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斯望着松针上厚厚的积雪,几乎能感受到一阵森冷的寒意从他的脚底一路蹿到了心底,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即使车里开足了暖气。
他想起了梦里的古堡和青年的弗洛里安,又想到施芬陶格领主和月海的创始人,脑子的思绪搅成了一团乱麻,他不由看向身边杵着黑色手杖的男人。
男人的颧骨很高,在英国人的审美里是个标准的美人,灰色的眼睛镶嵌在俊美的面庞上熠熠生辉,棕色的鬈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理露出洁白饱满的额头,他的穿着考究,看上去十分的昂贵,银白色的领带系着白色的领口妥帖地没入同色的马甲里,黑色的外套领口叠着三层洁白的三角巾。
男人注意到他的视线微微颔首,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拉回了罗伊斯神游的思绪。
“这真是座美丽的建筑,不是吗?”英国人微微一笑,“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德国的很多地名里连带‘堡’,代表此地曾经或者现在拥有城堡又或是有座高山,奇妙的是,领主们往往喜欢把城堡建在悬崖上。”
罗伊斯默念了一遍山脉和城堡的发音不禁惊奇的眨了眨眼睛,他不由问道:“可是这里不叫施芬陶格堡而是多特蒙德,这又是为什么?”
古堡骤然低垂的阴影里,那双灰色的眼睛闪烁着兴致的光芒,罗伊斯注视着光芒中自己的倒影,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发麻,他的手肘抵在了车把手上,他听到了男人轻笑声。
“是啊,为什么呢?”不待罗伊斯发问,男人音调古怪的告诉他“因为领地的继承人都死在了战场上,而现在——”
罗伊斯摒住了呼吸。
“这个冒出来的私生子即将继承领主的位置。”
这个被阿盖尔伯爵推崇的英国人朝他露出一抹笑。
“咔——”
黄昏的余晖从侍者打开的车门缝隙中争先恐后的涌入其中,英国人抬了抬高礼帽的帽檐,微微颔首走下了车。
罗伊斯皱起眉。
他有点搞不懂,为什么父亲吩咐他和这个贵客一起来,这个英国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很糟糕。
拥有百年底蕴与财富的古堡是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地方,它即是历史本身。
那些随处可见的装饰保留了各个时期施芬陶格领主的审美,充满了典雅纷繁,裱框精美的画作中有塞尚、雷诺阿、莫奈等印象派大师的作品,也有罗伊斯叫不出作者的抽象派与现实主义艺术品。
雕花精致的穹顶上垂挂下一盏水晶灯,被水晶薄片扭曲的光源折射出绚烂的光泽,有时投射在淡黄色的古纹砖面上,有时拂过舞池中旋转的男女。
衣着整齐的侍者容色恭谨地穿梭在男人女人之间,托盘上的香槟杯沿泛着折射的彩光交织在晚宴里,杯盏交错的脆响像是破碎的星星坠入细密的私语,女人们时不时看向被男人们围在中央的少年发出轻快的笑声。
罗伊斯躲在帷幕的阴影里,他观察着万众瞩目的少年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因为此时的弗洛里安更像个意大利人。
恭顺的侍者凑在少年的耳边低语,少年朝男人们颔首,他看了过来。
罗伊斯慌忙抬起酒杯挡在脸前,那双剔透的绿眸弯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仿佛染上了香槟的醇香。
等他回过神,弗洛里安已经走远了。
“你认识他。”
耳边传来的声音激得罗伊斯的寒毛都抖了一遍,英国人毫不客气的笑了,罗伊斯撇了撇嘴角,他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旁边的英国人。
“你怎么在这里?”
