拮据的女学生,十八岁,除去青春美貌一无所有,天真地希望寡居的姑妈能够看在血缘亲情的份上,资助自己读书。
姑妈有位于半山腰的白色大别墅,驾豪车的漂亮公子哥追逐,面纱上绿宝石闪闪烁烁,描金漆木屐耀人眼花。
她是港岛老一辈里最有名的交际花,英国军官、太平绅士、内地富商都是她裙下之臣,就是沈绛真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也逃不过她的魅力和手腕。
姑妈拥有一切,除了青春。
钱,华服,珠宝,舞会,上流社会的俊美男人。
姑妈用这些东西迷了沈绛真的眼,留住她,培养她做新一代交际花、摇钱树。
心中也曾起疑,但离了姑妈的帮助,她又能拥有什么?——半途而废的学业,说抛下就抛下她的父母,把不怀好意的眼神黏在她身上的男人,质量还多半不如姑妈那里的好。
外头是人吃人的世界,她只能一头撞进姑妈的网里,缓慢地、熏然地沉沦。
姑妈这样老道的高级鸨母不会一直催逼绛真,她一边使绛真替她在海边、网球场、牌桌上陪客,为她笼络富商与士绅,一边抛出饵,在绛真眼前悠悠地晃。
那是绛真从未见过的漂亮小东西,太平绅士龙家的七少爷,许是能渡她出苦海的船。
龙檀有着苍白英俊的面孔,高贵又忧郁,那双多情的眼睛定定望着绛真时,仿佛全宇宙加起来也不及她贵重。
等发现龙檀不是渡船,甚至不是救命稻草,而是水底的藻荇,缠住她四肢把她往淤泥里拉时,她已疲倦到挣扎不动。
这个漂亮的男人——就只有漂亮而已。
龙家不受宠的幼子,亲妈早死,亲爹有二十几房姨太太和十几个儿女,眼里哪有他?长到二十来岁,一事无成,除了在风月场上玩耍,没有任何本领。
他的轻浮和薄情并不是受伤后避世逃遁的伪装,而是本性,才在绛真这里得手,立刻转向他处猎艳。
但姑妈到底说服龙檀娶了沈绛真。
她说,你这样的男人生来是要招驸马的,可绅士们的女儿看不上你,你又不能忍受低阶层的女子,唯有绛真,既美貌,又受过教育,且听话乖巧,虽说木讷些不够活泛,可正因如此,她名节有亏,必不敢对你加以置喙。结婚后,你依旧玩你的,有绛真替你养家,岂不好么?等绛真在交际场上过了气,你大可离婚,港岛按英国的法律,女人名节有亏,你离婚是极轻易的——要捉她的奸,还不简单?
于是龙檀娶了沈绛真,住进姑妈家里,自此绛真成了姑妈和龙檀的赚钱工具,夜夜笙歌、灯红酒绿,从这个男人身边漂到那个男人身边,年轻的年老的,好看的丑陋的,温柔的粗鄙的……
浅颦媚笑轻嗔薄怒,央他们心甘情愿地掏出钱来,为她置办首饰和衣物——原来当初姑妈诱惑她的华服珠宝是这么来的。
就连她的公公,龙檀的父亲龙绅士,也未尝不将这个儿媳看作粉头。龙绅士是姑妈入幕之宾,给绛真和姑妈买一样两个色的貂皮大衣,能有什么尊重的意思?
年三十晚上,沈绛真和龙檀去新春市场看热闹,喝醉的英国水兵调戏她,龙檀有些恼怒:“他们把你当什么人?”
