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竟然真的这么做了一回,猛然灌进去整整一杯,曦冉只觉得喉头被辛辣的酒精刺激的快要烧起来一般。
曦冉的目光几乎变的严厉起来,即使端坐朝堂之上,也很难见到类似的眼神。“如果我说,我从你的身上看了某种‘希望’,你相信吗?”
希望?这已经不是相信与否的问题了。小白全然没有弄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猛的一下抬起头来,脸上写满迷茫,不过如此一来,眼神也不复野心勃勃的锐利。
曦冉也打算过,到了适当的时机要对小白交一个底。原本考虑着再等上一等,然而种种巧合拼凑出来的当前场面,说不定已经是最恰当的时机了。
要完成自己那个颠覆妖兽传统的计划,某些步骤他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完成,而有些则不行,势必需要他人真心的协助才可以。
当然了,曦冉生来便是妖兽当之无愧的王者,如同他这般高高在上的存在原本并不习惯将自己的底线泄露给其他人。是以到了目前为止,包括四大家族的妖兽重臣在内,也唯有大祭司灏湮一人隐约了解皇帝必想要做什么。
不错,只是隐约了解,曦冉从来不曾透露半分计划的细节。他与灏湮算是同一阵线上的朋友,大祭司预感到了灾难即将到来,而皇帝则是无时不刻处在无形力量的重压之下,因为他们两人有了同样的忧患,所有才成为有着相同目标的同舟者。
但是身为人类的小白呢?只怕并不在这个范畴之内。倘若告诉他妖兽面临的命运,他会如何?不用想也知道。
用上位者的方式来思考,曦冉应该继续采取利用与控制的手段——如今他也不能否认,当初心血来潮救下连同小白在内的几个人类,多少也抱有几分利用的心思,至多算是捡了几只特别的小猫小狗。对于皇帝而言,将世间万物都牢牢掌控在手中,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妖兽气数将尽。”
短短的六个字,引发的却是石破天惊的力量,然而说出这句话的妖兽皇帝居然还是不为所动的淡然,他甚至还可以继续拿着筷子在满桌的珍馐之中挑挑拣拣,选那些喜欢的菜色来吃,而举筷的手也稳的不能再稳。
说起来曦冉自己都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不知是否因为那股力量在他肩头压制的太久,不仅成了习惯,而且从内心里也逐渐接受了事实,所以到了说出口的这一刻,才会如此顺理成章。
曦冉忍不住微微自嘲,说起来他这个皇帝当的也着实有几分自虐的倾向,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来自于“天道”的警告早就应该传遍整个妖兽世界,之所以他人还一无所知,完全是因为他独自一人将一切扛下来的缘故。可若是不扛下来又该怎么办?引起全族的恐慌吗?
算了,在想出妥善的解决之道前,能扛一刻算一刻吧。
已经交出了最为重要的一张底牌,曦冉便等着对方的反应,想必小白会忍不住额手相庆吧,倘若他的性格再恶劣一点,甚至还会加上几分幸灾乐祸。
然而,什么都没有。曦冉预料中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有出现在小白的脸上。
他的脸上挂着曦冉看不懂的深思,像是用了刀斧将这份凝重一点一点的刻上去的一般,皱拢的眉头,微眯的眼睛,抿紧的唇线。曦冉忽然意识到,这家伙当真不再是昔日的少年。
人类的成长是如此快速,眨眼之间,叫人猝不及防。
同样的,当他们迎来寿终正寝的时刻,也依然只在眨眼之间,尤其对妖兽而言,怕是连伤怀的空暇都不够吧。
“我不明白,气数将尽是什么意思?”小白并非装模作样,或许之前他使用苦肉计的时候还有几分装傻示弱的意思,但是到了此刻却已然顾不得这些了。曦冉轻飘飘扔出来的一句话远远超出他所有的设想,实在无法轻易接受。而正是因为太过迷惑,他才会忍不住深思。
对方不仅没有高兴的忘乎所以,反而还能够冷静的刨根问底,曦冉不能确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之前嗓子里辛辣的滋味还没有消退干净,曦冉下意识的举杯又给自己灌了一轮。也幸亏这是小白第一次与之对饮,并不知道皇帝平素饮酒的习惯,不然他一定能看出对方的情绪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气数尽了,就是马上要完蛋的意思。”曦冉嗤笑,喉咙发烧,他的这一声笑听起来也格外嘶哑。他嘲笑的并非对方的明知故问,而是自己的不动如山。明知一族即将行至末路,没有一个称职的王者还能如此坦然的与外人探讨结局吧?
曦冉忍不住扪心自问,自己下意识里究竟抱持着怎样的想法呢?莫非他竟然认为妖兽灭亡也并非一件坏事?所以才会将“天道”的警告严丝合缝的隐瞒下来,眼睁睁的看着族人一无所知的走向毁灭的那一天。
“难道你刚才说的‘希望’指的就是这个?让我挽救妖兽?”小白又问,确切的说,这才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希望二字似乎惊醒了曦冉,他本能的阖了下眼睛,将有些脱轨的思绪扯了回来。既然他还在殚精竭虑的追逐那一线微茫的希望,证明他究竟还是无法对族人的未来袖手旁观。
一日为王,终身为王。
只有坐在上面,才能真正明白何为刀剑荆棘打造的王座。
“如果我说‘是’,你愿意挽救妖兽吗?挽救我们?”从昨晚到现在,不,或者应该说从认识以来,曦冉从来没有用类似的语气对小白说过话。先是不容置疑的命令,非要逼问出答案的强势,可是到了后来,他的语尾竟然勾起了一抹恳切,如此善变,如此复杂,简直超出了笔墨能够形容的程度。
小白认为,他好像是在问自己——如果我要死了,你会救我吗?
