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的耻辱!
宁岐此时感觉自己仿佛不着寸缕站在烈焰之中。
全身的每一寸都受到了炙烤,从内到外都仿佛要彻底烧焦了一般。
尽管没有人表现出来,但他依旧感受到在场许多人心中的幸灾乐祸。
还有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讥笑。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在位最短的少君了。
刚刚被推选出来,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废掉了。
奇耻大辱!
之前太子宁翼丢人,但他现在宁岐更加丢人。
会成为天下笑柄的。
此时宁岐几乎敢肯定,父王肯定早已经醒过来了,他明明可以来中断所谓的选王会的,但他依旧任由等到推选结果出来,等宁岐享受到权力的滋味后,再忽然出现狠狠地打脸。
啪啪啪啪!
宁岐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被疯狂地扇打着耳光。
不仅是宁岐,还有帝国廉亲王,还有王后祝氏。
宁元宪的耳光几乎狠狠抽打在他们的脸上。
仇恨!
刻骨的仇恨。
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宁岐内心的感受。
父王,你竟然让我蒙受这等耻辱?我会永远铭刻在心的。
……………………
帝国廉亲王望着宁元宪良久。
这个人在二十几年前曾经跪下乞怜,如今竟然变得这么偏执了?
竟然如此对抗帝国?
眼下这个局面应该怎么办?
廉亲王也觉得自己脑袋要炸开了一般。
这次的差事他办砸了。
选王会,强行按着群臣的脑袋写下了宁岐的名字,这让帝国在越国臣子心中形象大跌。
当然了,如果能够换来宁岐继位,这样的代价也没有什么。
但是现在丑态露了,宁岐又没能上位,反而会成为天下笑柄。
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哈哈哈……”帝国廉亲王上前道:“元宪贤弟,你这次中风可是把人吓坏了,皇帝陛下尤为关切,所以派遣我来了,你该不会责怪我越俎代庖吧?”
国君宁元宪道:“怎么会呢?我谢谢王兄都来不及。”
帝国廉亲王道:“越王醒过来就好,朝内也有人主持大局了。越国太后的大丧要赶紧办,抓紧办啊,遗体不能总停在灵堂之上啊。”
国君宁元宪道:“王兄说得有理。”
接着,宁元宪道:“诸位臣工,你们也看到了,寡人虽然苏醒了,但是病体未痊愈,行动不便,说话不便。宁政你作为太子,接下来就由你监国了。”
“儿臣遵旨!”
宁元宪道:“宁纲呢?”
片刻后,宁纲出现在朝堂之上。
宁元宪内心一热。
疾风知劲草,这位宁纲王叔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关键时刻竟然舍出性命维护越国。
宁元宪道:“寡人准备了密旨,是当着宁纲和宁启等顾命大臣的面写下来的。但是密旨却被人调换了,所以宁纲做出毁掉密旨之事,因为他毁掉的是假密旨,此举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宁纲叩首。
宁元宪道:“王叔,我让沈浪给你准备一副好的假牙。”
宁纲王叔四颗门牙都被砸掉了。
宁纲道:“臣老了,面容也无所谓了,牙齿掉了就掉了。”
宁元宪笑道:“不行,这样说话漏风。我说话已经不清楚了,你不能也不清楚啊。”
接着,国君宁元宪道:“之前是密旨,现在下一道明旨。寡人身体不佳,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一旦那一日到来,宁政立刻继位为王。并册封卞逍、宁纲、宁启、金卓为四辅政大臣。”
这话一出,宰相祝弘主面孔一颤。
这是最公开的打脸了。
他是尚书台第一宰相,竟然不能位列辅政大臣,何等之耻辱。
顿时祝弘主颤颤巍巍,上前跪下道:“陛下,老臣已年迈,正式向陛下乞骸骨。”
祝弘主再一次请辞。
“准。”宁元宪直接了当道:“祝弘主年纪确实大了,也该回去颐养天年了,准许辞去尚书台宰相一职,但太子太师之位保留。”
祝弘主叩首:“臣谢陛下洪恩。”
枢密院副使种鄂有心也跟着辞官,但还是压制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不能辞官。
“祝弘主退了,宁纲王叔,这个尚书台第一宰相,就由你辛苦了。”宁元宪道。
宁纲道:“臣当尽心竭力。”
宁元宪道:“如此一来,尚书台就少了一个人。王承惆你这个御史大夫就再挑一副重担,把尚书台第四位给担起来。”
御史台大夫王承惆叩首道:“臣遵旨,谢陛下洪恩。”
宁元宪道:“太子,寡人精力不济,太后的丧事就交给你了。但务必记住一点,不要铺张。”
宁政叩首道:“儿臣遵旨。”
“走吧,回去歇着了。”宁元宪道。
沈浪又推着轮椅离开了朝堂。
宁元宪竟然是表现出完全放手的意思,把一切国政交给宁政。
……………………
书房内!
