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没法辗转。他晕得很。
自从手术后苏醒,他伤口疼是一个方面,但另一个更要命的并发症是晕眩。
那是种仿佛整个人置身于失重状态下的眩晕感。
无论他是什么姿态,躺着坐着,动或不动,眼前的景物都肉眼可见地在旋转。
这种可怕的感觉甚至能延续到即使他闭上眼睛。
医生对此也束手无策,只能告诉他这是脑外伤的常见并发症,没有对症药物,并且为了脑部的恢复,他们也不建议盲目用药。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多休息,让身体慢慢适应,自行恢复。
说白了就是:没事你就睡,一睡治百病。
但一个一直就在卧床的人,又没有别的事干,本来就在醒醒睡睡,这么过了几天,还能想睡就睡得着就怪了。
所以当他再努力也毫无睡意,就只能闭着眼睛假寐,但也并不能解决问题。
即使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他也依然能看到那片黑暗在旋转。
这是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的画面。即使没有参照物,眼前的黑也不是静止的。
就好像飘浮在一个漆黑的宇宙里,在无法逃避,又无穷无尽的天旋地转中,他的胃部很快传来熟悉的抽动。蓦地睁开眼,他迅速扯过摆在脸旁的一次性污料盒,“哇”地吐出来。
但其实除了绿色的胃液,他已经没什么可吐的了。
无时无刻的眩晕让他什么都吃不下,每天仅仅能勉强喝下几口杜女士熬的白粥,但总是还没来得及消化就全吐光了。
吐完之后,他仰面倒回枕头上,一边大口地喘息,一边按动手边的呼叫器。
很快专职护士进入病房,帮他把污料盒收走,同时为他在枕头边放上个新的。
“我需要……安眠药……”
他乞求地望着护士。
“但十分钟之前你已经吃过一次了,迟先生。”
“……不够,我……需要……再……”
“我理解你的痛苦,”护士小姐面露同情,“但是抱歉,迟先生,服用安眠药有剂量规定,而且医生也已经跟你解释过,不建议连续服用,因为副作用可能会加重你的晕眩症状。”
“可我……我难受……”
“我很理解,可是抱歉。”护士小姐也是满脸不忍,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充满同情地照样安抚两句,起身离开。
迟天漠望着眼前不断在旋转的天花板,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生不如死。
头晕目眩。
胃部翻涌。
肠胃抽搐……
没一会儿他又一把抓过污料盒,“哇”——
护士小姐又出现了。
“迟先生,”一边给他更换新的盒子,她一边忧心忡忡地提醒,“你需要吃一点东西。喝也行。否则你的身体器官也会受到损伤。”
迟天漠仰面望着天花板,无力地“嗯”了声。道理他都知道,他并不想死。
但他此刻又分毫都感受不到活着的乐趣,连时间都实体化了,每一秒都在头晕目眩中变成了一把切磨他神经的钝刀。
护士把他没喝完的白粥加热好给他送来,他虚弱地靠在抬起的床头,吸着吸管喝了一口,因为连续呕吐抽痛的胃部感到了一些些暖意。
“几点了?”他问。
护士看了看胸口的挂表:“十一点二十。”
他艰难地把头转向窗户,外面的夜安静得很。
粥喝多了,纵然没有胃口,嘴里也觉得寡淡。
他让他妈给他做一点榨菜牛肉过来。
切得细碎的榨菜丁在花椒热油里爆香,再倒入腌好的牛肉丁翻炒,是道下饭的小菜。但得他妈亲自做,别人做不出那个味儿。
非得到了这种时候,他才能劳动他妈为他下厨熬个粥,炒个菜。
非得他头破血流地躺在病床上,让她真心实意地担忧这儿子要不保了,才会去满足他的这点小请求。
不然她那用来拴住迟国堃的胃的厨艺也永远只对迟国堃开放。
“我妈,没来吗?”
护士摇头:“没有。”
“她上次,什么时候,来的?”
