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大宝立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直接拽住了郑老头的衣角。
郑老头看着他的样子,心下一阵不忍,小心翼翼的给他喂了一些温水,又将一个窝窝头放进他怀里,做完这一切后,没忍住发出一声叹息,说道:“你也是个可怜人。”
邵大宝烧得迷迷糊糊的,只当自己见到了邵瑜,立马嘟囔道:“别走……”
“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郑老头无奈说道,邵大宝如今病的人事不知,那些官差压根也不管,这个窝窝头还是他好不容易省出来的。
“爹,爹……”邵大宝低声喊道。
郑老头凑近他的嘴边,听着邵大宝嘴里一声接着一声的“爹”,顿时一阵心酸。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郑老头今天在一群徭役中打听了一番,倒还真让他打听出了邵大宝的事情来,基本上和娃娃脸说的没有太多出入。
邵大宝是个赌徒,赌光了家产又赌掉了一根手指,还差点赌输了妹妹,这样的人仅仅是听人说出来,就要得郑老头一顿唾骂。
但他和邵大宝有过深切接触,因而心下难免多了几分宽容,见着他如今的模样,只当他已经改过自新。
“我不是你爹。”郑老头轻声说道。
但早就烧得迷迷糊糊的邵大宝,此时却一个劲的说道:“爹,你别不认我……我听话,我都改……”
听了这话,郑老头倒越发觉得心酸起来。
只是邵大宝如今这情况,他也是无能为力,最终还是狠狠心,扯出了自己的衣服。
“爹,别走,别丢下我……”
郑老头却狠下心来不看他,转身出了柴房。
邵大宝躺在那里,两颊通红,迷迷糊糊中感受到郑老头的离开,他立时感觉自己似是被全世界抛弃一般。
等到隔日早上,那将邵大宝送到柴房的差役,似是才想起来柴房里还有个人,一时良心发现,跑过来看了一眼。
只是柴房里此时除了一堆柴火,哪里还有半点邵大宝的影子,差役心下一顿,第一反应便是人已经死了被扔掉了,便想去找自己的同僚问一问。
“大人找你,快来。”
听到这话,差役顿时将邵大宝的事情丢在脑后,等到他想起来询问的时候,几个同僚都说不清楚邵大宝的去处,最终几人商量了一番,终究还是按人落水来进行记录。
而青州城内的邵瑜,倒是丝毫不知道儿子已经下落不明,此时他正在应付回家的妻子。
王氏这次回娘家,是因为娘家侄儿成亲,她回去足足帮着忙了三天。
见到和儿子差不多年纪的侄儿娶亲,王氏心中百感交集,因而一回到家,她第一反应便是找儿子。
她刚进家们,便只见到邵瑜父女俩,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宝呢?”王氏问道,目光紧紧的看着邵瑜。
“服徭役去了。”邵瑜轻描淡写的说道。
王氏听了这话,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她心里期盼邵大宝上进,因而愿意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但徭役这样凶险的去处,她如何舍得儿子受这样的苦。
“大宝是个读书人,怎么能去吃这样的苦?”王氏双眼通红,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受苦,王氏就恨不得以身替之。
“徭役又不是吃人的地方,那么多人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又不是只针对大宝一个人。”邵瑜安慰道。
“怎么就不是吃人的地方?我表侄前年去服徭役,就再也没回来!”王氏气呼呼的说道。
邵瑜明白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道理,也不觉得王氏小题大做,便解释道:“大宝这次服徭役,不是去矿山那样危险的地方,他这次是去筑堤,筑堤很安全。”
王氏立马说道:“河堤那么高,他要是一不小心滑下去,那可怎么办?”
说话间,眼泪顿时都掉了下来。
邵瑜无奈叹气,说道:“吃饭那么危险,他要是一不小心噎到了,那可怎么办?做什么都有危险,他就算成天待在家里,也有可能不小心掉进茅坑淹死。”
王氏身子一僵,她心下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一点都不舍得邵大宝吃苦,很快就指责道:“你为什么就不能盼着儿子点好?”
