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正午,秦淮河畔沉睡的美人们,终于渐次醒来,散漫而温柔的长风,吹拂着木窗,吱呀吱呀地响。
潇湘馆后的小院,养了几株梨树,正当花开的时节,清香徘徊,一如晴雪。
衡离提了饭盒,迈过鹅石小径,暖黄宫绦串起的莲花禁步,压住她翠色的裙裳,吟出剔透又清越的鸣响。
广袖下半隐半现的一截皓腕,纤细又柔软。
素净花瓣,落入她的鬓边,仿如某个白首之约。
“饿不饿?”
“你来了。”
“是午膳来了。”
孟十一坐在小院的石凳上,守着药炉,静心打坐,又是整整一夜。
他总是背脊挺直,像一柄穿越时光的神兵,留不下半分锈迹,眉眼之间,沾染着些微寒气,沉默又笃定。
“你瞧什么?”
十一摸了摸自己的脸侧,不知她为何发怔。
“瞧你呀。”
衡离呆在江南日久,言语多了些软糯,却不娇气。
“上次一别,你像是变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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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你还是老样子。”
衡离闻言一笑,眼底烟波渺渺。
“你这三年,可是改口嗜糖了?怎地嘴也甜了许多。”
她打开餐盒,端出了四菜一汤,青花的碗碟之上,热气蒸腾。
“依着你的口味多做了些,也免得你总嫌弃吃不饱。”
十一执筷的右手,却是一顿。
他与衡离交情匪浅,这几年也有书信往来,互通有无,于他而言,应当算是极好的朋友了。
有些话,却也不能多说。
衡离倒不介怀,只是弯下身子,替他照看着药炉。
散落的裙摆,画成一个浅浅的圆弧。
“先前,幸好你传信及时,我们与屠苏断了全部联系,这才留下了性命。只是城中风声太紧,我们也不敢贸然回信,未能送出什么消息。”
她的嗓音清雅,咬字轻盈,说话间,宛如曼声吟唱。
十一确是饿了,只顾低头吃菜,如风卷残云。
“屠苏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那几日全城戒严,我所知晓的十余处据点,尽皆受难,火光冲天……能做到此事的,除了总管南边暗线三十六路、统领暗桩近百处的屠苏,并不作第二人想。”
念及当时场景,衡离皱了皱眉,显然还心有余悸。
然而她自小教养,便是为取悦于人,哪怕颦眉不语,也是清冷皎洁,温凉似月。
“你们并未与屠苏见过面?”
“潇湘馆内讯息颇多,所有信报,直接与皇城司联系……你怎会不知?”
“我忝为皇城使,却不大管事,司中诸事,都是师兄在打理。”
“你师兄……是曲先生?”
“嗯。”
衡离不知想起了什么,浅浅扬了唇角。
“我与曲先生通信数次,是个极有意思的人。”
“师兄性子聪慧,七窍玲珑。”
“他啊,说你是个缺水的白菜梆子。”
“……”
衡离掩着唇,低头笑。
言及曲九,十一却又想起一事。
“你与燕承,可还有联系?”
“燕承?”
“便是从前托你转交信件的那位。”
“那位川中客?竟是燕承?”
“嗯,此事说来话长。”
事关云泽,十一并不愿多言。
只是那密奏天听的所谓勾结铁证,如今想来,大约便是苏燊的手笔。
若非云渐谨慎,恰好请了师兄回京,否则,以皇帝如今的疑心病,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先前也想过法子,替你转了几封书信,后来,大约是去年仲夏?你再无信件过来,我也未再安排……倒是燕承,听说不日即回金陵,你若是要寻他,等等便是。”
眼见着时候差不多,衡离取了素帕,裹住握柄,将炉中药汤倒了出来。
她的十指纤纤,袖底的苏合香浅淡。
“你问川中客,可是知晓到了令尊下落?”
“……算是,有了些许眉目吧。”
十一用过餐食,站起身,颇为自觉地收拢碗筷,一一归置到餐盒中。
衡离望了他半晌,忽地轻声问道:“三味居的蟹黄小笼包,你如今不爱吃了?”
三味居的小笼,是以纯蟹黄为馅,入口极鲜,回味甘甜,乃是金陵闻名的小吃。孟十一虽不挑剔,也不爱添麻烦,但每逢这道菜,总是要吃完一屉六只,才会放筷的。
如今,他却像是……没吃出来?
衡离经年卧底,游走于权贵之间,心思何等敏锐。
再看十一,沉默着停了手,并不回应。
她的心跳,都仿佛随之漏了一刹。
“你是不是中毒了?”
“什么毒?谁干的?”
“你的金刚之身呢?可是也废了?”
她起得太急,倒空的药罐一歪,磕在了地上。
嘭。
破碎的陶片,锋利又尖锐。
金陵城中,秦淮河畔,潇湘馆主,一向是以温和疏冷、从容淡雅闻名。
何曾有过如此失态?
孟十一有些无奈地笑。
“我还以为,只要吃完了所有餐食,便无可疑之处了。谁知还是瞒不过你。”
他低着头,望向衡离,散落的鬓发被风吹起,眼底的冷静,如山野旷远。
“我中的毒药,名为‘净尘’,中者五感尽失,生不如死,且无药可解。去年中毒时,幸有金刚之力护体,曾一度假死,后来被师兄救活,以丹药调理,又有内力相克,总算压制了毒物,未再复发。”
孟十一所学刀法,修的是嗜血之道,为免修习之人意念受损,心魔渐生,大多还要再练一门金刚心法,习成之后,便可邪念不生,百毒难侵。
但若是中了剧毒,护身之力一破,断难恢复。
自那时起,他若与人交手,杀念一起,刀光如血。
他已有了执念。
故而佑法看穿他,只需一眼。
“去年?那你为何要去江北?你如今分明是……”
“嗯,几度生死搏命,又受了内伤,大约是扛不住了。”
他的声音平直,风淡云轻,近乎漠然。
“我已失了味觉,不知何时,便会闻不到,听不清,看不见,摸不着。”
“那你……为何会中毒?”
衡离的眼眶泛了微红,眸中缭绕的雾气,化成了浅浅水色。
然而,孟十一只笑了笑,并不回答。
她却懂了。
“殿下她……还不知道?”
“嗯。”
“长公主固守江北,筹谋襄阳,不争一城一池之得失,决胜千里河山之外,可说是算尽天下大势,人心鬼蜮……”
为何,偏偏漏算了你?
昨日一见,衡离便已看清了云渐颈间,红线铜钱。
三年之间,足够斗转星移,几度轮回。
她赏过了无数月光,数过了多少繁星,见过了无数人间、痴缠爱恨,本以为,所谓相思,终不过释然二字。
谁知,你还会回来。
昔日的凌云少年,心甘情愿,伤痕累累。
孤注一掷地回来。
衡离低低吸了口气,握紧的双手,指节青白。
“净尘,我先前仿佛听说过,我再去……”
二楼的客房,忽地开了门。
云渐揉了揉眼睛,走出几步,半倚着阑干。
她的脸色潮红,眉眼间残留了几分懵懂,望见二人时,却怔了怔。
晴好日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青衫相对,梨花飘零。
衡离屈身下拜,恭敬请安。
云渐并不叫起,反倒弯了弯唇角,眸光微凉。
“十一。”
“嗯。”
“我想吃羊肉羹。”
十一抬头望她,眼里倒映的阳光,温暖明朗。
“好。”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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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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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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