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奇怪了,明明是大脑眩晕眼前漆黑的窘境,他还有心思分神去想原来里包恩也有这样焦躁的声音。
沢田纲吉努力的睁着眼,伸出手去触碰只有一个轮廓的人影,看不见几分血色的指尖在半途垂落,被人接住,握在掌心。
然后他整个人都被裹着被子,托着后背和腿弯的抱了出去。
里包恩的怀抱很冷,也硬的硌人,杀手先生大概在过去从来没有过这样温情的时刻,跑起来颠的沢田纲吉觉得自己近乎散架,可这样不舒适的状态,却让他感到了久违的安心。
他缓缓闭上眼,侧脸顺着里包恩的臂弯下滑。
然后他听见里包恩不断的重复着让他不要睡。
好烦……可是不听话里包恩会生气的。
这时候的青年倒是显得安静听话没有惹人生气的尖刺了。
沢田纲吉轻轻张开嘴,喉间像压着沉重的石块,让他无法发声。
他硬去尝试着想说出几句话来,下一秒,嗓子里撕裂针刺的疼痛就让他抽着气皱眉。
疲惫感更重了。
他们很快就到了医疗室,沢田纲吉模糊的听到了夏马尔的声音。和鼻腔嗅入的医疗室熟悉而压抑的气味一同传入他脑海的,还有似乎是里包恩开枪后带来的硝烟味。
没有听到声音,是消声器吗?
沢田纲吉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睡着了,却又因为里包恩变换的姿势醒来。
他趴俯在里包恩怀里,头颅埋在杀手先生的颈侧,医疗室的床很凉,脚尖刚刚触碰到那样的温度就被人抬起踩上了那人的膝盖。
这样岂不是跟抱小孩子一样嘛,沢田纲吉在心里嘀咕着。
那些年和现在做的检查流程大抵相同,沢田纲吉动弹不得的人人摆弄。
但从懵懂少年成长为冷漠教父,该怕的东西还是会怕,就算过去被彩虹之子模样的里包恩拿着枪恐吓,就算他现在基本虚弱的没有力气、只能依凭着成人模样的杀手先生才能接受检查,也会怕到躲闪挣扎。
他怕打针,怕针头,抽血也不行的,曾经,二十多岁了还要丢脸的被守护者按着捂上眼睛才能顺利进行体检。
失去言语能力的教父在听到那两个字之后,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的往里包恩怀里挤。他的额头抵着男人颈窝蜷缩起来,摇头的动作甚至蹭开了杀手先生的衬衫纽扣。
夏马尔想笑不敢笑,一身深色西装的杀手深潭般的黑眸如死神降临般凝视着看他热闹的医生,微偏的侧脸让下颌绷出锐利的弧度,气势危险,却轻柔的扣住了那颗毛茸茸的头颅,压向自己的胸膛。
温热的水被杀手小心的喂进青年的嘴里,沢田纲吉平静下来,又靠在里包恩的胸膛发出了绵长的呼吸。
这是教父少有的依赖和脆弱。
‘你也有这种时候。’夏马尔用嘴型说道,满脸幸灾乐祸。
里包恩并不搭理他,只顾着用自己的手背去试探沢田纲吉额头的温度。
还是有点热,但比起昏迷后陷入梦境轮回的时候好多了。
“给他抽血检查,看看还要不要继续输液。”里包恩冷声开口。
“怎么打针?”夏马尔下意识想问沢田纲吉又跟刚才一样挣扎怎么办,就看见杀手环着教父的躯体,从被子里挖出沢田纲吉软绵的胳膊,一点一点把宽大的衣袖卷上去,然后握住青年的手腕不放。
行吧……夏马尔抽着嘴角在杀手面无表情的冰冷视线里又放轻了动作。
抱着人打针,也真是不嫌腻歪,亏得他原先信了里包恩说的什么要让沢田纲吉摆脱对他的依赖、他绝对不会是宠小孩的人,过去那些确信教父跟第一杀手关系不好的黑手党见到这一幕怕不是想直接自戳双眼。
夏马尔还想说一句输液用晴炎加温是多此一举,但是看看里包恩的脸色……算了,他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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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对里包恩的依赖远比他自己意识到的深刻。
从某个时刻开始无法安眠,也从某个时刻、缺失的拼图被补全起得到改善。
里包恩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总是睡的无比安稳。
可乐尼洛来找里包恩的时候,就因为这种场面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们这种人懒得走门,可乐尼洛三两下攀着窗台上来,手还没伸到窗户边沿,多次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直觉就让他身体先于大脑的做出反应的侧身后仰。
等可乐尼洛站稳了往里看,里包恩正不客气的拿枪眼对着他,视线再往里,那个好不容易回来的小十世被里包恩这个人遮的严严实实,一点都没露出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两个人一张床,而且沢田纲吉整个人近乎完全的蜷缩在里包恩怀里,枕着的不是枕头,是世界第一杀手的小臂。
可乐尼洛顶着里包恩的死亡视线打开窗户钻了进来,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里包恩用晴炎绕着病床围了一圈,直到他关上窗户后片刻才撤去。哦对,这个人还过分的给他打手势让他不要出声,威逼他用潜伏的状态不出一点声音的去医疗室内嵌的治疗间谈话。
“……你搞什么?”带着任务来的可乐尼洛一瞬失语,路上想好的跟里包恩这种心脏的应对话术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睡不着,”里包恩简短回复,“你来做什么?”
