,等不到京墨回来了么,心间升起的不是绝望却是困倦,累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心无杂念的睡上一回,她只觉眼皮儿沉重,缓缓闭上双眸,决定放纵一次,哪怕不再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落葵依稀中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迷迷蒙蒙有微亮的天光入眸,再度分辨下来,竟是一蓬天青色身影在眼前晃动,她心下清明,这个人不是京墨,他向来不着这个颜色的衣裳,说是那颜色像是没有日头的天,寡淡无趣极了。她搜肠刮肚才依稀想起来,记忆中是有这么个爱着天青色衣裳的人,就是这么个人,让自己彻底断了生机。
还未及多想甚么,额头被青光一绕,落葵再度陷入沉睡之中,梦里有一蓬蓬红梅开的娇艳,在冰天雪地中似烈焰熊熊,她心间生出彻骨的痛来,痛的她再度醒来时,外头早已天光大亮,明亮的雪光遥入窗纸,如同她的脸色一样苍白。
微微侧目,只见床边坐着个脸色蜡黄的小姑娘,正倚靠着床沿儿连连点头,像一只熬夜熬过了头的瞌睡虫,落葵撑着身子起身,想要倒一盏茶喝,不料弄出的响动却惊醒了这个小小的人。
那人瞧着不过八九岁的模样,身量柔弱,扬起蜡黄的脸,定定望着落葵轻咦一声,便稚嫩的欢呼出声:“小姐姐,你醒了。”她回首冲着外头大叫:“祖父,祖母,小姐姐醒了,醒了。”
话音方落,厚厚的门帘被猛然掀开,挪进来个妇人,瞧着年岁不大,可满头乌发中却夹杂着几缕银丝,甚是刺目,见落葵醒来,忙倒了一盏水递过去,叹道:“姑娘可算是醒了。”她伸出粗糙的手,拭了拭落葵的额头,微微颔首笑道:“高热也退了。”
落葵垂首,只见杯盏中的水微微发黄隐含杂质,且有一股浑浊的腥气,但她唇边干涸的厉害,稍微一动便裂出血口子,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就着妇人的手一饮而尽,才环顾了下四围,床头油灯荧煌,映照着黑黄色土坯墙上的泛黄斑驳年画,漏风的窗下摆了一张黑漆漆的桌案,分不出是个甚么木头雕刻而成,上头的大瓷碗碗口残破,隐隐发黄。
这一切显然并非是她所熟悉的,目及之处皆陌生,她小心翼翼的缩着唇角,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格外绵软无力:“老人家,这是,哪里。”
妇人疑惑道:“此处是四明山,姑娘睡了一整夜,不记得了么。”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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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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