卞妃再给宁元宪喂饭。
这是乳鸽饭用人参和鸡汤蹲了很久的,乳鸽也很烂,拌在饭里面非常酥软,而且也足够美味。
宁洁长公主跪在了面前,她依旧显得非常安静。
“为什么?”
足足好一会儿,宁元宪方才问道。
宁洁长公主道:“请处死我吧。”
宁元宪道:“我问你为什么?”
宁洁长公主额头磕下,道:“请陛下处死我。”
宁元宪道:“不能说吗?”
宁洁长公主昂起头道:“王兄,你不该醒来的,你不该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宁元宪道:“那我应该什么时候醒来呢?”
宁洁道:“半年之后。”
宁元宪道:“是宁寒跟你这么说的吗?”
宁洁又沉默不言。
宁元宪道:“朝堂之上,我忽然倒下,是谁直接动的手?”
“我!”宁洁长公主道,然后她掏出了一件东西。
同样是一颗宝石,只不过是蓝色的宝石,这就是那个噩梦石的开关?
宁元宪道:“这也是宁寒给你的,她让你做的?”
宁洁长公主再一次沉默。
宁元宪冷道;“她要弑杀君父,为何自己不做,要让你动手?”
宁洁长公主缓缓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王兄,我们只是让你睡半年,免得给越国带来灭顶之灾,但……没有想到沈浪还是把王兄给救醒了。看来这个灭顶之灾是挡不住了。”
宁元宪道:“宁政上位,就是灭顶之灾。就一定要宁岐上位,成为皇帝的忠狗,这才算保住我越国的江山?宁洁啊,当初你是何等仰慕姜离陛下?怎么现在你也跪下了?”
“姜离死了。”宁洁长公主道:“他死了不算,也把无数人都拖下了深渊。王兄,这个世界上就不应该有英雄的,当年因为我们对他的仰慕,差一点就让宁氏亡族灭种了。王兄你可还记得吗,姜离覆灭之后,你跑到祝弘主面前摇尾乞怜,而我呢?我表现得最激烈,完全是姜离最狂热的追随者,结果……我被秘密囚禁了三个月。”
“王兄,你知道这三个月发生了什么?”
“王兄,你以为我无欲无求是天生的吗?不,我被阉割了。”
“情感、精神、欲望全部都被阉割了。”
宁元宪面孔一颤道:“所以你害怕了。”
“难道不应该害怕吗?”宁洁长公主道:“我宁愿死十遍,也不愿意再承受那种可怕的折磨,那种沉沦于地狱般的痛苦。这个世界就不应该有英雄,对英雄的崇拜毁掉我们一次,不能再毁掉我们第二次。”
宁元宪望着这个妹妹良久。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洁长公主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宁氏王族的百年基业,是为了越国的江山。”
宁元宪道:“妹妹,你说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我,我相信!如果这个世界上连你都要杀我,那就没有可信任之人了。你说你做的一切是为了越国的江山,为了宁氏王族的百年基业,这些我统统都相信。”
“妹妹,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要你告诉我,然后再一次鼓起你的勇气,我依旧可以相信你,我依旧把黑水台交给你,毫无保留的信任你。”宁元宪声音非常动情。
宁洁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直接汹涌而出。
她也猛地朝着宁元宪磕头,哭泣道:“王兄,求求你,废掉宁政,立宁岐为太子吧。这是我们越国最后的一次机会,求求你了。”
宁元宪气得浑身发抖,嘶声道:“宁洁,你就这么吓破胆了吗?你的骨气呢?你就这么心甘情愿跪在地上,任由大炎帝国的宰割吗?”
