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但凡遭遇那些,总是不能欢颜的。凌太医也不强求什么,以为活着就好,毕竟是长姐唯一血脉了。
开始在长公主府为奴那数年,凌太医时常去看诊,陈淮汜从不与他多言。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弹琴,要不就与窗外的树枝孤影默然相对。凌太医自己亦忙碌,无暇多问,每次只能看过即走。
后来听容嬷嬷说,他虽寡言,但在奴婢中,却并不乖顺,有几人常与他争执打斗。
一曲成名后,凌太医曾拿糕饼去贺他。
身为奴,他终于有了名字,长愈。
无人知晓的一对舅甥临窗而坐,外甥吃着甜甜的糕饼,已是个少年了。
大概也是凌太医第一次见陈淮汜笑。
后来,凌太医考入太医署,更忙碌,所以去长公府的医官也换了人。
再见容嬷嬷,是听闻长愈不甘为奴,离开了长公主府。
他什么时候走的,凌太医都不知道。
陈淮汜没有给他这个舅舅留下半点只言片语,更无书信交代,消失了干净,教凌太医都以为他已死在外头,或是裕华长公主令人暗中杀埋了他。
他是奴,一条命生死都是主子的,无法更改。
就是杀了,也是主子的恩德。
那时,凌太医只是偶尔忙碌之余,会想起这个外甥。
久了,这个外甥就剩下淡淡的一个影子。
是少年对窗沉默。
再后来,凌太医听闻西北军中出了个厉害人物,名陈淮汜。
少年从军,于尸山血海中将重伤的楚王背回军营。楚王伤愈,亲自教导。而少年狼心狼性,常带几百的骑兵与边境游族混战,屡战屡胜。那些再犯边的西北小国,少年乘胜追击,直至灭了才罢休。
没几年,陈淮汜进皇城入朝堂。
渐渐地,又传那陈淮汜陈大人乃是奴身。
想到那只见过一面的姐夫似乎也姓陈,年纪跟长愈似也对的上,凌太医便动心思去看那位陈大人。
那日正巧下朝很久了,是个雨天,凌太医撑着宫中常备的白素伞,隔着暗天雨幕站在宫道的边角处等待着。
道上没有几个人。那陈大人果然高大,不容忽视。
他越走越近。
凌太医又觉得这陈大人眼熟。
还是那穿着玄色绣山河湖海蟒袍之人亲自走到跟前。
统领过千军万马,自血雨刀山的西北军中来到这集名权利于一身的皇城,这位陈淮汜陈大人,似并无残忍杀伐之气。
一声“凌太医”,却叫他心中惊颤。
虽变化了气质神情,可分明就是他那个没了踪迹,以为早就死了的外甥。
陈淮汜成摄政王,却没有认祖归宗的意思。
一直无人知道凌太医与他的关系。
过年过节,这孩子也从不登门。
只有天亮时,放在门前的蔬果粮肉。
世人都在传,摄政王身负军功兵权,把持朝政,心狠手辣,对皇室虎视眈眈,这皇位迟早是要换人。
凌太医猜是陈淮汜顾念着这点血脉之情,夺位不成反株九族。
不认,就株连不到凌家。
他以为陈淮汜在蛰伏,在等待时机。
可为何,陈淮汜要助裕华长公主康健?
**
凌太医常去长公主府见诊,自然知道裕华长公主出落地何等模样。
她长成了大姑娘,的确容易让男子动心。
可陈淮汜总不会动那心思。
凌太医确信这一点,不只是因为陈淮汜本就寡情,练过药经。
还因为裕华长公主对他做过的事。
再大度的主子,都不会容下背主的奴。
他一次次地逃,一次次被长公主的人抓回。
不曾断手断脚,但也是遍体鳞伤。
这些过去,陈淮汜就算不报复,也应该忘却、掩埋。
陈淮汜愿跟裕华长公主看奏折,不怕她认出来,凌太医管不着,但:“你不可再以凌言的身份进去长公主府,你可以瞒几日几月数年,是因为长公主没醒。”
凌太医迄今还记得年幼时的裕华长公主,那么多皇子公主,只有她能得到先帝独宠,可不仅因为她是嫡女。每每在朝堂所言,那长公主都能说到先帝心里去。刚开始,她也不过是个几岁孩童。而裕华长公主不仅早慧,还是个过目不忘,心思如发的人:“若是被她发现不对劲,知道是你夜半上她的榻,你是能顺利逃过,可凌言呢?她又当如何?”