所以你就哄人睡觉哄到床上?可乐尼洛暗自吐槽,他确信他在里包恩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嫌弃和“没事就滚”。
“咳,老朋友叙个旧……”在看到里包恩似笑非笑的神色之后可乐尼洛从善如流的改口道,“这些都不重要,也就是说……你跟家光不管不顾真的在沢田他家生死相搏的打了一架的原因就是……”
可乐尼洛透过治疗间透明的窗户看向躺在病床上透着病态和脆弱的沢田纲吉,原意大利特种部队的精英、里世界最强七人之一,动了动他极度渴望还不如被拉尔打笨的脑子,得出了结论。
“所以你真的、不,应该问你什么时候对那个孩子起这种心思的?”可乐尼洛的脸都快成被风灌过中药的样子了,他双瞳震动,表情纠结,“这是监守自盗吧……”
里包恩抬枪瞄准:“你有意见?”
说的你会在乎别人的意见一样,可乐尼洛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啧,沢田家光绝对后悔曾经让你去给他的儿子做家庭教师。”可乐尼洛说。
彭格列应该会挺开心的,彻底绑定世界第一杀手带来的利益和稳定无可估量,洒泪的也只沢田家光一个,全然是无用的“慈父”心。
当然,最惨的还是沢田吧,可乐尼洛继续吐槽道,以身饲虎,摊上里包恩这样一个摆脱不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情人,真是值得掬一把同情的辛酸泪。
“所以你过来帮他刺探当说客?”里包恩质问。
“你不是跟沢田家光打了一架?是拉尔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你……额算了我投降,”可乐尼洛慎重的想了想,本身他过来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拉尔的嘱托,再加上他本人对解除彩虹之子诅咒的沢田纲吉的谢意。他跟沢田家光也没什么特别深厚的私交,彭格列以后还是沢田纲吉的,毫无疑问沢田家光这个十代目生父门外顾问会被心眼不大的某人扫地出门,为此得罪里包恩太不值当。当然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不是因为里包恩一直用cz75瞄准他,于是可乐尼洛说,“我现在开始重新考虑这个任务的价值了,平心而论,作为年长者,你比沢田家光确实靠谱多了。”
可乐尼洛为自己的睁眼说瞎话忏悔三秒,可怜的彭格列十世,他又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然后随口问道:“沢田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怎么样?
里包恩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是他从业以来,少有的,束手无策的时刻。
他知晓沢田纲吉的所有状态,他明白沢田纲吉的所有想法,他可以预判沢田纲吉的所有举动,但他下不了手。
他需要一些时间。
Loveisblind.
爱情使人盲目。
而他爱上了一个人。
即便是在过去的时刻,这份感情尚且没有变质的时候,他也尚未能做到全然冷静地看着对方受伤,任由那个孩子磕磕绊绊的成长。
里包恩想起了自己幼稚的举动——他曾经在并盛中学的家长开放日上,用粉笔头砸昏了几个国中生,对,是因为那几个人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小孩。
他也曾在沢田纲吉没有适应里世界的血腥和冷酷的时候,改头换面的用了另一个身份,去清理一些不适合用来做磨刀石却又阻碍着沢田纲吉的家族。
他知道他的学生不是温室里脆弱而娇贵的花朵,如果他们的时间线都能再往前一些,他可以做平静的到用无数种方法把沢田纲吉从厚厚的壳子里拽出来,让他的教父认清现实。
可惜,他现在下不了手。
里包恩忍不住自嘲,原来自己也有这种优柔寡断的时候。
他是一个失职的引导者,他应该一直以沢田纲吉的利益为考量,原本这一次也应该是如此的。
继承彭格列应该是一种必然,继续启用上一世知根知底有着深刻羁绊的守护者也是一种必然,虽然里包恩一直尊重着沢田纲吉的想法,权衡利弊后沢田纲吉坚持去做的事情他不会阻拦,但他也会拦下那些不切实际的过分离谱的事情。
就比如这次固执的小孩想把所有人都推出他的世界。
引导者该去教育迷途的青年。
但里包恩迟疑了。
沢田纲吉走上楼脱力摔倒在地上的瘦弱身影和上一世他未能亲眼所见、只在录像里重复的沢田纲吉被白兰杰索狙杀的模样一瞬重合。
还有最后,那个人笑着消失在他怀里的模样。
一些利益,一些决断,一些理智的想法,都在棕发青年苍白闭合双眼的面孔前显得那么无关紧要。
甚至于,里包恩设想过,如果沢田纲吉不想再次成为肩负着家族的教父,如果沢田纲吉又一次的在他面前说出拒绝继承彭格列的话,他可能真的会动摇。
就算他从来没教过沢田纲吉逃避,就算老鹰应该残忍的把雏鹰推出巢穴,他应该去鞭挞选择逃避的沢田纲吉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份由彭格列发出的委托早就变了性质,很久以前,杀手的停留栖息就变成了出于自身意志自愿,而非一些金钱和一纸合约。
所以里包恩回答给可乐尼洛说:“我不知道,他应该不太好。”
“怎么会?!你不是最了解沢田的人吗?”可乐尼洛一愣,迟疑的说,“难道是他的身体……?”
