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越发大了,纷纷扬扬直如扯絮,不远处的碧水青山皆被满天雪意掩住,没了踪影,风裹挟着雪花扑了进来,屋内登时腾起一团团寒意,江篱忙起身去关窗,头也不回的低语道:“伤口撕裂了,起来罢,我给你包好了再睡。”
窗尚未关严,沿着窗缝卷进一缕风,吹的灯火晃了几晃,落葵一动不动,闭目不语。
床头沉了一沉,却是江篱来扳她的身子,一边扳一边笑:“好了,别气了,方才我说话重了。起来罢,血流干了就死了。”他微微一顿,声音低沉的有些可怕:“就,就,就见不到苏凌泉了,你不是一直想回去见他么,小妖女,活着才能回去见他啊。”
落葵极快的眨了眨双眸,让那股子酸涩和眸底的水雾一同消散,却仍一动不动,只是将头埋在了姜黄色大迎枕里,留了个薄薄的脊背给江篱。
江篱默默叹了口气,小心的拉开她的衣领,只见肩头已经被血染红了,他拿热水浸湿帕子,轻柔的擦拭干净血迹,随后便是撒上金疮药,拿白棉布一层层包裹好。
“江篱,多谢。”寂静中,落葵蓦然开口,言语中几多疏离。
江蓠眸色一暗,如同有些暗淡的烛火,抿了抿唇角,使劲儿扳过她的身子,逼着她直视自己,挑起唇角笑道:“这一个谢字可不够。”
烛火摇曳在江篱脸上闪动,那双丹凤眼微微眯着,薄薄的情愫在其间流淌,落葵抬眼望了望他,却没甚么言语,蓦然起身走到桌前,抄起那壶酒一饮而尽,喝的猛了,呛得连连咳嗽。
江篱有些心痛,深觉自己不该如此逼她,可有些事难以言说,有些人天生怯懦,需得旁人推一把,才肯向前走一步。他瞧着落葵,张了张口,却终究未能开口说上半个字。
而落葵已经面色酡红,眸色隐隐有些迷离了。她撑着脸颊,喃喃道:“江蓠,你歇着罢,明早还要进山。”旋即踉跄的倒回床中,和衣躺下。
江蓠沉沉道:“我有话说。”
落葵头也不回,眼帘也缓缓垂了下来,声音渐低,呢喃道:“明儿再说。”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停了下来,只有夹着哨声的风从窗前拂过,檐下一声半声的落下些雪粒子,一弯弦月攀上云头,透过微微发白的窗纸,洒下些若有若无的光华。
江蓠缓缓踱到床边,扳过落葵的身子,定睛望住沉沉睡去的那个人,想要抚平她紧蹙的眉心,可手最终在离脸庞一寸之处停了下来。停了良久,他才收回手,转身离开。
丹霞河浩浩汤汤,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东流入海,清澈的河水不断的冲刷着河底的赤色石头,那密密麻麻布满河底的大大小小的石头,皆被冲刷的圆润光滑,赤足踩上去,光溜溜的无法站的稳当。这条河极宽极深,最深处足有数十丈,其间暗潮涌动处处漩涡,每年都会吞噬几条不知深浅,贸然游到河中间的性命。
阳光淡淡洒落,在宽阔的河面上留下细碎的溶金波纹,偶有渔船往来,船头皆静立着一只或几只鸬鹚,那鸟羽翅黝黑,在阳光下呈现出沉静的光芒,渔船划过之处,留下淡淡的水痕荡漾,水痕之下鱼翔浅底,而那鸬鹚猛然扎进水面,一阵剧烈的翻腾后,越水而出,腾起晶莹剔透的浪花,回到渔船,吐出一条尚且仍在挣扎的肥厚活鱼。
“严恨柴门一树花,便随香远逐香车。花如解语还应道,欺我郎君不在家。”河中间传来悠长的歌声,由远及近,曲调悠扬略带诙谐之意。极目望去,竟是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船夫撑着一叶扁舟,在河中破浪前行,哗哗水声迎合着高歌之声,在河面山间不断盘旋。
一男一女坐在船头,男的披一身银红撒花大袄,如同一枝开在山间的鲜艳茶花,他抿着薄唇,眉心微蹙含着隐忧,眸子一转不转的望向平静的远处,望向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而女子则是月白暗花长袄,露出一截曳地藕荷色百褶裙边儿,她羸弱不堪,像是一阵风便能刮倒一般,腿上搭着一袭灰鼠刻丝披风,精神恹恹的微阖双眸,头软软靠在男子肩头,鼻翼微动,气息虚弱而急促。
冬日里的风像一把冷刀子,掠过河面,割出细长的波涛,长风迎面,将二人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男子伸手抚平女子的长发,吁了口气低声道:“小妖女,怎么样,还撑得住么。”