“我可没盼着他从河堤上摔下去。”邵瑜立马回道。
王氏一噎。
邵瑜继续说道:“他去服徭役也是好事,在那里吃了苦,他就能知道读书的好处,到时候回来了才能更加珍惜读书机会,如果他能因此而发奋读书,那要不了多久你也能当举人娘了。”
王氏闻言,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虽然仍然关心自己的宝贝儿子,但却还是为邵瑜给她描绘的大饼而心动不已,况且事已至此,也不能更改,王氏便只能盼着邵大宝早点回来。
王氏每日在家中翘首盼望儿子归来,对于其他事情都没有太大的兴趣,甚至日常的家务也做得错误百出,只是邵家没有邵大宝这个挑剔鬼,倒是无人指摘她。
邵瑜和邵小草倒是一心在搞研究,邵小草一开始学糊灯笼是为了给父母帮忙,但做一行爱一行,久而久之,邵小草却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件事。
“颜料成了!”邵小草激动起来。
看到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一碗颜料,虽然颜色与预期大相径庭,甚至色泽也没有半分鲜亮可言,但对于已经失败数次的邵小草而言,却已经是个巨大的进步。
如何正确做出颜料,邵瑜倒是清楚得很,但是他交给女儿的却只是单一的、非常粗浅的方法,邵瑜并不想所有事情全部包办,他不希望剥夺女儿探索的乐趣。
邵小草看着手里这一碗奇怪黄色的颜料,脸上满是激动,这样的快乐,是她活了十五年来从来没有过的。
“什么鬼颜色,有什么可开心的。”一旁的王氏,却似是见不得女儿这般开心一般,忍不住刺了一句。
原本还沉浸在喜悦里的邵小草,立时像是被迎头浇了一盆凉水。
邵瑜立马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做得很好。”
邵小草立时满血复活,忽略掉王氏带来的不快,又喜滋滋的看着这一碗颜料。
“你哥哥在外面吃苦,你在家里还笑得出来,你也不想想他出门究竟是为了谁!”王氏却见不得女儿开心。
原本王氏待邵小草虽然及不上邵大宝,但终究也是自己的亲女儿,因而态度还行,但自从邵大宝断了根手指后,王氏便开始无意识的迁怒小女儿。
邵小草脸上的笑容再次僵住。
“她哥哥在外面吃苦,就是为了家人在家能平安幸福,她越开心,她哥哥的努力越值得。”邵瑜想也没想就给邵大宝戴高帽子。
邵大宝何曾是这样高风亮节的人,但这样的话,王氏却不好反驳,毕竟一旦反驳就意味着在否认自己的亲儿子。
王氏说不过邵瑜,最终只能冷哼一声,就转身进了厨房。
被母亲打击一番,邵小草虽然失落不少,但却没有什么跟邵瑜诉苦的心思,在家中被忽略惯了,邵小草早就有了自己消化情绪的方式,此时拿起自制的一支笔,沾了黄色颜料。
只是她的手颤抖了半天,也不知是否因为怕浪费纸张颜料,一直没能成功下笔,就那般悬在半空中。
“在石板上用水练习千百次,都比不上实际画一次。”邵瑜说道,心下却一声叹息。
邵小草这段时间经常沾了水在石板上练习,但收效甚微,她的活做得很利索,审美也还可以,但似乎在绘画上并没有太高的天分。
邵小草深吸一口气,在邵瑜的鼓励下,她终于还是伸手画了上去。
她没有任何绘画基础,因而一开始练习时也不知道要画什么,邵瑜便给她想了一个办法,不从拟人拟物画起,而是先画简单的图案。
她如今画的就是一个桃子。
明明简单两笔就可以画成,在石板上也练习了很多次,但邵小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画出来的桃子歪歪扭扭的,像是一个奇怪的方形。
邵小草顿时觉得有些愧疚,低声说道:“浪费了纸和颜料。”
她心下已经在算计着,这一张纸能糊多少灯笼,灯笼能卖多少钱。
邵瑜从她手中接过笔,又蘸取些许颜料,寥寥修饰几笔,那个不太规整的方形,却变成了一朵盛开的黄色花朵。
花朵色泽浓淡适宜,层次分明,若是让懂行的人来看,自然明白作画者画功了得。
但在邵小草眼里,却只能看出两个字:好看。
“爹爹好厉害。”邵小草眼中满是崇拜。
邵瑜笑了笑,他都忘了自己在哪个快穿世界里修炼出来的画工。
邵小草等那朵花晾干之后,方才有些可惜的说道:“这么好的花朵,可惜我学不会,我要是学会了,那就能不断重复下去,到时候我们的灯笼一定会大卖。”
邵瑜听着这话,便笑着问道:“你想想,有没有不用画,就能重复下去的办法?”
