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直下,这雨怎么就没完没了了?”走在于林身边、不久之前方从野狼尖牙下躲过一劫的车夫“老车头”抱怨。简陋的蓑衣湿透了可怜兮兮搭在他挑担的肩膀上,窄檐的斗笠在不停落下的雨中起不了多少作用,雨水从头顶的缝隙里渗入,从额前脑后,沿着耳朵下颚线小溪似的流下,躲在帽檐下的眼睛也没有逃脱雨水的折磨。这雨已经不知下了几天几夜,老车头觉得自己不是走在树林里,而是走在一眼望不到头到处都是湿意的巨大水缸里,或许说水缸不合适,他没见过大海,但他觉得这大约就是大海的感觉。天上下着雨,地上每一片划过胸膛、手腕、衣角的叶子也都往外吐着水气,头发湿漉漉、鼻尖湿漉漉、脚下湿漉漉,到处都该死的湿漉漉。肩膀酸痛、手臂酸痛、脚掌酸痛,无休无止的酸痛。
于林看他紧皱、自从开始下雨就没有舒展过的眉头,好似被周围绿意感染变得越来越铁青的脸色,心想恼人的雨让这原本脾气很好、一路上总是笑嘻嘻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笑话的老好人快紧绷到极限了。其实这场雨让每个人脸上都失去了笑容,从狼口*活下来的喜悦在绿色的“泥沼”中一点点被消磨,队伍在沉默中变得压抑,在压抑中变得更沉默,连充满生机的绿也让人烦躁不堪。到处都是绿,深绿、浅绿、嫩绿、翠绿,偶尔夹夹杂颓废的黄色、褐色,别无其他,他们想见到树以外的东西,除了绿的其他色彩,甚至他们开始怀疑,进入树林是一项错误决定。
也许走官道更好,那里有平坦的大路,有准备着热腾腾饭菜等待着他们的驿站,即便再遇到狼群袭击、遇到截杀,也比困在这片好似没有尽头的树林里强。这里不能骑马、不能乘车,只有冷硬的干粮、咬人的虫蚁、剐脚的荆棘以及叫人心烦意乱的雨。
他们忘记了,当他们杀死狼群,从暗处夺命的箭矢当中逃脱,回到散落刀剑、鲜血浸红泥土、满是尸身的地方,将车上的补给卸下,装上马背,捡起同伴的武器,扒下他们的护甲,遵循前头传来的命令,驱赶存活以及被后来找回来的马匹离开官道进入树林时,是多么愉悦。偏离既定路线,在地形复杂的树林里敌人难以追踪他们,即便再有狼群,粗壮树干的掩护也让他们倍感安全。他们无法再经受一次于宽敞毫无障碍的官道上,像被扒光的婴儿暴露在狼群锐利的尖牙利爪之下的惨痛,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高大的树干后、茂盛柔软的草丛里。
那时他们如此坚定,迫不及待地转入树林,甚至来不及掩埋死去的同伴。现在,他们像来时那样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官道,树林没能给予他们宽慰与救赎。进入林子没多久就开始下雨,起先人们不放在心上,经过几个日升日落雨竟然还没停时,人们开始数着日子盼雨停,然后人们连日子也不数了,随着深入,人们怀疑队伍已经迷失在树林里,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过来巡视,催促、鼓励他们前进,告诉他们很快就会走出这片树林,告诉他们队伍一直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可这并不能让垂头丧气的人们好受些。
当身边有人开始掉队、倒下,他们不得不花费更多力气支撑虚弱的人前行,绝望悄无声息地在队伍前后弥漫开。
“雨总会停的,太阳总会升起。”就好像他们总会走出树林,于林抬头望向树叶间不规则形状的天空,肩上挑着两只笼子,笼子里是幸运的鸽子,他们也会像鸽子一样幸运,他如此坚信。然而不知为何,死去的小伙子被咬断的喉咙和被撕烂的脸却出现在脑海,真是不合时宜的画面,他甩甩头。自己真该跟大队伍留在一起,他想念那干燥的草床,即便生病也愿意。
“停下,停下就地休息,一炷香后再出发!”传令官牵着他耷拉着脑袋的马,前前后后来回大声叫喊。
“太好了,再走下去我该担心是肩膀先断还是脚先断了。”老车头将担子扔下,他挑了两筐多半已经被水泡透了的干粮,将树下的草丛用力按压几下,靠着树干坐下,“我跟你说,等出了太阳,我一定要脱光了在太阳底下好好晒晒,晒他个几天,把我这被泡发了的皮晒干!”他招呼于林,“过来,让我瞧瞧你的小家伙们。”
于林将鸽笼放到他跟前,在他身边坐下。老车头伸出手指逗逗鸽子、捋捋它们的羽毛:“可怜的小东西,翅膀也湿透了,还飞得了吗?来,我给你们偷点吃的。”他转身从自己的担子里摸出泡发了的饼渣,“别嫌弃,天不好,不管人还是鸟都得将就着点。得照顾好这些小东西,我们可就指望它们了,你说是不?哎它们什么时候才能将消息带到洛安?又什么时候才能将好消息带回来?”疾病让大部分人不得不留下,而狼群让他们失去了更多战力,虽然偏离官道,但会不会再次遭遇袭击谁也不能保证。没人能说得准他们能坚持多久,能闯过多少伏击,他们需要帮手、需要强有力的援助!所以摄政王命于林向洛安、花王、石川,他信得过的三处派出了三只信鸽,鸽子已经不多,他们需得谨慎使用。其中洛安与石川稍近,只需穿越石林谷地就能到达,他们将希望寄于此两处。
“这雨扰乱了咱们的步伐,也让这些小东西可怜的翅膀变得沉甸甸,它们需要多一点时间。”于林隔着笼子轻抚鸽子湿漉漉的身躯。
“它们不会在雨中迷路吧?”
