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只有冰冷,昏暗,萧疏。长满青苔的墙角,寄生着黑色的虫子,等待着牢里的囚犯因经受不住折磨倒下后的血液饱餐。
潮湿阴冷的牢房,像是吃人的魔窟,时刻侵蚀着人的心智,在这里关上半个月,不死也得疯。
谢必安双手被束缚在执法架上,身上的雪白里衣爬满了道道红印子,鲜血染了一遍又一遍,昭示着他所经历的一切遭遇。
长发披散开来,遮住了他那张曾不可一世的脸,这张让无数人惊艳又望而生畏的脸,此刻,失去了往日的光鲜,染上污垢,嘴唇干枯开裂。只是,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面的东西,却似乎永远不会黯淡,依旧载着闪动的光。
尔灼迈着莹白色的绣花雪靴,来到地牢关押着他的尽头。自他入狱以来,头一个来看他的,不是他的至亲至爱,而是恨不得把他踩入泥里的宿敌。
看到来人后,他并未惊讶,似乎早已料到。
牢房里,尔灼立在那里与他平视,仅仅一日,两人的身份发生天翻地覆的差别。尔灼发出一阵轻蔑。
“白无常、谢必安、七爷,白大人,这些称呼多么令人羡慕。我是不是高估你了,原来脱去这一身官袍,你也不过是个阶下囚。”尔灼眦目。
闻言,他动了动干涸的嘴唇,从喉咙最深处发出一串嘲讽的大笑,笑声沙哑又浑浊,回荡在地牢里,爬完了诡异。“当你问出这话时,有没有想过这几百年,为何一直被我压在脚下?”
鬼差们搬来椅子,尔灼顺势坐下,叠着腿,注视着他。“为何?”
“呵~”他嗤笑一声,胸膛微微起伏,眼里闪烁着黑亮,“你这条虫子也配知道?”
闻言,尔灼脸色瞬变。尔灼前世是黑虫修成人形,死后才来到冥王身边做事,一直是难以启齿的软肋,最忌讳别人拿这件事说事。如今,谢必安当着一众鬼差的面,故意旧事重提,尔灼别提有多恨了。
尔灼无声地起身,踱着步子缓缓来到他面前,抬手掐在那张清冷又祸世的脸庞上,一字一句地说:“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怪不得,是牧野县有名的孤儿!”
论起互相伤害,尔灼也不怵着谁。俗话说,知彼知己,他熟知尔灼的过往,尔灼与他共事上百年,也早就把他的底儿摸得门清,除了那件――被他唯一隐藏起来的一段,关于他和范无赦在阳间的最后时光,也是他当上无常前的关键节点。
对这封存已久的过往,他只是付诸一笑。
尔灼恨恨地松手,专挑他的痛处。“身为无常,却修不得无常功法,别说你被关押在这里,就算你还在位子上,打伤你也是易如反掌!”
“如此废物的我,却能不费一点功力,让所有人闻风丧胆、卑躬屈膝,功法?又有何用?”
“你!”没想到他落魄成丧门之犬,依旧不怵他,倒跟尔灼想的完全不一样。
来地牢前,尔灼想看到他被击垮的那一瞬,想看他消沉、卑微、低落的一面,想看他倒下去以后再也爬不起来的惨样。可是,尽管他身上伤痕累累,模样肮脏不堪,可那双眼睛,与他身居高位时如出一辙,不仅丝毫不削弱,反而在昏暗的地牢里愈发明亮,那光,闪耀得刺人眼睛。
而尔灼,最恨的就是他往日里的一身光芒,那光芒让所有靠近的人都沦为陪衬,不得不在阴影里暗自舔伤。
生存在阴影里的尔灼,怎能不恨?
“给我往死里打!”尔灼从牙缝里生硬地挤出。
随行的鬼差收到指示,掏出绿色的长鞭,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的落在他的身上、手臂、小腿上。他咬着牙,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尔灼,嘴角始终上扬着。
不知过了多久,血一滴滴地从里衣上滴落,鬼差们累得瘫坐在地上,尔灼捏了捏疲惫的眼眶,约摸下时辰,从椅子上起身。
尔灼没有等到求饶声,自顾自的说着:“纵使你骨子再硬,终究是废物一个,地府不会再有你的位置,白无常之位已有人顶替,玄藏右座亲自举荐,就是在广陵冲撞你出行的小子,叫什么来着,白无暇?你看,别管你能力有多强,手段有多高,地府没了你照样运转,不会有任何损失。而我,也会跟新无常一起共事,他们不会再记得谢必安是谁,白无常,如今姓白!”尔灼不等他回应,径直离去。
聒噪的人走了以后,牢房里静悄悄的,他竟有些不适应,耳边还在回荡着尔灼最后的那番话。这么快,新无常就上任了……果然是冥界地府……
他不是早就清楚这一点,现在,又在因什么而难过?