心尖的位置被狠狠的揪了一把。若果说过去那些隐约模糊的酸疼还可以忍受,这一刻的剧痛则几乎要让小白疼的弯下腰去。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肯服输,背脊直直的挺了起来,力气用的过了头,片刻便已经开始发麻。小白的喉头滚了两滚,终于回答,“我只是白子,救不了妖兽。”这句话甚至都算不上拒绝,只是陈述一个浅显而注定的事实。
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这位皇帝陛下怕是疯的不轻,可他没有必要陪着他一道发疯。
确切的说,他是没有这个资格。被踩在泥沼中的白子拯救这个世界的主人,何德何能?!
“是啊,你救不了!谁也救不了!”曦冉像是突然接受了一般,勾起唇角笑了三声。伸出手的又要去拿酒壶,居然已经空了。
制备这一桌酒菜的时候,他并没有打算策划一场借酒浇愁。选的虽是难得的佳酿,但量却不多,刚好一壶而已。酒这种东西,有了可以助兴,但如果多了只怕对坐的两人都不能好好说话,需得掌握一个度,点到为止。可是此刻曦冉却有些后悔,当时怎么不从酒窖里抱几个坛子上来呢?
骨瓷的酒壶本就薄脆,哪里经得起外力施压,“喀拉”一声,就这么在曦冉的掌中成了一堆惨不忍睹的碎片。
瓷片锋利,但还不至于伤了妖兽,小白倒并没有因此而担心。在他心中蔓延的刺痛仅仅只是因为曦冉方才的那句话——一边将希望的重担加在他的肩上,一边却又在坦言,“你的力量太弱小了,担不起这一份重责”。
在曦冉的心中,究竟将他当成什么?
点燃野心的火种各式各样,与之相应的,让野心之火越烧越烈的燃料也有无数,极致的伤、极致的痛、极致的割舍、极致的追求,还有,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渴望。
小白的一只手抓在石桌边缘,只可惜他没有妖兽那么一副踏石留印的铁爪,桌子还是完好无损,没有被他印下半分痕迹,倒是之前登山时裂开的指甲,硬生生的被被剥下了一片。那一边的曦冉也不知正在想些什么,竟然丝毫没有留意。
这一回小白并非为了施展什么博取同情的伎俩,也不会装作有意无意的将伤口拿到对方眼前去晃荡,他悄然将手缩回了袖中。疼痛并非都是坏事,至少可以让人清醒。他终于想起方才忽略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妖兽一族如日中天,怎么看都不像是走到尽头的样子。你是不是……弄错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面指出皇帝的错误,光是这一点已经足够证明这家伙胆大包天。
倘若不是曦冉自身一人扛着无形中的压力,任凭那股力量扩散出去,如今妖兽一族中只怕已经出现了伤亡,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力量最差的老弱病残。
如日中天?小白说的没有错,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是这个样子。只不过这份虚假的欣欣向荣天下太平,全然就建立在曦冉一人的脊梁之上。
然而这件事却是连灏湮都一无所知的秘密,尽管曦冉已经决定要向对方交底,可还没有到全盘托出的程度。只要他的脊梁还没有被彻底压垮,曦冉是预备着将这个秘密一直带到坟墓中的。
“我大概真的只是想多了。”曦冉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下去。手中还无疑是的握着一块碎瓷片,曦冉顺手扔到一边。“我近来一直在想妖兽要如何与人类相处,想着想着,难免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说到这里,曦冉还附上苦笑,充满了自嘲的意味。
小白原本便聪明伶俐,一点即透,况且此刻曦冉所说的话题正好也迎合了他长久以来的追求,是以立时醒悟过来,“所以你才会想方设法让我来管理风钩山。”
曦冉点了点头。这件事势必要向小白交代清楚,而且这个原本才是今日的正题。方才谈论的那些,到底还是他操之过急了。
对于矿区自治那件事,虽然是经过多番曲折才在大朝会上讨来的赏赐,可直到此时小白依然没有什么实感。他此时的心情,曦冉一定不能理解吧?不过是一块贫瘠荒凉的山区,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说赏赐便赏赐了,他这样的妖兽一定无法想象这块土地对于人类而言意味着什么。
此时的小白就像是得到梦寐以求礼物的孩子,过于珍视,反而难以置信。
曦冉正色下来,他并非不相信小白的能力,只是临到头了总是忍不住要多叮嘱两句,“说起来以往并没有类似的传统,要怎么做才能堵住众人的嘴巴让所有人皆大欢喜,只能靠你自己慢慢摸索。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头,倘若一切顺利,这份功劳自然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可若是风钩山再出什么乱子,你同样难辞其咎。”
他毕竟还是一国之君,设法保全小白的功绩已经算得上偏袒了,如果再掩饰其罪责,曦冉怕是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
直直的盯着小白的眼睛,曦冉看起来无比严肃,“你如果想推了这份差事,现在提出来还来得及。”
“不,我不会。”小白答的斩钉截铁。
顿了一下,小白又道,“风钩山只是开始,我希望将来,能够让我们人类安居乐业的土地越来越宽阔。土地用不着如何肥沃,也无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只要安全,在自治的土地上,我们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成为妖兽残杀的目标,我们只需要有一片可以安安生生活下去的净土。”
在说这些的时候,小白十分明白,他眼中的野心之火想必已经炽烈到无法遮掩的地步。但是他还是竭力加以控制,只是将其中的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展现在妖兽皇帝的面前。
饶是如此,曦冉还是被吓到了吧?要不然他为何沉默不语?
小白开始不安,呼吸的节奏都变了。皇帝的意志左右这全天下的将来,况且还是微末的人类。耗尽心血才得到的风钩山,只怕就要与他失之交臂。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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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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