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在临关的将士们安排他们去休息了两天,并找随行侍医来看过,陆致宇也一直在盯着他喝药,本以为会有所好转,谁知这时候所谓的“心疾”却突然发作了。
这个心疾来得突然,又是夜里突然发作的。陆致宇看他喝完药就离开了,他当时也没什么不适,就是在床上躺了约摸一个时辰,心口便开始隐隐作痛。
临到与郸越过面,谢子婴总是心神不宁,夜里还时常梦魇,所以刚开始他并没有在意,以为是不断的梦魇导致的,过个一时片刻就恢复了。ωWW.bimilou.org
然而又过了半个时辰,心口便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噬,疼到了极致,他才想起了温昱——没猜错的话,这次又是共生反噬。
从前是心口会一阵闷疼,痛楚会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后浑身都犹如刀割一般疼。而这一次不一样,他只感觉心疼如刀绞,身体的其他地方没有特别反应,却比以往的每一次反噬都要疼上数倍。
他开始还能强忍着痛楚,再难以忍受才想着叫人,却一时没留意,从床上摔了下去,他强撑着背靠床沿坐起来,发现没什么力气站起来,索性不动了,他听见自己的嗓音微弱得不像话,“有人么?”
门外的护卫是被他摔下来的动静惊来的,他推开房门,就看见谢子婴面容痛苦地捂着心口,脸色也苍白至极,汗水早已浸透了衣物。
“谢大人,这是怎么了?”
护卫着急过去扶谢子婴起来,却听后者虚弱地道了一声,“没事……”
谢子婴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一时不知道该找谁。很担心温昱,却不知道他身在何处,自己又该如何才能帮他。过了明日就要与郸越会面了,他也不知道这回反噬会持续多久,更怕耽误事。
这时候殷逸不在身边,唯一能找的只有陆致宇,可是陆致宇并不知道他的情况,做不了什么,若去找医师,医师对他这个更没办法,他最终松开了抓紧护卫胳膊的手。
“我一会就好了,烦你……帮我倒杯水。”他只能这么说了。
这时候谁都不在身边,他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助,要是殷逸在就好了,或许还能知道温昱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反噬殷逸也有办法缓解。
可是他突然又发现,自己一直在依靠殷逸和温昱,现在他们都不在身边,他什么都做不了。
护卫连忙扶他坐到桌前,连忙给他倒了杯茶,“我去找陆大人。”
“不用。”谢子婴拒绝道,话音听起来还是很虚弱。
这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守在门口另一个护卫紧接着叫了一声,“陆大人。”
陆致宇应了一声,进来就看见谢子婴一脸病态,不禁神色担忧地问:“这是怎么了?”
谢子婴喝了点水,还是没能缓解痛苦,便摇摇头,“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急着过来?”
“长安发生了一些事,夏轻让人送了一样东西过来,我总觉得你可能想要,就想来问你意见,谁知道你竟然没睡,怎么还把自己弄成这样子了?”
“只是心疾犯了,”谢子婴转移话题道:“什么东西?”
陆致宇看他无意提自己的心疾,只好先摊开一块手帕,露出一条银制的长命缕递给他,继续道:“夏轻说你跟献童是朋友,托我将他的遗物交给你。”
长命缕是银制的,上面花纹样式以及编织的五彩绳,自己都再熟悉不过。
他觉得脑子嗡嗡的,反复回响着“遗物”两个字,心口的绞痛又钻心了几分,他半晌才不可置信地问:“……你、你说什么?”
他无意识抓住了陆致宇的胳膊,着急寻求一个答案,眼眶也不知不觉红了,全然不顾面前的人是外人。
陆致宇只好认真地重复了一遍,然后道:“夏轻托人告诉我,献童被巫觋献祭了阴符令,只留下这个东西,他说你认识献童,让我跟你说一声,顺便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谢子婴嗓音近乎哑了,他想张口说什么,开口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陆致宇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情绪从何而来,便问道:“你怎么了?”
谢子婴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长命缕抵在心口,看起来难受至极,但他心里记着答应过方棠的事,只是拼命忍着不表现出任何异常。
陆致宇看见他眼角有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子婴,你还没告诉我,这个心疾怎么突然犯了?”
谢子婴没有回应,他便道:“你还要跟郸越谈和,可不能在这时候出事。你坚持一会,我去找侍医。”
谢子婴却一把拽住了他,他能感觉到谢子婴的手没有力气,就如他说话时的有气无力,“别去了,我这个心疾,侍医没办法。”
“不就是心疾么,怎么可能没办法?”