这一男一女正是渡河前往花林山的江蓠二人,只是落葵已不复前几日的精神,原本便虚弱的气息,显然难以为继下去了。
落葵昨夜浅眠,虽猛灌了一壶酒,但仍旧辗转反侧直耗到半夜才入睡,天边耳鸣之时,像是有人在她的耳畔敲了一记响锣,吓得她直直坐了起来,随后便是心口处像是被一双手狠狠揪住,揪得生疼,痛到四肢百骸,手脚冷颤。
她张着微干的唇,发不出半点声音,冷汗转瞬便浸湿了鬓边和衣衫,她拼尽了全身力气,将小几上的青瓷香炉拂到地上,骤然响起的破碎声才惊醒了江蓠。
江蓠手忙将乱的拿了参片,烧了热水,惊觉耗了这些日子,那枚九死还魂丹的药力,已然稀薄的无法压制落葵的伤势了。
他不敢再耽误下去,天一亮就结了房钱,一路马不停蹄的丹霞河畔,乘舟渡江。
河面的风大,不断的掠过落葵脸庞,此时的她脸色微白,眼下一阂浅青,口中含着参片,虚弱无力的摇了摇头:“还好。”
二人身后燃了个炭盆,里头火星迸裂,黑漆漆的铁壶中发出咕嘟嘟轻响,一丝丝淡白热气从壶口溢了出来,那炭火烧的滚烫,暖意四散,驱散了深重的寒意。
江蓠一手扶着落葵的身子,一手提过铁壶,斟了盏热水徐徐吹着,待水温热适口后,放到了她的唇边:“喝点水,暖一暖。”
落葵微微张开干涸的唇,抿了一小口,便摇了摇头,紧闭双眸一言不发。
江蓠愁容满面的望了望她,即便是他不精脉理,昨夜一搭脉,也觉察出了那伤势形同破竹,已难以控制了,而再三打听之下才得知,此处离黄芩隐居之所,尚有一整日的路程,他小心捏住她的手,冷的入骨,不禁心生绝望,唯恐她的身子难以为继下去。
河面上的风虽然大,但也只掀起了细小的波浪,小舟在水中轻轻晃动,尚算平稳的顺水前行。而就在此时,小舟后面蓦然涌过一层层巨大的波浪,将这一叶扁舟打的来回摇晃,几欲倾覆。落葵一个不防,重重向后倒去,眼看着就要跌进燃烧的正旺的炭盆中。
江蓠忙伸手一捞,将她捞进怀中,但头发梢仍是被火燎过,滋啦一声,散发出焦糊的气息。
老船夫倒是处变不惊的撑杆摇船,躲开浪花,待船身平静下来后,三人才松了口气,齐齐向后望去。
晨曦中,缓缓驶来一艘巨大画舫,那船雕梁画栋,廊檐卷翘,高悬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华美异常。
行进间,船体荡漾开澄碧的河水,层层波浪飞快的涌过,哗啦啦的水声震耳欲聋。
那船上建起一座两层小楼,一楼为屋,透过半开的雕花窗,隐约可见屋内的芙蓉色帐幔曳地蜿蜒,而朱红的立柱撑起了阔大的二楼,四面十二扇轩窗打开,雕花铜钩勾起秋香色团花帐幔,立在二楼,一望无际的丹霞河尽收眼底。
这是丹霞河上最为常见的画舫,乘船渡河,春日踏青,听莺啼婉转;夏日避暑,看芙蕖连天,秋日伤怀,赏红叶依依,冬日温酒,观万山红遍。
此时的花林山,着实应了花林二字,皑皑白雪间满是怒放的山茶花,漫山遍野的浅粉深红,越是苦寒越是娇艳,引得无数人趋之如骛。
那画舫上,有妙龄少女并锦衣男子立在船头,冲着远处指指点点,脂粉香气迎风飘得极远,更有人看到前头扁舟几欲倾覆的情景,笑的前仰后合。
“后头是来花林山看茶花的画舫,二位客官,抓牢坐稳了。”老船夫猛摇了几下长杆,躲开了再度涌来的巨浪。
江蓠瞪着那艘画舫怒目相视,不禁张口骂道:“看茶花,看水鬼罢。”若非眼下形势不明,不宜生事,他早一剑劈过去,将那碍眼的船劈到水底,叫他们都掉到河里灌个水饱,叫他们到河底下看个够。
“客官不必与他们置气,大好时节的,无谓起甚么口舌之争,平白气坏了自己。”老船夫十分豁达,朗声笑着,摇着船前行。
而此时,一道惊鸿掠过水面,直冲画舫而去。
而那惊鸿后头,追过来一道愤怒异常的大吼:“小贼,敢抢老夫的东西,老夫看你是活腻了罢。”
那声音虽怒气冲冲,却并不见有人追过来,只是一道白光冲着那惊鸿飞卷,狠厉而血腥气十足。
那惊鸿听到了身后的犀利风声,忙扭动身躯,诡异的一个闪动,便落到了扁舟之上,身子晃了晃,笑容满面的冲着江蓠二人拱了拱手:“在下黄大,借兄台的船一用,唐突二位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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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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