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照理来说,这三个师兄妹里,她排最末,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做事,幼时又是师兄师父们所宠爱的对象,所以她也无论如何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担子会落在她的身上。
但雷娇心里是不愿的,在她心里,能坐这宗主位置的,除了她师父,便只有君莫笑这个二师兄,而先前赵归崇坐了五十年的宗主之位,在她心里是德不配位的,又加之赵归崇用那酒虫叫她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筹谋多年,满腹机关,便是她当初有心,也无力去争。
可现下赵归崇失踪,偌大的担子她不接也要接,赵归崇手底下的一些弟子原本就是溜须拍马,曲意逢迎,阿谀奉承之辈,赵归崇一失踪,雷娇得势了,便走得比谁都快,雷娇也不拦他们,只是由得他们去。
更有甚者还想向对赵归崇一样对待雷娇,但雷娇平素并不管事,可真要做起事来,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对那些小人自是一并教训了,或是叫他们不要生事,或是将他们逐出宗去。
而她本人也重新制定门规,删减去原先赵归崇在时过多不必要东西条款,她自己也谨守规矩。
于是上行下效,以至于不过几月功夫,门派上下焕然一新,全没了之前赵归崇在时的冗长繁琐之感。
而按照规矩,宗主所居之地都是在巍然峰,可雷娇不愿去住,依旧长居在清瀑峰的三千尺,也不愿行继任大典,只是顶着个代宗主的位置,在这方寸之地处理事务,虽说是有实无名,可没有一个宗门弟子胆敢胡乱的,对于雷娇,自然是敬重非常的。
所以当薛家的飞舟还未到清瀑峰的迎客台,便有拜帖自三千尺的门外传进了雷娇的书房之中。
雷娇正伏案处理事务,自赵归崇失踪后,她才晓得宗门之下的清泉镇上,那两家醉欲眠抱琴居是赵归崇安置的私产,这个狡诈奸猾的人,早就借了那两家店铺,捞了不少钱财,无怪胆敢如此大手大脚去花钱,私下还存了不少钱。
那弟子轻敲门,听得雷娇同意,这才推门进去,几步上前,双手奉上拜帖:“峰主,薛家有人抵来拜帖。”
那雷娇在纸面上运行的笔猛地一顿,她急忙提笔,已然落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墨点,可她顾不得许多,只是将笔搁了,皱着眉接过那拜帖,拿在手里边翻看边问道:“薛家?哪个薛家?”
可不用那弟子多言,雷娇的声音猛地顿住,只因那拜帖上的宗门徽记,已表明了来者的身份。
“血眼佛薛家?”
雷娇将那拜帖一合,眉头一皱,轻声自语道:“薛少家主来此作甚?”
那弟子也不知晓,但见雷娇将拜帖收进袖中,起身踱步出去:“可他既然来了,便是客人,你先去将人请去堂中,备好茶水,我稍后就来。”
说罢便走到窗前,推开窗去看,只见得一艘飞舟正悬在迎客台不远处,那弟子领命接下,步出门去,不过一会便瞧见那飞舟落到迎客台旁,离得有些远,也只能瞧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出来,身后还跟了几个仆从。
雷娇定睛细看,微微吃了一惊,却见那个子矮的原来是坐在轮椅上,个子高些的是站在轮椅后头去推。
而那轮椅上的人虽说这么多年来容貌气质因为疾病与岁月而有所改变,但不论如何不会叫雷娇认不出来。
容貌清癯,柔弱忧郁,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雷娇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
正是汤哲。
屋子里面的陈设已经变了不少,可汤哲近乎贪婪的去看这堂中的痕迹,好似在抓捕一些已经不能回来的过去。
薛少尘站在他身边,偶尔弯下腰同汤哲说话,但他的爹爹此刻心思似乎并不在他身上,只会偶尔回上两句,心不在焉。
奉茶的童子静默不说话,为两位客人奉上茶水,汤哲笑着伸手接过,道了声谢,随口问了一句:“侍兰品松呢?以往不是这两个吗?”
那奉茶童子一愣,见这客人面善,又是温和客气之人,心中不由生出好感,随即道:“侍兰师兄与品松师兄先前犯了事,被罚出宗去游历了,是故不在此处。”
汤哲顿住,想要再问:“那晏朝晏夕两姐弟呢?侍兰品松不在了,合该他们在吧。”
奉茶童子又是一愣,似乎不曾听过这两个人:“贵客说的这两个人,我并不晓得,只怕不在宗中。”
汤哲心中生疑,他晓得晏朝晏夕两姐弟是常年跟在雷娇身边的人,除去侍兰品松,便只有这两个人同雷娇关系近些,而这奉茶小童既是清瀑峰中的人,又如何不会知道晏朝晏夕两姐弟的事?
