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里谣言越传越烈,似有满城风雨的迹象,江湖人士本就侠肝义胆,自然少不了要主持一番正义——整天没事就聚在一起骂任清冉伪君子、不是人云云,甚至有人扬言要杀了他替温谨报仇雪恨。
后来被文帝一道圣旨落下来,那些人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这些事才没有传得太远,戛然而止在了广阳。
那年轻男子衣着朴素,头戴着斗笠,正负手静静地候在任府紧闭的大门前,青谊开门出来的时候,看见那年轻人的背影,一时没认出来,便开口问道:“你找谁?”
年轻男子听到动静后,慢条斯理地回过头来,随即在青谊略有些惊讶的目光下,把斗笠拿了下来,然后冲他微微一笑,道:“青谊。”
青谊惊讶道:“谢……你怎么来啦?”
谢文诚冲他点了个头,沉声问道:“刚从青云山回来,听说清冉没回长安,过来看看他,他在不在?”
青谊忙道:“在,不过估计快不在了。”
谢文诚皱眉看着他。
青谊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跟谢文诚解释着任清冉的近况,“我也想知道怎么了……反正那天他浑身是血回来就这样了,好几个老头来看过,都说是疯了,呸,他们才疯了!好好的人都是被他们这些王八庸医给咒的。”
谢文诚皱眉适时地打断了他的话音问道:“他浑身是血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青谊一看谢文诚误会了,忙解释道:“可能是在哪儿蹭的,问他什么都不说,圣上也没跟我说,就让我照顾他,然后送他回长安,我也不太清楚,但肯定不是他的血,他好好的。”
听了最后一句,谢文诚这才稍微舒开了眉头,但很快又凝眉细细沉思起来。
青谊没发现他的异样,路过厨房时,又进去端了碗粥来,继续道:“说到底他就是不让人省心,那天我说跟着他,他非得把我忽悠开自己跑去临关作死,否则怎么成了那鬼样子?他这几天不吃不喝,耍大少爷脾气也没他这么耍的,要不是看他气色不好,我早拖他回长安了。”
谢文诚听他诉说半晌,忍不住打断道:“怎么突然那样了?”
青谊摇头道:“不知道,他们都不告诉我,早知道我才来懒得去找陶政那老不死。”
谢文诚蹙眉道:“那你没有听过外面的传言,或者听别人说过什么?”
青谊稍微一愣,“我遇到几个青云山的王……”一看他那德性,准又想骂“王八羔子”,但顾忌谢文诚跟青云山的关系,又不得已改了口,“那几个青云弟子和外面有些人都说他杀了温谨——但这事你信吗?反正我不信。我跟他相处了最多两年,只知道跟他开玩笑开过头,他也不会生气,那次……有一次我差点没把他害死,他也没怎么跟我计较过——他真的是我见到过的最温柔的人。哪怕温……算了,他也不让我说,反正温谨多少关系到齐方存亡,他还不至于‘千金为轻蝉翼为重’,你跟他青梅竹马,难道还不了解?”
谢文诚脚步一顿,沉吟道:“青谊,你把粥给我,我跟他单独说会话。”
青谊迟疑着将碗递过去,“也行,不过你别真信外面那些传言,也别逼他,虽然我巴不得他倒霉,但稍微倒一点就行了,看在他脾气好的份上,饶他不死好了。”
谢文诚应了一声,抬头看向前方院子深处,迈步走了过去,青谊只好不说话了。
他到的时候,任清冉正坐在窗下,胳膊抵着桌案、单手支着太阳穴发呆,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格倾洒在他身上,显得无限温柔。
任清冉脸色有些憔悴,紫青的双眼微微凹陷下去,眼角也有些微红,呆滞的目光很是黯淡,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谢文诚顿了一下,尽量将步子迈轻了,来到他身边。
只是,有人靠近,任清冉却没有一点反应,谢文诚正想抬手给他试探额头,谁知道还没碰到,任清冉已惊吓般地躲开,“青谊你干嘛,你……”
谢文诚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清冉?”
