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其后的是黎生灿,他气定神闲,神态自若,与周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周齐逐步逼向林澈,后者尚未反应过来,愣在床上,不知所措。
周齐一脸烦躁地站在他床前,林澈抬眼看他,又看向黎生灿,腰上的淤青开始隐隐作痛,他不由自主地地退缩一阵,眼神躲闪,像是老鼠见了猫。
“……对不起。”
“?”
林澈如梦初醒,一时满眼疑惑,面前的人忽然低声嗫喏一句,他没听清。
“……什么?”他试探性地问。
周齐猛地吸了一口气,差点被他气死:“你……!我好不容易……草!你是故意找茬么!”
“……”如果你刚才的音量和现在一样洪亮的话我就不会这么问了。林澈腹诽道。
“我说!”他郝着脸吼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还揍了你一顿!真是非、常、抱、歉!”
林澈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听不出半分道歉的意味,但也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噢。”林澈想,他应该说“没关系”吗?
不过周齐好像并不在意他的答复,他不请自来,又觉得无地自容,静待片刻,内心的矛盾全都写在脸上。:筆瞇樓
他不告而别,如他出场时的那样,风风火火,门“嘭”地关上。
周齐站在门外,发现自己的道歉其实毫无诚意,驻足许久,转身想开门进去,又觉得跌面子。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靠在墙壁上,双手交握,像是小朋友在面壁反省。
只有黎生灿还留在休息室里。
“他这人就这样。”黎生灿解释道。
“嗯。”虽然没有明说是“哪样”,但两人似乎持有着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我,”黎生灿拖着板凳坐在他床边,“我和嫂子说你身体不舒服,所以去医务室了。”
“现在刚下晚自习。”
“校医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别的地方没什么大事。”
“周齐他……”
“他下午考试的时候帮一个女生捡了一下笔,被一个以前一直被他欺负的同学看到了,以为是他作弊。”黎生灿说:“然后他就告诉了老师。”
“周齐以为是你做的,虽然很难理解,不过这种神奇的脑回路确实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他絮絮叨叨地说完这些,休息室里彻底安静下来。林澈没有答话,沉默地坐在病床上,似是陷入沉思。黎生灿在心里轻叹一声,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药膏,扔到被子上。
“……”
林澈捧着那盒膏药,神色复杂。
“谢谢。”他轻声说。
“嗯。”
黎生灿有些沮丧地卧在床沿,下巴枕着双臂,悄悄盯着林澈的下颔,以及白皙瘦弱的脖颈。
“林澈,”他忽然说:“我以为我们能做朋友。”
后来我发现我们做不了朋友。
林澈闻言,低头看他,见他没精打采,像一条耳朵耷拉的大型犬,神色一黯,鬼使神差地摸上他的头。
如想象中一般,蓬软、清爽的触感,像在给狗顺毛。那人目光怔愣,像是一匹不愿意被驯服的狼,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却仍顺着林澈的喜好,待他摸够了,才稍微挣开。
“你希望是什么,就是什么。”林澈似乎心情不错,嘴角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连尾音都稍稍扬起:“我们现在不就是朋友吗?”
