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恼“张生”惶恐,呔道:“我弃了部署不收,你原来‘苗而不秀’,呸!你是个银样镴枪头。”
台下宾客纷纷默契一笑。男宾们挤眉弄眼,年轻些的夫人听到后微赧低声“呸”了句,捂了孩子的耳朵。
孩子人小鬼大,拖长腔调嚷嚷:“你个——银样镴枪头!”,被惊慌的母亲一把捂住嘴,红着脸斥道:“羞羞脸!不准学。”
这么一闹,不管先前在干什么说什么,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汇聚到台上,场内交谈和喧哗声音静了下来,一时只传来老旦对正末一番念唱。
“好秀才呵,岂不闻‘非先王之得行不敢行’......我如今将莺莺与你为妻,则是俺三辈儿不招白衣女婿,你明日便上朝取应去......”
“张生”事已至此,如之奈何?只得应了“相国夫人”,备行装果酒,且去赚取个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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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莺莺”还未上台唱第三折,单听那老旦在唱却是无趣,宾客的心神很快又散去。
江蕖一不留神,思雯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
思雯原先并不和江蕖同桌,也不缺玩伴,现在大家三三两两凑成一团,独江蕖仍一人坐于席位上,思雯思索江蕖莫不是落单,故特意过来找她玩。
但思雯在旁边坐了会儿,才发现江蕖哪里无聊?她一双眼睛直望着那处戏台上的动静,浑然不觉旁边多出一个人。
见江蕖如此全神贯注,思雯轻轻拍下江蕖的肩,好奇道:“你很喜欢这出戏么?”
江蕖愣了下,“很喜欢......倒说不上,只是觉得有趣,忍不住多瞧几眼。”
江蕖不欲多言,问道:“你怎么到这来啦?”
思雯托住下巴,眨了眨眼睛,选择如实告诉江蕖。
“这桌酒席上的小姐都散了,单江蕖你一个人在这。我寻思会不会是因为你第一次来,不好跟她们打交道呢。”
“没有的事。”江蕖失笑。
“那就好,其实她们......”思雯压低声音,私密窃语:“她们早就想叫你过去啦,只不过和你不是很熟,觉得不好开口罢了。”
“既然不是因为不熟.......要不你过来跟我们一起——云岫刚刚正讲到去她舅家遇上那些新鲜事,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江蕖知道思雯这是真把她当作朋友了。
这样真诚的善意,可比梅夫人、梅蓁那样流于表面的和善热诚,远远可贵得多。
“好啊。”
江蕖从善如流答道,“其实,我一个人确实有点闷,你刚跟我说......”
她和思雯一同起身离席,边走边聊,很快融入到其他同龄小姐们的谈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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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众位夫人这头。
既知太子专门到温泉行宫为太后贺岁,夫人们不免喟叹得一如此孝顺的子孙,总算不负徐太后这些年来对太子的悉心照料。
正这么说着,一道十分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所以我就说嘛——家里没个儿孙肯定是不行的,你们看看太子殿下?这不就是了!”
“膝下没留个香火,到晚来有谁跟前伺候?”户部尚书胡夫人扬声道,“若是没有太子,太后只怕要在行宫里寒心极了。人老了、岁数大了也就罢了,要是还没有子孙绕膝的福分,为人一世又有什么意思?”
“......”
众人脸上惊愕,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怎么就扯到儿女的事情上了?!
孰知胡夫人心底早就憋了一口气。她一连四胎都是儿子,自认为是天底下顶有福气的人,平日在内宅里没少给她长脸面。
户部尚书偏宠小妾,可因着四个儿子全是发妻所出,就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他多数时候都会站夫人这一头,不至于真的弄得家宅不宁的地步。
可有些夫人却不以为然,背地里称只有乡野村妇才成天将自己生了几个儿子挂在嘴边,言下之意是讥讽胡夫人见识短浅。
好不容易让胡夫人找到个能讨回脸面的话题,她当然要借题发挥。
胡夫人打了个酒嗝,眼神飘忽到对面,指名道姓:“江夫人,你说是不是啊?”