宁洁长公主哭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宁氏王族传承了几百年,不能就毁在你的手中。”
“闭嘴,闭嘴……”宁元宪颤抖道:“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宁洁只要你说出来,我饶你不死,我饶你不死!”
宁洁长公主望着宁元宪,收住了泪水。
“不用了。”宁洁长公主道:“王兄,我从来都不怕死,甚至我早已经活得不耐烦了。”
“就这么死了也好,不用看到宁氏王族灭种,不用看到越国江山破碎。”
“王兄,这个世界没有英雄,这个世界也不应该有英雄!”
“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要谋杀你。”
说罢!
黑色的血缓缓从宁洁眼中,鼻子,嘴巴流了出来。
她自尽了!
片刻之后,她笔直跪在地上的娇躯,缓缓歪倒。
宁元宪如同雷击一般望着这一幕。
脑海里面浮现出小时候的宁洁,姑娘时候的宁洁,成年之后的宁洁。
“妹妹……”
宁元宪一声高呼,猛地扑倒在地上,将宁洁冰凉的身体抱在怀中。
心痛如同刀绞!
………………
一间密室之下。
祝弘主缓缓道:“黎明前的黑暗来了。”
“黎明吗?”
“要开战吗?”薛磐道:“现在国都中,依旧有一万多精锐掌握在我们手中,一旦开战,未必会输。宁元宪既然活了过来,那也可以再一次死掉。”
种鄂道:“明面上宁政的军队更多,但是他根基太浅了。若在国都开战,我们赢面依旧很大。”
宁岐道:“开战之后呢?杀掉宁政,杀掉父王,我强行登基为王是吗?”
“有何不可?”薛磐道。
祝弘主道:“宁岐、我的孙女祝柠依旧愿意嫁给你,这个婚事照旧吗?”
宁岐道:“当然。”
祝弘主道:“诸位,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来抉择如何?”
众人望着祝弘主。
“黎明前的黑暗来了,这是最黑暗的一刻,但是相信我黎明很快到来。“
“原本我和宁寒都想要抱住越国的一丝元气,但是越王陛下断送了这最后的希望。”
“既如此,那我们就蛰伏起来,静静等待,等待那一阵惊天的巨响,等待那真正天崩地裂的一刻。”
这话一出,全场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为何祝弘主说得如此吓人?如此郑重其事?
“天下剧变,很快就要来了。”
“这次是真正之剧变,是整个东方王朝的剧变。”
“这一次的剧变,如同惊天海啸一般,会彻底席卷整个世界。”
“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能够抵挡。”
“不管是越国,还是楚国,又或者是所谓的大南国,只要挡在这场海啸面前,都会彻底化为齑粉。”
“所以,接下来我祝氏全族会彻底退出越国朝堂,所有人都会辞官。”
“薛彻,离开国都,带着你所有人,所有的势力离开国都。”
“燕难飞,带着你南海剑派所有弟子,带着黑水台所有嫡系,离开国都,回到你的南洲群岛去。”
“种鄂,你也辞去枢密院副使的职位,返回天西行省,回到你种氏家族的领地去。”
“宁岐,你离开越国,前往炎京。”
“所有人都静静等着,等着那惊天的一响。”
“燕难飞,薛彻你们两个人有一个任务。”祝弘主道:“这不是我的命令,而是炎京祝氏的命令。”
薛彻和燕难飞道:“请祝相吩咐。”
祝弘主道:“用尽一切力量,攻下怒潮城,灭掉金氏家族。”
燕难飞不由得一愕。
这个时候去灭金氏家族?去夺怒潮城?