谢子婴心底无比悲凉,便低声重复道:“别去了。”
陆致宇突然想起什么,下意识地看了看谢子婴,随后道:“你这个心疾这么突然,症状也是不同于常人,让我想起了一本巫人书上的记载——共生之术。”
谢子婴难受到开口说话都像吞了刀子,便没接话。
陆致宇没在意,继续道:“听说是两个人血融来达成共生,若一方受难,另一人也不会好过,症状类似心疾,这个巫术最初是用来救人的,后来发现弊大于利,也有咒术一说。可这只是民间传说,不会有人当真。”
谢子婴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竟低声道:“就是共生。”
陆致宇看起来格外震惊,道:“你知道共生?”
谢子婴难受,没接话。
陆致宇蹙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这个情况是共生反噬?”
“是。”
陆致宇沉思了片刻,又着急补充道:“我记得书上说过,一方离世,另一人也必受尽反噬而亡……子婴,你说清楚,你跟谁骨血相融了?”
谢子婴太过担心温昱,倒把这茬给忘了,现在听陆致宇一提醒,内心彻底凉了一大截,像被冬日里被人泼了盆冰水,透彻心扉。
他愣了一下,呢喃道:“就是你口中的献童。”
“献童?”陆致宇这回差点没站稳,一时情急道:“你糊涂啊!他现在已经……”
他考虑到谢子婴的情绪,没往下说,但意思谢子婴是听得明明白白。
若陆致宇没提醒他,现在齐方和郸越形势危急,他还会担心若坚持不下去,该怎么办为好,可是临到这一刻,他忽然忘却心口的绞痛了,还想着:就这么随小昱而去也好,以后不用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纠缠了,我累了。
齐方没了他不是不行了,他不是命定救世主,他没那么重要,这次郸越谈和,就算他没了,还有陆致宇撑着,谁都比他强。
人就是这样,总要到知道自己的死期,才会放下一切执着,去过好他剩下的时间。他现在就这么想的,与其担心坚持不到休战,不如将一切交给别人。至于剩下的事,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在最后的时间里自私一点。
陆致宇在身侧叹息了许久,才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还能坚持多久?若谈和途中突然……你不是将齐方将士致于险地吗?”
谢子婴太累了,心里的念头又多又杂,也可能是反噬作祟,一口气积聚在心口,终于没能压住,歪头呕了出来。
他余光里看见了一摊发黑的血渍,眼前的陆致宇也出现了重影,像是预示着他大限将至。
陆致宇担忧地扶住他,“我去找侍医,万一有办法呢。”
谢子婴却反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没什么力气,很快就脱手了,不过谢子婴没在意,有气无力地说道:“别去了,没用,你不是说了,这是反噬,怎么可能有用?”
陆致宇没再坚持,思索了一阵,忽然认真地道:“要不我去谈,你去长安找他吧?”
那一刻,谢子婴动摇了,接话道:“谈不成怎么办?”
“齐方也是我家,流点血怎么了,就是担心齐方百姓要遭殃受累。可惜巫觋在长安,否则还能找他借阴符令,就不必畏惧郸越了。”
“我有阴符令……”谢子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意识已经接近模糊,就没过脑子。
“你有阴符令?”
“对……”
“那你能否把阴符令借我一用,我去守护百姓安宁,待到尘埃落定,我定完璧归赵。”
谢子婴略微清醒了些许,虽有些迟疑,但还是任由陆致宇扶他去翻找出装有阴符令的盒子。他现在的情况就是强撑,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这种撕心裂肺的痛真的是要人命,他恍惚中听见陆致宇追问道:“这块阴符令的启用方式是什么?”
谢子婴张口要答,却突然想起对殷逸的承诺,当即清醒了不少——他答应过殷逸,不会给别人的。
他艰难地道出一声,“给我吧。”
陆致宇只好将阴符令还给他,“你演示一遍,我就能记住。”
谢子婴却将阴符令放回了盒中,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稍微有了一点力气回道:“对不起,陆大哥,我不能走,殷逸会来找我的,若我没坚持下来,他会替我处理后面的事,我答应过他不会把阴符令给别人,我得在这里等他。他来了以后会从我这里拿走,我能不能坚持没那么重要。”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就费了很大的力气,再无力做别的了,眼前再次出现重影,视线也愈发模糊,就下意识想去拉陆致宇,“陆大哥,我累了,你能不能扶我去休息……”
那一刻,他还是相信陆致宇的吧。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陆致宇会打开他的手,这一下猝不及防,他一时没站稳便瘫坐在地,撕心裂肺的痛楚又翻涌上来,竟让产生了强烈的窒息感。
陆致宇突然冷漠地问:“在你眼里,这块石头就那么重要么?”
谢子婴的声音微弱到了极致,“……你说什么?”
陆致宇却没回答,语气依旧淡漠:“把阴符令的启用方式告诉我,我替你守护齐方,你去长安替温昱收敛尸骨。”
听到“替献童收敛尸骨”,谢子婴不免烦躁起来。陆致宇又平静地问道:“到现在你还不肯放手,你知不知道你大限将至,倘若殷逸没及时赶到,你想让齐方给你陪葬吗?”