陈淮汜不怕死,在刀锋尖上试探,可凌太医必须为凌言着想。
凌言虽然并非他血脉,但这些年一直在他身边,受他教养,被他传授医术,已被他视若亲女。
她有一愿,学成以后,离开太医署,四海为家,各处行医。
凌太医也不愿拘着她,她是个好孩子,她要走,他不舍,但也愿意放。
唯独,不愿她受陈淮汜牵连。
他不再是过去生杀由人的奴。
他是摄政王。
凌太医还记得当年裕华长公主鲜血淋淋躺在宫道上的样子。
那还是在宫中,先帝薨逝不过数日,就有人放心不过,对长公主动手。
这就是皇家。
长公主只是得幸,大难不死。
自她醒来后,过去那些曾拥趸,拥护过她的归乡的朝臣,都在各地蠢蠢欲动了。
关于变天的童谣也在大街小巷唱了几个来回。
在权势的名利场中,不管是她愿还是不愿,都会有人站在她的身后,让她做自己的刀,自己的剑。
裕华长公主,注定不会是那等甘于困在内宅,安心相夫教子的寻常世家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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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室内还萦绕着草药的气息。
这是陈淮汜第一次进来这里,看布置,应就是凌太医在皇城中的家。
皇城寸土寸金,凌太医没有家底,买的宅子不过两进。很小很小,却样样齐全。
凌太医一脸忧心忡忡,陈淮汜用手指捻去唇角的药汁,让他放心:“她不会有事。”
他这是不会再换凌言,自己亲至长公主内殿了?
陈淮汜已起身下床。
凌太医正想再问他一声,彻底得到他不去的保证,陈淮汜却快步打开房门。
外边竟又下起了雨,雨花冰凉凉。
凌太医想要叫住他,可陈淮汜头也不回,已经径直走了出去。
他甚至都没开门,身姿矫捷,翻墙而去。
凌太医不免一愣。
他这就走了?
细回想刚刚,似乎也没问他这些年过得如何。
一时,凌太医心中滋味难明。
正想着,却听外门似乎被人敲响,隐隐有熟悉的马车声。
家里有个下人,但夜间都要家去,所以凌太医只能自己撑伞过去开门。
一开门,果然是凌言被云彻给接回来了。
云彻的家就在凌家隔壁,两人成婚后,凌言从太医署回来,寻常都是回云家,偶尔也会来凌太医这里短住。
今夜,也是云彻将陈淮汜带回来的。
凌太医想起,云彻似乎是在西南军当过兵,但怎么会跟陈淮汜认识?
可他看过一旁的凌言,想到什么,突然就不敢问了。
三人都站到了屋檐下。
倒是云彻问他:“凌太医,大人醒了吗?”
凌太医神色淡淡:“他已经走了。”
听闻陈大人走了,云彻也不诧异,微微点头,但对凌太医还是恭恭敬敬的。
以面巾覆面的凌言,却满怀歉疚。
她与凌太医用手比划着:“师父,夜深天凉,早些睡吧。”
凌太医难得冷着一张脸,让她进屋:“我有话跟你说。”
**
天还没亮,李清跟向昭就醒了。
摄政王府来传话的小厮道:“大人命将外殿角落箱子都一并搬回去,交李先生彻查。”
箱子?昨儿看折子时,确实看到了殿内放着好几个箱子。可他们都只顾着看折子,后边又用晚膳又用酒,就没敢问长公主任何。
“大人昨夜是在公主府外院住下的?现在上朝了吧?”向昭随口一提。
亏外边那些传闻,说陈大人其实乃长公主琴奴,因此这些年各官员各府宴上,都鲜少琴曲这个节目。长公主倒好,居然说陈大人好琴。
长公主是独独留下陈大人听琴,不知有何深意。
小厮也不知道陈淮汜到底有没有在长公主府外院住,只应是:“不过大人后半夜就回了摄政王府……”
下半夜下了好大的雨,摄政王府除了当值的人,基本都歇下了。
可摄政王却回来了。
无马无侍从,于雨夜独行,无伞无灯。
当时正是小厮替人当值,若不是陈淮汜那高大的身形,他还真认不出来陈大人。
衣衫湿透,颜色与那夜色无二。
那么大的雨,他也不躲着,淋淋湿了人一身。他仿佛亦无所觉,只一脸青白,颓废无色如鬼魅。
小厮忙急急迎了人进来,陈淮汜就吩咐他做事。
待大人进了府,到了时辰,陈淮汜还是如常穿戴齐整,进宫上朝去了。
小厮没有多说后边的事,向李二人只当陈大人是提前回去,不由也警醒着开始做事了。
**
那几个箱子搬到摄政王府书房,李清才打开拿出来看,刚翻开,他就不由端了身子。
这些东西,可是他让下边办事的人一定要多费心去找的。Www.bimilou.org
不想,长公主那居然就有。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琥央的裕华长公主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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