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口齿清晰,记忆有条理，只二人越听，表情越凝重。
在这位刘姓老人家的口中,从她祖父辈开始，粮食开始持续性的减产,并且愈演愈烈，算来已有一百二十年了。
朝廷有一些历史记录，钦天监、史书、地方志上都可以看到气候明显灾变得年份，只是官方近年来虚应故事处不少，不如亲自问一声来的放心。
关中乡间能活到七十岁的老人不多，二人又在周边多拜访了几人来旁证,耽搁了些功夫，最后调查下来，他们关于亩产的说辞基本一致。
现状很不理想。
至于气候会不会越来越差,老人们都是“一代不如一代”的悲观预测。
钦天监尚且不敢预测过多,怕招了皇帝不喜。他们倒是敢说。
带着这份凝重，徐苍生又是生第一次来日新庄,自然也要看看实验田的情况。
看着看着脸上略有了一些喜色。
虽然还没开始种植，但实验田已经深耕过了,上一片片的立了牌子，什么品种，什么耕作方式都清清楚楚。
徐苍生对雪雁道：“你很好。”
徐苍生：“年景不好的时候,一场过早或过晚的大雪，胡人的牲口死绝，就要来抢。胡汉之间,冲突必然要加剧。而一旦胡人入寇,朝廷又要加征赋税养兵,本就歉收的年份，最后种种都要落在百姓头上。”
有了这些保命粮，多熬过一个冬天，也是好的。
徐苍生看了一圈，问雪雁：“麦田都是庄户的？没有拿来做实验？”
现在关中大面积的小麦种植，在气候的影响下，减产一半也是可能，十分危险。
雪雁：“小麦一年一季，太慢了，我们这点人手，分不出来，都种红薯了。”
黛玉道：“开会研究过，当时您在工部忙所以不知道。小麦是自交系，没有杂种优势，耐旱品种的选育却不会那么快。可能三五年，也可能要十年，比不上红薯天然抗旱，有产量优势。”
雪雁小声地：“而且麦子种了，他们也不常吃，关中佃户多，白面交完租子，他们是一斗细粮换几斗粗粮，豆子高粱之类果腹。”
徐苍生点头，是在乡间劳作过的，这里的关窍他也是通的。
“明后年，不需要推广，那些连租子都交不上的庄子，都会种起红薯来。”
这话说来心酸，徐苍生不再深思，只看日新庄所见之人，脸上没有年关难过的愁苦，就是最难得的。
治人有方，细节处也都是好心思。
尤其是那个火墙地炕用来春季育苗，可以不误农时，又不怕苗冻死的法子，徐苍生十分赞赏，宫中也有暖房，是用来养花的，比这个耗费可多了去了。
“刘姥姥想的，他们自家要省柴火。”
徐苍生又感叹这个东西不好普及。
“关中树木稀少，人取暖尚且不易，煤炭又是那种情形，全是太监垄断的。百姓不可能为太多的庄稼取暖，太昂贵了。”
黛玉在旁暗想：“如果有猛火油煤焦油提炼了塑料膜，开春时薄薄的覆盖一层，也能抵御倒春寒。只这种材料要花多久来实验，从实验室到量产要多久，还不好说。”
如今是冬季，田里没那么多好看的，雪雁便把她的实验笔记拿了出来。跟之前给学术委员会汇报的报告不同，这笔记可专业多了，若非徐苍生与黛玉亲来，她还不会拿出来。
耕种方式对照了三组，苗木生长了多高，土壤用竹签测了到哪里是湿润的都有记录。
徐苍生点评道：“深耕保墒，古来的经验，肯定是没错的，土壤流失水分是会变少的。”
雪雁：“多亏工匠们做了新犁头，耕地不费劲，不然凭借现有人力，深耕一次，要多吃掉二十斤白面。”
徐苍生知道新犁，曲柄的，徐燕然画过图纸。
黛玉更关注下一条。
“农肥和化学肥料共同使用，理想的状态下，提升的产量是三成左右，看似是十分可观了。”黛玉皱眉：“可是农药农肥要大规模生产，需要多种矿物的采掘，单单靠学校是不行的，而且……”
黛玉想到刚才一位老农说的，日薪庄再往北不过百多里的地方，突如其来的降温曾经让冬小麦绝产，如今已经种不了冬小麦，只能种高粱豆子了。
“农药农肥只能在适宜作物生长的气候条件下，才算助益。”
耕种方式他们能做的目前只有这些，接下来还是品种。
品种不能指望一个庄子的实验，得搞多一些耐寒耐寒的新作物种子回来，玉米土豆之类的，黛玉已经拜托了秦万里了，虽然代价是被她亲了好几下脸。
临走徐苍生又勉励了雪雁一番。
“天下粮食，如今基本上是仰赖湖广的。汉唐时候，两淮的粮食产量还是最高的，关中也不算差，不需要依靠漕运。”
“天下亿兆百姓，不都如帝都所在处这样好命，粮荒了有人调拨，从我束发入学起，中原大饥，易子而食的年份，已经数不过来了。”