任清冉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谢文诚无奈道:“小时候最烦你这副表情,一旦认真起来,不生气、不撒泼、什么也不做,就那么看着人,真的特别欠揍你知不知道?”
“……”
任清冉还是看着他没说话。
谢文诚叹口气,将青谊给的那碗粥递给他,又轻声问道:“多久没吃东西了?会用勺子吗,要不要我教你?”他说着还补了一句,“小屁孩,没了我你要怎么办?”
任清冉抬眼看他,迟疑地缩了缩手,还是接了过去,但很快又低下头不再说话了,勺子也一下没一下地在碗里搅动,却不打算往嘴里送,似乎就搅拌着玩的。
谢文诚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开口道:“阿谨他……”
任清冉手微微一顿,没有抬头,似乎也不打算说点什么。
谢文诚:“他们说是你,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
又没得到回应,谢文诚有些失望,挑眉道:“你怎么了?”
任清冉摇了摇头,干涩地开口道:“是圣上让你来的?我等会就回长安。”
谢文诚皱眉道:“不是。我刚从青云山回来……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任清冉看着他没吭声。
可能是不耐烦了,谢文诚皱了皱眉,“阿栎跟我说,你是杀害阿谨的凶手……”他时刻注视着任清冉的神情,这回彻底捕捉到了他眼里的异样,便匆忙改了口,“无论你做了什么,至少得给我个理由,若你不认同他说的,那我就信你,因为你向来不会说谎话骗人,所以他说的,你认不认?”
任清冉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看看谢文诚,却被他逼视着隐隐后退了一点,当即坦然道:“认。”
谢文诚没注意他的异常,甚至以为听错了,任清冉则又干涩地重复了一遍,“认。”
两人之间短暂地沉默了一会,谢文诚再开口时没提温谨,反而问道:“还有临关,你去那里看过了没有?”
任清冉神情有些不对劲,谢文诚看到了,便道:“我在那里看到了真正的血流成河,那么多人死无全尸,流了那么多血,全都淌进了河水里——多久没死过人了,那片树林现在充斥了千万人血的味道,你知道有多难闻吗?闻到就严重犯恶心,到现在我还记得。”
任清冉忽而道:“你想说什么?”
谢文诚皱眉道:“我没想说什么,只是觉得那罪魁祸首未免太没有人性,什么样的仇非得让那么多人死无全尸?你呢,你没有想说的吗?”
任清冉没吭声,埋头没一下地搅动着勺子,心里似乎很浮躁,便没察觉手下搅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谢文诚皱眉看着,眼底隐隐有了怒气,莫名地想不开,便抬手打翻了那碗粥,“任清冉!?”
空灵清脆的碎响唤醒了任清冉的神思,他惊魂未定地愣了片刻后,才偏头看着任清冉,话音有些颤抖,“我想过拿命来偿……”
谢文诚面色有些难看,口气有意无意间越来越冷漠,“阿栎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怪他胡说了,因为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我还记得当年我跟别的小孩抓了几只鸟来玩,你当时没说什么,却背着我们放了那些鸟,之后气死人不偿命,还跟他们说是你放的。后来那些小孩跟我商量着要一起揍你一顿发泄,我当时也很生气,因为抓那些鸟花了我们很大力气,可最后我又觉得你才是对的,所以他们要欺负你,我肯定不能眼看着,就跟他们翻脸了,反过来揍他们,再后来我们一起逃得比狗还狼狈……”
见任清冉没吭声,他又道:“难道是去朝堂的那几年里让你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他们是郸越人、羌族人,我们齐方人都痛恨他们,但什么时候我们齐方的处事方式要跟那些蛮人一样了?什么时候我们齐方竟活回了茹毛饮血?!”
谢文诚冷冷地笑了一声,“你说要拿命偿,从没有觉得虚伪?还是说,你一条命就抵得上千条命?他们都是死无全尸,甚至有的人连骨肉都没剩下,你想轻轻松松一条命还他们?”
任清冉难得地急着解释道:“不是,我没办法,我只是……”
谢文诚却皱眉打断道:“真的是你!?”