身体健康状况也是会让现在的杀手先生进入低气压状态的一个雷区。
里包恩还算讲道理的没有迁怒,他清楚,除了沢田纲吉自己,没人能让他变成这样子。
本来就生病,还因为害怕打折拒绝输液,吃药不按时,情绪的影响加上多次火焰使用,失眠到每天只有四五小时的睡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命的陪六道骸那个疯子在梦境中不断重现往复。
真是他的好教父,精神跟六道骸契合甚至能互通梦境的事情从国中到现在一点没有告诉过他。如果不是他看过十年前的沢田纲吉在彭格列地下基地所有言行的记录,从梦境白色装置那些话里推断出了大概,又喊来库洛姆辅助,现在刚刚复活的沢田纲吉就算在六道骸的梦境里消耗到灵魂溃散也无人知晓。
“干脆杀死他算了。”杀手说着冷酷之语。
“杀谁?你说什么?”可乐尼洛疑惑的看着里包恩,他刚才没听清。
“不,没什么。”里包恩收起cz75,拨了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左轮,这是他一点小小的解压癖好,枪械的冰冷总是能让人冷静下来。
“所以,沢田纲吉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可乐尼洛直切要点的问到。
【把他囚禁于牢笼中】
【隔绝掉外界所有的伤害】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些糟粕的不能被外人所窥见的黑匣子,不能述之于口的念想,要用极大的理智去压制。
沢田纲吉不能成为他的所有物。
那是一头非常漂亮的狮子,就算现在狮子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也不代表有人能拔下他的爪牙,折断他的傲骨,将其囚禁。
而且,杀手舍不得。
那是他的珍宝。
在可乐尼洛并未留意到的隐蔽的角落里,里包恩深深的凝视着沉睡的沢田纲吉。
“我会看他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里包恩给出了这样一个看似不相及的答案。
“你确定要放他……”可乐尼洛沉默了,现在他虽然不站在沢田家光那一边,可有些事就算是局外人的他来想,也不免担忧,“沢田过去在里世界掀起改革的手段你是知道的,那个时候他还有守护者在身边协助,现在的他这样一个状态回去,又没有办法做到对那些阴暗的东西视而不见,他如果再次插手,真的能……活下来吗?”
“我知道,”里包恩颔首,他拨弄左轮的动作停下,眼底温和的神色在视线离开泽田纲吉之后,骤然变成令人胆寒的睥睨,“所以我说了,我还会看着他。”
可乐尼洛沉默。
里包恩可以是一把锋利的刀,也可以是一把入鞘的剑,纵然在泽田纲吉面前里包恩显得没有那么冷酷、还有一些绅士柔和,但他是世界第一杀手,这个称号,本身就代表着无数鲜血淋漓的尸骸。
想起了跟里包恩一起出任务的某些场面,可乐尼洛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形容的冷,这两个人绝对会把里世界搞得天翻地覆。
“沢田他对你们还是很心软的吧,虽然听拉尔和沢田家光说沢田纲吉现在对你们有些抗拒,”可乐尼洛艰难的开口,资料上写的内容他第一次看的时候也大吃一惊,那样冷漠对待同伴的态度几乎让他以为沢田纲吉中了什么幻术,“他终归也是为了你们好,就是说他还是无比的在意你们,其实……比如你们可以多见他几面……说不定他就回心转意了?”
“那些过去的守护者,你也见到了?”说完,里包恩摇了摇头,道,“不,还是沢田家光,他总是不死心又没有远见。他是不是还提议你带上几枚特殊弹过来?”
比如,如果没有后悔的念头,就会真的至人死亡的死气弹。
里包恩嘴角讥讽的弧度让可乐尼洛警铃大震,压迫的气场甚至让可乐尼洛反手摸上了自己的巴|雷|特。曾经的雨之彩虹之子眯了眯眼,他很确定,里包恩完全被惹怒了。
“告诉他,”里包恩黑眸如星,声音是让人如坠深渊的严寒,“他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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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盛,深夜。
竹寿司内。
不大的屋子,狱寺隼人和山本武分坐两边,库洛姆抱膝坐在门侧,最后一个到来的笹川了平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可屋内的人只是抬眼看看,谁都不开口说话。
即便是笹川了平这样的性格,面对这样凝滞的气氛也忍不住使劲抓了把头发,一阵头疼。
作为守护者里的年长者,笹川了平硬着头皮勉强开口,说:“大家多少打起精神来,沢田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但还是没有人回应。
四四方方的这一间小屋,就像是一潭凝滞的死水。
“喂,章鱼头,你不是已经见到沢田了吗?”笹川了平说,“我听说你们还遇到了袭击,没有受伤吧?”
“十代目没事。”狱寺隼人冷着脸掐灭了手中的香烟,说。
原先他这样喊狱寺隼人,对方绝对会跟他吵起来,尤其是成为沢田纲吉公认的左右手之后,狱寺隼人还特别严肃的、恶狠狠的“警告”过他们不许用这种会让十代目蒙羞的外号称呼他,不过谁都没当回事,结局还是以守护者之间的“友好切磋”告终。
现在……
笹川了平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他真的不太擅长处理这样的情况,晴总是热烈的,可感染与调和调动其他天气,还是需要缺席的大空。
“我联系了草壁,云雀那家伙似乎有自己的什么打算,”笹川了平松开领带坐下,他看向库洛姆,问到,“六道骸现在在哪里?”
“骸大人切断了我跟他的联系,”库洛姆微微侧头,有些沉默,“晴之守护者,你在进入BOSS的梦境中时,没有遇见骸大人吗?”
“……我没有印象了,”十分符合他大大咧咧偶尔才能粗中带细的性格,笹川了平把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因为受到了幻术的污染。笹川双手按在盘起的腿的膝盖上,难得显出几分沉稳,“但是沢田的梦境,给我一种很混乱的感觉。”
“你为什么会进到十代目的梦境中?”狱寺隼人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他从笹川了平看向库洛姆,像奄奄一息的炉火陡然迸发巨大的燎原热意,几乎要将一切燃烧,“六道骸那家伙又要对十代目做什么!”