黎生灿闷声沉默片刻,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不知为何,林澈总觉得他眼里有些失落。他不明所以,索性自顾自地说:“我刚才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他斟酌着说道:“初中的时候,我和班里的人……关系不是很好。”
林澈一边说着,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故作轻松道:“发生过许多不尽人意的事情。”
“他们欺负你?”黎生灿右手支起下巴,仰头看他。
“……差不多吧。”
“好像初中三年里,没有哪一天是过得很开心的。”
“其实我最怕课间上厕所的时候。”林澈神色平静,似乎是在回忆毫不相干的往事:“因为他们喜欢把我锁在厕所里,或者弄湿我的衣服,把我的眼镜扔进便池。”
“我曾经一直在想,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绞尽脑汁地想着,有没有做过什么冒犯他们的事。”
“我走在路上,有一个陌生人朝我扔石子,我问他,我认识你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他朝我啐了口唾沫,说我活该。”
“后来我不想去上课了,但是不敢和茗哥说。”
他见过孙尚茗写教案一直写到深夜的样子,胡子拉碴的男人一脸憔悴地翻阅资料,杯里的浓茶早已见底。
林澈根本不敢,也不愿再去给他添麻烦。
“我就一直忍着,每天祈祷着时间过得快一些……现在回想起来,那样生不如死的生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所以,其实你并没有。”
黎生灿打断他的自述,眼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指腹摩挲着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
林澈垂下眼帘,手指微蜷,低声道:“差不多吧。”
“我发现。”他停顿片刻,微微抬起头,面对着洁白的墙壁,却好像在眺望遥远的过去,目光平静如水。
“人死过一次之后,生前一直抱有的强烈的执念,似乎就此消失了。”
他随意地评说生与死,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再平凡不过的事。
“怎么说呢。”他自顾自地说道。
“我只是觉得……我曾经这么在意的东西。”
“这么期望着他们能和我说一句抱歉。哪怕只有一个人。”
他的笑容略微苦涩。
“——等到我已经习惯了,不需要的时候,反而出现在我面前。”
已经太迟了。
“第一次有人和我说‘对不起’,”话锋一转,林澈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新奇:“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说不上来。”
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你说“对不起”,所以你就要原谅他了吗。
黎生灿想这样问,却无法就这么说出口,他不明白林澈为何这样平静,似乎这件事就这样云淡风轻地揭过了。他想在林澈的脸上找到哪怕只有一丝类似愤怒的情绪,却发现这样的情绪只出现在自己身上。
好像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所做的这些事都是在自作多情。
初见时也是如此,他一言不发,从不辩解一句,只是任由周齐单方面地发泄怒火,像是笼子里习得性无助的小狗,哪怕闸门开了,也不愿迈出一步。
哪怕林澈让他把周齐揍一顿,他也会这么做的,黎生灿这样想着,恍然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中。此时的他完全不考虑利弊,一味地被情绪主导,甚至就连这样的状态都不是因自己产生,完全是为了另一个人。
并且这个人根本不需要,有与没有,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黎生灿没说什么,只是握着他的手逐渐收紧,正如此时此刻的自己,像是被一双手无形地扼住咽喉,无法呼吸。
一门之隔,周齐听完林澈讲述的故事,矛盾的神色稍微产生了些许动容。原因无它,他想起了病床上的母亲。
从小到大,周齐当惯了恶霸,虽然没有人敢欺负他,但是不论发生什么破事,人人都默认有他一份。像个万能担架,如果班里发生什么找不到元凶的事,百分之百是周齐干的。
就连周齐自己都记不清被叫过多少次家长。班主任的谆谆教诲听得他耳朵都起了茧子。但是这些他都不在乎。
唯一让周齐觉得心里发闷的是,周严从未质疑过老师的判断,好像他儿子就是能做出世界上所有罪大恶极的事。但凡是被冤枉的,周齐总会和他极力辩解,他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
每到此时,周严只会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
周齐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极端地认为,如果我做什么都是错的,那我做什么事都无所谓了。
所以他继续死性不改、桀骜不驯,欺男霸女,身体力行地成为大家口中的“坏人”。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坚信他是个“好孩子”的人,恐怕只有他的母亲。
哪怕他特立独行地漂了一头金发,母亲也只是笑着说:“我的儿子变得更帅了。”
毫无缘由地相信周齐,只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
周齐沉默着,独自离开了医务室。
流水淅淅沥沥地冲刷着身体,林澈关上花洒,穿衣服时不小心牵动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坐在床榻上,双手交叉握着衣摆,正准备往上掀,余光看到黎生灿跨坐在椅子上玩游戏,稍稍停滞,又发觉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顾忌。
“……”
黎生灿看着他干脆利落地脱下上衣,视线停留在平坦的小腹上,不敢往上瞧,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看到原本如牛奶般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泛着大大小小的淤青,密密麻麻的血点像针刺似的,心里迅速涌上一股强烈的烦躁感,甚至想直接上楼去周齐的宿舍把人再揍一顿。
林澈用指腹蘸了一些药膏,悉心地涂在每一处,时而因为力度过大而眉心微蹙。正伸手往后探,黎生灿突然俯身拿走了他手上的东西。
“转过来。”黎生灿低声道。
他似乎心情不佳,林澈便由着他,乖乖转过身去。
感受到那人力道不轻不重地在后背上涂抹着,林澈忽然觉得莫名的紧张。不仅如此,涂上药膏的,或者说是黎生灿触碰过的地方,肌肤微微发热。
黎生灿盖上盖子,把药膏搁置在书桌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林澈拿起上衣,准备穿上,黎生灿却蓦地伸手把他的衣服夺走。
“……怎么了?”