于是他开口再问,又提了一些事:“那两姐弟是一对龙凤胎。”
提到了龙凤胎,那小童才稍稍回过神想起什么道:“贵客有所不知,我是十年前来的,所以并不知道贵客说的这两个人,但若是说是龙凤胎,那我心中有个可能,倒是可以同贵客去说。”
他这事本不该提及,但面前这人实在是和善,小童又是涉世不深之人,平日里日子过得枯燥,现下遇到汤哲,本能觉得这人毫无恶意,便将知道的事都一并说了。
汤哲道:“请说。”
那小童微一欠身:“五十年前,据说有几个宗门中人出宗,坐飞舟出去,去做什么,我那些师兄师姐从不曾与我提及过,但只知道是接了先前……”
他说到这里时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先前那个赵宗……赵峰主的令,似是要送一个人出去,不晓得去哪里。”
既是姓赵,又是峰主,汤哲便晓得是那赵归崇无疑。
那小童继续道:“那人是谁并无人知晓,这事做得隐秘,也只宗里当时几个颇有本事,得了赵峰主看重的人去做,说起来,我晓得这事也是凑巧,我先前有一位师兄本要去做这个任务的,但临出发前身子不适,才叫人顶替了去。”
颇有本事,又得赵峰主看重……
汤哲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来,可他并不打断那小童说话,只是听他继续去讲:“您方才进来,也有瞧见那迎客台旁停着的飞舟吧?”
经小童一说,汤哲才觉出不对来,那飞舟的制式和用料花色都不是汤哲在时那座飞舟的模样,他起先还以为是天极宗这些年来换了新的飞舟,又或是别的宗门也来拜访,恰好撞上。
可这小童说那停在迎客台上的飞舟是天极宗所有,但飞舟用的天材地宝锻造,除非是极大且不能修复的损害,一般来说都不至于更换。
而先前那座汤哲坐过的飞舟,也用了堪堪不过十余年,还没到要换新的地步。
“是,那飞舟可有什么问题?”
“您不知道,五十年前出了事,飞舟已经换过了一次。”
“是出什么事情?”汤哲问道。
“那您不晓得,那飞舟路上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或是妖物,炸了个支离破碎,舟上没人能活着回来。”
汤哲听那小童去说,身子不由颤了一颤,那小童不知道,只是继续说道:“而我听那因身子不适而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师兄说,当时顶替他位置出去的,便是一对龙凤胎来着。”
话一说完,汤哲就下意识伸手要去抓那小童,可他的手还未来得及触碰到,就听见门外脚步声传来。
随后有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汤哲,好久不见。”
于是那小童、汤哲、薛少尘三人同时抬头往门口去看。
只见门口立着一个紫衣女人,有些清瘦,但挺立站直,面色微沉,颇有气势,虽然看上去已有四十岁左右,可双目带光,分外有神。
汤哲只这一眼,便下意识想要站起身来,想要行礼,可身体四肢无力,便又跌坐在了轮椅里。
“你且先下去,没我吩咐传唤,不必进来。”
奉茶的小童只觉得堂中气氛微妙,得了令,自是忙不迭转出门去,将门阖上了。
那门一关好,气氛就凝滞起来,雷娇几步上前坐在首位,冷声问他:“薛少家主,不知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她目光冷冷扫过去一眼,薛少尘是头一回见到这位师叔祖,叫她锋芒所慑,顿了一会才道:“此次前来叨扰,是因家父所求……”
雷娇听他讲话,并不客气,只是道:“不用同我讲什么弯弯绕绕的场面话。”
说话间雷娇的目光转向汤哲,轻笑一声:“怎么?你还知道回来?”
汤哲身子一顿,只这短短几字,他又如何听不出里头的挖苦讽刺,但他强忍住,只是轻声道:“我听闻师父去世……”
雷娇定定看他:“好,你还知道回来看他,多少还是有些良心的。”
说到这里,雷娇闭了闭眼,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意:“但你现在来见他又有什么用呢?人死灯灭,一坯黄土……”
汤哲听到她这样讲,鼻子一酸,眼中含泪,略带哭腔道:“是我不孝,来迟了……”
薛少尘见自己的爹爹哭成这样,急忙伸手给他拭泪。
雷娇见到他们二人,又叹一口气:“你倒是养了个好儿子。”
汤哲强止住泪,推了推薛少尘:“你去给师叔祖跪下磕头。”
雷娇却噌一下站起身到:“不必,不必,我受不起这礼。”
说罢抬腿便走:“既是要来祭奠君师兄,那就现下随我来,不要耽误功夫,在这里哭,浪费时间。”
她说话冰冷,毫无感情,汤哲晓得是什么缘故,但也不辩解,只是叫薛少尘推着自己跟上雷娇。
这三人出了天极宗,进到了巍然峰,又沿着一条兜转蜿蜒的小路走了半天,这才走到一块空旷的地方,那里风景极佳,远眺过去云山雾绕,颇有意味。
只见那地方立了三座坟茔,并不十分华丽,只有石碑,左上首风景位置最佳的地方立着“先师梅傲儒之墓”。
而右边稍远些的地方则立了一块“姚如雪之墓”,而姚如雪那墓碑旁紧挨着的则是“君莫笑之墓”。
这三座墓碑都没有什么格外华丽的雕饰,反倒显得十分质朴厚重,而梅傲儒同姚如雪墓碑上头的字明显出自同一人之手,落款都是君莫笑。
而君莫笑那座墓碑上的字及落款,汤哲一眼就认出是雷娇所书的字。
汤哲只看了一眼,面上就止不住落下泪来,他狼狈从轮椅上摔落下来,跪趴在君莫笑墓前,缓慢而郑重地磕头,薛少尘伸手要去扶他,反被汤哲看了一眼,就心中不知为何生出悲苦来,也撩开衣摆,郑重磕了头。
雷娇冷冷看着他们,等到汤哲哭罢,叫薛少尘扶回轮椅上,转过神来了,才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君师兄同她葬在一起吗?”