汝鸯被问个正着,淡淡道:“胡夫人,你喝醉了。”
胡夫人恍然大悟,“唉我都忘了,江夫人也是有儿子的,还是个光耀门楣的少年武将,哪会知晓那些个没儿子的妇人苦楚!”
她这话简直粗鄙不堪,说出来抖落尽户部尚书的脸面。谁家夫人开口闭口都是生儿子好如此野蛮无礼的话。
而且胡夫人醉酒下意气用事,可得罪了席间不少夫人,已经有好几位都冷下脸了。
好比丞相夫人就只生育了两个女儿,听了心里岂会痛快?大家都不敢去瞧梅夫人的脸色。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胡夫人在丞相府中说这番话,可别惹急了主人家将她赶出去。
胡夫人刚张嘴欲言,邻座夫人生怕这醉妇又“语惊四座”,连忙扬声打断。
“快、快......那什么,胡夫人喝多了都开始说胡话了,还不快些拿碗醒酒汤来!”
婢女连忙端了醒酒汤来。
胡夫人不肯喝下醒酒汤,非说自己没醉。这边闹得动静不小,就在附近的梅夫人立即赶了过来,一听婢女讲述先前发生何事,脸上有一刻僵硬。:筆瞇樓
醉酒的人硬是不肯喝,在场也没人敢强喂她。争执间婢女猛地被一推搡,顿时汤洒了一地。
此景下,即是梅夫人这般性子也笑不出来了。
她对婢女吩咐:“下去。胡夫人不喝算了。”
邻座女宾见梅夫人状似愠怒,悻悻打起了圆场:“丞相夫人莫往心里去,她这话原不是冲您去的......”
梅夫人态度却意外地和气:“太太说笑了,我怎会往心里去。胡夫人讲的本就不是个道理,我能有什么好气恼。”
“生再多儿子,若不孝无能有什么用;昭允太子贤德孝顺,可谁能保证自家孩子能有太子的一半品行?而哪怕是只养育一个女儿的国公夫人,蜀国公唯一嫡女、定青郡主带来的殊荣,又岂是哪府儿嗣能比得上的?”
胡夫人直到听见定青郡主陈南乔的名头,勉强清醒了些。
梅夫人冲胡氏微微笑道,“好在今日蜀国公夫人没来,胡夫人也只是在丞相府发发酒疯。不然若是让国公夫人听见了这话,她爱女心切,胡夫人,您现在可就不能安安分分坐在这儿了。”
夫人们皆不约而同心中暗笑,谁不知道老来得女的国公夫人最宝贝定青郡主,若真叫她听见了这等狂妄之言,定是不顾情面将其赶出去的。
随后,汝鸯亦道:“胡夫人方才所言有失偏颇。”
“汾阳侯夫人先前没讲完的是——太子冬节前离宫,之后诸皇子公主亦请命侍疾左右,愿与太子一同为太后守岁。正因年长的皇子和公主们都已离京,且白登行宫中太后抱病,陛下和皇后才不大肆操办庆岁宫宴。”
汝鸯隔空望向胡氏,语气平淡:“而这个想法,率先提议的可是祜阳公主,并非昭允太子。公主身为女子,心系太后之心可不比太子少半分。”
“是了,”汾阳侯夫人应和道,“胡夫人,下次就事论事前,至少得先辨认全貌吧?”
汝鸯和汾阳侯夫人一唱一和,将胡夫人驳斥得好生尴尬,加上酒晕未消,脸色霎时青红一片。
户部尚书为官多年谨小慎微,可在选女人的眼光上却是奇差无比,房里不是些空有美貌的姬妾,就是不知轻重的妻子。
很快,胡夫人自觉颜面扫地,以醒酒为由匆匆离席。
大家只当凭白看了场笑话。梅夫人也不顾这位鲁莽妇人,转身继续与其他女宾侃侃而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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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侍女们更换几遍燃烛,寿宴才至尾声。
冬节后至除夕,官府公廨都处于半视事的状态,除了整理必要公务的官员,其余都已经休假。所以今日赴宴的宾客也给足了梅丞相面子,直到筵席尾声方酒阑宾散。
汝鸯在上马车前,还在门庭处稍停留片刻,拉着温家夫人低声叙谈。江蕖猜母亲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这位夫人身后的女子。
两位女子皆正值韶华。右侧女郎明眸善睐,姿容秀美,旁人第一眼看去,必然首先被其昳貌所吸引;左侧虽也称得上雅致清丽,可两相对比下稍显逊色。
但细细望去,方知居左侧者是位负气含灵的可人。这两位实则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江蕖对左侧女子再熟悉不过。不出意外,母亲此番来梅府赴宴,应该正是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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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提前在车内准备好了醒酒汤。汝鸯酒量好,今日喝的这点酒可灌不醉她,但她见了位满意的人,人逢喜事精神爽,端起醒酒汤直接喝了。
江蕖道:“母亲好像很高兴?”
