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处于年节,百姓在夜幕之中的热络和欢愉被无限拉长,连带规矩都显得宽容了许多。
穿过依旧繁闹的街道,马车内两人并肩而坐,久久无声。
须臾,舒棠偏过头,在微弱的光线与车马行进时的摇晃中看向身旁人。
“适才……不是我主动寻他闲聊的。”她唇齿开合,轻柔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散席后我在殿前等你,我也没成想他会忽然跑出来搭话。”
贺嘉遇垂着眸,没做声,只是暗暗将她冰冷的双手拢过来,揣在自己氅衣下的怀中,用掌心覆在上面,为她取暖。
见他如此,舒棠愣了一下。
她不怕争辩,更不怕他酸里酸气的揶揄自己,怕只怕黑暗中无尽无休的沉默,以及……沉默同时给予她的关切与温情。
真是压抑又惭愧。
她开口欲二度解释:“至于叶初尧的事……”
“我还没有那么小气。”话还未说完,便被贺嘉遇中途打断:“你和他的事过去了,只是个误会,我明白,不必反复解释。”
瞧这酸溜溜的!我看你明白个屁!
舒棠刚想继续反驳,但意识到他的神情真的很深沉凝重,那些就快到嘴边的话还是止于口,烂于心。
侧瞥过视线偷偷打量他,避开,又重新望回去,她故意寻话题缓解气氛:“我不在的这些时日里,你……还是很忙吗?”
“嗯。”他轻应:“朝堂上的事只多不少,去了旧的来新的,总归闲不下来就是了。”
舒棠点点头:“哦。”
被揣在他怀中的手不自在弯曲起来,嘴上也不知继续聊些什么才好。
就在她觉得两人这状态要一直维持到很久,直到最后不了了之时,贺嘉遇突然道出一句。
“往后,尽量离他远些。”
“啊?”她摸不着头脑。
听起来不着边际的一句话落尽余音,舒棠不解的偏头看向他。
原本的黑暗封闭之中,偶有行进时的微风拂动马车的窗帘,将外面的灯火通明倾泻进区区一瞥,短暂燃亮车内,映照出两人的面庞。
她正是在这忽明忽灭中注视着贺嘉遇,却发觉出他眼眸中显现的庄重谨慎,甚至比外面的街灯如昼还要明亮。
贺嘉遇再次强调:“不要再同弘亲王有任何的往来,半点都不行。”
说完,他怕以舒棠的性子,就算听了也不往心里去,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听话,我不会害你。”
见他忽而这样的兴师动众,舒棠突然有点慌。
敢情他方才的深沉与凝重,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四处找男人搭话”,也不是苦苦纠缠于她和叶初尧的过节不放,真正的缘故竟是弘亲王?
这她就有点想不通了。
即便今日是弘亲王不顾忌避嫌,刻意来到宴请女眷的大殿前拦她说话,可两人的对话全无私情,主要目的是为了挖她去亲卫军。
另外,弘亲王的岁数差她许多,再加上个十年都和舒文渊差不多了。她实在不明白到底是哪一点,能让贺嘉遇如此的避之若浼,甚至比叶初尧事件时还如临大敌。
众所周知,弘亲王为人宽厚仁德,对上尊重,对下关怀,就连男女之间的关系都从未出现过桃色逸闻。
他身为金尊玉贵的皇室血脉,举朝上下唯一一位亲王,府中有位出自名门望族的贤良王妃,两人始终相敬如宾。
自他们成亲几年后,又由太后做主,纳了位倾慕弘亲王已久的贵女为侧妃。
许是两位女子皆性子柔和,不过分善妒,又许是弘亲王从中处理得当,而后府里倒也没掀起什么争宠波澜,一直和乐安宁。
家中和气太平,在外安分守己。他从不逛花楼喝花酒,更不讨任何腥膻,对女眷们总是笑意盈盈,礼让尊敬。bimilou.org
从前世开始,舒棠对这位弘亲王的印象一直都不坏,更有陷害一事惹得她惋惜万分,连带这一世对他也有着莫名的相惜亲近之感。
可再怎么样,与贺嘉遇相比他始终是外人,舒棠犯不着因为那点好感,去触自家夫君的霉头。
换种想法,之所以不让她和弘亲王走的太近,没准还真就碍于他亲王的身份。
舒棠作为舒文渊的女儿,贺嘉遇之妻,自己现今又投身军队位居七品,这前前后后甚是复杂,与皇上的兄弟扯上关系只能是有弊无利,搞不好就会万劫不复。
眼下费尽千辛万苦,才免于走过去的老路,但偶尔夜半惊醒,她还是觉得那些磨难历历在目。
有上一世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她不能再犯傻,平白给别人陷害她的机会。
若真让她逃脱噩运,后又重蹈覆辙,到时候被陷害的就不是舒文渊,而是她和弘亲王勾结了,搞不好还容易牵扯到贺嘉遇……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前一次教训的惨痛足矣让舒棠始终保持谨慎与畏惧。
想来,堂堂一国丞相总不至于比她还傻吧?既然这样说,肯定自有他的道理。
于是舒棠斟酌良久后,将原本要脱口而出为弘亲王辩解的话屏了回去,听话点点头:“好,我听你的,以后会注意和他保持距离。”
原猜想着以舒棠的性子,定不肯轻易善罢甘休。疑惑也好不服也罢,总要辩论几个回合。
所以从舒棠开口的那刻起,贺嘉遇就已经在脑中构思该怎么说服她。
没成想她直接乖乖的答应了,还用一对毛茸茸的大眼注视他,满是真诚。
贺嘉遇与她对视:“不问原因吗?”
