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躲在一处阴暗的拐角后面,纳威在走廊里四处张望,把那些甲胄推到一边向它们后面探头探脑,寻找他们的踪迹。那些盔甲不满地嘀嘀咕咕,铿锵铿锵地摩擦着,等纳威摸着头满脸疑惑地走开才回到原位。
哈利和德拉科从拐角后面走出来,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走下大理石楼梯,来到阳光明媚的院子里,在一棵葡萄藤底下坐下。
“所有的办法我都试过了,”哈利苦恼地揉揉头,过长的头发被揉得散开了,“谁叫隆巴顿非要认为我能告诉他那个该死的记忆,天天追着——”
“你就不该在你那本破书上乱写!”德拉科抱怨道,把爬到哈利头发上的蜘蛛拍到一边,给他把头发重新用发带束好,“现在好了吧,天天得像被猎狗追的兔子一样在城堡里乱窜,要是给他追上两个小时都脱不了身,还得听他嚷嚷。”
“是啊。”哈利说,若有所思地看向场地的方向,“可惜我从来没有拿到斯拉格霍恩的记忆,也不知道当年的秘辛,他从我这儿得不到任何信息。”
“不如你随便糊弄糊弄他得了。”
哈利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只是隆巴顿一个人,我可以这么做,可你觉得邓布利多也这么好糊弄吗?”他问。德拉科噎住了。
“你要是能交到点好运就行了。”德拉科悻悻地反驳道,“比如——比如碰到那么一天,邓布利多喝醉了或是头脑不清醒什么的,是吧——?”
“那你还不如期望黑魔王不再杀人。”哈利嗤笑道。德拉科用两只手托起脸,一副谁欠了他几百加隆没还的表情。
“我在去上变形课的路上碰见海格了,”哈利岔开话题说,“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他跟我说他的蜘蛛死了——就是那只八眼巨蛛,大概叫阿鲁哥克什么的(哈利记错了八眼巨蛛阿拉戈克的名字)。昨天夜里死的。”
“那真是太不幸了。”德拉科恹恹地说。哈利突然觉得自己没法接着往下说了。
“实际上,”为了让气氛不至于太尴尬,哈利还是觉得说下去,“海格想让我们去参加那畜生的——我知道这么说很荒唐——它的葬礼。黄昏的时候。”
“他疯了,是不是?”德拉科瞪了他一会儿,激烈地说,“他竟然要我们晚上离开城堡,他明知道现在的安保措施已经严了几百万倍,被抓到会有多大的麻烦!梅林的胡子——”
“我们以前也在夜里出去过。”哈利说,“记得吗,我有一次半夜拉你出去,就为了给你表演我怎么不借助任何东西……”
“……飞起来。我记得。”德拉科不耐烦地说,“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总之,我不会为了这种事——如果海格管这叫葬礼,那我无可厚非——反正那家伙已经死了!相信我,亲爱的,我认为那个阿鲁伯克(他也叫错了阿拉戈克的名字)死了会使海格好过得多。”
“看来海格只能自己安葬他的……管它是什么东西了。”哈利说。一个计划在他脑海中渐渐成型。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看着湛蓝的天空闲聊一些趣事,直到德拉科发现有一群蚂蚁爬到了哈利后背上,他们才回到城堡,一边猛拍那些蚂蚁免得把它们带进宿舍。
当太阳终于落到了禁林的树梢上时,哈利平静了一下午的心终于躁动起来——他判断是时间了——赫敏和罗恩都去了霍格莫德参加幻影显形考试,纳威被斯内普叫去留堂,即使他们也被海格邀请去参加葬礼,他们也没可能去。
这个计划可以说得上是万无一失了。哈利有些得意地想着。
他趁德拉科被扎比尼和一大群姑娘缠着,便偷偷溜回宿舍,在衣柜最底下那个常年上锁的箱子里翻翻找找。在丢出来一本被施了诅咒的大书、一个惨叫不停的袋子和一根枯手之后,那个装满金色药剂的小瓶子终于被哈利抓在了手里。
他举起小瓶,掐好量喝了一口。