狱寺隼人一直像里包恩那样提防着雾守,尤其是六道骸,不信任的情绪在对方叛逃彻底离开彭格列后达到巅峰,里世界里,像沢田纲吉那样对离开家族的人、对宣称不归顺的人仍旧持有信任的存在才是少数。
“冷静一下,狱寺,阿纲如果不愿意,骸那家伙根本做不到什么,”山本武垂下眼睛,他握着时雨金时,刀剑金属的亮面映照出他光洁没有伤痕的下巴,所有的一切都跟过去不一样,可充斥着情感的记忆是不会出错的,他多少相信在未来战里表现出色的六道骸不会伤害沢田纲吉,“库洛姆,笹川前辈,可以详细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于是库洛姆用清冷的声音将里包恩拜托她跟笹川了平所做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还以为阿纲会对六道骸有优待,”山本武开玩笑般耸耸肩,“阿纲过去就很关注你们吧,一直会去黑曜看你们,带一些奈奈阿姨做的饭团什么的。还有骸,阿纲比谁都对他心软。”
“……十代目不想见到我们,”狱寺隼人自虐的握紧了拳头,“不……是十代目不希望我们再见到他。”
“九代目说,他答应了十代目,由十代目自己重新任选守护者。”
“沢田这次这么快就同意回彭格列了?”笹川了平愕然。
“阿纲他……大概还是不希望我们进入里世界,”山本武苦笑着开口,“早点继承就会有能力保护我们,就能隔绝我们与里世界的联系什么的,是他一贯的想法。”
“我不能让十代目一个人生活在那样危险的地方,”狱寺隼人咬牙,他看起来几乎下一秒就会飞奔到沢田纲吉身侧,寸步不离的守卫,可他还是泄了气,低下头,喃喃自语,“但是十代目现在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了,我不能再给十代目压力给他添麻烦……”
至于悄悄的在暗中……狱寺隼人并不觉得自己可以躲过超直感和彭格列的情报网。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笹川了平皱起眉,说,“总不能真的以后让沢田一个人去继承彭格列,我们继续各干各的工作,老死不相往来吧。”
“我去意大利找里包恩的时候,遇到了风太。”山本武突然说。
“他怎么了?”狱寺隼人一直皱着眉没有松过,“他和蓝波一平那几个小鬼不是被十代目安排到了奈奈夫人身边成长吗?”
“是这样,不过很有意思的是他直到看到我才想起了过去的记忆,”山本武说,“所以顺便,作为报酬,我让他使用能力做了一些排名。”
“到现在,阿纲也还是黑手党里无法拒绝他人的第一名。”
这几乎已经是明示了。
“不行!”狱寺隼人反应激烈,他身上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汹涌,脸色瞬间冷下,翠绿的眼珠幽暗,“我绝不允许你们去打扰十代目!”
笹川了平也皱起了眉。
“狱寺,目前为止,我们之中控制住自己不去见阿纲的人,只有我一个吧。”山本武淡淡地说。
空气突然浮现一丝硝烟刺鼻的味道。
“我……”狱寺隼人说不出话了。
“别吵了,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狱寺,你不是常说沢田不希望看到守护者几人之间的争斗吗!”笹川了平说,“还有山本,就算阿纲一直没变过,也不代表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就能改变他的想法吧,不然里包恩也不会在沢田见过巴吉尔和狱寺之后就不再联系我们了。”
“小鬼、不,里包恩他一直都是以阿纲的意志为出发点的,他可不认为我们是必要的,”山本武后来跟十年前的自己一样受过一段时间的里包恩的指导,他知道的事情要多一些,比如,里包恩曾经真的差点想杀了云雀恭弥这件事,“说实话,从跟白兰战斗里对方透露出的资料里你们也明白,阿纲不继承彭格列的世界里我们未必会相遇,阿纲继承了彭格列的世界,我们也未必每一个世界都是‘沢田纲吉’这个人的守护者。”
“我们顺着阿纲的心意远离里世界在里包恩看来不一定会对阿纲有多大影响,世界第一杀手一个人就足以保护阿纲的安全,可你们甘心吗?甘心被取代,从此回忆只能是回忆吗?”
在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世界里,他们本应该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是最牢不可破的家族,拥有最美好的羁绊。
“最重要的是,我也不觉得阿纲甘心。”
山本武双眼微暗。
明明还在在意着他们,明明每次在他们离开彭格列的时候都在努力掩盖着那一抹落寞,明明现在也是要狠下心才能对他们视而不见,为什么要让他们以后都生活在没有沢田纲吉的世界里,为什么要逼自己去适应没有他们的世界。
“我也赞成雨之守护者的说法。”库洛姆突然出声。
娇小的女性守护者一直是雾守里不那么显眼的存在,除了战斗以外的时刻,她都很安静,就像真的雾一样缥缈隐蔽。
可这次她坚定的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想把我的心情告诉boss。”
“骸大人说,boss总是把自己看的很轻,”当然原话肯定少不了六道骸最常用的某个口头禅——那个愚蠢的/可恶的黑手党,“骸大人说,boss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友情,就像骸大人当年离开一样,boss也是觉得理所应当而不是觉得那是背叛,或许boss一直都还觉得原先的那个‘废柴纲’一无所有状态的自己才是真实,他从来不觉得我们的陪伴和追随是理所应当。”
可是他值得。
“在晴之守护者,笹川先生被骸大人从boss的梦境里赶走之前,我好像听到了boss的心声。”
确切来说,那是沢田纲吉在某一场梦境中,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对伪装成“里包恩”的六道骸不设防而吐露的只言片语。
“虽然你拯救了世界,但因为代价,大家已经都把你忘了。”“里包恩”残酷的说道。
“啊……”梦境中的沢田纲吉愣住了,“这样吗……那大家没事吗?他们有受伤吗?”