邵瑜已经看出来了,小姑娘的兴趣不再绘画,而是一心想着靠绘画让自家的灯笼增值,便换了思路来引导她。
邵小草见父亲似乎有考教的意思,脸上立马露出思索之色。
邵瑜在她思考的时候,又提笔为那朵花添加上了两只蝴蝶,一副栩栩如生的《蝶恋花》便画了出来。
此时院子里有人在敲门,王氏开门,是邻居大婶。
“邵嫂子,谢谢你家的模子。”邻居大婶笑着归还模具。
“是模具!”邵小草如梦初醒一般。
邵瑜笑了笑,点点头。
但她的目光落到那张纸上,此时画上的内容已经十分充盈了,但如果要做成模具,难度实在太大。
邵瑜似是明白她心中的想法,凑过来说道:“复杂的做不了,可以先从简单的做起。”
邵瑜说完,随手从厨房里拿了一根干草出来,沾染过颜料之后,便按在纸上。
纸上便出现一道黄色的线条。
邵瑜一连印上几次,便出现一系列黄色的花纹。
虽然全都是线条,但凑在一起,却意外的好看。
等颜料晾干之后,邵瑜朝着女儿说道:“试着做个灯笼。”
邵小草动作很快,接过来之后,很快便做了出来,放上一节蜡烛后,随着灯火亮起,在这间昏暗的杂物间里,灯火投在地上的倒影,也显出了复杂美丽的纹路。
“真漂亮。”邵小草眼睛弯起,下一句便道:“这一定能卖贵一文钱。”
邵瑜点了点她的脑门,说道:“没志气,一文钱就让你满足了吗?”
邵小草想了想,说道:“那再加三文钱!”
邵瑜笑了笑,说道:“再多一点。”
“再多?难道是一两银子?”邵小草问道,只是刚问完,她又说道:“别,一两银子的灯笼,那是什么做的?太不值了。”
邵瑜想到现代那些将普通物件卖出天价的奢侈品大牌,说道:“等你出名了,随便做一个灯笼,也许有人出几百两抢着买呢。”
对于父亲描绘的这一幕,邵小草却是想都不敢想。
许久之后,她才平复有些激荡的心情,朝着邵瑜道:“爹爹,教我印花纹吧。”
“这个很简单,你也可以自己试着想花样。”邵瑜说道。
邵小草脸上立马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来。
但此时屋外却忽然传来王氏的声音:“当家的,当家的!快出来!”
邵瑜父女听她话语急切,便赶忙走了出去。
王氏捂着胸口靠在门边,她身前不远处是穿着一身皂衣的官差。
“当家的,你跟他说,我家大宝身体好得很,怎么会无缘无故没了呢。”王氏说道。
这官差是来报信的,徭役都是平民,人死了,自然要回来报一声信。
王氏再听一遍儿子的死讯,心下肝胆俱裂,若非邵小草扶了她一把,只怕早就瘫软在地。
邵瑜听了也是一愣,邵大宝是个这个世界的主角,邵瑜还记得自己来时随意一撇,邵大宝分明就是祸患遗千年的面相,整条街的人都死绝了,他估计都没死,怎么会这般容易就死掉。
又见这官差没有带回尸身,心下已经八成确信,邵大宝应该还在哪个角落里蹦跶着。
“不可能,不可能,我儿子怎么会死……”王氏变身祥林嫂,嘴里不断的嘟囔着。
“娘,您别太难过了。”邵小草眼眶红红的,邵大宝虽然有诸多不好,但毕竟也是她亲哥哥,心下便也忍不住的难过。
王氏却丝毫不领情,反而用力推了她一把,口中念道:“不准咒你哥哥。”
邵瑜扶了女儿一把,朝着妻子道:“就算儿子出事,你也别迁怒女儿。”
王氏却像是听不见一样,口中喃喃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一定没死。”
“娘,官差都说哥哥的尸体掉进河里了……”
邵小草轻声说道。
王氏被戳破幻想,顿时满脸崩溃,突然用力打了邵瑜一下,骂道:“都是你,非要送他去服徭役!”