接着,慢慢地但是确确实实地,一种无比振奋的感觉流向全身,仿佛有无限的机会摆在面前。他感到自己能做任何事,什么都不在话下……从斯拉格霍恩那里搞到记忆突然好像不仅可能,而且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微笑着站了起来,充满自信,感觉在过去的十六年间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的自己更好。
他若有所感地转过身,发现德拉科正倚在门框上无奈地看着他。
“怎么样?”德拉科有点好奇地问,“什么感觉?——我是说,喝了福灵剂之后。”
哈利咧开嘴笑了,笑容愉快而自然,德拉科惊得瞪大了眼睛。
“妙极了,真是妙极了。好……我要去海格那儿。”
“什么?!”德拉科大吃一惊。
“哦,哈利——我想你下午跟我说的是,你要抢在邓布利多之前弄到斯拉格霍恩的记忆,还记得吗?”他说。
“不,”哈利自信地说,“我要去海格那儿,我对这件事感觉很好。”
“你对埋葬一只巨蜘蛛感觉很好?”德拉科惊愕地问,带上了门。
“对,”哈利抽出魔杖,“我感觉今天晚上应该去那儿,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懂。完全不懂。”德拉科惊恐地说,“这是福灵剂吗?你不会还有一瓶——什么——疯狂素什么的?我记得我没把魔药包搁在……”
哈利哈哈大笑,德拉科好像更害怕了,从门口闪到门边,盯着哈利手里的魔杖。
“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或至少……”他自信地走向门口,“福灵剂知道。”
石门在哈利身后合拢,变回那一面潮湿阴冷的墙壁。他的快感在增强。哈利在城堡里大步流星地走着,不需要蹑手蹑脚,甚至没有施幻身咒,因为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但这一点也不令他奇怪。今晚他是霍格沃茨最幸运的人。为什么相信自己该去海格那儿,他也不知道,仿佛魔药一次只能照亮几步,他看不到最后会通向哪里,看不到斯拉格霍恩会从哪儿进来,但他知道自己是在能搞到记忆的正确道路上。到了门厅,哈利看到费尔奇忘了锁大门,他微笑着打开门,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和青草的气味,然后下台阶走入了暮色中。
到了台阶底下,他才想起途中到菜园里走走会是多么惬意。虽然不完全顺路,但哈利清楚地感到他应该听从这一冲动。于是他立刻迈动双脚朝菜园方向走去。到了那里,他高兴但并不十分惊讶地发现斯拉格霍恩教授在跟斯普劳特教授说话。哈利躲在低矮的石墙后面,心境平和地聆听着他们的对话。
“……真是谢谢你费心了,波莫娜,”斯拉格霍恩客气地说,“多数权威认为此药在黄昏时采摘药效最佳。”
“哦,我同意,”斯普劳特热情地说,“够了吗?”
“足够,足够,”斯拉格霍恩连声道谢,哈利看见他抱了一大捧叶子,“我的三年级学生每人都可分到几片,还能余下一些,防止有人煮过头……好,祝你晚安,再次感谢!”
斯普劳特教授在渐浓的暮色中朝温室的方向走去,斯拉格霍恩迈步朝哈利藏身的地方踱了过来。
哈利突然感到一种想要现身的冲动,于是立刻从围墙后面跳了出来。
“晚上好,教授。”
“我的上帝啊,哈利,你吓了我一跳。”斯拉格霍恩猛然止步,警惕地看着他,手已经摸上了腰间,“你怎么从城堡里出来了?”
“我想费尔奇忘记锁门了。”哈利愉快地说,他高兴地看到斯拉格霍恩皱起了眉头,显得更警惕了。
“我要揭发那个人,依我看他更关心垃圾而不是师生的安全……可你为什么在这儿呢,哈利?”
“哦,先生,是海格,”哈利知道现在应该实话实说,“他很难过……你不会告诉别人吧,教授?我不想给他惹麻烦……”
斯拉格霍恩的好奇心显然被勾起来了。
“这个,我不能保证,”他粗声说,“但我知道邓布利多对海格深信不疑,所以我相信海格不会做太可怕的……”
“哦,是那只巨蜘蛛,海格养了好多年的……它住在林子里……会说话,会做好多事——”
“我也曾听说林子里有八眼巨蛛。”斯拉格霍恩望着黑森森的树林,轻声说,“这么说是真的?”