“废物。”他忍着剧痛,蠕动喉结,艰难地咒骂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睡过去的他,被周围的动静吵醒。神识清明以后,他才看清了眼前的人,隐隐约约像是在哪里见过。
白无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拿到玄藏的腰牌,这才得以进来。看到浑身上下是血的他以后,忍不住心疼地哭了出来。
“这帮不是人的东西,他们竟然把你打成这样子……”白无暇一边抹泪,一边帮他包扎小臂的伤口。他不知什么时候从架子上放了下来,此刻躺在地上,看着哭哭啼啼的白无暇,眼神落在那腰间的无常腰牌,终于缓了过来,眼里笼上一层冷漠,生硬地将小臂抽回。
白无暇红着眼看他。
“滚。”他冷冷的别过头去,强撑着墙面起身。
说也奇怪,面对盗罪簿陷害他的宿敌尔灼,他都能坦然处之,唯独对眼前的这个新人,有股无端的怒意。
“无常殿下,你伤得很重。”白无暇仰着脸看他。
“与你何干!你跑来关心我有何居心?”
果然是一模一样的话语,白无暇终于明白了尔灼的那句戏言。
“不是不是,我看你伤得很重,正好身上有止血的药,就擅作主张地想要帮你……抱歉……”白无暇解释着,眼里满满的真诚,丝毫不像有什么坏心眼。
越是这样,他越是反感。
“不需要你管,走开。”他抬手剥身上的纱带。“做你的白无常去,少来招惹我。”
白无暇错愕地张了张嘴,拿出腰间的紫铜腰牌,惶急惶忙地说:“这牌子是大和尚硬塞给我的,我并不是真的想要,他说……只有拿了这牌子,我才有机会见到你……你不要误会!”
大和尚?果真是一直与他作对的玄藏。
“既然拿了无常的牌子,那就好好地做,何必炫耀给我看。再说,”谢必安顿了下,咬了咬牙,“能与黑无常共事,多少人求之不得!滚!”
白无暇被吓到了,举着药瞬觉无地自容,徒然地站了一会儿,脚步仓促地逃了。
*
“尔灼,处理得怎么样了?”一殿冥王刚睡醒,披头散发,衣冠不整。
尔灼低头请示:“殿下,人已经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闻言,冥王不满地看着他,问:“本王的指示还不够明显?谢必安必须死!”
“是啊,害死了柴姬姐姐,殿下有多痛苦,尔灼,你怎么还心慈手软了呢?”新宠乐姬摸着发鬓上的珠钗,卖弄着婀娜身姿。
尔灼迷离了下,盯着乐姬说:“他坏事做尽,让他死了,倒是便宜他了!”
“哦?尔灼大人有何高见?”乐姬挪到冥王身边,依附了上去。
尔灼阴笑一下,说:“既然他刚与第十殿结下梁子,不如――把他丢到第十殿去,任他自生自灭。”
乐姬看向冥王,赞成地说:“这倒是个好法子。”
“不可!本王要亲眼看着他死!”冥王想起这几百年养了一匹白眼狼在身边,还差点葬身在他之手,就气不打一处来。
尔灼转了转眼珠,赔笑脸:“殿下,黑白无常闹翻不是一两天了,两人还有血海深仇的账没算。再说,第十殿的公子扶冥还在记恨十殿北迁的事,有这两人在,谢必安还能舒服地活多久呢?”bimilou.org
冥王听了进去,草草思索了一番,终于点了头。“那就先把他丢到第十殿去!”
领命后,尔灼的眼里冒出精光,嘴角快扯到了耳根。
在殿门曲廊上,乐姬截住尔灼的去路,露出一抹媚笑:“尔灼大人,方才我可没少帮衬,大人要如何答谢妾身?”
尔灼抬手,捏在她的下巴上,反问:“那你要我如何答谢?以身相许,如何?”
乐姬莞尔。“今晚,幽游亭等大人。”说完,丢下一块随身携带的香帕,扬长而去。
尔灼俯身捡起,嘴角的笑意慢慢变冷。
*
“来来来喝酒喝酒!”