护士想了想:“应该是昨天下午。”
迟天漠望着窗外,不吭声了。他昏昏沉沉,时睡时醒,早就失去对时间的概念。
他只记得他妈来了两次,每次见着他都愁眉苦脸。
他吃不下东西,让乔纳森转告她,他想喝粥,于是第二次再来,她就带了一个保温壶。把粥倒了一点出来给他,看他喝完了没多久又吐了,就在旁边哀呼连连地催问医生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她不知道,其实他不需要她说话,只要在这房间里就很好了。她是他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在他最脆弱无力的时候如果能守在他身边,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陪着他,无论是痛或晕,他都能挺过去。
可是他妈在获知他还得这样休养一段无法预计的时间后,就伤心地扶着心口离开了。
迟天漠就这样被扔在这个豪华单人病房里。
不能看手机,不能看电视,也不能看书,所有会使脑神经活跃的事都不能做。
也没有人来。
孤单,寂寞,冷。
只有他的保镖——
可是他和乔纳森在进行过上次那番对话之后,好像也变得尴尬起来。他总不好把乔纳森再叫进来陪聊。
一天了,他妈都没来。明明答应过要给他做榨菜牛肉的……
他是真的感到了伤心。而且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已让他再三体会过的心伤。
这种缘于对他妈的绝望而衍生出的伤心从小就有,一度让他怀疑他大概真是从垃圾堆捡来的江上飘来的充话费送的。
但时间使人成长,却没能让他足够成熟到坦然接受他妈就是这样,这辈子恐怕都改变不了,也不会有朝一日幡然醒悟真正把他放在心上的现实。
无论失望过多少次,他始终对他妈还是怀着一份期待。因为那真的就是这世上他唯一能回去、能去乞求关爱的最后的地方。
喝了几口粥,护士给他换了点滴,拿着保温壶再次离开了。
胃里有了一点东西,人也多了一点活气。迟天漠没有让护士帮他把床头摇下去,他靠坐在床上,咬牙忍耐,尽量忽略眼前不断向一个方向螺旋转动的画面带给他的影响,也不去想“头晕”、“晕车”、“想吐”这些事。
他不断调整呼吸,尽可能把注意力放在一些不相干的东西上。诸如阳光、沙滩、二元一次方程、鸵鸟、稻田、圆周率……
渐渐的,他觉得好一些了,虽然眩晕依然在,但晕和反胃的联系好像被切断了。
这就行。他吐了口气,决定就这么自我训练下去。
“笃笃笃”——
敲门声一下把他拉回到现实。重回现实的一瞬迟天漠脑子“嗡”的一下又晕了,紧接着反胃的感觉涌上来——
“呕!”
他抽了几张纸巾,擦了嘴角,按下呼叫器。
跟着护士一起进来的是敲门的乔纳森。
迟天漠无力地靠着床垫,胃和喉道都是热辣的像被灼烧过的麻痛。
“什么事……”他低喘着问。
“老板,是你姐姐……”乔纳森手里握着手机,面色沉重,“她自杀了。”
迟天漠皱起眉,基本不能理解他是什么意思,于是缓缓地转过脸,忍着头晕:
“什么、自杀?谁?”
“你姐姐。珍妮弗小姐。”乔纳森说,“我刚刚接到通知。亨利打来的,不会有错。”
迟天漠还是觉得他在开玩笑,又像是自己在做梦,还是毫无由来莫名其妙的梦,以至于轻轻嗤笑了声:
“你开、什么、玩笑?”
“不,是真的。”乔纳森把手机拿给他看。
最快的新闻简讯在事发后十五分钟已经上网。
迟天漠忍着头晕勉强定睛把新闻扫了一遍。因为是简讯,所以只有一句话,但把所有关键信息写得清清楚楚。
竟然,是真的……
他怔住了。
二姐,死了?!
跳楼?自杀?
他不禁把目光看向乔纳森:
“怎么,会这样?”
乔纳森严肃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所有人都很意外。你家人都已经赶去现场,亨利也去了。不过他不方便拍照。”
他把手机收回来。
“我只是进来告诉你一声。你别多想,还是好好休息。”
“你先别走!”迟天漠大叫。
他现在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毫无真实感。他示意乔纳森坐下。
“问、问清楚……”他按着胸口,尽量调节气息,让身体能够尽快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刺激。
“嗯?”乔纳森等他吩咐。
迟天漠慢慢熬过晕眩劲儿:bimilou.org
“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
乔纳森依言又拨了电话。
“……哦,还在调查……尸体你们见到了吗?……哦……”
他通着话,视野里却见迟天漠向自己伸出了手。
“啊亨利,老板要跟你通话。”
迟天漠手上还扎着输液管,乔纳森没有把手机直接递给他,而是帮他靠在耳边。
“施、光寒……”
话筒背景里有很多人声,听得出施光寒应该是在现场或警察局。
“天摸,你还好吧?”
很快他的声音传出来,竟忽然让迟天漠有种暌违已久的感觉,莫名地感到了难以言表的激动。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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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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