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离与碧影慌忙起身,便要屈膝行礼。
“免了。”
云渐摆了摆手,径自在上首座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大约也是整夜未眠,她的眼眶微微发红,眸底的光亮,却仍如刀锋,凌厉逼人。
血火打磨的锋锐,早已刻入骨肉,永不退却。
“孟大人。”
二人又与十一见礼,他却不开口,只点了点头。
他本就个高,神情又冷清,不言不语时,更是格外淡漠疏远。一转身间,猩红的目光藏入眼帘,轻晃而过。
衡离看着他,只觉心头猛跳,竟如擂鼓一般,敲得人发慌。
这,这是……
噔。
云渐手中的杯盖,落回了沿口,吟出一声轻灵脆响。
她抬眸,望着衡离,似笑非笑。
碧影赶忙上前半步,将人掩在了身后,又急匆匆地问起了正事:“敢问殿下此来,有何吩咐?”
“曲九,近日可有消息?”
“曲副使……”
碧影小心翼翼地望向十一。
“本宫听说,他领了禁军南下,怎么,你们竟不知晓?”
云渐的目光一剔,透骨钢刀般,扎进人心里。
“虽说你们困守金陵,但若就此断了与大魏的联系,那这皇城司狐假虎威许多年,真不如烧了也罢。”
她将茶盏搁回桌上,顺便回头,瞧了眼孟十一。
烛火闪耀在她的眸底,像是烧不尽的野火,撕咬着目之所及,无边无际。
“孟大人,你们皇城司,好大的规矩啊。”
她扯了扯嘴角。
轻慢的神情,让十一恍惚间,生出几分时空倒流的错觉。
不知何种情愫,忽如白驹过隙,掠过他的心口,攥住他迟钝的咽喉。
这血一般腥涩的味道,他还以为,再也尝不出了。
“咳……师兄之事,但说无妨。”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却仍喑哑,眉眼里的寒气,渐渐凝成了秋色,枯冷又萧索。
碧影看他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垂首应道:
“曲副使日前自京城出发,轻骑奔袭,辎重缓行,大约这两日,便该到了江北附近。”
“替本宫传信,命他转道向西,往蜀地接应。”
云渐的手指落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半晌,又续道:
“十五日内,他若不在叙州江畔,本宫斩了他的脑袋。”
十五日?
衡离的眉头一跳。
“此外,还要劳烦衡馆主,再寻些法子,传出曲九驰援江北、解围城之困的消息。”
“若是能有民谣传唱,请立燕夕,再由他亲自领兵,北伐魏军……则再好不过。”
云渐的眸光微转,落在了衡离失神的眼前,沙哑的嗓音,含笑反问。
“衡馆主,你,可听清楚了?”
衡离敛眉低首,屈膝一礼,口中却不应是,只又轻声反驳:“如此行事,未免太过张扬,若是露了形迹,或许更惹燕瑾猜疑。”
群臣请立,百姓传唱,崔府大火,再加上曲九救援江北,亟待安王领军镇压……如此种种,大约也太过巧合,太过轻易了些。
以燕瑾的多疑,八成适得其反。
云渐却只一挑眉,语意凉薄:
“他只需多疑,至于是偏袒一方,又或各打五十,与本宫何干?”
“这些事,本也不是做给燕瑾看的。”
总会有人……
更害怕。
云渐大约也不愿深谈,话头一落,便又起了身,径自往外走去。
“先前那间客房,可还替本宫留着?”
“是。”
“给孟大人再备一间。”
她头也不回地下楼,木质的楼梯,被她踩出轻微的□□,回荡在一片寂静。
红色的裙摆却耀眼,哪怕在这黎明前的深夜。
秦淮河的长涛,敲打着耳膜,一浪,一浪,永不停歇。
衡离望着沉默的十一。
他眼底的血色,仿佛彼岸盛放的烂漫。
颀长指尖满是伤痕,摩挲在腰侧的刀穗之上。
一文刀是他的毕生所学,是他的不离不弃,是他的守护,他的拥有,他的传承,他的性命。
却有人在此,轻易留了名姓。
他低头,分明轮廓晕在墙上,投出一斑模糊的影。
孟大人……
衡离觉得,此刻,沉默,大约是最好的选择。
很多事,她不该问,他也不会答。
于是她抬手,持了灯盏,缓步走到他的身边,淡笑着说话:
“随我来吧。”
孟十一点点头,跟在她的身后,忽而开口:
“近日或有大变,你们若有门路,不妨做好出城的打算。”
毕竟,依着云渐的性子,若不将金陵闹个天翻地覆,哪里会善罢甘休?