汝鸯按捺住欣悦,心想这八字还没一撇,太早说出来可不好。所以汝鸯只道:“席间和别家夫人聊起兴,多喝了几杯。”
车内只剩汝鸯和江蕖两人,江夫人到这时才终于抽空好好打量自己女儿,突然间,江夫人感觉江蕖怎么好像跟来时比轻减了不少?
“等等,我看看......”
汝鸯停顿了下,“蕖儿,你的裼衣、还有狐裘,到哪去了?”
青狐裘还是汝鸯昨晚特意叮嘱江蕖出门时穿上,外面天寒地冻,到丞相府需穿得暖和。她来时还瞥见江蕖身上穿着,岂会记错。
江蕖没想瞒着汝鸯,将在后山雪松坡上发生的事尽数告诉了母亲。
狐裘珍贵难得,当锦衣以裼之,有价无市。燕都王陵豪贵欲得一狐裘者不知几何,江蕖身上的还是江策在关山郡猎得两匹青狐制成。
但江蕖却这般轻易送了出去。
江蕖其实没表现得这么淡然,她担心母亲会不会为自己的任性生气。
汝鸯听完后沉默良久,不知想些什么。
忽然她问道:“那蕖儿为何不依言,一个时辰后取回衣服?”
江蕖心中早有答案:“我按时取回,守卫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很可能将这件事隐瞒下来;但狐裘留在那里,他们拿捏不住主意,才会如实告诉梅蓁和梅夫人。”
“不论留下的衣裳是否贵重,梅夫人知道后,定然会派人把它送还回来。这样,我想帮这名婢女的意思,至少在明面上走了一遭。”
汝鸯终于浮现了笑容,“你还这么小,怎地做事就如此老道?”
她听江蕖讲到梅蓁与姜幼怡谋合,但江蕖不予赞同时,还以为女儿会直接跳出来反对。
江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梅蓁和姜幼怡势必恼羞成怒,她们不敢真的对江蕖如何,最终只能将怒火牵连到那婢女身上。
看来汝夫人是真的把江蕖教得很好。
“蕖儿,你能自己考虑如此周全,母亲感到很惊讶。”
江蕖心里没底,“其实帮她一回到底是好是坏,我并不清楚。或许她能因此少一顿责罚,也有可能让梅蓁知道后更加气恼。”
汝鸯宽慰孩子:“梅夫人我了解不多,但几次碰面,至少知道她向来不轻易得罪人,主动交恶更是从未有过。放心吧,多少看在江家的情分上,她不会过多苛难一个婢女。”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此言务必谨记。”江夫人道:“若梅蓁这孩子果真心胸狭隘,以致好心办了坏事,也是你‘无心为恶’,便不能算作蕖儿你的过错。”
“任何善意都是有代价的,小善不会因为不引人注目便判定为无意义;为施行大善而祸及自身,将自己陷于‘非善意’的处境,也不能算作善事。”
“万事不可强求,不能强出风头。”汝鸯谆谆教诲。
这些是江蕖未曾想过的道理,江蕖耐心受教。
而最后那一句,忽然于刹那间点醒了江蕖——前世宋钰清对她说的那八个字,其中包含了多少意蕴。
他怜悯江蕖那一刻的处境,但又念及二人不过浮萍之交,亦不想因帮江蕖太多而殃及自身。
万事不可强求,是宽慰江蕖的;而万事不可强出风头,却是给自身画下一道不可越界的红线。
举手之劳,无需言谢。
江蕖想,从某种意义上,这正是宋钰清给她的未尽之言。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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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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