汤哲愣了一下,想起这位姚氏,晓得她是赵归崇的妻子,不论如何,都不应当同君莫笑葬在一处。
“弟子不知。”
雷娇扫了一眼汤哲,又扫了一眼薛少尘。
汤哲是聪慧人,自是晓得雷娇意思,于是示意薛少尘离开一些。
薛少尘道:“爹爹,父亲叫我寸步不离守着你,我……”
汤哲皱眉,虽然双目微红,看上去病弱不堪,可说话却掷地有声:“怎么?他的话是话,我的话就不是话了吗?”
这下斥责过去,薛少尘也只得委委屈屈走远了一些,可目光还是凝在汤哲身上,只能瞧见他们两个嘴巴动了动,似在说些什么。
待到薛少尘走远了,雷娇缓步走上前,伸手扫落了君莫笑碑上的落叶。
“我要把他葬在这里。”
雷娇指了指姚如雪的墓碑。
“生前叫人分开了,死后,总要葬在一起的。”
说罢,不待汤哲多问,便将昔年君莫笑同姚如雪的事娓娓道来。
汤哲听完,不由受到了震撼,良久才道:“可这样,瑞儿师妹不会有意见么?”
雷娇道:“这事是得了她首肯的,她那个混蛋爹不在了,自是只有她能拿主意,她走前特意同我说了这事,她看不起赵归崇,自是由着她母亲的心意。”
汤哲道:“她……瑞儿师妹走了?还有兰二呢?他是师父的弟子,他也同意了?”
雷娇听到他这样问,眉头一皱:“你现下怎么问起兰二?你不知道么?当年你走后,他也跟着走了啊。”
汤哲叫她一问,又是一怔:“不,不,我不知晓,当年……当年阿春的事情之后,我跟着薛灜走了,我原以为只有兰二还留在这里……”
汤哲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手下意识握紧了那轮椅的扶手。
雷娇见他似乎真不知道,心中生出一些怜惜来,便直接道:“当时你师父为了阿春的事去去求那赵归崇,却不想那恶贼用宗主之位相挟,你师父因着视阿春如亲女,竟也头脑发昏答应了这个要求,自逐出宗,废去修为,来换得阿春一条性命与自由。”
话说到这里,却见汤哲忽的剧烈咳嗽起来,但他强忍住,只是自口中吐出一口血来,薛少尘见状急忙要上前,但不曾想,汤哲哑着嗓子大声道:“别过来!别过来!”
他一声呼喝,叫薛少尘站住了,只是手足无措,来回踱步,伸头往汤哲与雷娇那里看。
雷娇见他这样,急忙伸手去扶,汤哲自怀中摸出丹药咽下,伸手抓住雷娇手腕:“师叔,怎么回事?”
雷娇叫他一问,一头雾水:“什么怎么回事?”
汤哲双目发红,目眦欲裂:“你说师父,师父为了阿春废去修为,自逐出宗,将宗主之位拱手让给赵归崇,换得阿春一条性命与自由?”
雷娇道:“是。”
“那赵归崇守了诺言吗?”
雷娇道:“他守了诺言,饶了阿春一条性命……”
她话说到此处,还未说完,汤哲忽的仰天大笑起来,脸上涌出血色,脖子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目光中带着复杂的光。
他又吐出一口血来,笑得更加肆意癫狂,状若发疯,与此同时周身灵力暴涌,狂风骤起,叶落树摇。
雷娇叫这变故一惊,晓得他筋脉走岔,灵力运转出错,只怕是控制不住,急忙伸手要去点他周身穴道。
却见得他面色凄苦,大声叫道:“你骗我!你骗我!”
他这灵力一下子在筋脉中乱走起来,叫那声响无法控制,自肺腑发出,遥遥传开,回音兜转:“你骗我……你骗我……”
汤哲平素和缓温柔,遇事不惊,可此时晓得事情真相,心中凄苦悲恸难以控制,只觉得周身疼痛难忍,但心痛更甚,又是一声大笑,笑中饱含懊悔悲伤。
他紧紧捏着那轮椅扶手,虽是笑着,但面上落下两行泪来。
与此同时,雷娇出手,点住他周身穴道。
而薛少尘此时正奔到他二人面前,不由得啊了一声。
无他。
只因汤哲一瞬白头。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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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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