他摇头:“耐心点,再等等。”
老车头垂头丧气道:“不是我着急,你看这成日阴云笼罩、淫雨不止,林子里黑咕隆咚,不分昼夜,我一颗心呐怦怦乱跳,实在安定不下来。我跟你说。”他挪近些,“这两日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背脊发凉,不是好兆头。”于林不以为意。他道:“你别以为我胡说八道,我老车头没有别的本事,可对坏事的感觉特准。告诉你,我能嗅到它们的臭味,比狗鼻子还灵。你没瞧见那些畜生。”他指着前方骑兵手里牵着的马,它们发出噗嗤声,焦躁不安地踢蹄子、甩尾巴,“有时候,畜生比人更能预知危险。”
“等太阳出来,你的鼻子就会闻到别的味道了。不过,这样不见天日的林子本就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老哥。”于林握住老车头的手臂,“若是真遇到危险,把自己藏好,别管其他人,那些兵手里有武器,咱们可没有。”
他认真地语气让老车头以为他相信了自己,颇为高兴道:“那当然,上次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喂了那些大块头畜生。可惜那小伙子要是有我老车头一半机灵,也不至于……”说着,他嘴角的笑容凝固,转过头去。
那日,鲜血染红地面的场面,原来,依旧如此鲜明刻印在脑海。
但愿洛安、石川的援兵或者后方那些拉肚子的小子们能赶在危险之前找到他们,哪一方都好,老车头祈祷。
约莫一炷香后,传令官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帘,他张开嘴巴,正要呼喊,从嘴型看,于林认为他要喊的原本是“准备出发”的“准”,却在喊了一半的时候变成了“啊”,一截削尖的竹子从他的胸膛穿出,竹尖上粘稠的血滴落。
“有人!谁!谁!”周围的人惊叫起来。
回应他们的只有似乎无处不在的窸窣声,于林喊:“大家小心!”他身边的都是事务官、后勤、大夫、马倌、挑夫,各人就近拿起担子、鞭子、棍子,只要是能做武器的东西,迟了一步的,也从腐叶中找到合适的石头握在手中,以减缓手上空空如也带来的不安。
前方的惨叫让众人的心跳得更厉害,他们惊恐地转过头,原本被牵着的马匹惊慌地乱踢乱撞,挣脱主人手里的缰绳,四散而逃。灌木丛遮掩的地面陡然升起几十张网,拿着刀枪戒备的士兵被绳网吊上半空,手腕粗的绳子所结之网任他们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锐利的铁枪、铁矛从他们手中掉落,帮不上半点忙。不等他们喘息,四面八方飞来的尖利竹刺像扎烤肉一样将他们刺穿。
这才只是开始,竹刺之后,巨大的狼牙拍从天而降,虽然不比榆木与铁钉制成的正统狼牙拍,但对付被盘绕的树根缠住脚步的血肉之躯绰绰有余。于林听见前方将领嘶哑的呼喝:“退开!退开!是陷阱,是陷阱!赶快避开!”然而任将领们呼喊,士兵们依然一个接一个被绳网吊起,被挂着石头、镶满尖刺的竹拍拍成肉泥,空中悬挂的竹刺与撞木来回呼啸。陷阱不只在空中,地面上同样不能掉以轻心,于林听见不少人惨嚎,转眼却失去他们的身影。
茂密的树林,层叠的灌木是绝佳的隐蔽之所,处处暗藏危机。
“藏到树后面去。”于林招呼身边的人,看一眼前方被陷阱搅得混乱不堪的队伍,抱着鸽子笼转到一棵树后,在齐腰的灌木丛中藏好。闭上眼,好似这样杀戮就会远离而去,惨叫声就不会传入耳中。
可他知道自己的手在发抖,也知道自己手上青筋暴起,却不知那是害怕,亦或其他……
身边老车头的颤抖透过湿冷的衣料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他细微的嗫嚅:“快结束,求求你们,快点结束。”m.bimilou.org
快结束,快结束吧……他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祈祷,却不知是向谁祈祷。
老天吗?不,老天不会听见他这种人、虚伪之人,虚伪的祈愿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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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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