鬼卒们守在鬼门关口,摆着酒桌大喝着。牛头癸狩痛饮了一坛又一坛,脸上终于现了红云醉意。
“癸狩大人,这下巳狱大人的杀身之仇可算是报了!您怎么还是愁眉不展呐?”鬼卒们不解。
癸狩红着脸,看着鬼卒们,高声吼着:“他白无常就算死了又如何?”哥哥始终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癸狩起身,迈着迷乱的步伐,擅自来到了槐古禁地。经过几日的兢兢业业,他终于免去了责罚,重新拿回肉身。只是经常和那帮半兽半人的鬼卒们待在一起,他习惯了原形赶魂。
变回人形的癸狩,墨发高束,黑衣束手,剑眉横飞,薄唇紧抿,也是位翩翩美男。曾经,癸狩、巳狱敢与黑白无常两厢抗衡,冥府鼎鼎有名的四位大人,势均力敌,不分伯仲,多么地意气风发,多么地英姿飒爽。如今,不复存在,只剩萧条。癸狩手里抱着一坛酒,仰头对着坛子一阵牛饮,而后,坛子随手一丢,径直闯入禁地。
槐古禁地,里面错落着许多拦腰截断的槐树,每一棵断槐都有几百年的树龄,而里面的成排的完整槐树,则有上千年的光景。
冥府是昏暗的,禁地却是轻快明亮的颜色,置身其中,仿佛处在梦境,让人分不清虚实。癸狩也是哥哥刚死时来过一次,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几百年。
几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以忘掉许多事,但刻骨铭心的疼痛却始终难以磨灭。
槐古禁地之所以为禁地,是因为,这里是冥府的第二座地牢。这里锁着的不是普通的犯人,而是千古罪人。
癸狩靠着树根跌坐下来,他还没准备好如何面对哥哥。然而,巳狱却在昏睡之际,早已嗅到了他的气息。
“癸……狩……是你吗……”声音沧桑沙哑,像是经历了几千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生气的声音。
“哥哥?!”癸狩嗖地起身,一头穿入槐树林中,“哥哥!”
“癸狩……你终于来了……”说话的是挂在树皮上的半拉人皮。身体早已被撕碎,仅剩这半拉人皮,即使这样,也不能安息,依旧要被困在这虚幻的世界里,等待一轮又一轮的年轮。
纵使已经在梦里重温多回,癸狩还是难以直视。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大哥,如今却落得凄惨下场,只恨心机重重的白无常!
“哥哥,白无常如今贬成了废人,再无翻身的可能,哥哥纠缠百年的夙愿可以了了!”
“好!好!报应啊,他的报应!”半拉人皮露出狰狞的獠牙,“当年若不是他骗我开启万鬼灯,我亦不会落得此番下场!”
癸狩握拳,心里的话徘徘徊徊到了嘴边,只差一点就要说出口。
“哥,我想你……”话说出来,癸狩鼻尖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抹着泪。当年,他与巳狱相依为命,谁也不怕,自从巳狱犯了罪,他独自一人过得十分凄惨。
“癸狩不哭!哥哥还会再出来的。你去帮哥哥找一个人,只有他才能复活我的躯体,让我重回冥界!”
“是什么人?!”癸狩深深触动。
“阴祝山,山鬼。他手上有鬼方的残片,鬼方若是能复生,哥哥我亦能。癸狩,近日我已感受到南西方位的异样,去帮山鬼――呕……”
正说着,半拉人皮倏然痛苦地闭上眼睛。癸狩警惕地回身,听到了上空中传来的看守者的厉声呵斥。
“什么人?敢闯我重州的禁域?!”
紧接着,癸狩整个人就被一言不合地传送了出来。倒在地上以后,癸狩连忙往槐古禁地的入口望去,只见,槐古禁地缓缓地变成透明,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
每有人闯入一次,禁地便会消失一段时间,等快要被人遗忘,一切变得风平浪静时,才会无声无息地搬回来。
癸狩痛心地看着消失的入口,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恨恨地咬牙:“白无常!!!”
*
烟花之地,酒热风冷。
“大人,文姬娘娘还在幽游亭等着呢~”手下过来禀报。
只见,尔灼换了一身殷红纱衣,胸口敞开,一手搂着一个花魁,眉眼间满是风流。由着花魁喂了一口酒,才缓缓地说:“依你看,本大人还缺那一朵残花败柳么?
手下担忧的说:“只怕,文姬娘娘翻脸不认人。”
“如今暂且用不到她,管她认不认。”尔灼张开手,将貌美的花魁揽入怀中,尝了一片花香,凤眼透着邪气,“她愿意等,就让她等着罢。”
这边的手下刚退下,那边又上来一个手下,禀报说:“大人,人已经上路了。”
闻言,凤眼心满意足地闭上,埋在花魁的颈窝里,贪婪地吮吸着。
*
从第一殿到第十殿,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
尔灼手下的两位鬼差,像是丢一块废料,将他无情地抛到地上。
身上满是伤痕的他,饱受了折磨,又经历了风霜,身上穿着单薄的囚衣,秉着最后的一口气,睁开眼睛,终于看清了城门上挂着“第十殿”的牌匾,体力不支地倒了下去。
没多久,城门打开,从城里面走来一道黑色的身影,银色腰牌晃动,在他的身边停下……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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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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