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云梓辰仰着头嚷道,“不能再深入了,我俩都会没命的!”
李垣祠紧咬着牙,重重地咳嗽一声:“再找找看,前方还有路吗?”
前方,乌孙马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云梓辰横过马来,拦在了路中,他满脸都是汗水粘着的灰土,唯独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李垣祠,澄澈如秋水,却带着浓雾一般的犹豫和缥缈。
“为何不走了?”李垣祠心中焦急,压着恼怒问道。
云梓辰却很不合时宜地,提了一个和此时此地毫不相干的问题:“泠兄,他还好吗?”见李垣祠不回答,云梓辰咬了下嘴唇,又说道:“其实,前不久,我在白城见了泠兄一面,虽是没说几句话,但我觉得他脸上白惨惨的,仿佛气色不太好,人也瘦了些,嗓音有点沙哑——我担心他。”
李垣祠望着对方亮得刺眼的银色铠甲:“与你有何干系?”
“喂,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云梓辰立刻发了火,转身向火焰深处跑去,一边与李垣祠说道,“我与泠兄相识快十年了,你才认识他多久?我看他就如亲哥哥一般,如今他与你在一起,我还不能问问他是否安泰吗?”
“他好得很,不须你挂念。”李垣祠追上去。
云梓辰头也不回:“我不信。”
“……”
仅见过一面,他怎会如此笃定泠皓生病了?李垣祠面上沉着自如,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缰绳。他已答应为泠皓保守罹患痨病的秘密,但他也明白云梓辰与泠皓关系非比寻常,若是云梓辰知道泠皓病了,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倾其所能为自己师兄治病。
李垣祠并不喜欢云梓辰,但他知道秦钺对云梓辰很是看重,云梓辰的动向与想法,将会改变秦钺的天下大计。
想到这儿,李垣祠忽然露出一副自责的表情:“还是你了解他,实不相瞒,今春天气有异,泠皓不习惯塞北干冷的天气,前不久是生了场风寒,不过不算严重,如今已经痊愈了。”
“哼,”云梓辰听后回过身来,深深望了眼李垣祠,“你别看泠兄武艺高强,但他身体其实算不得多好。他小时候得过瘟疫,肺中落有病根,我们在白鹿洞书院读书时,但凡有时疫流行,他都会中招,病根就越来越深——李兄,泠兄他是个多灾多病的命格,你真的要好好待他啊。”
云梓辰这般推心置腹的叮咛,却是李垣祠所没有料到的,他有片刻迟疑,想追上去问问云梓辰,是否还有更多关于泠皓的故事是自己从未听过的,是否还有泠皓的少年岁月,是自己从未同历的。
然而云梓辰一骑当先,早已跑到了前方很远的地方,李垣祠只得夹紧马腹努力追上他的背影。
入眼皆是灼目橙红,马匹飞驰中带起狂风,卷杂着长街两旁劈裂作响的木料与灰烬,在他们的身后卷成橙红色的旋风,山海关城内不过是弹丸之地,但长街仿佛永远也跑不到尽头,两侧的火舌围成高墙,山海陆沉,烈焰城摧。
当时秦钺为了重修城中房舍,从燕山上运下来上万斤的木材,山中生长了百年的粗壮松木,此时成了最好的燃料,烈火将树干中的松脂烤化,流到了街上,像是一泓烧不干的水泊。
云梓辰并未留意脚下,乌孙马轻巧地跃过这滩松脂,向着街巷更深处跑去。李垣祠紧跟在后,却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巨响,他下意识勒住缰绳,马匹的前蹄高高举起,李垣祠也险些被扬到马下。
下一瞬间,紧靠路旁的一幢燃烧的塔楼在烈火中倒下,直直砸向路中,一下子将算不得宽阔的道路堵死,火焰引燃了松脂,瞬间烧起了一人多高。
等云梓辰听到身后异响,他与李垣祠已经被这座塔楼隔在了道路两端。云梓辰急忙回身,踩着马镫站起身来。四周的空气已经变得很是稀薄,云梓辰不得不大口喘气,窒息的感觉渐渐吞噬了他。
李垣祠望着眼前的火墙,黝黑的面庞反射着亮光,眼神却沉如死水。
“算了吧。”片刻后,李垣祠叹了口气,为了几名士兵,他作为汗王的确没必要这样拼死去寻找他们下落。他向着火墙另一端的云梓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回去了。
“你还、还记得路吗?”云梓辰呼吸艰难,有些忧心地问道。
李垣祠笑了一声:“——你呢,要如何脱身?”