“他们都很好。”“里包恩”压低着嗓音说。
“那就好。”如释负重的,沢田纲吉明显放松下来,还带着暖洋洋的笑。
“你不后悔吗?”“里包恩”紧盯着沢田纲吉,他一字一句的说,“他们可是把你全忘了,你做的一切事情又有什么意义?你就这么不图回报的想当个圣父?”
“什么呀……里包恩你又在说奇奇怪怪的话了,我看起来有那么发散同情心吗,我可是平时遇到有人被小混混欺负都不敢直接去管的啊!最多打个报警电话,”沢田纲吉满脸无奈,青年顿了顿,又柔软下来,说,“后悔什么的,唔,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啦,毕竟大家真的很好很好……”
“大家真的……真的特别好……”
他没有更丰富的词汇去形容了。
青年模样的教父坐在河堤上,双臂向后撑抬头着看向天空,他带着一点小孩子得到最喜欢的礼物时的窃喜对他的老师说:“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嘛,我也是普通人,肯定会怀念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光,可是……”
“没有谁是离开另一个人就活不下去的,”库洛姆复述着沢田纲吉的话语,“boss他对‘里包恩’先生说:就算没有我的话,大家也会遇到新的朋友,制造新的美好的记忆吧。而且比起麻烦缠身的‘废柴纲’……”
“拥有聪明、活泼等等优点的新朋友才更受欢迎,也对他们更好。”
“入江先生也说过,boss在制订那个计划的时候说,‘马上,拥有最大的可能性的我就要到来了’*,boss觉得过去有着里包恩先生和大家陪伴的自己跟现在的自己是不同的。”
“boss仍旧是依恋着我们的,”库洛姆说,“就算boss仍旧要我们离开里世界,但至少这次,我想明明白白的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他是最好的boss,是最好的家人,是跟骸大人一样的,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存在。”
“他是独一无二,是不可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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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
往日只是赖掉早上大好时光上班迟到的侦探社员,今日一反常态的早起之后,变本加厉的连侦探社都没有去,直接翘班了。
昨晚通宵加班之后回家的中原中也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么糟心的一幕——字面意义上“登堂入室”的家伙享受着他的沙发美酒,他疲累不堪,对方闲适安逸。
“你又过来做什么。”中原中也摘下帽子,僵着脸说。
他连拌嘴的心情都没有,干部先生简直快忙疯了,上一次在世界融合这个要紧大问题存在的前提下,再加上彭格列的BOSS另一个世界的里世界教父是沢田纲吉,别的事情完全不显眼,这一次的九代目统治的彭格列在日本的登陆,直接冲击就是各个组织间的提防和摩擦加重,谁都不信彭格列这种庞然大物只是来日本逛一逛,谁都觉得对方可能被彭格列拉拢,会成为西西里的走狗,会吞并他人。
中原中也的职位本来侧重于维持港口mafia的商业稳定,他出差谈判和镇压的任务居多,很少会有熬夜批改公文的情况,但这却次全赶上了。
“滚开,往那边点,别招惹我,”中原中也不客气的说,太宰治隐隐听得出中原中也的极度不耐烦,“还有,今天不睡觉。”
“噗——咳、咳咳……中……也?!”太宰治简直要因为突然转了性的直白的不得了的中原中也从沙发上跳起来了。
“你装什么正经,”中原中也拿起高脚杯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红酒,他手上带着真丝半掌黑色手套,品酒后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单手摘下了帽子,又松开衬衫的纽扣,这才觉得畅快些,“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可以整天摸鱼无所事事,今天累了,不搞,不约。哦,对,你不止摸鱼,还有可能用上班的时间来思考怎么搞事。”
“今天的中也跟往常好不一样,让我想想看,西装小矮人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太宰治的语气听起来兴致勃勃。
“别猜了,自己看。”中原中也递过来一个东西。
“嗯?中也平时不是最担心我会偷窥港口mafia的秘密吗?”太宰治微笑着,虽然这样说着,太宰治还是第一时间就拿走了中原中也递过来的信封,鎏金的贝壳与双枪的家族图腾被红色的火漆盖住部分,是彭格列寄来的请帖。太宰治打开信封,抽出里面黑底烫金的信纸,“彭格列十代目的继承仪式邀请……唔,也就是说,这是纲君的继承仪式对吧。”
太宰治微笑着,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不是好事吗?中也看起来很烦躁的样子。”
“你还有脸说!”中原中也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才不信太宰治说的不小心被沢田纲吉打晕了,这个家伙明明就是故意把人放走的,太宰治居然还发短信调开他的注意力!啧了一声,中原中也重重地把酒杯放在茶几上,低着嗓音开口,道,“太宰,你那颗充满了阴谋诡计的脑子确实让人信服,”中原中也选择性忽略了太宰治充满抗拒反驳的背景音,他眯着眼,直直的看向太宰治,继续说,“但是你也明白吧,阿纲他不一样。”
“我不知道你又搞到了什么新的资料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可是阿纲不是森先生、也不是陀思妥耶夫基那样的人,你的计划对上那个孩子,真的有把握吗?”
“嗯……,”太宰治抵着下巴沉思片刻,说,“如果我说我也不确定的话?”