任清冉眼里有些动容,竟一时无话可说。他最终摇头道:“我可以承担一切,哪怕要我这条命。”
谢文诚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深深地看任清冉一眼,而后只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任清冉张了张口,似乎想叫住他,谢文诚却又脚步一顿,回头皱眉问道:“为什么?”
任清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
谢文诚却大步上前来,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当即疼得他一阵猛咳。
谢文诚却又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带着他整个人狠狠撞在了旁边的桌角上,“你就不怕背负骂名吗?!”
脊骨磕在了桌角,任清冉痛苦地闷哼一声后,又生生克制住了,却始终不敢看谢文诚的眼睛。
谢文诚本来听到他的闷哼,眼里还闪过一丝担忧,但见他很快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又不在意了,继续追问道:“阿谨呢?他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这样!?他是个人啊!?”
任清冉竟就势轻轻地问了一句,“真的无冤无仇么?”
谢文诚皱眉看他,可能心里真的觉得他不可理喻,莫名地很讨厌他这副样子。
谢文诚抬手又想一拳打在他脸上,但下一刻见他本能地偏开头却并没有往后躲,又没下去手。
谢文诚想了想,口气稍微缓和了些,“是不是因为近月?”
任清冉语气有些妥协的意味,还有几分乞求道:“你别逼我……”
谢文诚却道:“你就因为这点小事要伤一条命?任清冉!真是去朝堂那几年改变了你,还是我从没有真正认识过你?!”
任清冉:“……”
谢文诚温声打断道:“以后,我们就这样吧。”
任清冉这下是真的慌了,忙抓住谢文诚的胳膊,“我一开始没想这么做,但那时候情况危急,我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bimilou.org
但谢文诚已懒得再跟他纠缠,深深地看他一眼后,冷冷道:“放开!”
任清冉应该是从未看到过他这么冰冷的眼神,手足无措地缩回了手,谢文诚便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直接甩袖走人。
谁想到这一推,任清冉整个人晃了晃,没站稳就跌到了地上,彼时带血的信封从袖间抖落出来,随着他皱眉一皱,又下意识地捂住心口,连连咳嗽起来。
谢文诚听他咳嗽,脚步一顿,有些迟疑,最终还是没回头,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冷冷道:“还有,近月没了,你高兴吗?”
任清冉的咳嗽本来就没停,这会听了他这一句,不知道是怎么了,又咳嗽得狠了,谢文诚却没打算再管他死活,直接迈步离开。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怪怪的……”青谊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任清冉咳出一口血,“喂你?!”
任清冉眼里很温软,却又饱含着许多委屈,他很低地唤了一声,“青谊。”
青谊小心将他扶起来,“怎么突然咳血了?走,我找送你去医馆。”
任清冉却推开他,又温声道了一句,“没事,你别去。”
青谊正想说什么,忽然瞥见地上那风带血的信封,一时好奇,忍不住弯腰捡了起来,还手贱顺手拆开了,“这是什么?”
任清冉急着要抢,他却看清了上面的两个大字,“休书?你跟谁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不对这是……”
任清冉似乎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听了青谊这一句,慌忙抢过来看,看见上面确实写着“休书”二字,他忽然就愣了。
他发了会呆,青谊的口气莫名有些软,“那个……这是温谨给你的,他们夫妻怎么了?——算了,我先送你去医馆。”
任清冉却呢喃了一句,“青谊,我想去一趟青云山。”
一开始没听清,青谊顺口答应了,回头想起什么时,任清冉已经转身出了府外,青谊忙追上去,又嘀咕了一句,“青云山那群王八羔子正看你不顺眼,你去找死是吗?”
他嘀咕着,当即扬声道:“你这样子别乱跑了,万一出什么事……”
然而任清冉仿佛没听到,依旧走他的独木桥。
他低骂了一声,快步跟在他身后,犹豫了一会后,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找到穆里卡娜了!她还带了个小孩,你想好了没有,是要继续背那女人的锅,还是我陪你去青云山找死?”
这回任清冉有了反应,停下脚步看着他,青谊又重复了一遍,“我找到她了,她当时确实怀孕了,现在带着个小孩,就住在青云山脚下不远——你还要去青云山找死吗?”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折兰遗所思的不慕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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