“对。”哈利说,一个词:阿拉戈克,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这一只,阿拉戈克,是海格养的第一只,它昨天夜里死了。海格非常难过,他希望有人陪他埋葬阿拉戈克,我说我去。”
“令人感动,很感人。”斯拉格霍恩心不在焉地说,那双眼皮向下耷拉的大眼睛盯着远处海格小屋的灯光,“八眼巨蛛的毒汁是非常珍贵的……如果那畜生刚死,毒汁可能还没干……当然,如果海格不高兴,我不想冒昧。但如果有办法搞到些……要知道,从活的八眼巨蛛身上搞到毒汁几乎是不可能的……”
斯拉格霍恩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采集它似乎太浪费了……也许一品脱能值一百加隆呢……老实说,我的薪水不高……”
现在哈利看清该做什么了。
“嗯,”他装得很像地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教授,如果你想去,海格可能会很高兴的……可以更隆重地给阿拉戈克送行……”
“是的,当然,”斯拉格霍恩说,他的眼睛现在闪闪发光了,“好吧,哈利,我带上一两瓶酒到下面跟你会合……我们为那可怜的畜生——不是祝寿——而是在下葬之后好好为它送行。我去换一下领带,这条太花哨了点儿……”
他匆匆跑回城堡。哈利加快脚步往海格那儿走去,对自己和福灵剂都很满意。
“你来了。”海格打开门,低头看到哈利出现在他面前,他声音沙哑地说。
“是啊——德拉科来不了了,他闹肚子,但他希望我代他对阿拉戈克表示哀悼。”
“不——不要紧……但你来了阿拉戈克会很感动的,哈利……你还能记住他的名字……我没想到你能……”
海格大声抽泣了一下。他给自己做了个黑袖套,好像是用破布条蘸了鞋油做的。他眼睛又红又肿。哈利安慰地拍拍海格的胳膊肘,这是他不用举起手可以够到的最高部位。
“在哪儿安葬他?林子里?”
“老天,不行。”海格说着用衬衫角擦了擦泪眼,“阿拉戈克一死,其他蜘蛛就不肯让我靠近他们的网。看来他们只是因为他的命令才没有吃掉我!你能相信吗,哈利?
“以前林子里从来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海格摇头道,“不容易啊,把阿拉戈克的尸体搬出来。跟你说吧——他们一般会把尸体吃掉……可是我想给他一个体面的葬礼……好好送行……”
他又抽泣起来,哈利一边拍着他的胳膊肘一边说(魔药似乎暗示正该这么做):“海格,我在路上碰到斯拉格霍恩教授了。”
“没有麻烦吧?”海格说着惊恐地抬起头,“我知道你不该晚上离开城堡,是我的错——”
“不,不,他听了我来做什么之后,说他也想来跟阿拉戈克告个别。他去换衣服了,我想……他还说要带点酒来祭奠阿拉戈克……”
“是吗?”海格说,又是惊讶又是感动,“那——那他真好,而且没有告发你。我跟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从来没多少交情……但他要来送阿拉戈克?嗯……阿拉戈克会喜欢的……至少你们比那些格兰芬多强……是啊,我给纳威、赫敏和罗恩他们也送了信——但是……唉,不能强求你们这么做……你能来我已经很欣慰了……”海格又重重地擤了一下鼻子,哈利几乎以为有人吹响了号角。
他暗想,阿拉戈克最喜欢的可能是斯拉格霍恩的一身肥肉。他走到后窗口,看到了一幕相当恐怖的情景,外面朝天躺着一只巨大的死蜘蛛,蛛腿弯曲纠结。
“就葬在这儿吗,海格,在你的花园里?”