绛真笑:“我跟她们有什么分别?”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并且越来越清晰地知道,终有一日她会被姑妈和龙檀扫地出门,他们会挑更年轻鲜嫩受欢迎的女孩子来吸血,而她会沦落到站街,在水兵那里染上肺炎和脏病,垃圾一样死在海边脏污的泡沫里。
龙檀知道绛真在无声咽泪,昏黄的路灯从车外扫进来,一段明,一段暗。她脸上有两道亮晶晶的水痕,像蜗牛爬过的地面。
他唯有默然,像他这样的男人,除了虚伪的关切还能给出什么?偏在他花着绛真卖身钱的如今,连关切也说不出口。
慢慢的,绛真不哭了,她转过脸,一双清凌凌的妙目细细扫过龙檀开车的手指,挺直的腰背,瘦削的肩膀,乌黑浓密的发和苍白英俊的脸。
“怎么,第一次瞧见我么?”龙檀失笑,他已久不曾在绛真身上看到那样纯粹的好奇,还夹杂着某种他看不懂的东西。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景黛轻轻点头,“你生得真好看。”
可以卖个好价钱。
要论好看,龙檀的脸许是港岛独一份。景黛以手支颐凑近欣赏他的美貌,并不感到厌倦,反而有一丝愉悦,在面上卷出个笑涡。
汽车的皮椅像是忽然生了刺,又像是没有,龙檀活动一下,回以迷人的微笑。
南国没有凛冬,与其说阴历年,不如说是殖民地过给英国人看的、他们想看到的东方节日——光怪陆离,永远停在马可波罗和图兰朵的时代,镶在鎏金脱落的画框里,陈列进大英博物馆供赏玩。
因此,大年初一景黛就接替沈绛真的工作,兢兢业业地周旋在男人们中间,在各种舞会上展示自己的魅力,同太平绅士谈谈国际局势,与内地富豪聊聊华尔街股票,跟年轻学生说拜伦,伴大家闺秀弹钢琴,和西洋尼姑讲拉丁语。蝶穿牡丹般翩跹来去,容光焕发,勾得人人都捧出心来给她,她又随手挥洒,踩着满地破碎的心飘然远去。
不过,心碎也不要紧,这些人随时能捧出十颗心来奉给不同的女人,要他们的心,可比从他们手里抠出钱来得容易。
还未过灯节,到姑妈这里来约沈绛真的人便络绎不绝,那种热情,便是姑妈情人无数的全盛时期,也不多见。
姑妈十分惊喜,连说绛真开窍,又趁机讲一番道理:“趁着人人都肯追捧你,积攒起家当,过几年盛况不再,你也不会为衣食发愁。”
这话,景黛信,姑妈就是这样攒下的家业。如果姑妈不会拿走绛真的收入,每次她买一点小东西都要伸手要钱,景黛会更加相信。
说着姑妈又皱皱黛青的长眉:“如今不知道兴起什么风,约你出去倒罢了,一个两个非要檀少作陪!到时候他们若是太孟浪,你不许恼。”
“我明白,”景黛善解人意,“许是他们看龙檀比我生得还好,想一亲他芳泽呢。”
姑妈掌不住笑出来,又佯嗔她胡说。
这日约绛真出去打网球的范绅士是龙绅士的朋友,龙檀与沈绛真都要唤他一声世叔。
景黛前两日便催着给龙檀做新网球服,白色布料勾勒出他削直的肩、绰约的腰、挺翘的臀、修长的腿,看得她心里暗暗吹口哨。
绛真太瘦,往日穿姑妈的网球服,裤腰松出一大截,要用别针别起来,两条伶仃的腿,总是青涩缺些风情。同龙檀站到一起,景黛收敛眉宇间的神光,摆出木头美人的款来,竟有些给他的艳色比下去,满场人都只管盯着他看。
因生得好看,龙檀自幼是给人看惯的,越有人看,他越活跃。
打了两场,范绅士毕竟体力跟不上年轻人,下场休息,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玩耍。不多时,景黛也弃了拍,与范绅士坐到一处,欣赏龙檀在球场上跑动如风,偶然下摆掀起,一闪而过的腰细韧如杨柳。
瞧见妻子与世叔互相递出暧昧的眼色,龙檀也不恼,反而放出眼风来,挑逗场内外年长或年轻的女性,全港岛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英俊潇洒的青年。
下半日大家都喝了酒,也不回家,范绅士提议去住酒店。
龙檀懂事地为他和绛真开了两间房,声称他和范世叔要一道抽雪茄,聊聊男人间的事,叫妻子自去休息。景黛很欣赏他这份眼力见,祝他们聊得愉快,笑盈盈地走开。
当天下午,景黛泡在温热的玫瑰花水里,享受着这个时代最好的酒店服务,还略觉不足,决定点一份超出这个时代的服务,叫系统来给她开个直播,看看男人们到底都在聊些什么事——
范世叔和龙檀聊得激烈,两人先是讨论了一番局部的真理,继而坦诚相对,随即你来我往地过招。