中原中也这次直接狠狠的翻了个白眼,翻脸不认人了。
“我要去睡觉,别捣乱,吃完东西记得给我收拾干净,不然我就拆了你的破宿舍。”
干部大人起身挥着手离开。
“中也?”太宰治歪头,他双手放在嘴边成喇叭状,特意大声说,“中也——你变成五十岁的老爷爷耳背了吗?我在喊你哦~”
“闭嘴!”被招惹到的干部大人刷的打开关上的卧室门,加了重力的扔过来一个抱枕。
“……爆炸气球小蛞蝓,”太宰治超小声愤愤的吐槽,“什么嘛,为什么到现在我还要继续扮演‘妈妈的出气包爸爸’的这种角色啊!明明又不是、至少不都是我的错。”
“所以你今天过来到底是要干什么,”换了一身睡衣的中原中也扎好头发走出来,说,“港口mafia都忙成这个样子了,没道理你们侦探社可以清闲吧,我不信异能特务科没有给你们委托一些调查任务。”
岂止是调查,太宰治垂下眼敛住眼中的深思,安吾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恢复记忆的样子,异能特务科那边甚至要求侦探社派遣几个人潜入会场,摸清彭格列为什么突然更换继承人、又为什么突然来到日本要在这里举办下一任教父继承仪式的原因。
而且,异能特务科还给他们提供了另一张引人注意的入场券。
但是在谈正事之前太宰治还是习惯性的卖了个惨,他单手撑着脑袋,不要钱似的散发着魅力,说:“我说中也~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难道我来找你除了深入交流和谈正事以外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明明……,”太宰治起身靠近中原中也,轻柔的吻细密的从额间落到嘴角,像大提琴一样的声音在中原中也耳畔缓缓响起,“明明,我们过去有着非常亲厚的关系,就算是这一次,还是走到了一起,为什么中也在恢复记忆之后对我就变得冷淡了呢?”
“哦,”干部先生单手抵着太宰治的脑袋,把人推开,冷冷的说道,“你没听说过七年之痒吗?”
“诶?诶???!”太宰治大不满,“什么啊这种宣言!港口mafia的干部在我离开之后道德败坏到这种地步了吗!!!”
发泄之后,太宰治又恢复了听起来懒洋洋的声音,他缓缓开口说道:“但是中也,就算是我,听到这种话也会生气的哦~”
“切……,”中原中也不自然的错开太宰治犹为认真甚至带着些威胁的视线,他抬手想压一下帽子来缓解自己的尴尬,却发现帽子早就被自己摘下来丢在沙发上了,中原中也直接撇撇嘴,说,“大概是因为不太适应吧。”
“嗯?”
“从对你虽然信任但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有所保留,到突然转变到可以撤掉这一层伪装,在你面前毫无分寸,我不太适应。有时候我甚至会理所当然的觉得可以把你视作我的所有物,觉得对你做什么、在你面前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可以的,”中原中也突然用力的拉下太宰治的衣领,“喂,你往后退什么,怎么,敢抱怨却不敢听我的回答了吗?”
“……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太宰治生硬的错开话题,他清了清嗓子,说,“那个时候突然放任纲君离开,是因为我发现他真的很想走,我们拦不住他的。”
“我给你机会是听你说废话的吗?你这个混蛋太宰!”中原中也习惯成自然的把不满发泄在太宰治的脚面,他稍微有所保留地踩了过去。
“咦呜!好痛,中也好过分!”太宰治故意单脚跳着跟在中原中也的后面,“中也这样一踩直接把我的思路打断了!连脑子都疼坏了!”
“是吗?那我可真是要成为横滨的救世主了,”从太宰治的状态判断出来这人又是演艺状态不是真的受伤之后中原中也淡定的回复到,“太宰,说真的,有时候我都觉得你这张脸你这个性格不出道勇闯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那我就真的谢谢三栖影帝中原中也先生的赞美了,听说这次森先生真的有过让你尝试一下的想法?”太宰治熟练的全自动阴阳互损。
“打住,回正题,总之,我不信你那时候没有制定计划就直接过去抓人了,”中原中也屈指在腿上敲了敲,说,“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放弃了你的计划?”
“唔,中也觉得,我当老师怎么样?”太宰治说着张开双臂在中原中也面前转了一圈。
中原中也眉毛皱起。
“那中也觉得我有教育开导人的经验吗?”太宰治继续问。
中原中也想了想这个人的两个徒弟——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眉头皱的更紧。
“所以,没有办法的,”太宰治说,“我们能帮到他的外在,却没有办法改善他的内心。”
中原中也沉默了。
“太宰,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运的能从头再来,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弥补掉自己所有的缺憾。”
“你知道我没有幼年的那一段记忆,最开始决定收养跟婴儿无异的阿纲,确实有着那一段过往的经历影响,我们都是有着非人力量的‘怪物’,”中原中也看着自己虚握的拳,那里空空如也,却让人觉得似乎有握不住的流沙断续流下,“我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我失去过很多朋友、伙伴、甚至血亲,我可以很快的从愤怒中走出来,向前看。”
“我对他的死亡,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的,给他报仇,每年去祭奠,然后继续不受影响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但我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他身边会汇聚那么多死心塌地,为了他不惜违背自己原则的人了。”
“我本来从未奢望过再度拥有,也没有懊恼过那时候弱小的自己没能阻止背叛,没能拯救朋友。”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温软的全心全意为你好,希望你幸福的灵魂。
“所以我绝对要把他抓回来,”中原中也猛地将拳头攥紧,mafia干部的冷冽在他身上一览于无,“到底为什么会有他这样的教父啊!为了不让同伴受伤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啧——!”