“南瓜地后面,我想。”海格哽咽道,“我已经挖了——坟墓。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说点什么——美好的回忆……”
他的声音颤抖着中断了。敲门声响起,他转身去开门,一边用斑斑点点的大手帕擤着鼻子。斯拉格霍恩匆匆跨进门,怀里抱着几个酒瓶,脖子上戴了一条黑色的领巾。
“海格,”他用低沉庄重的语气说,“我很难过。”
“你太好了,”海格说,“非常感谢,也谢谢你不关哈利的禁闭……”
“绝不会那么做的。”斯拉格霍恩说,“悲哀的夜晚,悲哀的夜晚——那可怜的动物在哪儿?”
“外面,”海格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们——我们开始吗?”
三人走进了后花园,月亮在树缝间发出惨淡的光,与海格窗口的灯光混合在一起,照着躺在一个大坑边上的阿拉戈克的尸体,旁边是一堆十英尺高的新土。
“直漂亮。”斯拉格霍恩说着走近蜘蛛的脑袋,那上面八只乳白色的眼睛茫然地盯着苍穹,两只弯曲的大鳌在月光中一动不动。斯拉格霍恩在大鳌前弯下腰,似乎在察看那毛森森的大脑袋,哈利仿佛听到了瓶子的叮当声。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欣赏他们的美。”海格对着斯拉格霍恩的后背说,眼泪从布满皱纹的眼角流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对阿拉戈克这样的动物感兴趣,霍拉斯。”
“感兴趣?亲爱的海格,我敬畏他们。”斯拉格霍恩从尸体前退回来,哈利看见瓶子的反光一闪,隐没在他的斗篷里,海格又在那里擦眼睛,对
此全未察觉,“现在……开始葬礼吧?”
海格点点头,走上前去,拖起巨蜘蛛,大吼一声,把它滚进了黑坑。尸体撞到坑底时发出一声可怕的嘎吱吱的巨响,海格又哭了起来。
“当然,你受不了,因为你最了解他。”斯拉格霍恩也只够得到海格的胳膊肘,但还是拍了拍他,“我说两句吧。”
哈利想,斯拉格霍恩一定从阿拉戈克身上搞到了很多优质毒汁,因为他往坑边走去时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斯拉格霍恩用缓慢、庄严的语气说:“别了,阿拉戈克,蜘蛛之王,认识你的人不会忘记你长期忠诚的友谊!虽然你的□□会腐烂,你的精神将留在你森林之家那片静谧的蛛网交织的所在。愿你多眼的后代繁衍不息,也愿你的人类朋友在哀痛中得到慰藉。”
“说得……说得……太美了!”海格号叫一声,倒在粪堆上,哭得更凶了。
“好了,好了,”斯拉格霍恩说着一挥魔杖,那一大堆泥土升了起来,沉闷地压在死蜘蛛身上,形成了一个光滑的土丘,“我们进去喝一杯吧。哈利,扶着他那一边……对了……起来,海格……好……”
他们把海格扶到桌前的一把椅子上,葬礼中一直躲在篮筐里的牙牙现在轻轻走过来,像平时那样把沉重的脑袋搁到哈利的腿上。斯拉格霍恩打开了一瓶他带来的酒。
“我全都检查过了,没有毒药。”他向哈利保证说,一边把大半瓶酒倒进海格那水桶大小的杯子里,“在可怜的罗伯特(斯拉格霍恩到现在依然没记住罗恩的名字)出事后,我让一个家养小精灵尝了每一瓶酒。”
哈利想象着赫敏听了这种虐待家养小精灵的做法后会是什么表情,暗自决定永远不对她提起。
“一杯给哈利……”斯拉格霍恩说着把第二瓶酒分别倒进两只杯子“……一杯给我。好,”他高高举起杯子,“为了阿拉戈克。”
“阿拉戈克。”哈利和海格一起说。
斯拉格霍恩和海格都痛饮了一大口,但哈利得了福灵剂的启示,知道他不能喝,便假装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回到桌上,暗自觉得可惜。他的酒量很好,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希望确保脑子完全清醒。
“我把他从一个蛋养大的,”海格悲伤地说,“刚孵出来时多小啊,才哈巴狗那么大。”
“真可爱。”斯拉格霍恩说。
“以前把他养在学校的柜子里,直到……”
海格的脸色阴沉下来,哈利知道为什么:由汤姆·里德尔也就是现在的伏地魔主使,将密室事件嫁祸于海格,结果海格被赶出学校。但斯拉格霍恩似乎没在听,他只是望着天花板,那儿挂着几只铜壶,还有一束长长的柔顺光洁的白毛。
“不是独角兽的毛吧,海格?”