衡离倒不意外,和缓语声,蕴着水波似的的温柔,清淡舒展。
“你放心,我们耕耘多年,若论自保的手段,倒还有些。”
十一行过半楼,正要转角,刚硬刀鞘拍在栏杆之上,一下下钝响。
指间的灯火,跳跃着,映亮了一隅长廊。
前方,却更显得暗了。
他没头没尾般,忽地说道:
“辛苦了。”
“嗯?”
十一没再接话,她却蓦地听懂了。
临别般的语意。
于是她停了脚步,回头看他。
衡离本就娇小,此时站在矮处,昂首仰望,那双烟雨朦胧的眼眸,竟像是落尽了春雨的山间静夜,枝叶湿润,长风通透。
正宜过客行走。
她呢喃着,轻声嘱咐,一如三年前的临别。
“刀枪无眼,请君珍重。”
她有千言万语,不配他听见。
只能……
只能祈求。
有的人,终此一生,都寡言,疏冷,游离于世,却在生命的每一刻,熊熊燃烧着,殒身不顾。
孟十一的执念,是魔障,是业火。
是云渐。
他沉默了片刻,却是笑了笑。
彷如京城初雪,万物失声,一夜清寒。
他的回答,低沉又笃定。
“云渐会带我回去。”
尸骨,衣冠,抑或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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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十一那个蠢材,再不回来,怕是要毒发了。”
“可别挂在哪个犄角旮旯……啊呸!”
自打离京,曲九便像是吃了火药一般,只一路急行军,针不离穴脚不离蹬,赶了十来日的行程,直到临近江北,方才安营扎寨,容众军埋锅造饭,稍作休整。
方才落脚,他刚拔了银针,饮上半壶清水,又召集将军校尉,一同议事。
阴沉的脸色,十分难看。
“殿下呢?到底有没有消息?撒出去的斥候到底作甚去了?都淹死了吗?”
“说话啊!”
几番奔波,不用餐食,他几乎是瘦脱了相,再没娃娃脸的稚嫩,也少了许多玩世不恭的恣睢。
不说话时,眉眼间的妖气,竟宛如志怪传奇般,择人而噬。
堂堂皇城司曲副使,大家身在禁军,也都有耳闻,见他责问,索性低头,装个锯嘴葫芦,不敢应声。bimilou.org
曲九心中更是憋闷,倒还记得不能迁怒,只得又吩咐道:
“再过二日,便该到江北附近,届时,我等兵分十路,策马扬蹄,红旗招展,徉作大军压境,先将消息传至金陵。”
“之后,再在汉水之畔集结,等待殿下谕令。”
“若有谁迟迟不至,延误军机!本少爷便亲手扒了他的人皮!喂狗吃!”
“是!”
曲九还要再说,门外却蓦然传来一声,平直得近乎寡淡的询问:
“金陵城,没消息吗。”
曲大少爷眉头一皱,手里的马鞭,竟也捏得死紧。
偏还要回话。
“没有。还是前头传的信,”
前几日皇城司转了消息过来,是潇湘馆报信,只说云渐二人曾落过脚,后又几番争斗,失了联系。
应是金陵城中戒严,此后,潇湘馆竟又失落人海般,毫无消息了。
曲九听说那个白菜帮子竟然动了手,且还不止一次,心内担忧,越发郁燥。
来人却像看穿了他的一切心绪。
“孟十一没那么容易死。”
常醒掀开帐帘,匆匆而入,手里倒提的两只野兔,三只山鸡,兀自淅淅沥沥地淌着鲜血。
猩红的颜色,染在她稚女般年幼,偏又苍白的脸上。
花白发丝,直垂腰际。
说不出的诡异,绮丽。
在座诸位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曲九却莫名地烦闷起来。
“行了行了,本少爷说完了,都滚回去睡觉!”
“是!”
众人闷声垂手,鱼贯而出。
留给他们一片死寂。
月光下的常醒,透亮的瞳眸,黑白分明,像个涉世未深的女鬼,脆弱得不惊纤尘。
血腥,在她的世界里,都只是一种干净色彩。
曲九一肚子的气话,忽然就无路可走。
“吃鸡么。”
她问他。
“怎么?难道你会做么?常大人?”
“你做。”
她将猎物摆在门边,顺手抓起几截木头,架高了柴火。
然后理所当然地看着他。
“不是……我为什么要给你做?”
“为何不。”
“你!你是真当我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你怎么骗我的你就不记得了?你怎么拿走了我的东西,我的玉佩,我的信物,我……”
我的娃娃亲。
曲九的话音一顿,再数落不下去。
那是皇后之尊,母仪天下,是云泽的妻子,是他一生所爱,龙之逆鳞。
以他的脑子,自然知道,常醒是为了帮他。
但是……
曲九咬了咬牙,转过身子,背对着她。
“我是想毁了你的亲事。”
常醒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
“要不,打一架吧。”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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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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