“夫人小姐们的热情虽好却令人困扰”英国人无奈地坐下,阴影下的灰眸闪着光如同一个看到心仪玩具的大男孩,他似乎若有所指地说“这场晚宴即将拉开帷幕了。”
“......”罗伊斯迷惑的看向他。
英国人自顾自的指向从弗洛里安现身后就泾渭分明的男士圈子,他点了点圈子中占领导地位的中年人。
“这是施芬陶格领主的弟弟,他们之间差了二十岁,是不是很有趣?”英国人朝罗伊斯眨了眨眼睛“老领主虽然糊涂了一时,但是他还是将施芬陶格交给了现在的领主先生。”
不等罗伊斯发问,他继续说道。
“那是施芬陶格的管家,他的家族可以算是施芬陶格的世仆,二十一世纪了,那些权贵们依然站在最高处,就连封建遗毒都保留了下来。”
“那是多特蒙德钢铁最大份额的持有人,也是那位领主弟弟的支持者和岳父,同时也是施芬陶格忠诚的合作者。”
“晚宴上的侍者都是招来的身份清白的普通人,当然了,如果能攀附上权贵他们也是愿意的。”
英国人说出来的辛秘跳跃得令人跟不上节奏,甚至颠三倒四随意点评,但是语调幽默有趣让罗伊斯听得入迷。
“你听说过渡鸦吗?”英国人的脸突然在罗伊斯的眼前放大,吓得他往后仰,英国人一本正经的直起身,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道“那是两年前来自西西里的血色传说。”
罗伊斯听着英国人说鬼故事一样的语气忍不住浑身绷紧。
“啊——!!!”
凄厉的惨叫声如一把滑过玻璃的钢叉刺穿了众人的耳膜,他们不禁一同看向作为休息室的二楼。
罗伊斯条件反射的抖了抖,他转过头,面前只有红丝绒的帷幕。
那个英国人不见了。
然后他听到了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
·
弗洛里安在两扇厚重的木门前站定,指引的侍者静待一旁,他扶着镜架上垂下的细链,镜片上跳出旁人看不见的数据窗口。筆蒾樓
[准备就绪]
海伦娜兴致缺缺的声音从耳钉上溜进耳朵,弗洛里安垂下眼睑,轻叩门扉随后推开了门,他注视着别无二致的书房,绿眸中闪过怀念的思绪。
施芬陶格领主坐在玫瑰木抛光的桌案后,他的背后是两列庞大的棕色书架,装帧精美的书脊整整齐齐地排列其中,两列书架正中是一副巨大的肖像画——那是施芬陶格最初的领主。
当老人看向他时,背后的男人似乎也看向了他。
弗洛里安:“您有什么吩咐?”
老人并不说话,他走到落地窗前,眺望夜幕下的的天空和大地,明亮的月光挥洒在松林的尖角水流般的坠入黑暗,当侍者关上房门,奢靡嘈杂之音被隔绝在外,静谧降临在这座华丽空旷的书房。
“很美,不是吗?”
老领主叹息道。
弗洛里安看向玻璃反光中的眼睛,时间带走了老领主的岁月却使他更加的理智明辨,弗洛里安的疑问梗在咽喉,他叹息道“您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未来总是属于年轻人的。”
老领主说完,脸色蓦地苍白起来,无声无息地瘫倒在厚实的红毯上,嘴唇逐渐发紫。
弗洛里安第一时间察觉到老领主的不对劲,他扶住老领主后背却被惯性带倒在地,透亮的绿眸顿时涌现出翻滚的暴怒。
——他们怎么敢?!