邵小草赶忙说道:“娘,怎么能怪爹呢?要不是哥哥赌/博,家里也不会挤不出一点钱来交罚金。”
王氏虽然明白是这个道理,但她还是本能的迁怒别人,骂完邵瑜她便开始骂女儿:“都是你,你要是嫁给张爷,哪里还会有这些事!”
“大宝也许没死。”邵瑜忽然开口说道。
王氏立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大声说道:“我也觉得我儿子还活着!”
但那个来报信的官差,却不知何时离开了。
邵瑜将人扶进屋里,等到只有他和王氏两人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过段时间,我去堤坝上找人。”
王氏立马点头如捣蒜,催促道:“你现在就去,别等了。”
邵瑜摇头,说道:“你和小草两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王氏以为丈夫担心母女俩的安慰,立马说道:“我一定关紧门户,不让小草外出。”
“那我就更不放心了。”邵瑜说道。
王氏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邵瑜叹了口气,说道:“你待小草刻薄,我不在家,还不知道你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算了,我还是不去河堤了。”
“不行!”王氏急的都要跳起来了。
邵瑜几乎可以肯定邵大宝没死,因而心中没有半分担忧,望着王氏焦急的神色,说道:“大宝是不是活着尚未可知,我日后还指着小草招婿呢,别我出门没找到大宝,回家发现小草也被你磋磨没了。”
对于这事,邵小草满心不解,毕竟明明第一局已经赢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何还要进行这第二局,就好像是专门为了送出哥哥的手指一般。
更甚至,当时父亲拿出铺子来赌的模样,就好像笃定了自己会赢。
邵瑜笑了笑,他也不怕别人听见,说道:“第二局一定要赌,甚至一定要输。”
门口传来什么掉地的东西。
邵瑜和邵小草一起询声望过去,只见到被王氏搀扶着的邵大宝,此时死死的看着邵瑜,眼中满是恨意。
被他听见这些话,邵瑜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而是朝着王氏道:“他是没了一根手指,不是断了腿,这点小伤还需要人扶吗?”
王氏一愣,但也没有放开手,依旧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而邵大宝,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母亲的照顾。
“手指都断了,怎么还能说是小伤,你怎么这么无情?”王氏埋怨道,这一路上她听着儿子的抱怨,自然也对邵瑜一肚子牢骚。
“他只是断了一根手指,又没有丢掉一条命。”邵瑜无情回应。
邵大宝自是听出来了,父亲这还是在为了妹妹责怪他,邵大宝用力的瞪了邵小草一眼。
邵小草立时一缩,她这也是条件反射,因为王氏总是拉偏架,她早就被邵大宝欺负习惯了。
邵大宝抬起自己的手,特意让邵瑜看见那一圈厚厚的纱布,问道:“爹,我是你亲生的吗?你为什么这样害我?”
邵瑜点点头,说道:“是亲生的。”
邵大宝一愣,就听邵瑜继续说道:“我倒恨不得不是亲生的。”
邵大宝闻言,又一脸委屈。
邵瑜又说道:“还好我有两个孩子。”
邵大宝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但却一下子牵扯到了伤口,立时又疼得叫了起来。
“就算你再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害我!”邵大宝愤愤不平的说道。
邵瑜看着他,问道:“你觉得我是在害你?”