云梓辰大约是实在喘不过气,只是对李垣祠点了点头,而后直接调转马头,向远处火势小一些的地方跑走了。李垣祠听着那马蹄声急速远去,料想对方熟悉山海关街道,应当不会被困于火场,于是也顺着来时的路途向城门方向奔去。
山海关的城池虽不大,但除了两条大道以外,全是曲折狭小的窄路。李垣祠回忆着来时的路径谨慎前行,拐过了两个路口,才与那两个落在他后面的卫兵见面。
卫兵面上又惊又喜,跳下马对李垣祠禀报说:“汗王安康!我们找到他们了。”
李垣祠闻之暗自松了口气,急忙问道:“在哪儿,快带我去。”
另一边,云梓辰沿着秦钺预先留下的撤退道路跑向了安全的地方,一辆马车在数名轻骁骑兵的护送下迎面驶来,与云梓辰汇合后向着城北门前进。轻骁们都神色轻松,有说有笑,纷纷对云梓辰打了招呼,云梓辰便明白王超已经安全地被救到了眼前的马车中。
不知不觉间,东天已经亮了起来,浩浩沧海上升起了一轮红日,城上的烈火渐熄,将太阳映衬得更加鲜红。
云梓辰仍能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凄号惨叫,看来城外的征东军仍未散去,大约过不了许久,他们便会与身后的山海关城池一同,被慢慢上涨的山洪淹没。云梓辰虽然清楚秦钺的大致计划,但并不能算出双方究竟有多少人丧命于今夜,雪亮的铠甲上不沾一滴鲜血,他的手仍是干净的。
可他明白,此役敌军所有的死者,最终都将加在自己的战功上。
北门也是一片火海,不过火势远不如南门。城中的平民和军队早已经撤出城中,此时云梓辰与护送王超的车队应是最后一批留在这里的活人。
转眼出了城北门,东面刮来潮湿咸腥的海风,云梓辰在海风中打了个哆嗦,他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让他干裂的喉咙舒服了许多。云梓辰凑近那辆运送王超的马车,敲了敲车壁,对车内喊道:“王兄,你还好吧,我是云梓辰啊。”
秦钺所盘踞的昌黎与山海关都贫瘠荒凉,自然没有大户人家才有的车马,这辆马车实则是用一辆运粮的牛车稍加改造而成,四边都是粗壮的木栅栏,只在上面罩了一块厚实的帷帐,裁剪出门帘,里面收拾出可供坐卧的地方。
运粮车每辆都可装下足足千斤的粮食,但此时这辆车上装一个王超都显得有些拥挤,云梓辰甚至能看到一条壮硕的小腿已经从帷幔下面伸了出来,仿佛车中的人正以一个四仰八叉的姿势舒舒服服地歪在里面休息。
云梓辰又敲了敲窗边的木栏,里面的人仍旧没理他,云梓辰又喊了一声:“王兄,你不会在睡觉吧,天都亮了。”
这时,走在前方的卫兵喊了向车队喊了一声,云梓辰抬头便远远地看到,从密林中的山路尽头飞驰过来一骑,天色微明,那人骑着一匹棕色的快马,宽大的衣袍飘扬在身后,像一团黑色的浓云。
两军阵中,只有秦钺才会是这样宽袍大袖的穿着。然而据云梓辰所知,秦钺此时应与平民一起在队伍最前面才是,为何会急急忙忙赶回来?
不详的预感从云梓辰心里升起,他看到秦钺无视了蜿蜒的山路,竟是直接横穿过密林与灌木,飞快地冲着车队驰来,他的脸色差极了,是平日少有的焦急和恐惧。
“让开!”秦钺挥袖,指着马车吼道。
“怎么了吗?前方出事了?”云梓辰急忙问道。
“此人已非王超……”秦钺在车前勒住马,从一名士兵的腰间抽出长刀指向马车,同时扭头对云梓辰等人说道,“速去林中躲避,你们应付不得他!”m.bimilou.org
与此同时,山海关城的天也亮了起来,然而困在城中的人自然看不到冬天那一抹微明,因为四周的火焰远比太阳更为灼眼。
李垣祠拐到卫兵所指向的岔路,街上早已没有活物,这条小路两边原本应有些勾栏与幌子,可现在都已经被大火烧光,只剩下一间间砖墙垒起的房壳子,方方正正,连门窗都不见,里面空空如也。
在烧得黑红的砖墙之后,传来了隐约的惨叫声,李垣祠侧耳细听,立刻判断出那惨叫声是突厥的脏话,一旁的士兵也冲李垣祠比划,表示他们发现的族人正在这片勾栏的废墟之中。
然而此处烟雾极大,身后卫兵的马匹被火焰惊扰不敢靠近,李垣祠只得撕下一片衣角捂住口鼻,独自向深处走去。
秦钺烧了一整座山海关城,无处不是烟尘火焰,此处火势不强,烟尘却异常浓烈,黑烟中带着浊黄色的,而且味道十分刺鼻。李垣祠翻身下马,摸着烫手的墙砖走近,最先就看到了近处的两匹马,它们早已倒在地上,口鼻喷出粉白色的血沫。
这显然是牧民的坐骑,而马鞍边上还捆扎了一些布匹和竹木器具,显然是从城中随手捡到的。李垣祠皱着眉头再往里面走,浊黄烟雾更加浓烈,几乎蒙住了视野,隐约有几个胡族打扮的人惨叫着从火堆中跑出来,他们双手没有拿任何东西,身上也全无被火焰烧过的痕迹,然而他们却全都捂着眼睛,显得极为痛苦。
李垣祠在门口用突厥语喊了一声,那几个人仿佛还听得到声音,双手急忙向前摸索着,挣扎着跑向李垣祠的方向,口喊“汗王救我”。
李垣祠立刻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倒退两步。
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面孔,那几个人的手放了下去,便露出各自的脸,他们的眼珠竟然全被腐蚀殆尽,只剩下了干瘪的眼眶,黑褐色的血凝固在面颊上。
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垣祠一边捂着口鼻,一边指引牧民退向门口,烟雾仿佛更浓重了一些,李垣祠几乎看不清族人们的面孔。
这是一间贯通前后的厅堂,靠近门口是一座柜台,他下意识向熏黑的柜台后看了一眼,那里竟然倒伏着数具尸骸,皆是汉民的衣着,浑身都是鲜血。
眼前一片血红,但那并不是死人身上的血,李垣祠扭过头,望着远处鲜红的火焰,眼睛刺痛无比,他用手摸向眼睛,指尖却摸到了触感粘稠。
是血!
“快逃!烟雾有问题!”李垣祠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向街道逃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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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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