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经过二十余日的清洗,到了年关仍是人人惴惴不安,丝毫不见过年的喜庆。
廿二九徽仪司还抓了一个千牛卫中郎将,年三十宫中赐宴,重臣们都拖到不得不出发了才强撑着进宫,生怕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离宫宴只有两刻,一袭月白襕衫的赵羲走入永宁宫。
孟星阑穿着礼服,脸上漾开欢喜的笑意,对赵羲伸出手:“羲哥,你来。”
赵羲站在殿中背光处,身影融进阴影里,疏淡的眼眸垂下时平添几分阴郁,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道:“臣手上脏得很。”
孟星阑将目光定在那双白皙的手上,隐含怒意道:“那朕的手是不是脏得洗不干净了?”
这些天,赵羲有意疏远他,像是要撇干净两人的关系,抹去所有的牵绊。
赵羲叹道:“皇上实不该与臣再如此亲近。”
“朕不该?”孟星阑稚气的脸庞在这一瞬露着七八分狠厉之色,重重一拍桌案,“你敢做朕的主?”
赵羲闭目叹了一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步步走向灯烛暖晕中,站在孟星阑身侧,轻声道:“臣不敢。”
孟星阑上前一步,卸下怒气,紧紧拥住赵羲:“羲哥,不要离开我……要下地狱,我们也要一起……”
“皇上是光风霁月之人,地狱鬼境,臣替您去。”赵羲嗓音低哑,轻抚孟星阑的脊背。
孟星阑沉痛地闭上双目,第一次见到赵羲时,清朗的书卷气中似是能闻见淡墨松香,他该是属于温和的春日朝阳,待在他身边就会觉得阔怀。
他会永远这样暖着自己吧。
就像冬日里温的那一壶清酒,足以将孤寒苦涩浇灭。
他手上沾了血,背了亡魂怨鬼,将所有人远远推开,在阴谲的地狱里独行。
羲哥才十八岁。
“我欠了你的……”孟星阑哽咽道,“等我真正成了天下之主,羲哥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我们都要活着……好好活着……”
赵羲抚平孟星阑礼服上的褶皱,烛火的碎光跌落在他清透的眼底,如梦似幻。
“好。”赵羲笑着应了一声,拉着他的手道,“皇上快些走吧,宫宴真要误了时辰了。”
孟星阑见他肯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自己走,不觉喜笑颜开,烦忧一扫而空,坐上步辇去了明华殿。
除夕宫宴循着旧例操办,歌舞俱全,菜色多样,席上王宫亲贵,文武重臣,却一个个都没有露出丁点笑意,气氛格外凝肃。
今年连推杯换盏都省了,孟星阑望着一个空位,问道:“贺卿为何没来?”
萧逸淮坐在天子桌席旁侧,几乎平起平坐,他今日也眉目不见舒展,众人猜测多半也是被徽仪司给气的,闻言淡漠地答道:“左相前日染了风寒,病得下不来床,今日宫宴告了假,来日再上书请罪。”
孟星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得体地笑道:“贺卿这几月劳苦功高,听闻有时事忙,直接宿在勤政殿不归家,年节这几日休假,养养身子是应该的,何来请罪一说。”
众人举杯客套地应承了几句“左相劳苦功高”,“东河王也劳苦功高”,最后才稀稀拉拉说几句“皇上圣明”,便算是走完了过场。
此时,劳苦功高的左相并非卧病在床,而是神采奕奕地策马渡了淮水。
淮水南北俱是襄王的地盘,他一个东河王派的重臣,却丝毫没有入了狼窝的慌张,到了寿春后甚至没有刻意隐藏行踪,由侍卫护送着去找他想见的人。
汝南侯府今年压根无心过年,江鹤轩又病着,孟星河递了信去,那头回信要他别来,安心待在寿州。
于是今年大家就扎根于寿州过年了。
温云傕单独住着一间小院,从孟星河那儿吃了年夜饭回来时,瞥见屋门前有两个侍卫,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屋中空荡荡的,住着的人存着不长住的心思,所有东西都整齐地码放在几个木箱里,随时可以离开。
温云傕气冲冲地推门进去,带入一阵凉风,烛火晃荡了两下,瞧见书桌前端坐着一人,还把他的笔墨纸砚都用了一遍,抬眸笑看着他,更是把他给气得无名火起。
“贺其翾!”温云傕反手关紧门,低斥道,“你是不是找死?”
贺翛然听了这话,姿态反而越发闲适,面色也愈是平静如水,颇有兴致地望着温云傕为他着急慌张。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又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温云傕走到桌前,咬牙切齿道,“左相大人不是志存高远吗?怎么这般……这般……”
贺翛然忍俊不禁,抖着双肩低笑出声,好整以暇问道:“这般什么?”
