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路桥在柜台后翻着账目,孙太医取下肩上的药箱在圈椅上坐着,等着云泱下楼为她看伤。
顾添等得有些焦急,他看了眼外面天色,正想找个借口上去,背后的博古架一声轻响缓缓开启。
狭小隔间里,少女半干的长发松松绾在脑后,露出沐浴后微微泛着粉色的耳垂和脖颈,她面上神情惺忪,像是苦思什么事情未解,又像是没太睡醒。
顾添的视线落在她垂落手上,“阿泱。”
云泱抬眼。
路桥伏在柜面的身体直了直,漫不经心看他一眼,转头冲云泱道:“孙太医等你好一会儿了。”
云泱这才应了一声,把自己从梦游的状态里拉了出来,路过顾添的时候抬肘撞了他一下,过去孙太医旁边坐定。
空气里浮动着淡雅的花香,顾添摇头轻嗤一声,后退两步闲闲抬臂搭在了柜台上。
云泱抬起伤到的那只手,将衣袖拨开,柔嫩莹白的葱指纤细,掌心是健康的粉润。唯有横在当中的那道划痕,因为沐浴浸润,伤口边缘泛白,皮肉微微向外泛着,当中隐约还能看见血色。
孙太医看了眼云泱的伤手,惊了惊:“怎么会划出这么重的伤口?”老太医皱着眉头低头打开药箱拿出细纱、伤药,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她的伤口。
药粉溶进伤口云泱被蛰得呲牙咧嘴,她倒抽了下凉气,随口道:“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在了石阶上。”
细白的纱布将伤处完全盖住,云泱适应了一会儿那阵痛楚,肩背上因着有伤挺得不大自然。
孙太医瞧着她神色,又扫了眼厅里其余的两个男人,收拾药箱的时候单拿了只白瓷小瓶出来放在桌上。
看见那只瓷瓶的样子,云泱眉尾轻轻一挑。
孙太医笑笑,将瓷瓶往她面前一推:“宫里的娘娘们身娇肉贵,常有不小心伤着的时候,因此太医院常制着这种防疤的擦伤膏,老夫料想,郡主应该也用得着。”
这药……她倒是不陌生。
完好着的那手将瓷瓶拿在手里,云泱感激地朝孙太医弯了弯眼:“有劳您了。”:筆瞇樓
……
云泱目送孙太医出了门。
瓷白瓶子小而精巧,广口的塞子打开是青碧晶莹的药膏,膏体的味道是很淡的草木清香,跟当时季府落水时江亦止给她的那瓶擦伤药一模一样。
*
房间内,姜书药将窗户推开,连日大雨骤停,天气有了放晴的迹象。
她回头看了眼八宝圆桌旁沉默不语的江亦止,将凭窗处桌案上一方折的方正的粗布抱在怀里,折身回来。
厚重的布块被放在桌上,姜书瑶将折着的布块打开,露出上面绘在一个个不同格子里的微缩地图出来,每块地图的下面都详细标注了名字,还有些只写了字样的圆圈,用一个个小箭头串联……
“当啷——”一阵短促轻响,一枚木雕的骰子出现在桌面上。
江亦止疑惑抬头,对上女人一张粲笑的脸。
姜书瑶绕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她抬手抓起骰子,随意往桌上一丢,示意江亦止:“边玩边讲。”
骰子在桌上滚动一阵,摇了个两点出来。
“菩提山常年大雪封山,长乐小时候下山的机会极少,我偶尔会做些小玩意给她解闷。”她指尖点住那枚骰子的一角,漫不经心地来回搓弄着。
八宝圆桌的中间除了水壶还放着一只浅棕色的锦盒,姜书瑶说完,捏着袖子一角伸手将盒子打开,小小的盒子里是两只拇指粗细的琉璃小物。
她拈起两指拿过一枚琉璃顺着布块上箭头的起始位置往前进了两格,然后抬手微笑示意江亦止。
“……但这飞行棋我还是第一次做,你也来试试。”
修长劲瘦的指骨将那枚骰子捻起,江亦止眉心微微蹙着。
飞行棋他从未听过,但这种稀奇古怪的游戏他却不是第一次玩。
骰子落下,一阵急促的响动之后,朝上的一面停在了“五”上面。
江亦止敛眉,视线落到锦盒里面的另一枚琉璃上面。
姜书瑶已经先他一步将琉璃递到了他的手里。
女人的唇角弧度勾的自然温和,江亦止脑海蓦地闪过幼时学五子棋时候的片段。
爽朗的女声娇笑着仿佛就在耳边——
“小长安,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那人啧啧两声,“连师父的棋都敢赢,以后可不能再教你这些好玩的东西了~”
他听见更稚嫩时候的自己声音。
清泠泠的语调,迟疑中透着丝丝费解,“刚刚那局棋……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输给姜姨。”
……
长久地沉默。
他听见对方气笑了的声音。
……手里的琉璃停留在第七个格子上面,这次格子里不再是图,而是小巧的一行字——“请回到初始位置”。
扑哧一声,江亦止将琉璃重新放回初始格子,姜书瑶爽朗的笑声从对面传来,与他回忆中的声音重合。
江亦止将手从飞行棋上收了回来,倒了杯水推到姜书瑶面前。
“我小时候学的五子棋,也是您教的。”他面上表情淡淡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姜书瑶点头承认,将自己精心绘制的飞行棋往一旁推了推。
“你想问什么就问。”
“您是不是知道……”江亦止的手半扣在桌面上,关节压得泛白,“我娘当年中得是什么毒?”