为何啊?
祝弘主道:“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不管死多少人,都要拿下怒潮城,然后彻底封锁整个越国东部海域的所有防线,隐元会会全力配合你们。”
薛彻道:“是!”
………………
次日!
宁政收到了无数份的辞呈。
超过上百份之多。
种氏家族在朝堂上所有的嫡系,全部请辞。
祝氏家族所有的嫡系官员,也全部请辞。
薛氏家族请辞,黑水台都督阎厄请辞。
整个越国朝堂,几乎空了一小半。
之前遮天蔽日的祝氏、种氏竟然全部消失了。
顿时,朝堂上剩下的文武百官不由得觉得一阵阵茫然。
朝会之上,没有议出什么。
书房之中,宁政和尚书台、枢密院的几个嫡系大臣商议。
“殿下,留住他们。”
“殿下,关闭国都城门,留下他们。”
“种氏、薛氏一旦返回领地,一定会谋反。”
新晋的尚书台副相王承惆依旧是一个大喷子。
“太子殿下,一定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种鄂不能走,薛彻不能走。”
“立刻下旨,将他们定为叛逆,然后发兵灭之。”
监国太子宁政道:“宁纲王叔,宁启王叔,你们二人觉得如何?”
宁纲道:“殿下,若是现在宣布他们为叛逆,那内战就会在国都爆发。”
宁启道:“在国都范围内,我们的兵力占优。”
王承惆道:“殿下万万不可有妇人之仁,就算内战在国都爆发,就算打得满目疮痍,却能一劳永逸。”
宁政道:“若在国都爆发内战不能一劳永逸。内战不可避免,但不能在国都内爆发。一举剿灭薛氏领地,种氏领地,这才叫一劳永逸。”
这话一出,几个朝堂巨头大惊。
一举灭掉薛氏领地、种氏领地当然好,算是直接解决了百年隐患了。
但怎么可能做得到?
越国就算最强盛的时候也做不到。
楚王率领三十万大军攻打镇西城都没有打下来。
那可是种氏家族的老巢,经营超过百年之久。
而现在宁政能够拿出多少军队?
充其量不会超过五万。
三十万都打不下镇西城,更何况四五万?
还有薛氏家族。
隔海为王战略,他们比金氏家族早了几十年就开启了。
如今薛氏家族的武安伯爵府是空的,薛氏家族所有的势力都在南洲群岛。
这是一个伪装成为南海剑派的超级大军阀。
薛氏不但垄断了南部海域所有的贸易航线,而且还算得上是浮屠山的附属势力。
拥有强大无比的海军,武道军团。
没有海面舰队,想要灭掉薛氏家族完全是痴人说梦。
南洲群岛距离天南行省足足两千里,这片群岛有多大,有多少军队驻守,有多少城堡?
情报都是不完整的。
因为薛氏家族扶持南海剑派超过了百年,大规模向南洲群岛移民持续了几十年。
浮屠山对南海剑派的扶持,也超过了几十年。
所以薛氏家族的南洲群岛,绝对是一个超级庞然大物。
从之前发生的一件事就可以看出薛氏家族、南海剑派之强大。
浮屠山夺取了黑石岛上古遗迹的开发权之后,南海剑派派遣海上舰队封锁了所有的海域,动用的舰队超过上百艘,一万多人。
而金氏家族有多少舰队?
不超过四千人,而且训练成军不超过两年时间。
顿时,王承惆道:“殿下,可以放种鄂走,但不能放薛彻走。种鄂不是种氏之主,但薛彻却是薛氏之主,南海剑派之主,南洲之主。一旦放他离开国都,就是纵虎归山。”
宁政道:“王相,那用什么罪名留下薛彻呢?”
王承惆道:“罪名还不简单吗?谋反啊!”