老领主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弗洛里安垂下头贴在老人苍老却不粗糙的掌心,金色的眼睫低垂了下来,敛起其中的神色,月光轻轻地笼罩在他的身上,竟使他看上去有些虚幻的温柔。
紧闭的木门粗暴地被推开,老人微笑着闭上双眼。
弗洛里安从刺耳的尖叫声中站起身,锋锐的目光扫向门口衣着华美的贵妇人,贵妇人张了张口,竟哑了声。
急促笨重的奔跑越来越近,门外聚集的人影发出惊呼,嗡嗡作响的窃窃私语像是恼人的苍蝇盘旋伺机窥视垂暮的狮王。
“沃德管家”弗洛里安点到一脸空白的老管家“警官和医生已经到了,请你安排下去,领主先生陷入了休克。”
“请城堡守卫去调取今日古堡与林道的监控,彻查水源和食品供应链。”
他不失礼节地安慰与会者。
“领地已经封锁,先生们女士们请回到大厅,等待警官的问话。”
城堡内待命的家庭医生急匆匆地推开人群,担着领主飞快地跑去救护室。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弗洛里安沉下脸,沉冷的威严与肃杀挣脱了束缚张牙舞爪地显示存在感,骚动的人群惊得竟忘了反应,几个跳脚的与会者讪讪地偃息旗鼓。
他点出这几个与会者,冷声道。
“触怒施芬陶格的人,会付出他的代价,同样,施芬陶格也会给予无辜者公正,凡有不配合者,我有理由怀疑是刺杀领主的计划参与者!”
弗洛里安先威吓再安抚的操作熟练得叫众人一愣一愣的,以至于老领主的弟弟奥托都忘了第一时间站出来指责凶杀场面的第一嫌疑人,而身后的人群渐渐散去,他不禁愤怒得脸色涨得通红。
“你才是刺杀领主的凶手!”
少年冷淡而厌烦地瞥了这个中年人一眼,他说。
“只要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痕迹,警官会判断一切。”
他明明并没有那么高,却像在俯视所有人,笃定得如同预见了真相。
奥托厉喝道:“如果不是你有所图谋,警察和医生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弗洛里安走到书桌旁,那里有一套精美的陶瓷茶具,茶杯里还留有一层棕红色的茶水,他感受茶壶和茶杯的外壁温度,交代一旁候命的老管家。
“沃德管家,请你托人找一只动物来”他的声音压到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你亲自去控制住一个黑发棕眼、宽脸厚唇、身高中等身材干瘦的侍者,同时把领主今日用过的同样的茶具找出来。”
老管家震惊地瞪大双眼,弗洛里安点了点头,老管家深吸了一口气,欠了欠身走出了书房。
“谁也不能走!”奥托拦住老管家,他冲上前竟要把茶具给摔碎!
弗洛里安抽出收纳筐中的手杖,温暖的灯光流过光滑漆黑的杖身迅如闪电,以至于只留下一线微光残留在视网膜上,而中年男人高大的身躯已被掀翻倒地,圆润的杖尖抵在他的咽喉。
“不要动”弗洛里安好整以暇地注视着怔愣的中年男人,他勾起嘴角,说道“警官,请您和一旁的侍者进来。”
警官震惊地看完少年秒掀男人的全程,他不禁和夹着兔子的侍者面面相觑,走近这个巨兽血盆大口一样的书房。
弗洛里安抽开手杖,朝侍者招了招手。
奥托僵硬地仰躺在地上,身边悉悉索索的响起脚步声,他攥紧拳头,扭曲的青筋凸显在小麦色的手背上。
——小崽子竟想杀了他!
弗洛里安喂了兔子醮了茶水的草叶,摸了摸兔子毛绒绒的皮毛,对警官说“您应该了解大概的情况了吧。”
警官点了点头。
“6点50分,我被一个侍者通知领主想与我谈话,侍者的袖口边缘有一块茶褐色的污迹。
6点55分,我来到了书房,同时,书房中只有我和领主。
7点10分,领主毒发,我通知了古堡中待命的家庭医生和医护人员,同时吩咐守卫封锁领地,接着报警和叫救护车。
7点12分,奥托·施芬陶格的夫人看到我和毒发的领主尖叫引来了大厅的客人们。
7点12分-7点50分,如您所见,我们发生了争峙,我认为,饮用了下毒的茶水才会毒发,而奥托先生——”弗洛里安冷淡地扫过面色难看、冷汗涔涔中年男人,继续说道:“他想要毁坏证据。”
一旁的小警察战战兢兢地记录证词,警官思考了一会,迷惑地问道“那么屏蔽通讯不是你做的吗?”