“如果他不伸手回应,那么谁都拉不住他的,”太宰治淡淡地说,“但是……”
他偏头看向窗外,突然心情很好的笑起来:“照亮天空的太阳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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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不总是有个好模样。
它会阴云密布,会电闪雷鸣,会倾盆骤雨,会浓雾萦绕,会狂风怒吼,会烈日当空。
但太阳总会驱散天空的阴霾。
沢田纲吉醒来时,茫然的眨着眼,对骤然改变的环境有些不知所措。
他艰难的撑着胳膊坐起身,环顾四周。屋内,欧式风格的装潢华丽而夸张的布置了层层叠叠的纱幔,让他几乎陷在这一片纯白里。
从昏迷中醒来的教父并没有太多力气,他支撑不住,脱力的向后倒去。
摔在柔软的绒被上时,沢田纲吉才发现有细窄的金色锁链环过他的手腕,蜿蜒曲折的于床面铺开,又垂落到地上,尾端消失在他目光不可及的角落里。
手铐……?囚禁……?
沢田纲吉怔住,可这个宽度,他只要稍微一用力,甚至不用火焰就能挣脱开吧。这真的是在……囚禁他吗?
大概是因为疾病加上昏迷,棕发的青年并不能使上力气,他抿了抿唇,在拽了很久也没有把锁链拉直之后,皱着眉开始尝试点燃火焰。
可火焰的激发被阻隔了。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沢田纲吉绷紧了神经,他从那人毫不掩饰的脚步声里听出了愉悦,他判断出这是一个青年男性,大概是因为刻意,脚步落得很重,并不能具体判断来人的身高和身形。
然后门被推开了。
里包恩推开这扇如恶龙藏匿珍宝的宝库大门时,晨曦微光正跃着粼粼海水、顺着微风吹开的层层纱帐,柔和的吻上青年的面庞。
而教父的眼中还流转着尚未熄灭的金红的火光。
“re……里包恩?!”摸着身上崭新的被人更换过的衬衣的沢田纲吉,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日安,彭格列十代目阁下,”里包恩夸张的摘下了礼帽,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向他微微欠身行了个脱帽礼,“您看起来非常惊讶,怎么,不满意见到的人是我吗?”
“你……”
沢田纲吉词穷,打打杀杀经历过,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的教父只能保持着嘴唇微张的姿势看着里包恩躬身给他解开只锁着一只手腕的镣铐,直到里包恩起身离开,在离他不远的单人沙发上姿势优雅的坐下,都没能让他回神。
穿着一身裁剪得当的高定礼服的西装暴徒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真是chaos啊。”
“我为什么……?你又为什么……?我……”沢田纲吉实在太混乱了,他按着自己的额头,很没有教父风范的呻|吟出声,“里包恩,我需要一个解释。”
“首先,你最后的记忆是什么?”里包恩问。
“我记得……我回到了我的房间,然后失去了意识。”沢田纲吉突然顿住,打针的时候他是怎么害怕又是怎么跟里包恩撒娇的记忆突然跃入他的脑海,让他从后颈开始,蔓延到耳垂一片薄红。
“看来你想起来了所有,”里包恩身体前倾,宽帽檐遮挡不住他锐利而深不见底的漆黑双眼,危险的男人像野兽锁定了猎物一样逼近,“那么我的教父,你是否有什么需要告知我的话语。”
杀手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是不依靠面貌就能令人疯狂的音色,可年轻的首领却只感受到了这缓慢语调下未尽的威胁之意。
“我……,”沢田纲吉动了动嘴唇,他收敛了所有神色,闭上眼,又睁开,一丝颓意被他遮住眼部的手抹消,他轻声说,“里包恩,我很抱歉。”
“什么时候你和六道骸联通了梦境?”沢田纲吉不语,里包恩眼神更冷,他拿出一堆小碎零件,当着沢田纲吉的面组装着,“让我想想,指环战的雾战你就有不太对的表现了,当时我只是以为你对幻觉污染不太耐受。”
杀手先生突然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低声开口道:“在那之后,还是在那之前?”
“我……”
“看来是雾战当时了。”
沢田纲吉身体一颤。
里包恩组装枪械一直都是干净利落,这次,他是故意放慢的速度。
“是我的失职,竟然没有看出来你跟他的精神有这么高的匹配度,”沢田纲吉抬头想解释什么,可里包恩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那把小巧的被杀手在那不勒斯拍下的M36左轮抵在了沢田纲吉的侧脸,杀手稍微用力,教父柔嫩的皮肤就被压出红痕,“梦境里,六道骸对你做了什么?”
感受着冰冷的温度,沢田纲吉神色淡漠的闭上眼,拒不一言。
一贯温和的教父此刻冷漠地抿着唇。
棕发的青年微微错开脸,不想让里包恩用读心术在自己身上读出什么过激的情绪,虽然那份名为委屈的东西,已经无言的溢满了整个空间。
沢田纲吉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识流露的依恋和孺慕,和此刻的姿态,多么令人心动,多么适合……接吻。
白天鹅高高的仰着他的脖颈,身后的微光照在身上,让他整个人圣洁到不似人类的模样。
他该被拉下神坛,被亵渎,被情|欲沾染,这样才能抹消掉他身上脱离人世的脆弱,让爱着他的人意识到,他是有生命有着温热血液的人类。
里包恩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
杀手先生轻而易举的用掌心抵住教父微凉的后背,制止了所有可能的逃避的动作。
他像求偶的鸟雀一样肆无忌惮释放着自己魅力,他卷曲的鬓角碰到了青年敏感的耳垂,动作漫不经心,又霸道强硬。
里包恩垂首靠近了青年颈侧,暧昧的耳鬓厮磨,轻声低语:“我可以吻您吗?”