林澈不解,抬眼看他,反而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到了。
此时的黎生灿冷着一张脸,双唇紧抿,灯光映照着刀削似的下颚线,生得煞是勾人的桃花眼里翻腾着满满的杀意,炽热的视线像是要将林澈整个人刺穿。
林澈不由得后退一阵,却被黎生灿猛地按在床上。伤口磕在冷硬的床板上,林澈疼得皱紧眉头,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你干什么?”
他条件反射性地在脑海里迅速回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黎生灿,印象中这人一直是温和而沉敛的,如潺潺的流水,似乎永远不会有什么事情使他动怒。
他对于黎生灿,终究是了解得太少。黎生灿让自己看到的,或许仅仅是他容许看到的一面。
“这是什么?”
黎生灿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道。
林澈低头看到他目光所及之处,恍然的视线忽然有了焦距。
是那块位于锁骨上的,类似咬痕,与其他患处相比,显得格格不入的伤痕。
“我们多久没做了?”黎生灿像是自问自答,脸上的表情逐渐崩塌,沉声道:“有一个多月了吧……所以这是哪来的?”
林澈怔住了,他下意识地遮挡,却被黎生灿毫不费力地钳制住。房间里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林澈一动不动,面如死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黎生灿得不到答案,看着这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忽然悲从中来。
他终于有一天开始厌恶林澈的沉默。
“那个人也喜欢在你的锁骨上留下记号吗?”
林澈眉心紧蹙,畏惧地将头别过一边。
“为什么?”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愤怒过,黎生灿居然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完全没办法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语气逐渐激动,质问道:“为什么要去找别人……只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怒火将理智彻底地燃烧殆尽,他已经无法斟酌自己的措辞,呼吸紊乱而急促,嘴里说出的全都是最难听的话:“所以你当时所说的‘不要再见面了’,其实指的就是这个?”
“你是受虐狂吗?这么喜欢别人作践你?”
“……真让人意外。”他掐着林澈的下颔,逼他看向自己,忽然冷笑道:“是周齐……还是别的什么人?”
恐怕连黎生灿也不知道为何这个名字会脱口而出。
是我自己。
双唇翕动着,却怎么也没法说出口。林澈偏过头去,不知该如何解释。传达心意的冲动终究抵不过对于“失去”的毁灭般的恐惧,他怕他们连朋友也没得做,如果能让黎生灿停留在自己身边……这份上不得台面的情感,好像也是无所谓的。
林澈如鲠在喉,无法承受他的目光,认命似的闭上双眼。
“……”
黎生灿凝视着他的眉眼,视线渐渐下移至毫无血色的嘴唇,这个人的沉默让他前所未有地感到酸楚,像是实验课时打翻的一管盐酸,灼烫着他的心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事实更让他心烦意乱。
——他似乎并没有指责林澈的资格。
两人的关系,说是“朋友”都有些牵强,所以林澈想和谁睡,其实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狭小的空间逐渐趋于宁静,黎生灿失望地放开他,随手把衣服甩在他脸上。
林澈终于明白心如刀绞是什么滋味。他默默地把衣服穿上,直到耳边传来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呆坐一阵,他忽然发了疯似的追上去,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楼,在楼梯口顿足。
漆黑的路灯,漆黑的灌木,漆黑的围栏,漆黑的天空。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呼吸时肺部就如即将烧起来般,他没有来得及戴眼镜,眼前的景象像是打翻的一罐墨水,潮湿而模糊,杂糅着乱七八糟的情绪和扭曲的微光。
漆黑的世界。
林澈在冷风中站了许久。
直到他确认那个人的确是走了,不会回来了。
他失魂落魄地返回宿舍。踌躇一阵,还是把门锁上。
林澈神色麻木的躺在床上,下意识地裹紧被子,未曾想有朝一日自己还会在黑暗的环境中变得无所适从。
他闭上双眼,黑夜隐去失望的神色。
有一个让他对生活有所期待的人。准确的说,是曾经有一个让他对生活有所期待的人。
而这个人已经把他抛下了。
好像不管怎么选,结果都是一样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夜生昼死的作哑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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