“若是气候还有巨变，你这些红薯藤就是最好的救命之物，也是让天下不要因粮荒动乱的保证。”
把雪雁夸到两眼放光，黛玉与徐苍生才离开。
荒野古道，萧瑟时节，徐苍生两鬓生霜，袖子被风鼓起。
新学社的人在意朝廷如何，幻想的废弃八股，百家争鸣，谋划的日月新天，这些他已经不在意了。他年岁已高，只是把有限的精力用在要百姓活而已。
爬到高位，他才能为国为民，不受掣肘。
他有意剖白一番，又开不了口。
黛玉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感。
“您忘了，我们这学里，从来不讲出身的。”
徐苍生：但是我有点希望你们能改换这样的天地。
如同这个庄子。建议只要有用，就能被用到恰当的地方，上下通达，人人奋进。
这话他一样也开不了口。
一时憋住了。
黛玉却有事请教：“徐先生，咱们这农药化肥都有了量产的配方，只是现如今，矿产开采没有门路，能不能冒名采石呢？”
徐苍生：“除了铜铅外，大多数的矿产朝廷是禁止开采的，采石也是官督民采，你要做这个，工部正好管，我能给你批，只是你看你，刚把下面的人都骂了。”
刚痛快得罪过六部文官的黛玉：………………
她还不知道林如海帮她找补过，感觉风都在嘲笑她。
黛玉苦着脸：“那我只好装作制盐了，从钾盐开始吧。走朝廷的程序，要走太久了。”
徐苍生无言以对。
这是缝纫机厂的前车之鉴，忠顺亲王先把工匠掳走，等她们能批量生产后，又把人还回来，倒过头来催促她们加大产能，供应前线冬季制衣需要。
可是要想快，就要多用铁零件，铁矿石又是管制品，于是忠顺亲王亲自去督办铁矿石，结果呢？一车车的，还不够他们每日消耗的。
若非缝纫机算是军用，零件图纸禁止外流，工厂被忠顺亲王的便装探子看起来了，她都要等不急用商人私贩来的铁了。
*
黛玉出了城的时候，有一个不太熟的人正在找她，跟缝纫机厂还有些相关。
傅斯螽的道士舅舅，秦千钧先找了傅怀宣，傅怀宣在上课。他又找傅斯螽。
林姑娘如今事多且忙，非亲非故的需要预约才得见，偏偏他跟朋友夸了口。
傅斯螽知道舅舅的德行，没有坏心，就是要吹牛，于是一句“这是学术委员会的事，你自去问他们”就想把人打发走了。
秦千钧一听，这么久没见，官话说的这样好了，可见是混的不错的，赶紧拉住。
“好孩子，给舅舅个面子，带一个朋友逛逛。”
娄晋下了衙门来实验室，恰看见这一幕，给傅斯螽解了围：“哎哎哎，小傅该睡觉去了，睡觉任务不完成，不能进实验室的，快走快走。”
自从傅斯螽趁着没人在学里，自己连肝几日实验室的事情被发现，黛玉发动全校师生，尤其是同组的人，每天看着他去睡觉，时长要盖章，睡不够时辰不许他去实验室。
傅斯螽想到这个紧箍咒今日还没完成，迫不及待去睡觉。
娄晋救了傅斯螽，自己反被秦千钧缠住。
秦千钧打包票说，这个人来，你们一定不后悔，林山长求贤若渴，你带他逛逛学校，肯定是功劳。
黛玉在外面，如今得了一个林山长的代号。
她年纪小，直呼大名不方便，又无官职诰命，又无字，大家公认学校归她管，便赠了这样一个代号。
近来学里什么样的人才没有，娄晋禁不住好奇，问了秦千钧朋友的名字。
娄晋替他跟学术委员会通报了。
学术委员会没有通过。
“这怎么可能？”秦千钧傻眼了。
娄晋也傻眼了——名声这样大的人都不能了吗？我是不是该庆幸入职够早？
这时徐苍生与黛玉回了。
秦千钧与秦万里一样是混血儿，轮廓比较深邃，而他这位朋友，就是明显高鼻深目的洋人了。
他介绍来的这位史儒坚，名字是个地道汉名，着地道的汉家衣冠，说着流利的官话，甚至与徐大人合著过一部书，刊刻发行多年了。
人却是个靴子国人。
他想要访问工厂和学校。
学校，黛玉是不怕人看的。
若是天下人都肯看了学去，她还要拍手叫好。
工厂则不然，工厂如今算是半个军事化管辖地区，除了供职于此的人，连出这块地的薛蟠也不能轻易进入。
学术委员会当值的人不批准，大概就是这个缘故。
“史大人应该可以进，忠顺亲王不会拦他。”
徐苍生知道黛玉对西洋人心有防备，刻意介绍道：“史大人帮着朝廷，改良过火|炮。”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钟疏月的林妹妹的马拉松系统[红楼]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