“殷逸会赶回来的,会的,我不想再让他失望。”谢子婴呢喃道。
谁知他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陆致宇,口气也冷漠至极,“说到底,我替你做了那么多,你还是不信任我,却信任一个屡次三番伤害温昱、还哄骗你的人。”
谢子婴心口很难受,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怀疑人,还坚信陆致宇没有问题,“我承诺过他不会给任何人,对不起。”
陆致宇这次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谁知陆致宇没再装下去,伸手就去夺他怀里的阴符令,谢子婴反应极快,拼命抱紧了,彻底反应过来,陆致宇变得不一样了。
“你干什么?”
陆致宇抢夺不成功,便没打算抢了。本来也是,就算他抢过去,不知道启用方式,也没什么用。他站起身正了正衣冠,用一种看蝼蚁的目光看着谢子婴,语气竟恢复了之前和缓:“子婴,猜猜看,这个反噬你能坚持多久,还能看到明早的晨光么?”
“你一个普通人,不过是顶了谢文诚谢丞相之子的身份,就有很多人在护你。本来你我没什么恩怨,可你和温昱总来坏我的事,我本想再留你们一段时日,现在看来不必了。”
谢子婴完全没听懂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只是感觉他这样说不对劲,像是蓄谋已久,只为了一块石头,便艰难地笑了一声,“我没想到,你也这样……”
“告诉我,我哪里做得有问题,你为什么还是不信我?”陆致宇不解道,依旧是那个缓和的语气,带着一丝似曾相识。
谢子婴再不想开口说话,但为了解开某些谜团,还是强忍着难受,借机问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疑问:“你怎么知道余真身世的?”
“谢余真啊。”陆致宇恍然大悟。
谢子婴试探地道:“你知道的东西似乎很多。”
陆致宇当然清楚他在套话,却没跟他计较,温声道:“我知道,他是温谨之子,温氏遗孤,身体里还流有郸越人的血——温册都没查出来,你以为时隔这么多年,谢流玉就能查出来?”
谢子婴蹙眉不吭声。
陆致宇淡笑道:“对,是我帮了他一把。”
“你怎么知道的?!”谢子婴情急之下问道,他声量有些大,难免牵扯了心口,再次疼到窒息。
陆致宇看着谢子婴狼狈的样子,却没有一丝快意,长长地叹息一声后,弯下腰想去抢夺他手中的什么东西。
谢子婴察觉了危机,迷糊中抱紧了盒子。陆致宇对盒子没兴趣,试着扯了扯他手中长命缕的五彩绳,谁知他攥得格外紧,根本扯不出来,陆致宇也不气馁,索性就放弃了,起身道:“这东西不属于你和温昱……也罢,送你了。”
“……你怎么知道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的?”谢子婴没理他,接着问。
陆致宇倒了杯茶,一边品着,岔开话题道:“你命数太好,每次生死劫难都能侥幸躲过去,帮你的人很多,也许这次还会有人来救你,所以我给你留了一线生机,让你身边人来替你。至于阴符令,你不想给就算了。”
什么叫“让你身边人来替你”?谢子婴很难受,一时没听懂他这话的深意。
他本来想让陆致宇替他带话给远在广阳的陈幽若和谢流玉,他还有很多想说的,直到陆致宇突然翻脸,他才恍然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临死也没有亲人陪在身侧。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殷逸守住阴符令,不让其落入别人手中,然后等待殷逸回来替他收敛尸骨。他们算是同根生,他相信自己做到的事,殷逸也能,他想把一切交付给殷逸。
陆致宇这回懒得再跟他周璇,只扔下一句,“这一线生机留给你,若有人肯替你,就活着来找我,我会告诉你一切。”
谢子婴良久才反应过来“让你身边人替你”是什么意思,焦急道:“你什么意思?”
陆致宇没回答,冲他淡然一笑,随后抬手打翻了桌上的烛火——火苗沾到布料便蹭蹭地往四处扩大,很快点燃了四周的布帘。
陆致宇没再逗留,转身走了出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无边的暗夜中。
眼看火要蔓延过来,谢子婴正准备拼尽全力逃出去,却突然想起了陆致宇那句“让你身边人替你”,求生的欲望顿时没了——他不敢拿身边人的性命去赌一时片刻的时间。
那一刻,身边所有人的模样重现在他脑海中,他努力去回想他们的样子,从陈幽若,谢流玉,方棠,夏轻……所有的人他都回忆了一遍,只是很遗憾没有机会跟他们道别,就连陈幽若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心里难免失落。
火势越来越大,空气里充满了黑色的烟尘,谢子婴被呛得直咳嗽,喉间也干疼得厉害,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恍惚中看见面前有个人影,很像温昱,于是没忍住一肚子的委屈,艰难吐出一句话来,“小昱,我疼……”
而他仅存的意识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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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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