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松树下的那人背倚一块大石而坐,耳廓上别着一支毛笔,肩上披着一件长袍,手中毛笔在面前架着的画纸上游移、轻点,时如蜻蜓点水,时如凤舞游蛇。
谢安越看此人越觉得熟悉,仔细回忆,脑中一个名字忽然一闪:“看模样倒有些像顾长康。”
“顾长康?就是那个人称画绝的顾恺之?!”谢玄问。
由于离得较远,谢安也不敢肯定,几人遂走近去看,未想那人竟真的是顾恺之。
顾恺之见到谢安一行亦是有些意外,
谢安颔首示意,行至顾恺之的画旁驻足欣赏,只见纸面上绘有一大片岩石,画中有一人飘衣缓带,正立于岩石之中,神貌闲散。谢安禁不住好奇:
“长康这画中画的是何人啊?”
“谢鲲。”
顾恺之随口答道。
谢琨乃谢尚之父,谢安的伯父。谢安顿时兴致更浓:“这是谢鲲?”
“怎么,不像吗?”顾恺之不屑的挑起眉毛,
“不,我只是好奇长康为何要把我伯父画在这一片岩石之中?”
顾恺之微向后倒了倒身子,眯起眼睛看了片刻,
“明帝曾在东宫召见谢鲲,问之曰:‘世人皆以君与庾亮相比,君自谓何如?’谢鲲答:‘端委庙堂,使百僚准则,臣不如亮。一丘一壑,自谓过之。’如此,画谢鲲自然宜将其置于山岩丘壑之中,不是吗?”
谢安听罢朗笑,不禁抚掌赞叹:“长康奇思,妙绝妙绝!”
顾恺之也不谦虚,只一笑便算是受赞了。转而信口问:“明公不是正当着官吗?怎会有空来这山野之中?”
“我本就是山野之人,为何不能来这山野之中?”谢安道。
“并无不可,可是怕只怕明公身在山野,心却早已不在咯……”
谢安一愣,顿了顿:“似长康这般游心于水墨丹青,逍遥于四方之外,却非人人都能做到的……”
顾恺之却一幅不以为然的模样,笑看谢安:
“大道甚夷而民好径,奈何?奈何?”
谢安听罢神色甚难捉摸,顾恺之暗中打量他片刻,眼珠子一转,侧身从手边的包裹里取了截甘蔗出来,熟练的用刀子削了皮,撇成几段,递给谢安:
“无意冒犯明公,只是为明公可惜,这个是自家种的,权当赔罪。”
谢安淡笑,接过甘蔗,分给谢玄几人。
顾恺之见谢安愿意收下,心也安了,遂边啃甘蔗边肆意打量起与谢安同行的几人,
“不知这几位是?”
谢安这才想起顾恺之与谢玄、谢道韫几人都是初见。
“这是我侄儿谢玄、侄女谢道韫、这是陆退。”
顾恺之的视线很快从谢玄、陆退身上移开,停留在谢道韫身上:
“这位便是谢无奕之女谢道韫?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清心玄旨,超凡脱俗啊……”
谢玄听了这话倒似比谢道韫还高兴,下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
“我姐姐自然不凡,算卿有眼光!”
顾恺之笑了笑,未再接茬,只自顾自啃着甘蔗,旋即接着旁若无人,画起画来。
谢玄见顾恺之吃甘蔗的方式奇怪,忍不住问:“甘蔗明明中间最甜,卿却为何先从甘蔗尾吃起?”
顾恺之一笑:“正所谓渐至佳境嘛……”
谢玄闻言顿觉此人有趣,刚想再问,却闻谢安道:
“听闻长康不久前辞了桓温府参军之职,不知今后如何打算?”
不料顾恺之吐了嘴里的甘蔗渣,冷不丁道:“我身上没银子了,明公能借我点银子吗?”
谢安一愣,转而道:“自是可以。”
说着,对陆退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回车上取银子。然陆退刚刚要去,却又听顾恺之轻叹一声:
“唉,我看还是算了吧,明公接济得了我一时又接济不了我一世,我看我还是去找桓温要银子吧。”
“长康还打算回桓府?”
“是啊,除了桓大将军还有谁肯收留我这种闲散人呢?”
顾恺之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谢安一眼:
“其实桓府好与不好也是因人而异,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桓府便是一个绝佳的去处,可若是对于明公这样的人嘛……”顾恺之欲言又止,
谢安笑了笑,未置可否。
谢玄听闻顾恺之要去桓府,顿时兴奋了:“正巧我也打算去拜访桓温,不如我们俩搭个伴如何?”