姜书瑶闻言凝眸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道:“若是知道,你如今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又嗤笑一阵,跟云泱六七分相像的眉眼间洇着一抹堪不透的嘲意。
“赵和还在相府?”
江亦止没想到姜书瑶会突然提起赵和:“赵嬷嬷?”
姜书瑶愣了一下,而后凝眉:“你父亲让她做你的嬷嬷?”她失笑摇头,“那挂不得。”
看见江亦止面上的疑惑,姜书瑶道:“你跟长乐成婚不久,我曾叫人递了帖子过去相府。只是帖子送了三次,却次次杳无音信……”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江亦止,笑道:“想不到竟然是她。”
江亦止皱眉:“您的意思是……我母亲留下的人并不可信。”
姜书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你娘留给你的玉扣在哪?”
江亦止敛眉,浓黑的睫羽遮住眼里神色,薄削的唇动了动,问:“什么玉扣。”
明知故问。
姜书瑶从凳子上起身,绕过宽屏走到水汽氤氲的里间,地上水迹一片狼藉。姜书瑶勾了下唇一眼看见浴桶边缘耷拉着的旧帕子,一把攥在了手里。
她的声音隔着内间还未退散的湿气涌了进来:“你的年龄刚好比长乐大有六七岁,再加上婉婉那会儿的身体,若是不将你安顿好,她如何也不能安心离去。”
“长乐那时也不过才刚周岁,你虽是五六岁的小娃娃,我与你母亲一起商议长乐你们两个婚事的时候,你自己可是从头到尾都听着的。”
江亦止:“………”
当年的一幕幕画面仿佛就在眼前。姜书瑶觑他一眼,继续道:“定亲信物也是你自己挑选的。”
江亦止神色难得有些崩裂,他不太自然道:“我不记得了。”
“那是,你若是还记得,怕是也不能总对长乐那个态度。”姜书瑶端起先前江亦止推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她皱眉看着江亦止,指尖点在自己额侧,“你是聪明人,至少也要甩开长乐好几条朱雀街,你若真全信赵和的话,今日又何必过来跟我求证?”
江亦止默然。
姜书瑶也不忍过多刺激他,思忖一番决定真相还是留给他自己去查验。
两人又闲扯一番,姜书瑶将那方帕子重新放回到江亦止面前,才起身离开。出门前,她回望着圆凳上静然坐着的江亦止,轻轻叹了口气。
*
房门被从外合上,江亦止垂眸盯着桌子上平展叠放的锦帕,脑海里全是打有记忆起赵和跟他说过的话以及今日听到的另一个版本——
——夫人跟相爷置气,,一怒之下便带了您离家出走……
——二十五年前,我在云州结识了你爹娘。
——夫人体内的毒想也知道是那位下的!
——您是不是知道,当年我娘中的是什么毒?——若是知道,你如今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寒冬腊月,公子身着单衣倒在相府门口……
——也许真该听你娘的,不送你回丞相府。
……
房间的窗户仍大开着,轻风从窗外掠过,江亦止愣神静坐一会儿,终于抬手扣响了指背。
一阵清风挟卷着一道墨色虚影,掠身进来。
沉默了会儿,江亦止侧目看了过去,冷淡道:“说。”
临上山时,八月便沉默了一路,不知这会儿怎么突然一脸欲言又止的出现。
八月:“公子也有一块跟夫人一样的玉扣。”
江亦止掀眼,眼下的痣也跟着不由往上轻抬了抬。
“哦?”
八月斟酌着措辞,道:“公子还记不记得赵嬷嬷第一次见夫人的时候说过的话?嬷嬷当时说夫人跟一个人几乎生的一模一样。”
江亦止眯了眯眼,确实有这么回事,当时他确实怀疑过自己少时回府前身上应该有什么信物,便让八月私下去赵嬷嬷的住处找了找。
但当时……
江亦止垂眸望向那方湿漉漉的锦帕,嗤笑一声。
八月自然明白他笑什么。
“当时属下担心嬷嬷有所察觉,毕竟当时这帕子里包着的东西确实被转移了。”
江亦止语调微沉:“玉扣?”
八月:“是。属下看着嬷嬷将玉坠收了起来。”
房内寂静无声,江亦止敛眉,半晌偏头一阵咳嗽。
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轻巧的步子踩踏木制地板发出沉闷声响,仿佛一下一下叩在了江亦止的心上,他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叩、叩叩——”敲门声在外面响了两下,江亦止往前瞥了一眼,房门以及被人从外推开。
云泱将脑袋伸进来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姜书瑶的身影。
“我娘走了?”
江亦止微笑着点了点头。
刚咳过一阵,他声音有些沉闷:“包扎好了?”
云泱挑眉,举起手晃了晃道:“嗯,孙太医已经回去了。”
江亦止点了点头,侧支着头看她在自己旁边坐下,视线随意在她身上打量过,轻笑一声道:“那身上呢?”
“嗯?”云泱疑惑凝眸看他,还不等回答,江亦止微微倾身,抬手扶在云泱腰侧,轻轻一按——
“嘶——”云泱疼的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呲牙咧嘴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嗔道,“疼的!”
江亦止嗓子里溢出一声轻笑,他道:“我见夫人一路只说掌心的伤口,还当夫人的背是铁板一块,无畏伤痛。”
他面色苍白透明,脸上、眼底却盛满了笑意,温柔缱绻,十分耀眼。
云泱不大自然的挠了下脸。
“孙太医那应当有擦伤膏,我让八月……”再跑一趟。
还没说完,云泱捏了捏掌心的瓷瓶,‘哐当’一声轻响,装着擦伤膏的白瓷小瓶磕在了桌面上……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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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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