“哦,是独角兽的毛,”海格不在意地说,“从尾巴上扯下来的,它在林子里挂到了树枝上……”
“可是亲爱的朋友,你知道那得值多少钱?”
“动物受伤的时候,我用它绑绷带,”海格说着耸了耸肩膀,“特别好使……特别结实,你瞧。”
斯拉格霍恩又痛饮了一口,目光仔细地在小屋里搜寻,哈利知道他是在找更多的宝物,可以给他换来大量橡木陈酿的蜂蜜酒、菠萝蜜钱和天鹅绒的吸烟衫。斯拉格霍恩把海格和自己的杯子又斟满了,问到现在林子里住着的生物,又问海格怎么能照看得过来。海格在酒精的作用和斯拉格霍恩的奉承之下开朗起来,停止了擦眼睛,开始兴致勃勃地大讲起护树罗锅的饲养。
此时福灵剂轻轻推了哈利一下,他注意到斯拉格霍恩带来的酒很快要喝光了。于是哈利拿魔杖在桌子下朝空杯子一指,杯子立即就满了,海格和斯拉格霍恩都没有察觉(他们正在交流非法交易恐龙蛋的故事),哈利兀自咧嘴一笑。
约一小时后,海格和斯拉格霍恩开始放纵地祝酒:为霍格沃茨,为邓布利多,为小精灵酿的酒,为——
“哈利!”海格吼道,把第十四桶葡萄酒一饮而尽,流了一下巴,哈利在阴影里坏笑了一下,再一次续满酒杯。
“对啊,”斯拉格霍恩有些口齿不清地叫道,“差不多那个意思。”他嘟囔道,也跟着一饮而尽。没过多久,海格泪汪汪地把整条独角兽的尾巴塞到了斯拉格霍恩手中,后者高喊着“为友谊!为慷慨!为十加隆一根!”把它揣进了衣服口袋里。
接下来有一会儿,海格和斯拉格霍恩并排坐着,搂住对方,唱起了一首舒缓忧伤的歌。唱的是一个垂死的巫师奥多。
“啊,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海格嘟囔着趴到桌子上,有一点儿对眼,斯拉格霍恩还在颤声歌唱,“我爸爸那么年轻就走了……你也……也那么不幸,哈利……我不能想象……老天!”
——硕大的泪珠又从海格爬满皱纹的眼角涌出,他抓住哈利的胳膊摇晃着。
“……他们是那个年纪的巫师里面,我见过的最好的一对……可怕……可怕……”
斯拉格霍恩伤感地唱着:
英雄奥多被抬回故乡,
抬到他儿时熟悉的地方,
帽子翻过来,入土安葬,
魔杖折两段,多么悲伤。
“……可怕。”海格哼哼道,蓬乱的大脑袋滚到了臂弯里,低沉地打起鼾来。
“对不起,”斯拉格霍恩打了个隔说,“我从来唱不准调子。”
“海格不是说你唱歌,”哈利轻声说,“他说的是波特夫妇的死。你一定对此很清楚,教授。”
“哦,”斯拉格霍恩抑制住一个大嗝说,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哈利,“哦,是啊,那真是?非常可怕。可怕……可怕……”
他似乎不知说什么好,又去往杯里添酒。
“他们死的时候我才一岁。”哈利说,一边盯着烛火在海格的呼噜里摇曳。任何关于波特夫妇的话总是让哈利无法平静,可今晚没有什么不行的,“我后来了解到一些。我爸爸詹姆·波特先死的,你知道吧?”