“不,当然不是”弗洛里安露出惊讶的神色“如果您了解月海,应该知道智能管家在各个方面的便利。”
“啊——”
侍者压住脱口的惊呼,他讪讪地放下手中奄奄一息的兔子。
“刚才兔子挣扎得太激烈了......”侍者惊悚地倒吸一口凉气“呃,它死了。”
奥托的脸色更难看了。
书房内的私语猛地消失了,寂静得仿佛没有人存在。
“叮铃铃——”
弗洛里安看了一眼座机,打开了免提。
“桑纳尔先生,您要的监控已经调好,请问要发往哪里?”
弗洛里安报出一数字,他摸了下耳垂,室内散乱的光点渐渐发亮凝实聚集成一面光屏,而光屏上正是播放的监控。
6点,黑发侍者似若无意地与托着茶具的侍者交谈,在他被其他人叫住吸引注意力时,黑发侍者捻起一小包粉末倒入壶嘴并抹了抹壶嘴,接着侍者友好地和托茶具的侍者告别。
6点30分,又是同样的托茶具侍者和黑发的侍者,他们交谈了几句,黑发侍者拿起茶具走入了监控死角。
6点45分,黑发侍者出现在大厅,他再三注意时间,4分钟后,他上前与少年交谈。
黑发侍者的资料也调了出来,竟是奥托的夫人推荐给领主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偷瞄面色铁青的领主兄弟,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警官交代了身旁的小警察几句,对奥托说“请您配合。”
奥托怒了,他一把推开警官伸过来的手铐,昂起头。
“我会自己走!”
一楼的大厅突然变得喧闹,夹杂着女士的尖叫和男人的咆哮。
弗洛里安快走几步向下望去,他的目光沉了下去。
黑发的侍者持枪挟持了矮小瘦弱的男孩,一边凶恶地冲四周的人咆哮,一边往大门退去,守卫们因此投鼠忌器。
灯光骤然熄灭。
“砰——砰砰——!”
乍响的枪声激发了人群的混乱,而混乱不到五秒,光明突现,蹿动的人群惊魂未定地站定原地,那个歹徒倒在哀哀嚎叫,他的双臂和双腿上各有一个豆大的血窟窿,血从其中汩汩流淌很快晕开了一滩血泊。
警官看着少年手中冒烟的枪械一时说不出话来,对方偏过头朝他微笑了一下,森寒从他的脚底蹿上脑髓,少年慢条斯理地收起枪械,像是贵族老爷那样,仿佛不过摘了朵花又像是拂开了灰尘。
弗洛里安:“先生,请您看好嫌疑人,我随后就来。”
·
城堡的天台曾经是警戒的哨所,墙垛中间镂空,方便远程攻击。
高空的风凛冽霜寒如刀般呼呼的刮过弗洛里安的脸颊,白皙的面庞顿时变得通红,他注视站在墙垛边的背影,走到他的身旁,丝缕的烟气随风飘散开。
“借个火。”
弗洛里安嗅着烟气,莫名的,烟瘾上来了。
英国人瞥了他一眼,掏出烟盒,叩击盒底,根根分明的烟抖了出来。
弗洛里安叼了一根,凑过去借火,他抬眼见人眼里都是他的倒影,挑高了半边的眉毛。
一团白烟忽地一下撞上英国人的脸,英国人皱了皱脸。
弗洛里安却退开了,他倚靠在墙面上,白皙的手指夹着烟,袅袅的白烟缠绕在他的周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来做什么?亚伯·施密斯。”
“我可是来帮你的,‘亲爱的夏洛克’”亚伯哼笑了一声,叼着烟含糊地说“怎么?心疼你的羊羔?”
弗洛里安轻笑了一声。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鹿鸣荒野的[足球]云巅之遥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