“我的教父。”
“什……?!”沢田纲吉猛地睁眼转回头,却正好被里包恩钳住了下巴。
世界第一杀手俯视时的压迫感无人可以抵抗。
沢田纲吉茫然的看着里包恩向他靠近。
他的唇角传来了一触即离的濡湿的触感,他无法控制的颤抖,无法阻止地听到报死鸟可怖的宣告。
“我会给你拒绝我的机会,”里包恩切真实义的笑了,那声音里更是有着几分难以掩盖的纯粹的黑暗与愉悦,“但我认为,我的教父,你需要一些惩罚。”
意大利的男人各种意义上都很可怕,而且不讲信用。
沢田纲吉想拒绝的,可杀手先生明显比他这个教父更懂得什么叫黑手党,比他更有着纯粹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法,那张英俊无比荷尔蒙爆表的脸在他面前一晃,他就丢盔弃甲被人哄的晕头转向。
教父的底线一退再退。
脖颈被人反复吻了好几次,喉结上都留了个牙印,他哭的嗓子都快哑了,才被里包恩带着笑意的用力吻上嘴唇。
洁身自好从来没有什么经验的温柔教父很好哄骗,结果就是不识人间险恶的被人得寸进尺。
所有的挣扎都是无用功,教父只能被动的承受。
而杀手毫不客气的享受着属于青年人的温软,几乎要把人吞吃入腹。
纯洁的羔羊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良久。
刺耳黏腻的声音才停下来。
沢田纲吉好不容易才抽回被里包恩按住的,不允许他捂上自己耳朵的双手。
“呜……放开……,”挣扎间变得衣衫不整的教父像是被敲开了坚硬外壳的蚌,他艰难的推开里包恩,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说,“不要再亲了!”
教父的嗓音都哑了。
里包恩抬起沢田纲吉的下巴,指腹压在纲吉破口的嘴角,在年轻的首领丝丝抽痛和推拒他手掌的动作下,低笑出声。世界第一的杀手先生就像是在哄小孩子那样,语气中带着一点让纲吉觉得别扭的宠溺,道:“所以说,那就已经是极限了吗?”
里包恩指的是沢田纲吉在最后消失前,落在他脸颊上的轻吻。
“够了……,”疲惫的首领抗拒的动作绵软无力,他满是羞耻的捂上了通红的脸,半是崩溃的哀求道,“里包恩,不要再说了。”
“求你……”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细碎的哭腔让杀手眼神骤然深邃,他喉结轻动,克制的退开。
却还是没忍住去想——他的教父应该在浴缸,或者是什么洁白的床被上,拽着自己的西装哭。
最好哭干眼泪,连声音都再也发不出来。
杀手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下情绪。
他确实没想到自己的……教父,会长成现在这般蛊惑人心的模样。
心动,而让人无法拒绝。
确认自己安全后,沢田纲吉像是被吓到一样飞快扣好衣服扣子,强行点燃火焰让自己进入绝对冷静的状态从背离里包恩那边的床沿下来。
他要离开。
沢田纲吉从窗外的景色里判断出自己是在并盛的海边,九代目所在的酒店应该也在附近,他可以去找九代目借车回家。但他要走,却无论如何都绕不开里包恩。ωWW.bimilou.org
尤其杀手直接站在大门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教父本该凛然不可侵犯。
但是现在,他却眼角微红,呼吸不稳,再无半点铁血教父冷漠无情的样子。
“你要回去吗?”里包恩问。
“我想,我的行踪与你无关,”沢田纲吉谨慎的后退一步,“你要囚禁我吗?里包恩。”
“如果你对我开枪,我确实躲不过。”
“不,”杀手先生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挑起一边眉毛。他摇摇头,继续说,“你在赌,我不会开枪。”
面无波澜却强装镇定的教父扣紧了手心。
“你我都知道的,无论什么情况,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杀死你,而如今,我也无法在你被射杀过一次之后,毫无心理负担的对你开枪。”
“阿纲,你要回去吗?你要回哪里?回到彭格列?”里包恩问道。
杀手用眼神传达出了未尽之语——还是回到我们身边?
“我是彭格列的继承人,是彭格列十世,新一任的里世界教父,”沢田纲吉强迫自己狠下心,“我没有时间陪第一杀手玩暧昧的情人游戏,也没有兴趣跟表世界的人有牵扯。”
“我会……回到彭格列。”
“好。”
在这一声回应后,教父少见的在死气状态下,露出了名为惊愕错愣的表情。
他看到了里包恩在自己面前缓缓单膝跪下,他看到里包恩从不弯折的脊背为他躬下,杀手执起了教父的右手,在中指上套上了彭格列的大空指环,然后垂头,亲吻上了青年的手背。
带着无比珍视的意味。
“里包恩……”沢田纲吉的声音干涩。
“那么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里包恩的眼神无比认真,他说,“我一直以你为傲,一直对你喜爱无比,一直相信你的意志和觉悟。阿纲,既然下定决心,就不要后悔。如果你拒绝我的靠近,我会选择遥远的注视。”
但千万,不要给我可乘之机。
宇宙中,即便太阳与天空的距离那般遥不可及,也仍旧会如约而至,驱散阴霾。
彭格列的晴用自己的身体粉碎袭击家族的逆境*,而他,只会为了沢田纲吉一人,化身烈日。
天空躲闪太阳的光芒,他就以退为进。
但终归,他是让大空恢复明媚的太阳。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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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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