“不问。”她甜甜一笑,凑过去钻入他的怀中,环上他的腰:“你那么聪明,对我又那样好,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不需要知道原因。”
贺嘉遇手臂从她身后拥过去,另只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其实,并非是我妒忌,我不让你和他来往……还有别的原因。”
舒棠贪恋的将他身上的气味吸入鼻腔,闭上眼:“好啦,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
“嗯。”他将侧脸贴在她的头顶,轻声道:“总之,一切都有我呢,你只需竭力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便好。”
说罢,贺嘉遇忽想起什么,移开脸低下头:“对了,听闻今晚宫宴,皇后因你下令,要女眷们将餐食全部吃光?不吃完不让走?”
“你怎么知道的?”舒棠仰起脸,满是惊诧。
他理所当然的答:“不止是我,整个席间都知道了。”
“皇上也知道?”舒棠开始恐慌。
他点点头:“嗯。”
“完了完了!”她垮下脸:“皇上是不是觉得我特胡作非为?”
贺嘉遇见她这幅神情,不禁笑了:“哪有,皇上还夸赞你来着。说你身为一介女子,尚能心怀家国与疆土,在去过边境后又懂得了勤俭的道理,当得起我朝诰命,为天下女子做表率。”
“且这些年皇上始终厌恶过度铺张的作风,几次三番强调适可而止。你这番言论正和皇上心意,最后连带王公朝臣们也开始效仿,个个把盘盏中的菜吃得一干二净。”
舒棠无奈长叹了一声:“无形当中得罪了不少人吧?”
“的确。”他如实说道:“不过也无妨,适当节俭避免浪费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好事,总归不是作恶。”
“朝中并非所有人都奢靡成性,你这番话落入某些人的耳中或许非常讨嫌。但若是本就清廉节俭之人,听后反倒会对你有所改观,愈发欣赏。”
她扁扁嘴:“但愿吧。”
软软的一句如若绒毛般瘙在他心上,贺嘉遇拿她没办法,抬手捏上她的小鼻尖,随即将她拥得更紧。
车马行进迅速,半柱香时间便从皇宫赶回了府中。
小厮在帘外秉明,贺嘉遇掀开帘子,踩宽凳下来后,向车内递出手接应她。
攀着他温热的掌心跳下马车,舒棠刚想往府里走,一抬眼,看到了门匾上的字迹。
她疑惑看向贺嘉遇:“为何又来王府?不回我们家吗?”
他浅笑,偏头答:“你在哪里,哪里便是我们的家。”
虽然声音很低,可下人们贴的近,应也是清晰可闻。
舒棠羞臊瞥他一眼:“德行。”
但在羞臊之余,还是多多少少掺杂了丝甜意与窃喜在里面的。
贺嘉遇也跟着笑出声:“好了,不贫嘴了。”
“其实,我是想着你此次回京待不了多久就又要走,自然所有亲人都陪在身边才最圆满,所以这几日才都陪你住在王府。”
“怎么?不好吗?”
舒棠感动的鼻腔一酸:“可,别人会笑话你的呀,说你整日住在夫人的娘家,说你……倒插门。”
贺嘉遇却满不在乎:“嗐,我还以为什么呢!”