“难道不是吗?”邵大宝觉得自己平白无故丢了一根手指头,自是很死了邵瑜。
“升米恩斗米仇,我救了你的双手双脚你不记得,丢了一个手指头的仇倒是记得清清楚楚。”邵瑜说道。
邵大宝闻言微微一顿,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高兴的说道:“这是一回事吗?世上哪有你这样的亲爹,恨不得逼死儿子才好呢。”
“那你死了吗?”邵瑜语气平静,就像是在问“你吃了吗”。
明明是这样平静无波的语气,但邵大宝却忽然一阵心惊肉跳,就好似如果条件可以,邵瑜真的会让他死一般。
邵大宝也不明白,往日里老好人一样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就像是一头沉睡的狮子,随时都可能睁开眼睛咬死身边人。
邵大宝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紧接着面对邵瑜的凝视,他又忍不住后背一阵汗毛竖起。
“谁准许你这样跟我说话?”邵瑜问道,眼神沉沉的落在邵大宝身上。
邵大宝吓得缩了缩脖子。
邵瑜接着说道:“你在学堂里,先生难道没有教过你什么是父子伦常?”
邵大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邵瑜也不需要他回答:“也是,你一个被学堂退学的人,怎么还会记得学堂里教的。”
邵大宝虽然被学堂退学,但这事因为太过丢脸,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家中人,此时却被邵瑜直接扯开遮羞布,倒是让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跪下。”
邵瑜呵斥道。
邵大宝不想动,一旁的王氏也在说道:“他受了伤,你要教训他不能等两日吗?”
邵瑜看了王氏一眼,说道:“你如果还护着他,那我们也不必过下去了。”
邵瑜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休书”,但王氏却听明白了,顿时脸色一白,她很想闹一场,但邵瑜的眼神却明明白白告诉他,这话不是在开玩笑。
眼见王氏无用,但邵大宝却还不想这般轻易就屈服,依旧站在那里,半天都不动弹。
邵瑜也不跟他半点废话,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
对于正常的人,自然要用正常的办法,而对于一些不太正常的人呢,讲理没用,必须先打一拳,直接将人打蒙圈,然后才能继续讲道理。
邵大宝显然不是个正常人。
邵瑜一脚下去,邵大宝当场跪下,跪下的时候脸上还满是倔强。
邵大宝刚刚断了一根手指,正是脆弱需要家里人呵护的时候,但邵瑜却没有给他一点时间来收拾心情,直接就来了一套组合拳。
“当家的!”王氏一声惊呼。
邵瑜说道:“祖上传下来的铺子,差点因为他没了,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差点被他害死,这样的不孝子孙,我就算是直接打死他,别人也说不了一句闲话。”
这个时代,父母打死孩子,不犯法。
邵瑜即便真的打死了邵大宝,别人也说不了一句闲话。
邵大宝看着邵瑜阴沉沉的眼神,心底升腾起一股寒意,他只觉得若是真的惹毛了邵瑜,他真能干出杀子之事。
“手伸出来。”邵瑜说道。
邵大宝傻傻的伸出左手来。
邵瑜微微皱眉,邵大宝的左手正是受伤的那一只。
“右手。”邵瑜说道。
邵大宝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将右手伸了出来。
邵瑜直接抓住,紧接着用竹条重重抽了上去。
“啊!疼!”邵大宝眼泪再次涌动,他只觉得今天是自己一辈子最痛苦的一天。
“这一下,抽的是你不上进,有了读书机会却毫不珍惜。”邵瑜说道。:筆瞇樓
邵大宝听着这话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只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邵瑜又是一抽子下来。
邵大宝再次发出一声惨叫,他低头一看,手心已经多了两道长长的血痕。
“这一下,抽的是你不懂事,沉迷赌/博,败光家底。”
“啪!”
又是一下子抽下来。
“这一下,抽得是你不当人,亲生推妹妹进火坑,畜生不如。”
“啪!”
“这一下,抽的是你不孝顺,爹娘一大把年纪,不能支撑门户不说,还要让我们跟着劳心劳力。”
邵瑜抽人的动作快准狠,邵大宝只觉得这几下子,比断了根手指都更痛。
邵瑜却很明白,对于这种不做人的混账,越是痛,他才越能记得住。
“当家的,不能再打了,再打人就要傻了。”王氏哭着说道。
邵瑜冷哼一声,说道:“真要傻了倒好,傻子可干不出这些混账事。”
邵大宝被打到神志不清的时候,听到邵瑜这般评价自己,心底隐约升起了一个念头:难道自己真的连个傻子都不如吗?