“我——我不——”斯拉格霍恩声音微弱地说,看起来特别惊恐,比平时缩小了一倍。
“黑魔王杀了他,然后跨过他的尸体去杀我妈妈了。”
斯拉格霍恩猛地哆嗦一下,但好像无法将恐惧的目光从哈利脸上移开。
“但是我没有死。黑魔王杀了莉莉·伊万斯,把我带了回去,做他的继承人——他的儿子。”哈利平静地说。
“哦,天哪,”斯拉格霍恩哆哆嗦嗦地说,“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他们可是你的生父生母,他们是为你而死的……太可怕了……”
“是啊,”哈利的声音近乎耳语,无数情绪郁结在他心中,他简直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忍住不尖叫出声的,“我妈妈本来不用死。她想给我求情……向黑魔王求情……啊,真愚蠢。”
真愚蠢。
(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愚蠢。
(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蠢。
(他们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父母。)
“他们是为你而死的——”斯拉格霍恩说,眼里又汪满了泪水,“你不能……不能……”
“我根本没见过他们,”哈利残忍地说,“你不会以为我对他们有感情,是不是?”他在福灵剂给出的两个选项:打感情牌和绝对的理性之间选择了后者。
“够了!”斯拉格霍恩突然叫道,举起颤抖的手,“我不要听……我不想听……”
“我需要你的那段记忆,教授。”哈利温柔地说,斯拉格霍恩拼命摇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不可能把它给你……不可能。我已经犯过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
“那我妈妈怎么办呢?”哈利反问,“如果伏地魔不死,我就没办法把真相公之于众,人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女人为了保护她的孩子做了怎样勇敢的事。”
“你根本不爱他们——”
“但是我尊重真相。先生。”哈利说,平静得有些冷漠,“我需要真相——我需要你的记忆。”
海格如雷的鼾声充满了小屋。哈利牢牢地盯着斯拉格霍恩泪汪汪的眼睛。魔药教师似乎无法转移视线。
“真相——当然,我也想知道真相……”斯拉格霍恩说,眼里又汪满了泪水,“我不能想象有哪个见过她的人会不喜欢她……非常勇敢……非常活泼……啊,最可怕的事……”
“……是你让真相被埋没。”哈利镇静地说,“你不想除掉杀死莉莉·伊万斯的凶手?”
“凭你?”斯拉格霍恩脸色更加苍白,脑门上亮晶晶的全是汗,“你怎么可能除掉……怎么可能呢……那人把你养大,是不是——?不可能……你是他的人……”
“你在恐惧。恐惧他会发现你帮了我。”
斯拉格霍恩没说话,但神色恐惧。
“我希望你能像我和我妈妈一样勇敢,教授。我们至少都为这件事努力了。我妈妈为此付出了生命,先生,我为此付出了我的所有——作为始作俑者的你,难道就单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斯拉格霍恩举起胖手,把颤抖的手指按在嘴上,他一时看上去像个庞大的婴儿。
“我觉得不光彩……”他从指缝间小声喃喃道,“我为——为那段记忆显示的事情而感到羞惭……我想我那天可能造成了很大危害……就像你说的……是……是始作俑者……”
“你把记忆交给我,就一切都抵消了,”哈利说,“这是非常勇敢和高尚的事。”
海格在梦中抽搐了一下,继续打着呼噜。斯拉格霍恩和哈利隔着流泪的蜡烛对视,沉默持续了很久,福灵剂告诉哈利不要打破这份沉默,再等一等。
最后,斯拉格霍恩很慢很慢地把手伸进兜里,抽出了魔杖,另一只手从斗篷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空瓶子。他仍然盯着哈利的眼睛,将魔杖尖抵在太阳穴上,然后拿开。杖尖带出一缕长长的银丝般的记忆。它越拉越长,终于断了,银光闪闪地在杖尖上飘荡。斯拉格霍恩把它放进瓶中,银丝卷了起来,继而展开了,像气体一样盘旋着。他用颤抖的手塞紧瓶盖,隔着桌子递给了哈利。bimilou.org
“非常感谢您,教授。”
“你是个好孩子,”斯拉格霍恩说,泪水顺着肥胖的面颊流进了他的海象胡须中,“比我想象的好得多。你有她那样的眼睛……但是——但是你说得没错……黑魔法毁了它们……是的。看了这个之后别把我想得太坏……”
他也把脑袋搁到臂弯里,长叹一声,睡着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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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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