谢安有些意外,
“卿怎的突然想去拜访桓温了?”
谢安这么一问,谢玄才陡然想起此事还未与谢安商量过,
“叔父,侄儿知桓温的征西府是龙潭虎穴,但亦听闻其处英豪才俊云集,想那桓温必是有过人之处。常言道知己知彼,侄儿想去桓府见识见识,还请叔父成全。”
谢玄生怕谢安不准,两眼盯着地上的石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未料谢安沉吟稍许,却点了点头,
“既如此,也未尝不可……”
谢玄喜出望外,
“多谢叔父!”
顾恺之闻言不屑:“什么龙潭虎穴的?桓府于我而言不过是个发呆睡觉的地方罢了。”
谢玄失笑:“发呆睡觉?卿就不怕桓温扣了卿的饷银?”
“呵,他怎会扣我饷银?他恨不能多些像我这样的人去他府里发呆睡觉。”
“为何?”
“他这就叫撒饵养虾,知道吗?为的啊就是要用我们这些小虾米来钓那些个大鱼。”
顾恺之说着,瞥了谢安一眼:
“唉……只可惜钓大鱼容易,想要圈住大鱼不让其逃脱,可就难咯……”
顾恺之的语气轻慢戏谑。
谢玄听罢默然,禁不住开始重新审视起面前的这个少年。
谢玄初闻顾恺之说话,还道他与陆退有些相类,皆是有一说一的爽利之人。此时看来,顾恺之的爽利之中却暗藏了不少世故与狡黠,让谢玄不自觉地对他生出了几分戒心。
见谢玄与谢安皆缄口不语,谢道韫遂故意问顾恺之:“照卿这么说,桓温这么做究竟为的十是什么呢?”
顾恺之下意识张口欲答,然话到嘴边才惊觉差点掉进谢道韫设下的陷阱之中,遂连忙打住。转而道:“道韫姑娘此问,是想让我掉脑袋啊……”
谢道韫揶揄:“看不出任情恣性如顾长康……也会怕死?”
顾恺之:“刘伶病酒,阮籍途穷,若不怕死,又何来任情恣性?”
谢道韫一怔,旋即会心而笑。
顾恺之兴致勃勃的上下打量谢道韫:
“哎呀,怪不得我那叔平老兄有事没事总爱跟我提起姑娘,姑娘果真不凡,让人一见难忘啊!”
顾恺之无意提起王凝之,让谢道韫顿生反感,见谢道韫唇角笑容渐收,从方才的阳光万里到眼下的乌云密布,不过眨眼之间,让顾恺之大感莫名其妙。
顾恺之就去看谢安,只见谢安亦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
其实谢安此番请谢道韫同来吴兴,除了游览之外更是有意借机与她谈谈婚嫁之事。
王羲之先前在江陵时的提议,谢安一直在心中反复思量,正打算这两日向谢道韫提起,没想到却让顾恺之歪打着了。
见谢道韫这反应,谢安就是不问也知她对王凝之作何感想。看来王羲之那提议只能告吹,这下心里就更愁了。
“长康与王叔平亦有交游?”
顾恺之还在琢磨方才哪句话惹了谢道韫不快,此时一愣神,道:“并无深交。”
转而又疑惑的看着谢安:“道韫姑娘与王凝之有过节?”
谢安不言,只摇摇头。
顾恺之向来对闺闱私事极感兴趣,暗自琢磨着谢道韫与王凝之二人之间一定大有情况可挖,正打算细问谢安,此时,却见一队身着朝廷官服的人快马而来,不消片刻便奔至谢安身前下马,高声宣道:筆蒾樓
“圣旨!吴兴太守谢安速接旨!”
自会稽王司马昱辅政以来,政令辟命多出自会稽王府,似这等朝廷直降的圣旨已有许久未曾出现了。
谢安诧异之余忙跪下接旨。
“圣上旨:擢吴兴太守谢安为侍中,入侍御前,共参机要。隆和元年七月。”
谢安下拜:“臣谢安领旨,叩谢陛下圣恩。”
郎官道:“陛下限期大人十日之内赴京上任,不得延误。”
谢安:“臣遵旨。”
郎官传完旨意未作停留,便即离去。
谢玄疑惑:“陛下为何会忽然封叔父侍中这么高的官职?”
谢安垂眸沉吟,还未作答,顾恺之便先谢安答道:“此举怕不是陛下之意,而是我们的会稽王殿下心里虚,又想着故技重施了。”
谢安闻言望向顾恺之,正迎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
“与虎谋皮,非死即伤。明公可千万当心,别重蹈殷浩的覆辙啊……”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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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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