“随他们说去吧,传言都是虚的。我宠着你,你开心,我便也开心,这才是实的。”
“走,咱们进去。”
牵着小丫头进门,候在院中的王府下人见主子归来,微伏身子碎步蹉过去,颔首转达:“老爷夫人以及叔公在偏厅等着二位主子呢!说请小姐和姑爷回府后过去一聚。”
舒棠和贺嘉遇听闻不禁对视一眼。
“这都快夜深了,你说爹娘和叔父找咱们做什么啊?”她微微皱起眉。
贺嘉遇凡事皆是那样淡然,安抚她道:“既然都候在偏厅,那肯定是有要事,去了便知。咱们抓紧些,别让长辈们等太久。”
同舒棠说完,他面向传话的下人:“待我与你家小姐回房换好常服,随后即刻赶往偏厅。”
小厮得令微弓着身子一溜小跑,到主子跟前回禀。
至于舒棠和贺嘉遇两人则去后院,卸下繁重的朝服与诰命服,换上往常的衣物,松快着身子快步往偏厅走。
两人当成正经事一样不敢怠慢的到场,可刚一踏进门,眼前的景象立刻让舒棠目瞪口呆。
府里的偏厅相较前厅来比并不算很大,此刻被装点布置的喜庆热闹,充满年节气息。
一张大桌象征团圆,桌侧坐满至亲至近的家人。有舒家父母,叔父,还有舒恒舒熠两位兄长。
桌面上摆着精致考究的佳肴,四荤四素一汤,还有道酒酿作为解腻的餐余甜点。
这有荤有素有凉有热,凑在一起寓意十全十美。身旁更是亲人与爱人俱在,被屋内烛火与剪纸衬托,尽显温馨。
尹谦月扯开身旁为女儿留的席位,招呼她过来:“还在那傻戳着干什么?快坐下。”
“娘,你……?”舒棠受宠若惊:“你又不生我的气啦?”
尹谦月故作气恼,翻她一眼:“生气!我怎么不生气?我巴不得没生过你这不听话的坏孩子!”
见她嘴巴微微撅起来,眼看情绪就要消沉下去,亲娘把话茬重新转了回来:“不过既然都已经养到这么大了,还能掐死吗?”
“没办法,只好继续惯着喽!”
舒恒跟着从中调和:“小妹,自小爹娘待你如何,你还不清楚吗?”
“做父母的都希望儿女过得康健顺遂,他们只是怕你在边境吃苦,担心你的安危,又气又急之下说了那些话,并不是真的厌弃你。”
舒熠收到眼色,也跟着和稀泥:“对啊对啊,娘刚才还说呢!怕你初次进宫赴宴吃不饱,或是让人挤兑心里不痛快,叫咱们大伙在这边备上好酒好菜,等你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过个年。”
“你看,都是你爱吃的菜!”
果真,知女莫若母。
她都不用说,尹谦月就知道她从宫里回来会惹得满腔不痛快。
要不是节俭风波,强制命令大家把盘盏里餐食吃干净,恐怕吃不饱这一档子也猜对了。
舒棠心中忽涌现一股暖流,但为防止自己在众人面前没出息的掉眼泪,她刻意转移开自己的注意力,面上绽出一个狡黠的笑,凑过去用身子碰了碰亲娘,俏皮中合着点羞怯:“谢谢娘,也多谢大家……对我这么包容爱护。”
顿时,所有的不悦顷刻间烟消云散。
有时世间的情绪就是这样简单,亲人们凑在一起或许会有所摩擦,可多数还是会由着那股暖意无形化解。
舒棠被逗得重新开心起来,长辈们也不再纠结于参军与否的琐事,任她开心便好。
坐到桌前拿起筷子,盯着满桌的珍馐,她突然开始发愁:“这,会不会太浪费了?”
前脚刚在宫中宣扬节俭,后脚就在家大肆宴席……传出去,岂不是太过阳奉阴违?
不过家里人对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尚且没那么灵通,疑惑之下,还是听舒棠的一番讲解,才了解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尹谦月撇嘴:“二十多年了,每逢年节咱们府里不都是这个规格吗?干嘛大惊小怪的?”
“娘!”舒棠皱眉:“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得注意着点!”
尹谦月看她这副样子,淡定反问:“注意什么?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有你们三个不省油的灯摆在这,咱家哪顿有过剩菜?”
舒棠被说的哑口无言。
仔细想想,主力军有她和二哥。其次有虽模样淡然稳重,胃口上却丝毫不逊色的大哥。再加上三个长辈……一顿下来,餐桌上着实所剩无几,算不得铺张浪费。
众人望着骤然间沉默无声的舒棠,不知她一副放空的神情在想些什么。
刚要开口询问,就见她抄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到盘中,昂呜一口咬下去,随即与排骨展开了激烈的斗争。
舒武极好笑的看着小侄女:“小棠,你这又闹的哪一出啊?”
“贯彻节俭之风。”她抽空抬头回了一句,紧接着又夹了凉菜,糖酥肉,将盘中食物摞得高高的,吃得满心欢愉。
“嗯嗯……好吃!”
余下几人听后相互对视一眼,皆是面容上含着宠溺,笑出了声。
在一片喜庆之中,这灯火如昼将周遭装饰映照的更加火红。
府中夫妻恩爱,兄弟和睦,儿女孝顺有出息,恍然令舒文渊感慨万千。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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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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