真不愧是御史大夫,最擅长给人戴帽子,之前口口声声说金卓谋反,现在说薛彻谋反。
宁政道:“可是薛彻没有任何谋反的证据啊。”
薛彻率队劫杀宁政,这就等于谋反。
但此事不能公开,一旦公开就把天涯海阁,浮屠山统统卷入进来。
王承惆道:“要什么证据,先定下罪名抓人,然后再调查便是了。”
宁政道:“要出师有名,名正言顺。”
王承惆无奈。
殿下真是太正了,甚至有点迂腐了。
当然作为臣子的话,他确实想要一个正直的君王。王承惆对宁元宪就颇有微词,作为一个君王不施王道,尽走歪门邪道。
现在宁政表现得正直,他又觉得迂腐。
那么是宁政迂腐吗?
当然不是!
眼下的局面,根本留不住薛彻。
薛彻,燕难飞,阎厄都是宗师级高手。
当然这三人只有燕难飞一人有宗师之名,但另外两人也有宗师之实。
当日在王宫,宁元宪是用君王之威镇住了他们。
若想要靠武力,还真拿不下。、
不仅仅这三人是高手,宁岐和种鄂也是顶尖高手。
黑水台的武士很多都是南海剑派出身,所以国都内的武道势力,宁政一方是落于下风的。
自保可以。
因为宁政一方有李千秋夫妻,钟楚客、黎穆,大傻等。
但想要留下薛彻,绝不可能。
更何况,薛彻背后还隐藏着浮屠山高手,隐元会高手。
所以他们彻底退出,把一个完整的国都交给宁政,这是好事。
……………………
监国太子一一批准。
于是,种鄂带领着种氏家族所有人,离开国都。
薛彻、燕难飞带领无数人,离开国都。
至此,黑水台空了大半,所有的主力全部离开。
沈浪麾下的黑镜司,趁机替补进去,执掌黑水台。
大宦官黎隼,兼任黑水台提督。
没错,阎厄走了之后,黑水台直接降级了。
薛氏和种氏全部离开。
但祝氏虽然辞官,但却依旧留在天越城内,没有任何要离开之意。
还有一个人没有离开。
三王子宁岐!
………………
太后的葬礼,庄严肃穆,但是却不奢华铺张。
葬礼结束之后,帝国廉亲王就要离开了。
“宁岐,你确定不跟着我回炎京?”廉亲王道:“如今薛氏退了,种氏也退了,你留在国都,或许是死路一条。”
宁岐摇了摇头道:“多谢亲王好意,越是这个时候,宁岐越要留在国都。”
宁岐想得很清楚。
若他去了炎京,就彻底沦为了一个失败者,落魄者,甚至是炎帝国的傀儡。
而留在越国都城,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廉亲王盯着宁岐良久道:“天下如此多娇,还真是英才辈出啊。宁岐你果然是宁元宪的亲儿子,在逆境之中反而显出了惊人的英明。”
宁岐躬身道:“亲王谬赞了。”
廉亲王道:“放心吧,黎明前的黑暗,也黑不了多久了。”
………………
宁岐担任了一个多时辰的少君,然后就被废掉了。
如今宁政成为了监国太子,宁岐身上只有一个官职,枢密院副使。
按说他就算留在国都也应该闭门不出的,但他竟然依旧每天都上朝,尽管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宁政太子监国之后,国君宁元宪就彻底退到了幕后,每日都在卞妃宫中休养,彻底放权。
宁政每天都把奏折送过来,但宁元宪一本都不看。
把所有政事都交给了宁政,任由他施展。
他每天就是听听书,晒晒太阳,努力地做一些恢复训练。
这样放手的结果,竟然很不错。
整个国都,乃至整个越国都井井有条。
当然这并不是宁政有多厉害。
而是人心思定。
经历了两年的大战,又经过了一个月的朝堂剧变。
无数民众都处于惶惶不可终日之中。
如今终于平静下来,安居乐业都来不及,哪有心思闹事。
还有一点宁政比宁元宪勤政得多,真的是事无巨细。
不管什么事情,都会贯彻到底。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想要绕开,而是彻底解决之。
诚然,宁政执政的国都,比之前少了许多浪漫。
但终究是平静发展。
朝局以一种非常离奇的方式,渐渐安定了下来。
……………………
但是这种平静注定只是暂时的。
十一月初八。
监国太子宁政正式免去天西行省中都督张子旭之职,召他返回国都,担任礼部侍郎一职。
这当然是升官了。
所有人都认为,张子旭会跑,不会赴任。
但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回来了,而且乖乖赴任礼部侍郎。
十一月出九。
宁政免去张翀天北行省代理都督一职,迁任天西行省都督。