温云傕总算有些从怒急攻心中缓过神来,发觉自己才是瞎着急,左相大人心大得很,笑起来还死不正经的。
“这般恬不知耻!”温云傕挥开某只不规矩的手,不知是不是气狠了,脸红一阵白一阵,“我爱洁,别死我屋里。”
贺翛然起身与他平视着,温云傕退了半步,他便逼近而上,一手捏住下巴,一手轻柔地抚温云傕的面庞,皱眉道:“怎么还是如此清减?襄王不给你饭吃?”
温云傕躲了一下没躲开,便由着手指在脸上蹭,冷冷说道:“谢小侯爷惦念,我好得很,襄王也待我很好。”
“我们稚初这么聪明,襄王要是敢待你不好,我不会放过他。”贺翛然抚平微蹙着的眉头,在似嗔非嗔的含情目上轻吻了一下,“稚初有想我吗?”
两人自洪州竹屋一别,已是三月有余,温云傕那句“不想”哽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才三个月,以前也不常见面,半年见一次也有过,我想什么?”温云傕说起这话明显底气不足,眼神都在躲闪。
贺翛然心里对这般模样的稚初喜欢得紧,清正之气中是动了情的羞涩,他不禁心荡神驰起来:“才三月吗?我却觉得像是过去了许多年许多年。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三月不见又是多少秋了?”
温云傕在这事上向来说不过他,有时甚至越描越黑,索性闭口不言,心中默叹一声,终于拿正眼去细细端详他。
眉眼间带着赶路的倦色,面庞比从前多了些深沉内敛,却也比从前更锋芒毕露,只是他的眼底并没有夙愿得偿的欢愉,烛火映照下,深藏着的是难言的孤独与怅然。
“除夕夜宫中赐宴,你不在不会引人怀疑?”
“左相病得厉害,卧病在床,谁也不见。”
温云傕一默,又道:“那你来这里又是怎么想的?就不怕有来无回?”
“稚初还在担心我?”贺翛然笑道,“放心,我猜襄王就算知道我在他眼皮底下,他也不会杀我。”
“朝堂局势混乱,文臣派系众多,现下全赖我一人牵制,不仅是给萧逸淮省心,也是给皇上稳定局面。我要是死得突然,朝堂怕是要一塌糊涂,襄王远在千里之外还得担心皇上,倒不如让我多活几年。”
温云傕听他满嘴死不死的,神色不悦,但仍难掩忧色,低声道:“还是太危险了,你快走吧。”
“好不容易来了,哪有看一眼就走的?”贺翛然道,“明日再走。”
温云傕自知拗不过,问道:“饭吃了没?”
贺翛然可怜巴巴道:“急着来见你,怎么可能吃过,大过年的,你就说我惨不惨吧。”
温云傕叹了口气,让他在屋里等着,出门去给他寻了些吃食,幸好今日除夕,宅院里做的饭菜很是丰盛,不愁找不到吃的。
其余人都在正屋玩棋牌,聊闲天,温云傕喜静,上月又小病了一场,大家也没有强留,放他回去早些歇息。
温云傕端着几碟小菜回屋时,向楚歌远远瞥见了个背影,心下有疑,跟上去瞧了眼,见他院中的情况,心中有了猜测,默不作声地离去。
向楚歌偷偷去找了个暗探问话,得知贺翛然确实来了寿春,更是坐实了猜想。
左思右想了一番,他还是去找了孟星河。
孟星河与蔺长风也离了正屋,躲到自己房中说悄悄话,向楚歌进来时,两人正不知说到什么好笑的事,孟星河笑得整个人倒在了蔺长风怀里。
向楚歌已经看习惯了,神态自若地躬身行礼,说道:“贺翛然来了寿春,现在应该在温先生房里。”
孟星河和蔺长风坐得分开了些,闻言讶异道:“他不怕死啊?”
“现在朝中局势微妙,贺翛然地位特殊,他又是个干实事的丞相,死了不仅是萧逸淮的损失,于皇上来说也毫无益处。贺翛然应当是知道这点,也就有恃无恐。”向楚歌道。
蔺长风见孟星河陷入沉思,当即起身道:“我去给你拿点糕饼来,晚上守岁会饿。”
孟星河也没拦着,蔺长风在这些事上有分寸到了极点,他现在除了偶尔管一管暗探,什么事也不涉,自觉离一些私密之事远远的,不给别人说闲话的机会,也是为孟星河着想,不会让人胡乱揣度襄王公私不分。
“是贺翛然自己来的,还是……”孟星河话未说完,眼中却有冷意。
向楚歌回道:“应当是自己来的。”
他们不是不信温云傕,而是不得不防,这条路本就是如履薄冰,谁也不敢拿一干人的性命开玩笑。
“这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小。”向楚歌斟酌着道,“暗探那边肯定不会乱说,但我不小心瞧出了端倪,难保没有其他人也瞧出来了。”
孟星河看了眼向楚歌,忽而说道:“你自己暗地里发现的这事,为何不选择烂在肚子里,一定要跑来告诉我?”