范绅士毕竟久经世故,老辣远超龙檀,终于将他逼到墙角,用亲身体验好生教诲这个世侄,使他懂得一些男人该懂的事。
再冷漠忧郁的男人,内里也是火热的。感受到世侄的鲜嫩火热的内在,范世叔十分欣慰,教导疼爱了他好几次,哪怕他都被训哭了,世叔也没有半途而废——感谢景黛慷慨赠送的药片,他一点也不累,只想把人生经验多多传授给世侄。
这些经验,对他将来的前途大有好处呢。
于是,范绅士教导子侄心满意足,景黛收获了个掌握了一些人生新经验的丈夫,两个人都很开心。
景黛开车载龙檀回半山别墅,他大约还处在初接触范世叔丰富阅历的震惊当中,一路无话。
待反应过来,已是次日,景黛又应下一位富商邀约,带上他去游泳。末了,富商难免也要教导龙檀一番,教给他另外一些男人应当知道的东西。
景黛不禁恭喜龙檀:“每天都能学到新知识,你要好好把握机会。”
偏偏龙檀有些厌学情绪,总是不肯向德高望重的绅士们多多请教,半个月下来,竟有些形销骨立,连姑妈都看出不对,景黛只好暂时推却约会,与他在家休息两天。
不过,人在家,景黛对事业的雄心可不会休息,遂与姑妈商量,在家里开办几场舞会,隆重推出自家在交际场上的重磅新人——龙檀。
景黛侃侃而谈,为姑妈规划出好大一片前景,姑妈眼珠子都快从黛青上扬的眼线框里瞪出来,显然她老人家思维僵化,没想过还能开辟这片蓝海。
“同样在外交际,我赚钱,龙檀只知花钱,这是什么道理?”景黛笑眯眯地劝说姑妈,“左右他不会别的,讨人喜欢却是一流的,这几日下来,那些个绅士得了凤凰蛋似的,比爱我更甚呢。放着这样的摇钱树不用,姑妈可别犯糊涂!”
姑妈这样玲珑的人也给她惊得魂不守舍,呆滞地眨眨眼:“你……是说?”
景黛击掌:“对啊!姑妈想,昔日我没来时,你不也曾给他迷倒过?咱们家上上下下,又有哪个逃得过他手腕?他一个人,倒占足了我们姑侄的便宜,这样的天分浪费岂不可惜?
“姑妈喜爱他,姑妈这般年纪、这般身份的贵妇人们,自然也喜爱他。她们出手又慷慨,便是常来往我们家,也不惹人疑心闲话,这样的好事哪里寻去!”
姑妈犹在迟疑,龙檀听见动静,已悄然走到门外偷听。
景黛拉开门,将脸色惨白的他推到屋子里,指给姑妈看:“我见犹怜,何况老奴!”
又对龙檀温柔道:“与其我出去卖,不如你自己出去卖,钱货两讫,没有我这个中间商赚差价,只怕你赚得还多些呢。”
姑妈只觉得沈绛真疯了,又不敢惹怒疯子,唯恐她伤人,只得嗫嚅称是。
龙檀却觉得世界疯了,他想反抗,可景黛给他吃了药,他跑不远、打不过,偏又能挣扎得恰到好处,使“世叔”们获得额外的乐趣;与贵妇们在一起时,另一种药又使他热情、敏感、持久,却无力控制、伤害她们。
整个半山别墅,任景黛凭借武力和魄力挥洒指点,没有人敢忤逆,也没有人有能力忤逆。
一时间,龙家七少爷——龙檀——艳帜高张,俨然港岛最优质美味的鸭子,人人都想品尝。
沈绛真走得很突然,某一天,龙檀正在沉睡,梦里他仍在被玩弄,颠倒狂乱。
忽然给姑妈两巴掌甩醒,他心跳得极快,头晕目眩,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姑妈用力摇着他:“绛真卷了所有钱,跑了!”
龙檀一愣。
“还不快追!”姑妈欲哭无泪,她半世的积累,晚年的指望,沈绛真那小贱人竟一分都没给她剩下!
她卷走的不仅是现钱,还有姑妈央那些“老朋友”老客户集的资,她写过保证书,要拿去投资股票,按月给股东们分红。
更可怕的是,就连这座半山别墅,她也在沈绛真花言巧语并威逼利诱下,抵押给花旗银行了。
被她抓到,定将沈绛真碎尸万段!
英国人的法律里,丈夫对妻子有绝对权利,龙檀去追沈绛真,只怕还能追回来。
但龙檀只是呵呵地笑:“姑妈,你看我还追得动么?”
沈绛真是走了,可她不知给他下的什么药,西洋大夫中医圣手都看不好,如今一日没有男人或女人享用他,他比死还难受,这副样子怎么去追?
姑妈跌坐在地,魂飞魄散。
龙檀却觉得轻松,那个魔鬼似的女人终于放过他,走了。
他还不知道,此时的海面上,日本人的炮舰正在接近。
故事结束于1941年12月7日。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纳兰朗月的(快穿)老娘偏不,不服来战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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