次日、张翀离开天北行省,全速南下。
十一月十三,张翀前往天西行省,正式上任天西行省大都督。
此时,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越国朝堂要对种氏家族动手了。
十一月十七,威武公卞逍正式请辞枢密使一职。
越王宁元宪答应。
至此,越国枢密院正使空缺。
次日宁元宪不经对方同意,直接册封种尧为越国枢密院正使,并且下旨种尧立刻进入国都赴任。
与此同时。
越国尚书台和枢密院的政令也到达了镇西城。
要求种氏家族响应新政,裁撤家族私军,将镇西军兵权交还枢密院。
与此同时!筆蒾樓
玄武侯金卓正式上奏,愿意交出九成封地,只留玄武侯爵府以及附属庄园。
经营怒潮城已经超过了三年,如今金氏家族封地已经无足轻重,大部分的子民都已经迁移到雷洲岛。
金山岛、怒潮城、雷洲岛才是金氏的根本。
………………
旨意到了镇西城之后。
种尧称病,不愿意前往国都赴任枢密院正使。
越国尚书台派遣官员前往镇西城,要求丈量镇西侯爵府封地。
越国枢密院官员前往镇西城,开始对种氏私军,镇西军进行登记造册。
手段直截了当,为收回种氏家族封地、裁减种氏私军做准备。
种师师勃然大怒,大开杀戒。
杀了三名枢密院官员,殴打十七名尚书台官员。
越国朝堂震怒。
国君宁元宪下旨,令种尧交出杀人凶手种师师。
并且主动上缴兵员名册,上缴封地地图,响应越国新政。
否则,视为叛逆。
种尧置之不理。
国君宁元宪昭告天下,种氏家族谋逆。
下旨天西行省大都督,涅槃军统领金木兰,剿灭种氏叛逆。
整个越国,再一次震惊!
这么快,这么急吗?
刚刚才打完了国运之战,又要打种尧了?
民众们惊诧,但是朝堂官员却一点都不震惊。
这场大战本在几个月前就该爆发了,是宁政不愿意在国都爆发内战。
而且种氏家族是越国顶尖贵族,最大的军阀,甚至算得上是擎天玉柱。
一下子宣布为叛逆,对越国万民冲击太大了,需要一定的缓冲。
内战一定会爆发。
但多少还是要讲究师出有名。
………………
种尧传檄天下。
国君宁元宪中风,朝政已经被宁政掌控,君王已是傀儡。
种氏家族是越国的百年忠臣,为了越国江山,为了宁氏王族的百年基业,种尧号召天下将领,进国都勤王。
紧接着,种氏家族疯狂增兵。
军队一下子从六万激增到十万,都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军粮,哪里来的军费。
然后,种氏家族军队四面出击。
短短时间内就彻底占领了整个天西行省北部所有郡城。
至此!
越国内战,正式爆发!
整个天西行省北部,全部落入种氏大军手中。
除了古兰城之外。
金木兰率领第一、第二涅槃军四千多人,坚守古兰城!
这古兰城,距离镇西城仅仅只有不到二百里。
从地图上看,古兰城孤立无援,陷入了种氏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
十二月初九!
种鄂率领四万大军,进攻金木兰镇守的古兰城。
随同出征的,还有金木兰曾经的宿敌种师师。
古兰城是一个破旧的小城。
金木兰守军仅仅只有四千多人。
双方十倍的兵力差距。
“金木兰这四千多军队,是越国麾下最精锐的部队!”
“一旦灭之,宁政手中再无任何力量能够抵挡我种氏大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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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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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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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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