“小草,快拦住你爹!”王氏喊道。
邵小草刚想动作,邵瑜就回过头来,朝她说道:“还记得爹跟你说的话吗?”
邵小草闻言脚步一顿,她虽然也心疼哥哥挨打,但本能的却觉得邵瑜做的都是正确的,最终她还是没有走过来,撇过脸去,不管王氏的责怪。
王氏阻拦不得,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邵瑜一下又一下的抽在她儿子身上,她很想冲过去替儿子挡着,但邵瑜却死死的拦着,最终,她只能亲眼看着儿子挨打。
王氏眼泪都快要哭干的时候,邵瑜终于停了下来。
邵大宝看起来手上血痕累累,但实际上邵瑜一直控制的厉害,都是皮外伤,并不伤筋动骨,但却足够让邵大宝痛彻心扉。
王氏慌忙将儿子扶了起来,送人回屋后,她忧心儿子的情况,愣是在他床前守了一整夜,方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想到儿子如今断了一根手指,又被丈夫这样凶残对待,王氏一时间悲从中来,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邵瑜听到她的哭声,并没有上前安慰,而是就儿子的教育问题,第一次跟她进行深入沟通。
慈母多败儿,邵瑜并不埋怨王氏,相反他其实很理解她。
王氏疼儿子超过女儿,在这样封建社会的时代背景下,其实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毕竟如今的观念里,儿子是用来传宗接代的,也是未来老年生活的保障。
但王氏这样一味的溺爱,如果继续下去,会给邵瑜的教子带来巨大的麻烦。
“我记得你们王家远亲家有个小子,叫王俊才,三岁识千字,五岁能作诗。”邵瑜状似无意一般说道。
王氏闻言倒是止住了哭泣,说道:“这小子可惜了,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这么聪明的孩子,要是肯努力读书,只怕连状元都做得。”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邵瑜问道。
“你不是知道吗?前年他就因为别人骂了他一句,他脾气上来,直接将人杀了,充军去了边关。”王氏说道,还忍不住叹息一声,道:“可怜他爹娘,在家里都哭瞎了眼,好好的读书苗子居然是这样的下场。”
“他如果不杀人,而是去考科举,还考上了状元,那会怎么样?”邵瑜问道。
“那我们王家就要发达了。”王氏想到这种可能,心下越发觉得可惜,埋怨道:“都怪他父母,连个孩子都教不好。”
古代若是一个家族里出了一个进士,那这个家族在当地便可以横着走。
王氏一族本以为王俊才这个神童会带着整个家族发达起来,因而倾尽全族之力去培养他,却没想到却宠坏了他,最后让整个家族都跟着丢脸。
邵瑜见她入局,便继续说道:“我们大宝,小时候其实比王俊才也差不了多少。”
王氏闻言一愣,邵大宝的童年模样,似乎近在她眼前。
“娘,等我出息了给你买花戴。”
“娘,等我长大了让你坐大轿。”
“娘,等我考上状元给你争诰命。”
这些童稚的承诺似乎还在耳边。
“大宝现在又是什么样呢?”邵瑜问道。
王氏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她自幼聪明伶俐的儿子,如今躺在床上,断了根手指,被学堂退学,花光了所有家底,没有一技之长,离了父母妹妹,估计连饭都吃不饱。
好好的一个读书苗子,如今跟个废人也没太大区别。
王氏作为局外人时,还会责怪王俊才父母对孩子太过宠溺,而自己身在局中时,却只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邵大宝。
“如果大宝第一次跟家里撒谎时,我们能发现并及时规正,他现在可能还在学堂里读书,甚至都已经考上秀才了,不,以他的聪明,说不定都已经是举人了。”邵瑜说道。
王氏一愣,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心底像是空了一块,就好像自己丢了什么东西一般。
“那样你就是举人娘,整条街未出嫁的丫头们,排着队都要讨好你,整座城里的姑娘,还不是任你挑选。”反正都是没影的事情,邵瑜自然是怎么夸大怎么来。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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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从南而生的大佬他当爹了(快穿)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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