向楚歌眉心一跳,孟星河眼神中的审视意味让他不敢直视,屈膝一跪,道:“属下与温先生没有恩怨,在这件事上绝无私心,也无恶意。属下本就无心争权,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还请主子明鉴。”
孟星河自是知道向楚歌绝无卑劣的心思,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争是好事,也是坏事。
向楚歌年纪轻轻就跟老僧入定似的,无欲无求,就想有事可做,且光明磊落地做,别一辈子都躲躲藏藏地荒废度日。
孟星河明白,他现在让向楚歌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换了别人被安排去牵制阎宸,心里不怨是假的,但向楚歌却根本无所谓。
“你起来吧。”孟星河头疼得很,“这事暂且压着,谁都别说,也别在温先生面前提起。你平时多注意下,看看还有没人知道这事。”
“是。”
孟星河眼珠子转了又转,看得向楚歌发毛起来,疑惑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以后你跟着阎宸,我会给你与他一样的职位,他去哪打仗你去哪。”孟星河细细观察他的神情,“你可有异议?”
向楚歌一脸平静,躬身一礼:“属下遵命。”
孟星河头又疼了,气道:“你脑子这么好使一人,就看不出来我这是根本就不想用你?阎宸的兵是阎宸的,你跟他出去,按朝廷的规矩,这顶多是个监军,你就不会有怨?”
向楚歌自然也明白孟星河的意思,却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很是找打地笑着说道:“那主子为什么不派别人去?别人叫您殿下,我叫您主子,我自然只忠于您一个人,为您办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孟星河呵呵一笑:“城外有个佛寺,我看那里比较适合你。”
“啧,其实当监军有什么不好的?”向楚歌继续不怕死地笑,“主子是没见过朝廷派的监军,架子可比主将大多了,主将还得看监军的脸色,别提有多憋屈。”
孟星河气到手抖,指了指门外:“走走走,赶紧给我走。”
向楚歌从善如流说了声“属下告退”,麻溜地走了。
爆竹声中一岁除,万家灯火,飞雪迎春。
无论多么艰辛的一年,是苦是甜,在今夜,家家户户都笑语欢歌,满怀对来年的期待。
多喝了几杯酒的孟星阑已醉意上涌,在赵羲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回了永宁宫,迷离的一双眼盯着赵羲,忽然一把圈住赵羲的脖子,把人往自己身上带。
赵羲没站稳,和他一道跌在了软塌上,滚烫的气息在吞吐间烧灼了两人的心绪。
孟星阑见赵羲慌张地想离开,用力把他按了下来,神志模糊间,不管不顾地用唇去描摹清淡的眉眼,嘟囔道:“羲哥,别走……”
日夜相对,过度的依赖眷恋渐渐成了异样躁动的情思,借着酒醉,孟星阑终于遮掩不住,发了疯般地想要索取占有。
赵羲早知异状,以为不说破便可以安于现状,殊不知他也不知不觉间跟着沉溺其中。
喝了酒的人力气大了许多,将赵羲压在了身下,唇舌笨拙却霸道地在面庞和脖颈上留下暧昧的印记。
大逆不道,悖逆伦常。
他们谁都顾不上这许多,只是想做彼此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
“皇上……”赵羲微微喘着气,“您别这样……”
孟星阑与他额头相贴,低声道:“不要叫我皇上,叫我小六,好不好?”
赵羲怔怔看着他,垂眼道:“臣不敢。”
“很久没有人叫过我小六了……”孟星阑把头埋在他胸口,听着偏快的心跳,“我怕再也没有人这样叫我了……你叫我一声吧……”
赵羲双手颤抖着,想要抱住孟星阑,又如被烫到了一般猛地缩回去,紧紧攥着软垫,指节泛白,闭眼轻笑了一声。
笑天子的荒唐至极,也笑自己的不知廉耻。
他笑出了眼泪,在孟星阑失去意识前,轻之又轻地唤道:“小六……”
小心翼翼,珍之重之,害怕自己玷污了世上最贵重的珍宝。
孟星阑心满意足地笑了,昏沉倒在他怀里,嘴里还喃喃唤着“羲哥”。
赵羲抱着他,两人满头青丝铺展在软塌上,肌肤相亲,缱绻留恋。
寿春城的爆竹声响了一个时辰还未停歇,隔了几条街也听得清晰。
蜡烛滴泪,昏黄的光晕中,贺翛然将温云傕推倒在床上。
相拥,相吻,相缠。
“其翾,不要走了……”温云傕里衣半褪,露出雪白的锁骨与肩头,语无伦次道,“你不能出事……你要是……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贺翛然埋在他颈间笑道:“傻子,你自然是好好活着。”
“那日你走前故意提到我在江州见过襄王,其实并不是要我小心……”温云傕伸出双臂环着他,凄怆笑道,“你怕我来日受你牵连,护不了我,故意点了这一句,让我来找襄王,让襄王护着我。”
“其翾,你早就为我想好了出路,你呢?你要怎么办?”bimilou.org
温云傕哽咽着:“你告诉我,要怎么救你?”
“我不用你救,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贺翛然抹去他眼角溢出的清泪,“我总是惹你生气,不听你的话,你看,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记一辈子。”
温云傕却是再也忍不住地泪流满面:“你到底懂不懂?”
“贺其翾就是温稚初的一辈子。”
“没有贺其翾,这世上也再不会有温稚初。”
贺翛然双眼泛红,笑道:“这辈子就算是今日到了头,我也此生足矣。”
温云傕主动来吻他的唇:“你一定要活着……”
“你想要看到的天下我会送给你,革科举弊端,真正以才取士,以文载道。”贺翛然回吻了他,郑重道,“天下文人,进可一展抱负,指点江山,退可吟风弄月,文章传世。”
“这天下,不会再有怀才不遇的贺其翾与温稚初。”
“我会让你看到的,我一定会的。”
温云傕没有说话,只是闭目承受着贪婪索取。
他不要这些早年瑰丽天真的幻想,以一人之力扭转乾坤,无异于蚍蜉撼树。
他只想要其翾,岁岁年年,年年岁岁。
雪花纷扬,蔺长风牵着孟星河的手站在廊下赏雪。
“长风,练剑吧。”孟星河清澈的眼眸中今日没有掺杂烦忧,是纯粹的欢悦,“雪中练剑,意境甚美。”
蔺长风见他开心,嘴角早已不自觉地勾起,却还是不留情地数落道:“你也不怕冻坏,不行。”
“你怎么又如此无趣?”孟星河笑着跑到他另一侧,锵然一声抽出照芙蓉,“雪花照芙蓉,你看,多应景。”
蔺长风无奈至极,只得跟着他走出回廊,来到院中。
“你那套剑法从头到尾是怎么样的?”孟星河自从学会了挽剑花,觉得甚有潇洒之意,时不时就要挽着玩,“我都还没有完整地看一遍。”
两人站在雪中,细小的雪花沾在孟星河的肩头发上,蔺长风也将先前的数落抛之脑后,目光柔和下来,轻轻说道:“我带着你一起来。”
孟星河顿时欢喜不已,眼中闪着的光,让他仿佛回到了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的光景。
蔺长风站在他身后,胸膛紧贴着他的脊背,两手相握,引着他一道在飞雪中练剑。
晶莹的雪花绽开在照芙蓉清冽的剑锋之上,栩栩如生的蛟龙仿佛跟着腾云而出,在剑影中上下沉浮。
长剑翻搅寒风,孟星河被蔺长风带着轻盈后滑,手中剑在身前卷出呼啸的漩涡,回风流雪,凛冽的呼号声似也作金石声。
剑鸣长啸,风止一瞬,两个身影相贴着在空中如羽鹤般旋身翻飞而过,匀剑,上挑,破风之声铿锵有力,剑锋指地,飞雪随之而落。
手腕一抖,长剑变作劈砍之势,蔺长风的手在他腰腹上收紧,借力凌空而起,长剑劈开铺天盖地的雪幕,热流沿着他的手指涤荡开,雪花在剑锋周围顷刻消融。
两人稳当地落了地,剑势再变得舒缓,孟星河嘴角噙着笑,回头笑看着蔺长风,脉脉含情。
蔺长风低眸含笑,风雪迷离了四周景物,眼前人的轮廓眉眼却始终那般清晰刻骨。
剑招也不知道走到了哪一招,长剑哐当落地,孟星河回身抱住蔺长风,说道:“你再也不愿像那天一样吻我了?”
蔺长风轻轻捧住他的脸,一点点靠近,再用力吻住他的唇。
和那天一样,啮噬,勾缠,热烈而忘情。
“我从小就是个很无趣的人,很少会喜欢什么东西,更无法想象会喜欢什么人。”蔺长风吻去他鼻尖的一朵雪花,“我唯独这样控制不住地喜欢你一个。”
“那你只能喜欢我。”孟星河眨着眼笑说道。
“往昔来日,天上地下,我不会再喜欢第二个了。”
喜好很少,有你,就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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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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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琴扶苏的笼鸟池鱼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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